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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安顿

书籍名:《清和月下觞》    作者: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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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峥和苏涵一起坐在马车里,赶车人是皇帝安排的可靠的人,马车旁还护卫着两个骑着马的苏峥的心腹。
  
  苏涵毒发才过一天,以往的时候,他是一直卧在床上休养的,这次却要从床上爬起来,还要在清晨寒冷的时候走很远的路。
  
  苏涵脸色潮红,喘着气,精神疲惫。
  苏峥用手巾给苏涵好好擦了汗,将他抱在怀里,拿厚披风将他裹起来,手轻轻抚着苏涵的胸口,苏涵终于缓过了些气来。
  
  身上暖和一些了,苏涵靠在苏峥怀里道,“哥哥,刚才遇到了太子,我觉得情况总是不太好,我们不能去皇上安排的地方,去另外的地方好吗?”
  苏峥伸手摸了摸苏涵的脸颊,把他鬓角被冷汗汗湿的头发抚顺,想了想,道,“若是不按照皇上安排的来,皇上会很生气,太子殿下待你一直不错,真要防着他吗?”
  苏涵叹口气,身体往苏峥的怀里缩了缩,好像还是很冷一样,苏峥便把他搂紧了些。
  苏涵道,“少一个人知道总是好的。而且,以防万一不是更加安全一些吗?皇上那里根本不用担心,他只是要我安全而已,虽然违逆了他会让他生气,但是,那种生气却并不是大问题,在他追究起来的时候,和他好生解释一下就行了。”苏涵说着,虚弱的目光里带着期待地把苏峥望着,撒娇道,“哥哥,你说好吗?”
  
  苏峥心里当然不希望把苏涵送到皇帝安排的地方去,此时苏涵这样说,苏峥想想便应了,道,“那好,只是我要好好安排一下才行。还有,若是去别的地方,夏太医会不在,我担心你的身体。”
  苏涵微微笑了,“没关系的,刚刚毒发,还有很长时间才会到下一次呢,到那时,不是一切都好了吗?”
  苏峥心里同意了苏涵的话,不过,却并没有放松精神,苏涵的身体永远是他心里最重的一块伤痛之地。
  苏峥又给苏涵换了衣服,虽然样式普通,却用料极好的普通深衣。
  
  苏峥想了想,在半道岔路的时候,便让马车停了。
  对那赶车人道,“你继续将马车拉到目的地去,我要换一条路走。”
  那赶车人只是得到命令赶车,其他并不管,便应了苏峥的话。
  苏峥将裹在厚披风的苏涵从马车里抱出来,上了他的两位心腹之一的马,于是,他这位心腹便坐在马车里去皇帝安排的地方,另一名心腹跟着他骑马一路向东南而去。
  皇帝安排的地方是在京城里,而苏峥骑马带苏涵去的地方正好在相反的方向上。
  
  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爬起来了,红彤彤的一团,苏涵坐在马上,靠在苏峥的怀里,把头从披风里露出来一些,一双黑黑的眼睛望着前方,马匹飞驰里,远方火红温暖的太阳仿佛是在迎面而来,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很奇妙,吹得脸颊些微疼痛,却又那样爽快。
  苏涵没有自己骑马的经历,坐在苏峥怀里在马上慢慢行过几次,这还是第一次,在马上飞驰。
  他明明是那么讨厌骑马的,但是靠在苏峥的怀里,却并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觉得很安心。
  路边麦田里绿油油的一片,远处的青山,澄碧的天空,还有天上雪白的一团一团的云朵,风在耳边吹过,苏涵觉得心情好起来。
  
  最开始的新奇过后,很快身体虚弱的苏涵便觉得在马上骨头都颠疼了,全身不好受。
  恰好路边有供旅人歇息的茅草凉亭,苏峥停下来,准备休息一下。
  
  将苏涵抱在怀里,苏涵虚弱地靠在他身上。
  那位心腹仆人递上来水袋,苏峥接过揭开盖子,问道,“暖暖,喝点水?”
  苏涵张了嘴,苏峥便把水喂到他嘴边给他喝。
  喝了些水,苏涵觉得身体有了一点力气。
  
  休息了一阵,继续上路。
  路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苏峥抱着个人骑在马上很显眼,那位叫阮封的仆人适时说可以走小路,这样遇到人少一些,而且路要近一些,只是道路没有官道来得宽敞。
  
  于是,一行人放弃了官道,走上了小路。
  在太阳行至中天的时候,苏涵已经在马上被颠得全身都痛了,头脑发晕,他以为还要再走,没想到,飞驰的马却渐渐慢下来了。
  苏涵在苏峥怀里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的山脚下出现了繁密的村落房屋院落。
  
  苏峥对苏涵道,“暖暖,你看,到地方了。我在这里有一处产业,是备不时之需之用,正好可以先将你安排在这里。”
  苏涵看这个村落背山临水,桑榆成行,鸡鸣狗吠之声间或相闻,是个很富庶的村落。
  并没有走村前大路,而是从后面的一条小路进了村,苏峥对此地不太熟悉,而是那位叫阮封的二十多岁青年带着两人走到村后一座院子前面。
  敲了门之后,一个老妇人来开了门,看到阮封,马上眉开眼笑,道,“阿封,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阮封对那妇人笑道,“母亲,是公子爷也来了。”
  那妇人这时候看到了马后抱着苏涵的苏峥,她赶紧迎接出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道,“苏大人,您怎么来了,快进院子。”
  苏峥笑着向那妇人回了礼,道,“晚辈是后辈,米大娘千万不要这般客气。”
  
  郴水林家村临近县上,这里山清水秀,也有好几座有钱人家的避暑宅子,苏峥这座宅子前后两进,修建得精巧,院子里环境清幽,花木扶疏,前院是供佣人住,以及待客之用,后面内院便是供主人家起居之用。
  
  米大娘看到苏峥怀里抱着个人也不见放下来,虽然疑惑,倒没有询问,直到苏峥进了厅堂,将苏涵在椅子上放下来,苏涵的脸从披风的帽子里露出来,米大娘才看到苏涵的长相,当场感叹了一句,“好秀气的孩子。”
  苏峥朝米大娘笑了笑,摸了摸苏涵已经惨白的脸颊,道,“这是晚辈还未过门的妻子,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还有劳米大娘照顾。”
  米大娘一张菩萨一般的慈祥面孔此时笑开了花,道,“原来是以后的夫人。老妇刚才居然没有想到,真是……”老妇人一面笑着一面又道,“大人莫要这般说话,老妇人本就是为奴为仆的人,是大人您助了我们母子,救命之恩都无以为报,如何敢倚老卖老,大人您以后可千万莫对老妇人这般客气。”
  
  于是又是几句客套话,有丫头婢子端了茶水来,苏峥试了水温,才喂苏涵喝了一点。
  苏涵在马上差点被颠散了全身骨头,此时一丝精神也没有,苏峥喂他喝了些水,便柔声问道,“暖暖,身子好些没有?”
  苏涵微微摇头,觉得眼前的一切还是在乱晃,好像依然在马上颠簸一样。
  苏峥心疼地望着他,又道,“饿了吗,要不要先吃些东西。”
  苏涵依然摇头。
  
  看苏峥这般小心翼翼柔情万分对待苏涵,在旁边站着的米大娘与阮封都些微忡愣,而那已经出门的婢子都又回头看了看苏峥和苏涵。
  
  这座宅子是以阮封的名义从郴水县上某位乡绅手里买来的,后院比前院修得还雅致得多。
  因为主人家一直没来住,于是后院虽然有经常打扫,不免还是缺了些人气。
  苏峥来的时候,米大娘便让婢子赶紧好好收拾了内院主卧等房间,床上铺好了崭新的被褥。
  苏峥仔细给苏涵洗了脸,又擦了手,亲自为他洗了脚,放他到床上去睡了。
  苏涵身子弱,精神不好,没有吃东西,也很快就迷糊过去了。
  苏峥询问米大娘这里可有人参,听到有但是质量并非上乘的时候,便让煮些参水来,又让熬了红枣红豆薏米粥来。
  苏涵迷迷糊糊里被苏峥搂起来喂了些参水。
  
  苏峥自己便只是随意解决了午饭。
  苏峥只来过这里一次,是当初让阮封买下来安置了他的母亲后,他来这里看过一次,这是第二次来。
  米大娘以前是在大户人家家里做过婢女的人,处事很不错。苏峥将整个宅子好好观察了一番,看里面各处整理得井井有条,整座宅子里有一个厨娘,一个伙夫,还有三个丫头婢女,一个守门老汉。
  那守门老汉和一个婢女出门上县城里买东西去了,苏峥没有见到,但是,看宅子里的其他人都是老实憨厚的样子,言语不多,但很实干。他便放了心。
  
  苏峥实在舍不得离开苏涵,但他必须赶快赶回去。
  端了熬烂的米粥,里面放了些糖花,苏峥进到苏涵休息的房间里去,苏涵还在迷迷糊糊地睡觉。
  苏峥将托盘放在一边放茶壶的小圆桌上,坐在床沿静静看了苏涵的睡颜一阵,苏涵脸色好些了,但眉头微蹙着,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苏峥伸手轻轻抚过苏涵的眉心,又低下头在他的额上亲了亲,苏涵鼻腔里哼出一声气息来,然后慢慢睁了眼,对上苏峥的眼睛,他张嘴轻声唤了一句,“哥哥。”
  苏峥摸了摸他的脸颊,道,“暖暖,醒了吗,吃点粥吧!”
  苏涵想摇头,苏峥已经把他半抱着让他靠坐在床上了。
  苏峥端了米粥来喂给苏涵吃,苏涵吃了几口就说吃不下了。
  苏峥担心不已,脸上神色倒依然是带着些笑意的。
  苏涵看了看苏峥,低下头,道,“哥哥,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苏峥拿手巾给苏涵擦了擦嘴角,道,“我很快就会再来的,用不了几天。”
  苏涵抬头望着苏峥,眼里全是不舍,嘴里却说道,“那你快走吧,不然晚了就赶不上时间了。”
  苏峥点点头,又在苏涵额上亲了一口,便说道,“这里是郴水林家村,距离郴水县城不远,这里富人多,这样一个院落倒不至于起眼,是很安全的。你以前没见过阮封,阮封是前几年我在京城里的时候救的一个人,这人挺好,很可靠。这里是他的母亲在照看,我离开这几天,阮封会留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都吩咐他就是了。你平时用的药丸在这里,”苏峥从怀里拿出药瓶来递给苏涵,道,“知道你不爱吃,不过,为了身子可不能不吃,知道吗?”
  苏涵露出个笑意,“我说不爱吃,可哪次没有吃了。哥哥你越来越啰嗦了。”
  苏峥也笑了一下,在亲了亲苏涵的唇,苏涵回吻了他一下。
  苏峥又啰嗦着交代了一些事情,将几张银票拿出来给了苏涵,道,“这些是给你留着以防万一。别的银钱我都交给了阮封,你放心吧!”
  苏涵对于银钱没有一点概念,只把东西收好就行了,上面的面额只是稍微看了两眼。
  
  苏峥让苏涵躺着再睡会儿,端着东西便离开了。
  苏涵望着那晃动了几下的门帘,悲伤渐渐弥漫了整个人的身心,紧紧闭上眼睛才没有让眼泪决框而出。
  



第七章 村中生活

  
  绚烂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眼中的一切都带着被光芒反射后的不真实。
  苏峥离开郴水林家村的时候,骑在马上伫立凝望了那静谧的院子良久,然后一挥马鞭,飞驰着离开了,他始终再也没有回头,他害怕只要一回头,就再也无法迈出离开的步子。
  
  苏涵在内院里隐隐听到了马的声音,那是苏峥离开的声音,他只能紧紧抓住被角才能抑制自己不跑出去的冲动。
  苏峥离开了,那种苏峥气息也消失的强烈感觉袭击着苏涵的神经,让他仿佛看到了苏峥骑在马上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地平线上一抹看不清楚的黑点,剩下一室的宁静与孤独。
  
  即使身体再困乏难受,苏涵也睡不着了。
  躺在床上发着呆,被褥没有他以前睡的柔软细腻,让他觉得些微难受,不太习惯,但是,那略微粗糙的感觉让他想到哥哥手掌的抚摸,心便渐渐平静下来了。
  
  从窗户处照进屋里些微光线,窗棂上腊梅喜鹊的图案印在地上,随着日光的偏移慢慢移动着。
  
  门帘被掀开了,进来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
  苏涵知道这位是阮封的母亲,是这里的管家婆婆。
  
  米大娘看到苏涵是醒着的,一张白皙的脸蛋上比最开始看到的时候有了点血色,眼睛黑幽幽的,眉头微微蹙着,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
  米大娘面带柔和慈爱的笑容,声音柔软,对苏涵道,“一直想着您还睡着,便没有进来打搅,没想到您已经醒了,醒了好一阵了吧,真是罪过,没早点进来服侍您……”
  
  苏涵从床上慢慢坐起来,米大娘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上前扶着苏涵让他在床头靠好。
  苏涵对米大娘小声说了一声“谢谢。”
  米大娘笑道,“您是主人家,谢什么。”
  苏涵嗓子有点涩,道,“有劳您帮忙倒杯水,您是老人家是长辈,您才不要对我这种晚辈客气。”
  米大娘一边说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知书达理客气等话,走到桌边从她刚才端进来的带铜暖罩的水壶里倒了茶水端给苏涵。
  苏涵看里面是茶水,便摇了头,道,“只用白水就行,若有枣花蜜放点花蜜就好了,我吃了药不能喝茶。”
  
  苏涵虽是一身男儿身的打扮,但听苏峥说他是未过门的妻子,米大娘便一心把苏涵认为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了,看苏涵脸颊皮肤细腻若凝脂,虽然带着些病态,但依然掩不住的精致容颜,伸出手来接茶的时候,手指也是纤细而细腻的,比那白瓷杯还来得白净细滑的样子,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并不像大户人家小姐做女红的手,倒像是写字比较多的样子……
  米大娘知道大户人家的事情少打听的好,特别是像苏峥这种一等公家的家事,但是不免还是向儿子问了问,阮封只是让她不要细问这种事情,他说他也不清楚,只是奉命办事而已,有劳母亲亲自照顾屋里的人,还让管好家里仆人,不要让人知道苏涵住在这里。
  米大娘因为儿子的话便越发好奇起来,想想,一位京里大人物的未过门的妻子居然送到这种乡下来住,此时还并没有到需要避暑的时候,而且,即使避暑,想必也有更大的避暑庄子。忠国公苏大人年纪轻轻还未娶妻,仓促而机密地带着一个病弱女子藏到乡下来,倒有些私奔的意思。
  
  米大娘猜测着,去厨房找了蜂蜜来,却不是枣花蜜,一般的油菜花蜜,服侍着苏涵喝了,看苏涵还是没有精神,便问道,“看小姐你的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找大夫来看看,下几和药?”
  听米大娘称呼自己为小姐,苏涵些微忡愣,觉得非常怪异,但并没有反对,摇了摇头,道,“是先天不足之症,一般大夫看了起不了作用,我自己有带药来,应付一段时日是可以的。”
  看苏涵如此柔弱,米大娘心生爱怜,对苏涵道,“这乡下小地方的大夫想必也没有京里的好,小姐有带药来就好,就怕您身子太弱我们又没有办法。”
  两人又说了些关于身体方面的话,太阳已经渐渐西偏了,米大娘问苏涵要不要起床来走走,苏涵应了,便由着米大娘为他穿好了外衣。
  米大娘摸着他身上的衣服料子道,“大户人家的衣料同别的就是不一样,小儿也给老妇送过几匹来,说是公子爷赏下来,那颜色太艳了些,老妇做了衣裳也不能穿出去见人,不免显得轻狂了些。”
  苏涵笑了笑,道,“大娘看起来并不显老,想来穿起来还好吧。”
  
  苏涵出门来,看到院子里有一个小花园,还用湖石堆了个小假山,花园里草木葱茏,假山旁种的玉兰花还在开放,一大朵一大朵的白花,还有一株木槿,木槿还未开放,但上面已有不少花苞了。
  
  快要落山的阳光照在花园里,这小小的世界像是一个迷离的梦境。
  还有犬吠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有一个婢女端了椅子来,苏涵坐在廊下撑着头静静地晒太阳。
  也许以后和哥哥住在这里也是不错的。
  
  苏涵坐在那里,眼眸幽深,神色些微忧虑,安静地仿佛一座雕像。
  他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头发简单地束着披在身后,就好象形成了一种只属于他的世界,别的人都进不去。
  
  阮封从前院进来,看到坐在夕阳里的苏涵。
  阳光柔和地映在他脸上身上,那一身白衣,以及白到不正常的脸,他好像要融化在那光里一样,让人觉得那不是真人,合该是羽化登仙的仙人。
  他那样安静,仿佛他的人已经融在了光里,渐渐化为虚无。
  
  阮封在这次之前,只在年前苏涵住在忠国公府回宫的时候见过他一次,那一次苏涵裹在厚厚的裘衣里,他只看到了苏涵掩在白貂毛领子里的小半张脸。
  这次跟着苏峥,最开始并不知道要秘密接的人是谁,后来听苏涵唤苏峥“哥哥”,他才猜测这位应该就是清和郡王苏涵了。但是,为什么要将苏涵秘密接出来,而且还改变原来的计划,将他藏到乡下来,阮封便不明白了,只能听命行事,好好照顾苏涵,不让他出任何问题。
  
  苏涵感受到了从院门口处的目光,便将头转过来,看到是阮封。
  阮封上前来后,恭敬道,“这里是乡下,很多东西估计都不能如您的意,还请您多多包涵。”
  苏涵点点头,道,“阮大哥不用客气,我都知道。我觉得这里还好,我很喜欢。”
  苏涵说着朝阮封微微笑了一笑,又道,“只是我是突然决定来这里,没有带一应用品,连换洗的衣裳都没有,还有劳你帮忙置办一番。”
  
  苏涵的笑容有一种让人喜欢上的魔力,虽然他那笑不免带着从小高高在上的疏离,但依然让人觉得喜欢。
  阮封道,“都已经让人去添置了,很快就会回来,只是东西难免会有些粗糙,不能和您往常所用相比,您还请不要嫌弃。”
  苏涵望着阮封道,“哥哥有给你说我是谁,是么?”
  阮封不好意思地腼腆起来,微红了脸道,“以前见过您一次,就是年前腊月里您来忠国公府住的那一次。想来您没有注意小人,所以不记得了。”
  苏涵笑道,“是这样啊。”
  
  太阳已经要从围墙上落下去了,挂在围墙上半边脸,苏涵望着那最后的光芒,些微忧虑地道,“不知道哥哥回去了没有?”
  阮封道,“殿下您不用担心,会一切顺利的。平时我到这里来看母亲,骑马大半天时间就行,主子骑马比小人快,应该会回去得更早的,现在应该要到京城了吧!”
  苏涵松了口气,道,“我没怎么出过门,路程这些都不太清楚。我那日从京城里到闻涛别院就花了一整天时间,以为从这里回去定然要更长的时间。”
  阮封想苏涵到闻涛别院花了那么多时间那是因为排场大走得太慢,一般人骑快马小半天就能到。阮封在园子里折了一枝树枝在廊下石板上画了个简易地图,给苏涵解说道,“您看,从这条路走,并不用经过闻涛山那边,能更快到京里。”
  苏涵弯下腰看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的。”
  阮封笑道,“是啊,所以您不用担心主子。”
  那用树枝里的汁液画成的地图一会儿就干掉了,苏涵看着那干掉的地图有些痴。
  阮封担忧地道,“殿下,真的不用担心,您要相信主子。”
  
  苏涵苦笑道,“只是担心他夜里赶路不安全。”说着,又对阮封道,“你不用称呼我殿下,随意唤名字就成了,叫小涵吧。特别是大娘,你千万要给她说说,让她叫我小涵。”
  
  阮封想到他母亲在他面前是称呼苏涵为“小姐”,这样的确不太妥当,便应了。
  
  阮封后来对米大娘说这事的时候,米大娘皱着眉毛很严厉地教育阮封他一个大男人哪里能够随意叫人家姑娘家的闺名,让阮封都无法反驳,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这里的生活虽然完全不能和原来的相比,比如漱口的药盐、擦脸的膏脂等等生活用品都完全用不惯,衣服因为是苏大娘去置办的,全都是女装,苏涵不得已穿了半日,便让重新买了儒衫来,吃饭也吃不习惯,以前在皇宫里,他是吃从贡阳来的厨子做的贡阳菜,而在这里,就只能入乡随俗了……
  还有仆人也用不惯,以前他需要什么根本不用说,到时间就有人来伺候,或者一个眼神嬷嬷芷芸她们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在这里就完全不行了,叫别人来伺候有的时候还没有自己做来得快。
  虽然生活的各方各面都不适应,不过,苏涵也并没有任何抱怨,觉得习惯了就会好的,而人并不是非要奴仆成群物品精致才能活得下去。
  生活上的事情都能够忍耐与慢慢习惯,只是,苏峥回京两天了,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不免让苏涵担心起来。
  
  郴水县城在运河边上,距离京城近,处在交通要道上,虽然是县城,却已经如一个一般州府般重要与繁华了,阮封去县城里打探消息,回来说京里并没有传出什么大事出来。
  苏涵知道后便越发担心起来。
  在第四天的下午,阮封回来时带了苏涵用惯了的药盐膏脂象牙箸玉碗等物,还有他的几套里衣和几本书,苏涵看到这些的时候,便知道是苏峥让人送来的。
  阮封说主子让人将东西放在郴水县城里的一家有关系的酒楼里面的,还带了话说一切顺利,让苏涵不要担心,慢慢等他来接他回去。
  
  这让苏涵放下心来,再过了一日,阮封回来的时候,就一脸怪异地带回了清和郡王病逝的消息。
  阮封人很聪明,打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便明白了苏峥说苏涵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那可能并不是苏峥说着掩护苏涵身份的话,而是真实话里的字面意思。
  虽然知道些京里流言的人都知道清和郡王是皇帝私生子的事情,苏涵和苏峥并不是兄弟,但是,将前后所有的事情串连起来一想,当阮封意识到他家大人使了计策将清和郡王带出来做自己妻子,而对外宣称清和郡王已死,这种事情让阮封震惊,但是,对主子的忠心并没有让他对主子的品性怀疑。
  当他神色怪异,语气吞吐地把这个消息告诉苏涵的时候,苏涵坐在椅子上,面色丝毫未变,好像清和郡王并不是他一样。
  阮封这才明白,很多事情,只是需要他接受命令做就是了,原因并不是他能够揣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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