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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页

书籍名:《毒药与黑巧克力》    作者:剑走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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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管林璐颖是不是愿意,陈清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去大路上,这儿不容易过车。”
  林璐颖不动,陈清也不动,僵持了几分锺,陈清背上才有了体重的压迫感。
  他背著林璐颖一路向外走,林璐颖起先不愿贴近他,但是随著疼痛的加剧,她还是放低了身子,身体全然趴在了陈清背上,手也环住了陈清的脖颈,她不想掉下去。但即便是这样,嘴是不说话的。陈清说话,林璐颖却不搭话。
  打车要由两人配合进行──陈清背著林璐颖腾不出手,林璐颖只能皱著脸不停挥舞手臂。然而,走上大路後很久,却仍旧没有一辆出租车停下──全部满载。
  “没有车肯停。”半小时後,林璐颖基本绝望了。
  “不怕,大不了我把你背回家。”
  “精神病儿!不等你走到,咱俩也冻死了!”这该说是她头一句与陈清接的话。
  陈清一路背著林璐颖,走了至少得有五十分锺,才终於打上一辆车。
  司机靠边停下,林璐颖下来,他赶忙替她拉开了车门。
  见陈清不上车,司机回头喊了一句:“先生,你倒是上来啊,别让我跟你太太等著啦!天儿多冷啊,雪多大啊。”
  “我……”陈清想要解释。
  “快点儿吧,这儿本来就限制停车。”
  陈清想了想,还是上去吧,总要把林璐颖送到家,到家也好给她背上楼。
  林璐颖也不好拒绝,司机挺气愤了。
  於是, 就这样,他俩无声的坐了一路车。
  司机期间几次搭话:你太太病了?去医院吗?等等、等等。
  陈清把林璐颖背上楼,已经将近六点。下雪路滑,司机不敢开快,後来二环又堵车、还好死不死赶上临时道路管制。
  这一路,要多不顺有多不顺。
  到家,林璐颖就趴到了沙发上,她是浑身都没劲儿了,只得指挥陈清去烧水、冲药,熬红糖姜水。
  陈清一一照办。在这个家里走动,令他发现,记忆是个微妙的东西──他至今还记得这个家的格局与构造。
  林璐颖喝了热腾腾的红糖姜水感觉好了很多,特效药也是标准的立竿见影模式。於是,她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
  陈清替她叫了外卖,想著她就躺著休息好了,别再为晚饭下地来。
  林璐颖始终只是看著,并不跟他说什麽话。
  外卖送来很快,陈清接过来付了钱,将粥和面点放到了林璐颖的床前。
  该告辞了,他想,林璐颖也一定希望他快些走。然而,有些话,这时候压在他的心里,令他寸步难行。
  “要说什麽就说吧。”林璐颖知道陈清有话想说。
  “我……”陈清这个时侯倒是语塞了。
  “我没力气拿杯子砸你。要说就说,说完……”
  “对不起。”陈清开口就是这一句对不起,“当时,我太过分了。”
  “都过去了,现在说什麽对不起。”
  “我知道太迟了……但……当时确实很过分……”
  “是我不想听你电话,不想听你解释。因为无论你解释什麽,结局也还是那个结局。”
  “呵。”
  “呵。”
  “小林,你……很好,对我非常好,作为女人也无可挑剔。”
  “别说了,真的,别说了。”
  “问题出在我身上。我当时摇摆不定,我……”
  “别跟我说你跟别的女人的事,否则再没力气,我也拿杯子砸你!”
  “不,不,没什麽女人。从来没有别的女人。是……我喜欢一个男人,然後,现在我也遭报应了,因为我摇摆不定,我终於失去了他。”
  林璐颖瞪大了眼睛,嘴不受控制的变成了一个字母“O”的形状。
  “对不起。”
  “你居然……你居然……是个Gay?”
  “不,我不是。我只是……喜欢他,而已。他,是个男人。”
  “那你干嘛还接受我!”
  林璐颖的喊声是撕心裂肺的。然而,直到陈清出门,那只水杯也始终安然的立在床头柜上。
  陈清走在路上,内心原本鼓胀的要裂开的感觉终於得以缓解。他,终於,不欠小林一个解释了。
  这秘密其实不可怕,你捅开,就知道,它并不可怕。
  也许明天单位就会布满流言蜚语,但陈清一点儿不在乎。
  回到自己家,已经是将近十点。陈清进门脱了鞋就去了书房──路上的时候接到助理一个电话,明天的会议资料有一部分数据统计他没有留下。
  粗心大意了,陈清想,U盘他本该在离开时候交给助理的,但当时只想著小马的那份合同。
  於是,助理把资料传了过来,只得他补充好,打印完毕,带到单位去,再由助理明天一早进行拷贝。
  陈清是不愿意进书房的,因为那曾是蔚蓝时常占据的空间,台机也是蔚蓝在用。可奈何,打印机连接著台式电脑,他实在没力气再跟本子上安装一遍驱动。
  开机,去邮箱收资料,再连接U盘补充,按下打印键,打印机忙碌的工作起来。陈清点燃一支烟,靠在椅背上,发呆的注视著屏幕。
  好一会儿,打印才完成,陈清想要关机的时候,看见了桌面上一个文件。那是他所不熟悉的文件类型,名字却委实令他难以移开视线──关於家的构想。
  双击,陌生的软件开始运行,开了有几分锺,图纸才完全展现出来。
  精密的图纸,密密麻麻的注释。
  就连洗手间的一组柜子也是蔚蓝潦草字体的标注──要双人共同使用的类型,连接在一起,但要分为两组。包括水池。
  其他批注更是琳琅满目,细致到厨房墙砖的花纹样式。
  他该是多麽用心的规划这一切啊。
  只是,还来不及感慨,家里忽然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停电了吗?
  陈清起身,向自己家内部的表箱走去,看不清,他便按燃打火机。没有一个扳手落下来。
  打开街门,楼道里亮堂堂的。
  陈清走去电表箱处,发现自家的电表显示余额为0。
  忘记买电了。而这一切,实际上到蔚蓝离开之前,都由他负责。
  拖著沈重的步子回到屋内,陈清想既然停电就睡吧,却发现客厅的座机留言指示灯一亮一亮的。
  刚刚进门,完全忽视了。
  哔的一声之後,熟悉的电话录音模式开始。
  您有一个新留言。
  陈清,是妈妈啊。你怎麽搞的,手机又是关机。你还不如你爸爸呢,他都记得随时充电!蔚蓝妈妈来了电话,说她联系不到蔚蓝,翻了他以前的通讯录,幸亏咱家没搬过家、没换过电话。她妈妈著急找他。蔚蓝是不是跟他妈妈闹别扭了?怎麽永远关机啊?你告诉蔚蓝,不能这麽跟家里闹情绪,父母都年纪一大把了,没有过不去的事,有什麽矛盾,好好解决。记得,告诉他!他妈妈很著急!唉,这个孩子。还有你,听到录音想著回电话,一天到晚不回家!你看看你们俩,都几岁了?倒是当起不良少年来了!记得,给妈妈回电话!
  蔚蓝手机关机……他妈妈找不到他了……是不是跟家里闹脾气了……
  母亲的话不断在陈清脑海里盘旋。
  他,到底怎麽了?
  我今天明白了很多事……
  蔚蓝,你?

  第七章

  第七章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著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朱哲琴《信徒》
  “再深一点……再……快一点……”
  身下人宛若呢喃般的催促既像是撒娇又像是种调情。蔚蓝不自禁的抬高了他的腰,同时唇压下去,吻住那双湿润、温柔的唇。
  他是多麽迷人啊。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一份已陌生却又不难回忆起的熟稔。
  “Lenny,Lenny……”他抓挠著他的背脊,牙齿啃咬著他的耳垂,“好舒服……”
  陈清从不会这样。他就连做爱时都羞於表达对他的渴求。无论他哪般的亢奋、哪般的痴迷。
  为什麽要想到他?
  这懊恼令蔚蓝不免粗鲁起来,却丝毫不至令压在身下的男人不舒服,反而,迫使他沈入了更深的欲望漩涡中不能自制。
  他在他体内点了一团火,这团火同时烧灼的却是他们两人。
  “让我上去。Lenny……Lenny……你快让我疯狂了……”
  激烈的性爱结束,蔚蓝仰躺在床上,Ben不住的喘息,伏在蔚蓝身上的躯体仍旧情难自禁的颤抖著。
  蔚蓝环住了身上人,轻轻亲吻著他潮湿的脸颊,同时,温热的手掌顺著脊缝摩挲著他细腻的肌肤。
  他们这样依偎了很久,Ben才从蔚蓝身上下来。蔚蓝侧身捡起了扔在地毯上的裤子,摸出了Kent的烟盒。Ben下了床,随意的扯过浴袍,披上,拿起酒瓶倒了两杯香槟。怕蔚蓝喝醉了会难受,Pub打烊後Ben带上来的酒都是这类酒精含量偏低的。
  香烟点燃的霎那,蔚蓝感觉到一丝恍惚。
  一切似乎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
  Ben浅浅抿了一口香槟,走过去将另一杯酒放到了蔚蓝手中。
  这是蔚蓝来到东京的第二周,也是漫长旅途中最为轻松惬意的一段时光。他喜欢晚一些起床,起来或者去唱片店听听音乐,或者去路边的小咖啡馆喝杯咖啡,或者,观看一些不知名的展览,再或者什麽都不做,就是在街道上随意的散步,看行人步履匆匆,享受东京一天的浮光掠影。
  适逢圣诞期间,夜色中的东京霓虹闪烁,年轻的情侣温暖相依,聚会的朋友们喜笑欢颜。别人的快乐,似乎也能成为自己的快乐。
  走了很久、去了很远,路过无数的城市、乡村。但这次并不是为了逃避,只是想换换心境。
  蒋颜对於他的无期长假怒不可遏,但蔚蓝说,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也没有办法。
  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所以,生活被撼动,难道不该稳固她吗?
  这一次,蔚蓝没有想再次逃离自己出生长大的城市,虽然他始终不知道那里是否属於他,但他可以确定,那是他最为熟悉的城市、最为贪恋的城市。他不想离开,他也没道理离开。他可以在那里,她也可以在那里,但同样的,自己一样可以生活在那里。
  出来,是散心,是调整,是过渡,是再次启程的一次良性整理。
  然而,会在旅途中与Ben不期而遇,多少还是令蔚蓝吃惊的。
  世界很大,他和他却在这座不属於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城市坦然遇见了。
  他想不到有人会喊他的名字,於是他惊奇的回头,便看到一张久违的、熟悉的脸。
  他几乎没变样,还是那样一张精致的脸,穿著深色的衣服却会搭配亮色的点缀。他笑著,操著那口相当绅士的伦敦腔熟稔的开口喊:Lenny。
  Ben是来参加东京国际动漫展的,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并不是作为专业观众,而是参展方,甚至,有他的漫画签售活动。
  蔚蓝很真诚的恭喜,Ben却笑笑说:熬也要熬出来,这麽多年,始终坚持的梦想,他没法放弃,不能也不舍得。
  确实是今非昔比,一转眼将近五年的时间过去,他不再是那个打零工买画材、一天到晚投稿、赚不来钱赚不到器重、空有一腔热血的小青年了。他有了专属的经纪人、他的漫画被千家万户知晓,甚至,有大牌导演看中想要拍作电影。
  反观自己呢?
  大抵就剩下一个成语了──自愧弗如。
  他们在街边聊了好一会儿,却好像怎麽说都说不完。Ben说要不找个地方坐一坐吧,真的好久不见了,蔚蓝发现自己似乎终於找到了可以放松倾吐的对象。又由於Ben下榻的酒店并不远,於是他们便去了酒店里的Pub。推杯换盏,意犹未尽,Pub的营业时间结束,於是去到他的房间再喝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而至於眼下的这种情况,是不是能够一并算作意料之内呢?
  是的吧。
  明知道跟他上来会发生什麽,他仍旧这麽做了。
  毕竟,Ben和其他那些路过他生命的男人不同。蔚蓝知道自己爱他。爱过,这是百分百可以笃定的。如果不是因为陈清,他绝不会离开他。
  对,陈清。
  那场可笑的幻觉,吞噬了他四年多近五年的时间,一无所获,也是意料之内的。
  是幻觉吧,对於恋爱的幻觉。
  他被他自己设下的陷阱陷害了。
  无言中,几杯酒喝下去,蔚蓝看向窗外,璀璨的灯火看上去像是碎了一地的星星。
  “干杯。为你伟大的失恋。”满上酒,Ben亲吻了一下蔚蓝的额头,适时的把蔚蓝的思绪拉回了这所房间内。
  “那不如为刚才的性爱。”
  “恶棍。”Ben笑了,酒杯碰了蔚蓝手里的酒杯。
  “我从来都是。”
  “北京似乎一直都是大雪。”
  “哦,是吗?”
  “气象小姐说的。”
  “我都不看,你竟然看。”
  “呵呵。这边也挺冷的,我都穿的很厚实。”
  “这种天气你应该还算习惯吧?”
  “我习惯的多著呢。”
  “哦?”
  “因为这边的出版社购买了我几部漫画的日文版权,发行还算不错,於是就邀请了这次漫展的签售。那他们请我的经纪人和我吃饭,发现我筷子用的很灵便,大吃了一惊呢。”
  “哈哈。”
  “跟你学会了不少东西。”
  “依我看,有用的没多少。”
  “喂喂,自信些好不好啊?”
  “呵。”
  “真的,很多、很多。我想,它们一生都会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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