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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页

书籍名:《秋风缠》    作者:十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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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
  「与此同时,夏国人不知如何掘开了西面矿山的密道,从密道中转出一队军队,从後袭击西凉城。王将军被前後夹击,奋力反抗,最後战死……沙场。」高虎顿了顿,咬牙道:「白清瞳也失踪於沙兰河中。目前生死不明,子墨还在沿岸寻找。」
  迦罗遥闭了闭眼,原本拍抚婴儿的手不由加大了力气。孩子被他弄醒,登时大哭起来。
  迦罗遥愣愣地看著嚎啕大哭的婴儿,却没什麽反应。
  高虎忐忑不安地跪在床前,见小郡主哭了半天,王爷却置之不理,自己都有些心疼,过了片刻,终於忍不住小声道:「王爷,小郡主……」
  迦罗遥温柔地摸了摸孩子的脸,忽然低低叹息一声,声音微不可察:「为何是个女儿……」
  孩子让子荷抱了下去。迦罗遥倦怠地躺在床上,双眸没有焦距般地盯著某处发呆。
  高虎一直垂头站在一旁,没有王爷的命令,他一动不动,好似木头桩子一般。
  过了良久,迦罗遥终於出声:「你再派些人去西凉寻找白清瞳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王将军那里……」迦罗遥闭了闭眼,心中一阵难过,似乎疲倦不堪,顿了半晌,道:「让子荷准备一下,我们立即返京。」
  高虎惊叫:「王爷!」
  他便是再不明白,也知刚刚生产不久的人不宜挪动,也不能见风,有诸多的规矩。可是王爷刚刚生产的第二天,便要起程返京,又是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
  他急切地想再说什麽,迦罗遥却不容他多说,淡淡道:「本王累了。你下去吧。」
  高虎无言地张张嘴,只好退了出去。
  迦罗遥不顾众人劝阻,第二天便启程赶回京城。
  他不得不这麽做。王崇勉此次战败身亡,京里必有大的动作。王家虽然一直低调,但皇帝已经亲政,定少不了要打压王家,此次正是一个大好时机。
  王崇勉是迦罗遥的亲舅舅,与他感情深厚。此次王崇勉战死沙场,对迦罗遥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皇帝肯定会对战败之事大怒,借机对王家出手,迦罗遥於情於理都不能置之不理。何况他出京之事乃是秘密,若是此时他不出头,定会惹人怀疑。
  因此迦罗遥不得不放弃去西凉寻找白清瞳的念头,压下心头的担忧,拖著产後未愈的身子往京城赶。
  「哇哇……」
  迦罗遥听见孩子的哭声,皱了皱眉,睁开眼唤道:「子荷。去问问奶娘,孩子为何一直哭?」
  「是。」
  子荷跳下马车,展开轻功跃上後面的马车。过了片刻回来道:「奶娘说小郡主一切安好。可能是一路颠簸,睡不好觉,这才哭闹不休。」
  迦罗遥叹了口气:「把孩子抱过来吧。」
  他的马车虽然外表普通,但内里却是经过特殊加工的,十分平稳舒适。他没想过要这麽快赶回京城,因怕影响他休息,孩子一直与奶娘在後面那辆马车中。那辆马车是在汾州匆匆置备的,毕竟比不过自己这辆。
  子荷将孩子抱了过来,迦罗遥小心翼翼地接到怀里。
  他半躺在马车的软榻上,对抱孩子没什麽经验,女儿到了他怀里还是不舒服地哭闹著。
  迦罗遥皱了皱眉,耐心地哄了哄,却见她没有止哭的打算,不由略带烦意地道:「不要哭了!」
  子荷知道王爷得知西凉的消息後一直心情不好,可小郡主刚出生没多久,哪里听得懂他的话,忙道:「王爷,还是我来吧。」
  迦罗遥将孩子递给他,然後转过脸去不再看。
  子荷手法熟练,没多久就将小郡主哄睡了。他望著孩子娇嫩的小脸,不由感叹这孩子虽是郡主之尊,但刚出生就要奔波千里,也实在可怜。
  「王爷……您不喜欢小郡主?」他这些日子见迦罗遥对孩子不冷不热的,终於忍不住开口问道。
  迦罗遥好似被刺中心事,抬眼扫了他一眼。不过子荷毕竟是他心腹,伺候了他十多年,二人情谊亦主亦友,所以还是答道:「没有。」
  子荷小声道:「那您……是嫌小郡主是个女儿?」
  迦罗遥沈默不语。
  「王爷,小郡主毕竟是您的亲骨肉啊。也是……他的孩子。」
  迦罗遥心中一痛,脸色有些苍白,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用说了,我只是心里有些烦……唉,把孩子放我身边睡吧,你抱著她也很辛苦。」
  子荷见王爷松动,赶紧将孩子放到他身边。
  迦罗遥将孩子往自己身边拢了拢,神色之间还是带著无限怜爱的。
  子荷趁机道:「王爷,还有几日便到京城了。您要不要给小郡主起个名字?」
  迦罗遥一愣,道:「还没满月,不著急。」
  「王爷,都说孩子有个乳名好养活。小郡主身分尊贵,自然不怕妖邪入侵,不过女儿娇贵,还是先起个乳名好。」子荷心里明白,王爷不想给孩子起名字,大概是想将这个权力留给白清瞳。
  可是已经半个多月了,西凉城那边还是没有消息,谁知白清瞳是否……还在。王爷就算抱著这份希望,也不能让小郡主无名无分地养活啊。
  迦罗遥心中一痛,想起白清瞳拟了几十个名字,有男孩有女孩的,但挑来挑去,哪个都不十分满意,结果到最後也没定下来。後来白清瞳说,等亲眼看见咱们的宝宝後再定吧,到时让宝宝自己选个名字。
  那时只是笑谈,谁知现在……
  迦罗遥按了按胸口,哑声道:「那就先叫梦儿吧。」
  他想起生产时自己做得清瞳落水的梦,也许就是个警示。还有自己昏迷之际所去的那个地方,仍然历历在目。
  这些梦他记得清晰,各种念头纷纷扰来,索性就让女儿先叫「梦儿」吧。等瞳回来,再给她起个好名字。
  瞳……他还能回来吗?
  迦罗遥心尖一痛,好似被刺了一刀。
  他不敢再想,连忙低头去看女儿,见半个多月来孩子的小脸已经长开些,圆圆嫩嫩的,颇有几分白清瞳的影子。
  迦罗遥描了描孩子的眉眼,心中默道:梦儿梦儿,但愿你长得多像你父亲些……
  迦罗遥偷偷回到京城,此时京里已经变天了。非^凡^论^坛
  皇帝刚刚大婚,新封的皇後正是王崇勉的孙女王婉儿。许是看在新後的面子上,迦罗宇并未怎麽为难王家,只是调任王崇勉的长子王绪之立即奔赴西凉,为其父戴罪立功。但王家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各方面的压制,相关人员贬职的贬职,调任的调任。
  迦罗遥了解到情况,心里安心不少,对於自己的一些势力受到的打压,反而不太在意。
  他花费了两个多月时间,将各方势力打点妥当,立即给皇上写了封奏折,说自己因为腿伤恶化、身体不佳等原因,想离开京城,回遥京属地去。
  这份奏折一呈上,立时引来各方不同的反应。迦罗遥却都顾不了了。他见京里的形势稳定,暂时没有需要他的地方,而且皇帝已经亲政,自己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也是保护自己直系属下的最好办法,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开。
  何况……白清瞳一直没有消息,他怎能安心留在京城?多年来,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早已让他操够了心,此时他只盼望有朝一日能与白清瞳再度聚首。
  匡啷──
  小皇帝迦罗宇摔碎了宫中珍贵的百年白瓷。他大发雷霆,一通猛砸。
  皇叔还是走了!皇叔居然不顾自己的苦苦挽留,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而且那些可恶的老臣们还都劝他放摄政王走,不许皇叔留在京城。
  可恶!真真可恶!
  迦罗宇心中的郁卒无法言语。
  若不是看在皇叔的面子上,他怎会娶王婉儿?他怎会对王家手下留情?他怎会……将白清瞳的私生女封为皇叔的郡主?
  那遥西郡主虽然才几个月大,但眉眼鼻嘴,分明都是白清瞳的影子,当他认不出来吗?
  皇叔只喜欢男子,自然不会生儿育女。这遥西郡主肯定是白清瞳不知和外面哪个野女人生的私生女,皇叔竟然还爱若亲生,认作自己的女儿,真是、真是……
  迦罗宇其实心里有些烦乱,说不出自己到底气愤什麽。白清瞳在外面和别的女子生了孩子,按说他该高兴才是,因为这样一来那家夥再也不能纠缠皇叔了。但是偏偏他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那个骄傲清贵、像阳光般坦率俊朗的少年,竟然做出这等失德之事,简直让他失望透顶。
  不过想起白清瞳眼下下落不明,十之八九是……牺牲了。迦罗宇的心里再骂不下去了。
  不管怎麽说,对已死之人,还是留些口德吧。
  迦罗宇这样安慰自己,渐渐冷静下来。
  「陛下,您还好吗?」
  迦罗宇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何时,皇後王婉儿竟已站在自己身边。
  「朕没事。皇後没有被朕吓到吧?呵呵……」
  快十六岁的迦罗宇,已经懂得如何在外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
  「陛下,臣妾听说人心头烦躁之时,当适当发泄,对身心都有好处。陛下虽然贵为万乘之尊,但也有烦恼之时。平凡百姓不高兴还要骂骂人,何况陛下呢?臣妾看来,只要能让陛下身心舒服,这些不算什麽。」
  迦罗宇听了大喜,第一次正眼打量起这个皇後。
  王婉儿也才十五岁,还未被这个深宫污染,而且王家多为武将,对儿女的教育自然也宽松些,因此王婉儿不像别的嫔妃那般死板温顺,只会说些规矩道理的大话。
  而且王婉儿容貌秀雅,眉目间颇有几分迦罗遥的影子,这也是迦罗宇选中她做皇後的原因。
  「皇後真是贤良体己。」迦罗宇握住王婉儿的手笑道。
  王婉儿脸色一红,垂下头。这个角度看去,优美的下颔尤其与迦罗遥相像。
  迦罗宇心头大动,对内监的宫侍道:「摆驾,朕今日留宿凤仪宫。」说著拉著新後的手,向皇後的寝殿走去。
  转眼过了一年多。迦罗遥带著女儿回了遥西属地,却始终没有放弃,一直命人沿著沙兰河搜索白清瞳的踪迹。
  这日,沙兰河的分支曦水河畔二十多里外的一个小镇,来了户大户人家。
  那户人家好似不仅十分有财,也十分有势,一来就买下了镇上最有钱的陈员外家的宅子。
  要知道那是陈员外家的祖宅,历时三代六十余年,是镇上最大、最漂亮、最气派的宅邸。若不是有钱有势的人家,陈员外怎麽可能出让祖宅呢。
  镇子上的人都纷纷前来凑热闹,眼见那户新人家先驱使来的仆役们所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拆掉了宅里的所有台阶和门坎。甚至连朱漆大门外的青石台阶,也硬生生砸了去。
  这下可大大引起了镇上人们的好奇,越发关注起陈宅的情况。
  这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兴奋地跑到镇尾的一家打铁铺子,叫道:「来啦来啦,陈宅新主今儿搬来啦。」
  铺子里有个壮汉正汗流浃背地捶铁,抬眼见那个少年冲进来,憨厚的面容咧开一抹微笑。
  「游小子,来找俺家阿童啊?」
  「是啊。安大哥,肖大哥人呢?」
  「进山啦。俺家那位身子不好,又快生了,阿童说去山里给他打点野味。一大早就走啦。」
  「啊,肖大哥不在啊。我还想找他一起去看热闹呢。」少年有些失落。
  「看啥热闹啊?你刚说谁来了?」
  「就是陈宅那家嘛。那户新主今儿个搬来啦。」少年兴奋地手舞足蹈,比划道:「气派得不得了。光是丫鬟仆役就有二、三十人,马车上搬下来的东西足有三、四十箱,里面肯定都是金银珠宝。还有许多东西咱见都没见过。从早上搬到现在还没搬完呢。」
  那大汉听得痴了,还未说话,里面的门帘掀开,一个大腹便便的双儿扶著肚子走了出来,道:「听起来可真是户大户人家,怎麽会到咱们这麽个小地方来安家?」
  少年先打个招呼,道:「安家嫂子,你不知道,我听说那户家主身子不好,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调养。咱们这镇子虽小,却是块宝地。有风水师傅给他家家主算过,就是咱们这里好。所以才大老远从京城搬来的。」
  「那户人家竟是从京城里来的?你怎麽知道?」安大汉奇道。
  少年得意地道:「他们一口子京腔,和学堂的李夫子一模一样,一听就听出来啦。对了安大哥,肖大哥啥时回来啊?」
  「说不好,阿童带了不少干粮,说是进山打点好货。多则三五天,快的话也许今天晚上就回来了。」
  「那我不打搅您和嫂子了。我先走了啊。」少年说完又风风火火地到别处去散播消息去了。
  那双儿摇了摇头:「小游怎麽总是这麽毛毛躁躁的,难怪阿童总是催他读书。」
  安大汉呵呵笑道:「已经好多了。以前小游和阿虎在镇子上游手好闲,专做偷鸡摸狗的事。阿童把他们收服後,现在都老老实实地跟著李夫子念书呢。」
  那双儿捶了捶腰,瞪他一眼:「你也是。这刚开春,山里猛兽最多,你也不怕阿童一人进山遇到熊怎麽办?」
  大汉见他腰酸,赶紧过去扶他坐下,道:「莫担心。阿童机灵著呢。你忘了去年夏天他就打过一只熊麽。而且这次他还带了咱家铺子里最快最锋利的刀,还有他上次给自己打的那些东西,不会有事。」
  安大嫂这才安了安心。
  肖童这次进山,果然一去就是三天。这一年多来,附近的山林早被他摸透了,布置了不少陷阱,打猎的手法也越来越熟练,每次进山都收获颇丰。
  这次他猎到一只野猪,个头著实不小,一人背著有些吃力。但好在他年轻体壮,将野猪分解成几块,拖拖拉拉地还是能弄下山去。
  他得意地背著野猪,哼著小曲,慢慢悠悠地往山下走,忽然听见有人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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