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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偷龙记》    作者:琰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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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修文当然不知道自己一时兴起,玉玺没偷出来,倒是把真龙天子给「偷」了出来。双手把住宁玥的肩膀将其转了个身推到浴桶边,「你愿意穿成这样出去我也不拦你,但是你乖乖洗了澡吃了饭陪我一天,我就安然无恙得将你送回去,如何?」
  宁玥听闻这才意识到自己窘状,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袍子,又看看光著踩在地上的两只脚,然後妥协得点点头,又指指自己的嘴示意龚修文解开他的穴道。
  龚修文抽出搅动浴桶里热水的手,竖起一根手指在宁玥面前摇了摇,「为了你我都剩点力气,你就先保持这样,送你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解开。」不意外地接收到宁玥如刀一样锋利的两道视线。
  龚修文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有时也会奇怪,他一个男宠哪里来得这麽强烈的气势?
  
偷龙记 12
  温热的水浇下来,缓解了身上的酸痛与疲倦,光线自窗格里透进来,落在龚修文脸上,雕镌出他的轮廓分明、五官端正。
  龚修文拿著布巾动作轻柔地擦拭他身上每一处,抿著嘴角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宁玥即位多年,自小看多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从不识人真心,看见龚修文这样的表情,忍不住伸出手两根手指捏住龚修文的下颚,迫他再抬起些头来让他看得仔细。
  龚修文被他举动一愣,见青年微扬下巴,眼睛慵懒地半闭半开,正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他,就好像上位者正打量他的从属品一样,让龚修文心底不轻不重地怔了一下……
  住在宫里,没有去势,那个跟在他身旁的老太监对他不是一般般的恭敬……
  龚修文心底生了个想法,但却因为这想法实在太过不可思议以及其背後的真实太过可怕,让他自己先否定了自己。
  他是宁玥,只是皇帝眷养在深宫之中的一个失了宠的男宠。
  两人就这样怀著各自的想法对视,气氛不觉压抑起来,於是龚修文率先打破了僵局,「你这麽看著我,会让我误以为你是希望我再把你抱回床上疼你一次。」
  对方眼神一闪,将手收了回去。
  青年虽然脾气不好,但那双眼眸底下深藏著的东西,绝不轻易流露出来。
  龚修文取了块干布替他擦干头发,一边擦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宁玥,当今皇上叫什麽名儿?」
  宁玥似惊了一下,随即微微侧身,抬头,眼里满是不屑,他用手指在龚修文掌心写下「徽明」两字。
  「那是帝号,皇帝总该也有名儿吧?不可能像普通人家那样阿猫阿狗乱叫。」
  宁玥的表情明显窒住,但又很快恢复平常,摇摇头,然後在龚修文掌心又写下「你」,龚修文同样摇头在宁玥微有些恼怒的表情下凑上去亲了下他的嘴,「不、可、说……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让你知道。」立刻闪身,恰好躲开宁玥飞过来的一掌。
  给宁玥换了身干净衣裳,又替他将头发梳起绾上一根红木簪子,身上虽无什麽值钱的配饰,铜镜里仍是个活脱脱的潇洒贵公子。龚修文牵著他的手走出花楼的时候,引来不少姑娘驻足侧目。
  街上热闹极了,宁玥被龚修文拖著,这里看看那里凑凑倒也觉得新鲜。之前心里还一直想著要赶紧回宫,但是几个圈子转下来这事也淡了不少,想自己整日忙於政务,难得像个普通人那样,不如就放纵一下。
  * * *
  「老板,两碗豆腐花!」
  龚修文兴致勃勃得将他扯到一个小摊前,丢下几个铜板从老板手里接过两碗东西,将其中一碗递给宁玥。
  宁玥皱著眉头没有接,用眼神询问,这种东西能吃?
  之前被连哄带骗得塞了不少东西下去,这会儿看著这油腻腻的碗,再看这破破烂烂的摊子,老板脏兮兮的手,心里直打鼓。
  龚修文见他犹豫最不耐烦,将碗往他手里一塞,「怕什麽?又没下毒!」说完津津有味得吃起自己那碗。
  豆腐摊的老板也是笑盈盈地道,「这位公子你就放心吃,我的爷爷就在这摆摊卖豆腐花了,轮到我还是在这里卖,几十年了雷打不动,京城里谁不知道?」
  宁玥搅了搅手里那碗东西,舀了一勺浅尝……入口滑爽,咸香馥郁,不觉嘴角一弯也管不了那麽多的吃了起来。
  「我这幌子是不骗人的。」老板乐呵呵得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宁玥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看龚修文,对方吃得正香没空理他。而宁玥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像个普通百姓一样站在街边吃著东西。
  街口一阵锣鼓声响,周围人都向喧闹的地方涌过去。
  龚修文像得了什麽迅息一样搁下手里的碗拉过宁玥就随著人潮一起挤过去。
  表演杂耍的民间艺人,唱戏的丑角,卖著各式各样玩意儿的摊子,等两人尽兴之时天色也晚了下来。
  街上摆出卖花灯的摊子,河里也飘上盏盏花灯,天上烟花璀璨流光飞舞,与地上的灯火交相辉映更显华美。
  宁玥站在桥上微微抬头看得愣神,喜悦之色悄上眉稍。
  龚修文将他这一表情收进眼底,递给摊贩银子从他那里取了盏花好月圆的花灯,提著走过去。
  天上爆开一朵硕大的烟花,点点星火如流星飒沓,宁玥的视线追随著那些飞落的星子,看见那星子划了一道亮弧却是落在了自己眼前。
  再定睛细瞧,原来是龚修文提了盏花灯在自己眼前晃。
  宁玥不动声色得敛起表情,龚修文将花灯递到他面前,「给你的。」
  对方有些讶异得接下来,好奇的打量。
  龚修文很喜欢看他无意中流露出来的这样认真的表情,看起来很简单很纯粹。
  但是……这个人终究不可能为他所有。
  心里黯然了些,对宁玥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宫。」
  宁玥回过神来,表情也暗暗有些失落。
  两人默不作声地走著,越靠近皇城越是安静,繁华和喧嚣尽退身後,四周一片宁憩。
  宁玥手里的花灯随著脚步一晃一晃,微弱的灯光只照得了身前的青石板路。直到城门近在眼前,两人像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停了下来。
  
偷龙记 13
  两人互相看著,然後龚修文伸手在宁玥颈脖这里点了一下。
  「玩得开心麽?」问道。
  宁玥虽被解了哑穴却没有出声,只是点点头。
  龚修文俯身在宁玥唇上亲了亲,又留恋似地厮磨良久,这才分开。
  「宫里人不会为难你吧?」见宁玥摇头龚修文便是放宽了心的笑,又去亲宁玥的额头,「那你自己小心……」不多的几个字,饱含了分别之意。
  这一别也许再也见不到……
  宁玥也感受到他言语里的情绪,一直都没出声,就要转身,又想起来什麽似的,晃了晃手里的灯,「这个……谢谢……」犹豫了一下又道,「你不是想知道麽?当今皇上的名讳……」
  「哎──」龚修文的手指点上他的唇制止他再说下去,然後微微一笑,「我只要知道你叫宁玥就好了……」
  低沈的嗓音落在耳边,宁玥心里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不舍,像是难过,又像是绝望一般。
  默默走回宫门口,一干人看来已是在那里等了很久,为首的是焦切地走来走来的刘瑞。
  刘瑞一抬头,看见宁玥回来,跌跌撞撞小跑著迎了上去,「皇上!您可回来了皇上!」
  见状,刘瑞身後一干人唰得跪了下来齐声高呼「恭迎圣上回宫!」声音嘹亮,回荡不绝。
  龚修文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高墙间那声声回荡的「圣上」自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他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一阵阵的疼,却远不如心口的刺痛。
  为什麽?
  为什麽他是皇帝?
  他不介意他久居深宫,不介意他身为男宠被人亵玩的身份,但是到头来他原是堂堂真龙天子,到头来……
  宁玥步入宫门,朱红色的大门在身後缓缓合上,
  绞链咯吱作响,沈重得像两堵墙……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只看到那人拂袖而去的背影,那人走得又急又快,於是片刻便隐进了夜色如墨里。
  突然想起,那个人还没有告诉他,他是谁……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门轰的一声关上,隔断了他的视线,也隔断了他和这宫门之外所有的联系。
  他是宁玥,帝号徽明。
  * * *
  天高晴暖,云淡风清。
  某人躺在院子的大树荫底下,一旁放了壶好茶,翘著二郎腿,书盖在脸上,睡得怯意。
  老者走出房间,脸上表情澹然,看看躺在院子里的那人,又看看手里那块鸡血石雕成的章子,冷冷一笑,而後手一抛。
  嫣红的玉石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弧线的终点是某人的脑袋。
  「哇啊!」
  某人惊叫著跳了起来,摸著脑袋四下寻找罪魁祸首,蓦得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老者,连忙收起身上那股子吊儿郎当的劲儿,眨眼间已换作了风度翩翩温文有礼的模样。
  「师父……」恭恭敬敬一礼,举手投足斯文得体。
  老者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跟前,「睡醒了?」
  龚修文虽是心虚却仍装作不经意,「日头晒得暖了不知不觉就睡著了,让师父见笑。」
  老者抬手就是一爆栗磕在他脑门上,「装,还装,天生就不是这块料还偏要学雪初!」
  龚修文抱著脑袋喊冤,「还不是师父你最疼雪初师弟,谁见了谁嫉妒……」
  「你还有脸说!为师让你找块翡翠来当镇纸,你倒是给弄了块鸡血石!你真当为师老眼昏花分不清红绿?」
  龚修文在心里连连叫苦,那什麽破劳什子翡翠?根本就是玉玺!
  「师父,这天下太平的您也甭给皇帝添麻烦了,那块鸡血石多好,颜色好看,纹理也好看,完全是按照玉玺雕的,师父您写了什麽字,画了什麽图,直接一章子上去,呵,多气……哎呀!疼疼疼!」又是一爆栗,还清脆作响。
  龚修文揉著被磕的地方轻声嘟哝,「反正宫里我是不会再去了,师父你真想要那破章子你让雪初去偷,他轻功好,武功好,脑子又清醒……」哪里像自己,头脑一热竟然把当今皇上吃了又吃,都快赶上那一鸭三吃,片了皮,肉炒了菜,骨架子还能用来炖汤。更蠢的是,吃完还想打包带走,也不想想整个江山都是他的,跺一跺脚,地动天摇。
  指不准说要他跟自己离开皇宫在外生活的时候,人家早就已经笑到内伤了。
  蠢!不是一般般的蠢!简直比猪还蠢!
  龚修文一想起这事就想抽自己几耳刮子,还男宠咧,去他的男宠!他浑身上下哪点像男宠了?自己不长眼睛了竟然把他当男宠!
  其实龚修文气自己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宁玥,
  宁玥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向他坦明清楚身份,但是那个人却是陪著他继续玩下去,究竟是为什麽?
  「你也别总是拿自己和雪初比,雪初的爹爹是辅国大将军,他的娘亲也是披挂上阵不落须眉的女中豪杰,人家自小底子就扎实,哪里像你?尽会偷懒!」
  这一说,龚修文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说起辅国大将军……师父,我倒是听说一件事。」


偷龙记 14
  龚修文将从花楼里听闻来的事情说了一遍,老者听後神色有几分沈重。
  「师父,你觉得他们说的话里有多少真的?那个什麽谭华太子真的有遗孤在世?」
  老者想了想,「若无此事不可能空穴来风,当年辅国大将军被判通敌卖国之罪,满门抄斩,雪初爹爹的部下用自己的儿子换下雪初,为孟家留下一子。若真如你所说,当年延心殿的大火实属人为,那麽不难保证有查觉到要有变故的人也用掉包的手法将真的小王爷换了出来。」
  老者说完,两人皆是静默,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
  龚修文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如果那些事情是真,那麽太祖皇帝当年就是弑兄篡位,而今天下理应是那位尚流落人世的小王爷的……想到这里,龚修文忽然灵光一闪,雪初的爹爹为人耿正得罪了谭华太子而被贯上莫须有的罪名甚至牵累整个孟家。现今那太子的遗孤尚在人世,如果能找出来让雪初将他手刃爹娘的坟前,以谭华太子的血脉祭奠他的爹娘,也算报仇血恨了。
  「师父,如果这谭华太子的遗孤还在人世,你说他会在哪里?」
  老者低头想了想,「你说是吏部尚书邀约上卿大夫还有各地藩王预谋推翻朝政拥立新帝?」龚修文点点头,他师父便道,「我知道吏部尚书收过一个义子……」
  「师父,你的意思是……?」
  「有可能,但并不能确定,不过吏部尚书应该是知道小王爷的下落才对。」老者略微一顿,然後嘱咐,「修文,此事不可玩笑,事关江山社稷,万勿随意和他人说起。」
  「是的,师父,徒儿也就和师父说起过……」
  不对!自己还讲给一个人听!
  宁玥……
  龚修文呆愣在那儿,脑海里有一个念头,自己第二次去见宁玥的时候就拿这件事唬过他,後来去见到的宁玥一直都是以便装打扮出现,刻意隐瞒下自己的身份……
  难道当时他那样做,就是准备从自己口里套出这件事?
  是的!一定是这样!
  严刑之下并一定会说真话,但是温柔软语、红被翻浪最是意志难以低档,就像那个时候,见到宁玥自己坐到他身上,隐忍下难堪和羞耻,动作生涩地上下摆动腰肢,自己早已七魂去了六魄,心念一动,什麽话都说了出来……
  可恶!
  龚修文暗暗咬牙,自己竟然被他摆了一道!
  难怪他会一次次地和自己玩著这种游戏,甚至身为一国之君却愿意承欢他身下,原是要从他口里套来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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