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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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听说你身体不适,哥哥可亲自来看你了!”楚江王嘻嘻笑笑的大步跨进屋子,明明还不到三伏天手里的纸扇却摇个不停。
正在用早膳的陆允闻言放下碗筷,笑得勉强:“你也忒急了吧,我不是说我今天会去你那儿吗?”
谁是要跟他称兄道弟的啊!他陆允的兄长也是一般人做得的?再说他那样子,那脸长得如金蝉童子般,说了也没人信吧……
脸上维持着起码的礼数,在心里却将眼前之人数落个透。
历恒往他对面一坐,端起茶盅咕噜咕噜地就喝起来,如此牛饮后还不忘说一句:“好茶!”
“你可别误会,我并非信不过你,只是兹事体大,我可得谨慎行事!对了,听说你把那锁在冥河的僧人放出来了?”
历恒只隐约记得那是个身形略有些单薄,眉间戾气不化,杀虐颇重的僧人。不知怎么竟和眼前这位贵人扯上了关系。
“可不是我放的。”撤了膳食,陆允也让小鬼为他沏了杯茶,抿下一口,才缓缓道:“这第九殿多得是正气凛然的大侠,就算忤逆我也要救出挚友的可比比皆是,二殿太抬举我了,陆允可没这份节操救个不相干的人。”突然想到昨天幻境里看到的,说是不相干,可是看到那些除了本人外不该被任何人看到的景象后,自己真的还是“不相干”的人吗?想到这,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历恒“哦”了声,像是似懂非懂。反正他也不是为这事而来,玄池之事只是随口带出,本也没想深究。
“九殿下可有想出枉死城那事的头绪?”
听他叫了声“九殿下”,陆允细长的眼立刻瞟过去瞅着他,浅浅地笑了笑:“你唤的我哪个‘九殿下’?啊?”
那最后一字,即柔且媚,酥得连人骨头都要化没了。
历恒被他那眼一瞟只觉得浑身发热,喉咙口紧得发疼,随而用扇遮了嘴,陪着陆允一起呵呵傻笑。
等脸没那么红了,他才放下折扇,说:“你莫要戏弄我了,这些招数用来对付黄瑛才好,她可喜欢这些了……”
陆允笑意更深:“那她还不把我吃了?再说,我讨厌的东西她便占了两样,我是见也不想见她的,怎么会与她嬉笑?”
“哦?你讨厌什么?”
“蛇和女人!”
历恒一噎,总感觉似乎……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个……”他咳嗽两声,道:“这几日我手底下无常对我说阳世凡人无一使用禁术反魂者,也无大量游魂出逃之事。我便想是不是有妖孽作祟,用噬魂之法来提炼自己的修为?”
草木精怪修习法术,有的是为了得道成仙,而有的则为了成魔成孽危害天下。一旦入了魔道,便是魂飞魄散才能去其魔性的。故而修道之人最忌便是这思行偏差,坠入外道!
“……若是让那妖孽修成,人间必多一祸害!”
“此事我早已想到,那妖孽竟然能从你我眼皮子底下作怪,自然是有些修为,怕不是一般的妖怪。”见历恒点头附和,他又道:“你与秦广王说了,我过几日便去阳间走一回,势要捉回那妖孽!”
楚江王的白骨玉扇“啪”地掉到地上,嘴巴更是吃惊地合也合不拢,只能你啊你的,老半天才顺了气。
“你竟然要去阳间?”
陆允耸耸肩,无所谓地看着他:“不行吗?黄瑛不是经常去那儿?你们都要坐镇地府,算来算去只有我因为刚接任不久还没有什麽事做,而且……我也有帮手,你不用担心。”
“帮手?什么帮手?可是你才刚从天界下来,地府也没待几日就要去阳世,这……如果你有个万一,我可就无脸见你母亲了!更不用说你的哥哥们……”
“好啦好啦!我早知道你不肯了。但这次我是以冥府阴天子的身份与你说——本王绝不容许有任何妖邪在冥界的地盘横行霸道!”暗色眸子里潜伏着的紫光一闪而过,衬着他此时的神情竟有说不出的凶狠与气魄。
历恒愣在当下,圆圆的虎眼瞪得老大,本就白嫩的脸此时更像包子似的皱成一坨。
陆允见他这般模样,好笑地勾了勾唇,将肩颈掉落的长发毫不在意地往后一抛,柔声道:“我去去很快便回来的,以我的能力你还不信吗?至于帮手……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帮手,既要有卓越的能力,又要够冷静睿智才不会拖他后腿。比起第九殿那些不是看到他的脸就变木头,就是有勇无谋有谋无勇的鬼差来,他实在想不到有比玄池更好的人选了。毕竟,他的能力与智慧,可是他“亲眼所见”。
“就是这和尚?真的不会有问题吗?”怀疑地看着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玄池,历恒认真地问道。
“我不会让他有问题的!”他有这份自信。
就算身上其他伤口都愈合消失了,玄池两个手腕上的割痕还是大咧咧的暴露在外面,虽然不再流血,但也不见愈合。
陆允知道这是带罪之身所必须留下的印记,是不能消除的罪孽……他走上前,随意地从头上拔下一根发,口中念念有词着将发丝抛向玄池。
只见那发丝在空中旋了个圈,慢慢地掉落在玄池的两手间,而又有化成黑色的布片,将那两道狰狞的伤仔仔细细地裹了起来。
历恒在他背后用着惊异的目光看着这一切。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总觉得九殿下他……似乎有点奇怪?
“你既然已经决定,我也无话可说……”说完便摇着扇子,依旧原路出去了。
“等等!”
历恒以为他有什么要事叫住他,便回了头看他。
“叫小鬼们准备些白粥端上来……哦,别忘了还有汤药!”
堂堂楚江王他当他是传话小厮不成?狠狠瞪他一眼,历恒气冲冲走了。
玄池醒来的时候,周围已不见陆允,一旁的小机上放着喝完的药碗。
虽不明白自己怎么从冥河到了这么一间陌生的屋子,他倒也既来之则安之。动作间牵动一阵哗啦声,看了看双手,发现之前的锁链还在,腕上的伤口却被缠上了布条。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半晌,他快速地将腕上的黑布尽数扯烂丢到了地上。
“为……什么……”
发现伤口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流血,玄池不可思议地呢喃,眼里流露的却并非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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