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该说时不能藏着掖着
“你不觉得我们有些地方长得很相像？”
酒店咖啡厅内，文鸢以此开头，不经钱观涛同意，擅自讲起兄弟间的爱情故事。
一对兄弟感情很好，哥哥是情人生下的孩子，性情偏像母亲，有些软弱；弟弟是正室生的，性格承袭了父母各一半，有父亲的冷静自持，强悍硬朗，也有母亲的孤傲冷漠。
哥哥的母亲体弱多病，生下哥哥没撑几年就撒手人寰，将哥哥托付给哥哥的姨妈。
没多久，父亲争得正室妻子的同意，把哥哥接回家，那时正室妻子产下的正统继承人刚满两岁。
哥哥没经历过传说中的后母虐待，父亲的正室把哥哥视如己出。哥哥很喜欢漂亮得好像洋娃娃的弟弟，弟弟跟哥哥也很亲昵。弟弟小，哥哥保护弟弟；等弟弟长大一点儿，就反过来变成弟弟保护哥哥。
情愫便在两兄弟相亲相爱的成长过程中萌生，滋长。弟弟生上高中第一件事就是向哥哥告白，挑明了彼此心知肚明的那份违背伦理的感情。哥哥软弱，不敢承担恋情爆发后的结果，拒绝了弟弟。弟弟的强势和执着这时候显现出来，哥哥没能坚持太久，便投入到与弟弟的恋情之中。
每段恋情初期都是热情而缠绵，他们做了所有热恋中的情侣能做的所有事，并沉迷其中。
好景不长，禁忌的恋情终于被父亲的好朋友，待他们如亲生叔父一般的长辈发现。叔叔疼爱他们，却又极其严格，有时甚至比他们父亲对他们的管教还要严格。哥哥对叔叔又敬又怕，一下子就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弟弟尊敬叔叔，但不惧怕，为了叔叔的反对和禁止跟叔叔起了冲突，闹得很不愉快，最后竟然带着哥哥搬到外头住。
起先父亲不知道，弟弟领着哥哥这么一离家出走，想不知道都难。又急又气中了风，住进了医院，好转后又转进疗养院。
弟弟的母亲在弟弟外公外婆相继去世后，身体和精神大不如前，搬去佛堂居住，终日念经礼佛，不再沾染俗事。得知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把家人叫到佛堂，讲了一番佛理，大概就是说什么随缘、莫强求，总结一句好自为之，便将家人遣走，继续修心养性、吃斋念佛。
弟弟母亲的出面不能说有用，也不能说没用，至少弟弟和哥哥搬了回家，家里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后来弟弟到国外上学，一年级假期回来后，本想跟久未见面的哥哥兼情人好生热乎一下，哥哥却告诉弟弟，他要和父亲选好的对象结婚，与弟弟结束这段不伦的关系。
两人争吵、冷战，冷战、争吵，持续一个假期，直到弟弟第二天就要回学校，哥哥也没有回心转意，弟弟更不肯死心，大吵特吵之后，弟弟负气离家，驾船出海散心，遭到暗算，自此失踪。
哥哥好不容易找到弟弟时，弟弟失忆了，认不出哥哥，并且有了新的恋人。哥哥把弟弟成长的一点一滴都讲给弟弟，唯独隐瞒了两人的恋情。
“谢谢你的开诚布公，但是，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呢？”相对于表露出的平静，钱观涛的内心可谓惊涛骇浪、风云翻涌。
不过，翻涌了半天啥都没翻涌出来，没辙，讯息太刺激，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消化得太彻底。毕竟，早有感觉和亲耳证实，还是有相当距离的。能够维持目前的镇定，已经十分艰难。
“原本，鸾把我忘了我很伤心，见到你之后，我觉得无所谓了，鸾果然还是放不下我。”文鸢淡淡笑着，有些自得，有些炫耀。
“自我安慰是走出绝境的强心剂。”面对如此明目张胆的踩踏，钱观涛实在说不出客气话。
“其实，你清楚自己是我的替身，不是么？”
“你认为鸾是那种喜欢玩替身游戏的无聊人？”
“当然不是。所以你最好祈祷鸾一辈子不要恢复记忆，以维持你现在拥有的虚假恋情。”
“我真诚祈祷鸾赶快恢复记忆，证明哪一个拥有虚假。谢谢你请我喝咖啡，我该去找鸾了，失陪。”花钱，图高兴，钱观涛不高兴给文鸢花一分钱。
“对了，我们并不像。至少我不会给鸾扯后腿。”
没让文鸢口舌上逃到便宜，可等钱观涛撑到华叔房门口，心力还是耗掉大半儿。因为，文鸢攻击的，是他最恐惧的；因为大美人专情到容不下一粒杂质。
“鸾少在书房。”华叔没有阻拦钱观涛和大美人见面，直接把钱观涛引进书房，尔后帮他们从外头把门关上。
吵架后的见面总是尴尬的，双方都有点磨不开面儿。大美人更是赌气别开脸。
“还生气啊？”
钱观涛清清嗓子，先向尴尬发出挑战。
大美人不配合，保持沉默。
“辞职也不说一声，害我以为……算了，不说这个，我来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大美人回道，硬邦邦的。
“还是不想告诉我你的打算？”
“没打算。”
“亏我还骗自己你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原来你只是不屑，原来我在你心里不值得你跟我说一句实话。”
“我没跟你说过一句假话。”
“对。因为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把我的想法告诉一个背着我搞鬼，有心背弃我的混蛋？！”
“你从来都知道我一定要给我爸妈造个孙子。”
“所以，因为我生不出来，你就可以连声招呼都不打偷偷去做？如果我不问你，你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
“我不会瞒你。”
“现在已经开始瞒了。你就那么着急要孩子？你就非得要孩子不成？那么想要孩子怎么不去女人结婚生子？或许你也背着我娶了媳妇，对吧？不然你干嘛同意我将来跟女人结婚？！”
“我是GAY！”
“我也是！”
“鸾，咱们都冷静下来。你听我说，自打我确认自己的性向，走进这个圈子，已经做好不婚不生子，晚景孤独的准备。但我父母没有准备，他们一心希望我能和其他人一样正常的结婚生子，传宗接代。我没办法和女人一起过日子，只能利用医学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作为他们生我养我的回报。我这么做，有错么？至于让你无法谅解么？
鸾，咱们的立场是一样的。我的问题，同样是你的问题。既然能够很轻松的解决，为什么非要让问题横亘在那里，伤害和父母的感情？每个人只有一对亲生父母，有朝一日，没了就是没了。难道非要等到那时再去后悔没有珍惜和父母的关系？”
“你厉害啊，这么一大套至情至孝的道理灌输下来，我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不服也得服，不然就是大逆不道，不孝不义。可是，请你搞清楚，我不是气你生孩子，是你气背着我、不和我商量！”
“我只是迟到告诉你这一件事，你就气成这样。你什么都瞒着我，我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自然有不告诉你的理由，能够告诉你时，不会隐瞒。”
“被我揭穿，你会这么说。我若是一辈子不揭穿，你会不会隐瞒我一辈子？”
“你不信任我。”
“你信任我么？”
“你非要跟我在这上头纠缠下去？”
“你又何尝不是？”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我只想你证明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得到你的信任。”
“我有哪里做得不够明确？”
钱观涛凝视大美人，很久很久。深深吸口气，还是问出最想得到解答的问题：“我是任何人的替身么？”
大美人脸色丕变，露出惊人的暴戾阴狠。龙卷风般的打开门，咬牙低吼：“滚——”
钱观涛没滚，钱观涛走了。
大美人后悔刚才怎么没干脆打断钱观涛全身骨头，落得现在自己恨到浑身骨头疼。
他有任何地方做得不妥，害到钱观涛产生这种误会？难道是他历次殴打下手太重，把钱观涛打成白痴，才会问出这种看不起他的低能问题？
“鸾少，那孩子有这种疑问很正常，你应该给他个解释。如果你想和他交往下去的话。”
“想不到您干起偷听的勾当。”
“你想要保护他的心情可以理解，可为什么不事先问问，他是不是更愿意与你并肩承担？你告诉过我，你们是一起死过一次感情，他明知在你身边有危险，却没有因为怕惹祸上身而放弃你。”
大美人又化作龙卷风，席卷出门。不需华叔废话，两名保镖紧紧跟上。
仰望室内不太显眼的地灯光芒，大美人斟酌了一下，还是走进楼门。
钱观涛那天被他轰走，超过一星期没再露面，然后，他就被某种难以启齿的懦弱情绪笼罩了。
在酒店拦截下严夕，旁敲侧击那么一问，竟然问出钱观涛父亲的地产公司正在开发的一个高档住宅小区项目出了倒塌事件，有施工人员伤亡，相关负责人员已拘捕，钱观涛正东奔西跑帮他父亲处理此事。
于是，他忍不住担心赶到这里。
钱观涛打开门，和深夜访客维持了时间不算短的相顾无言。
找辙打破沉寂的当间儿，访客义无反顾的扑上来，不容反抗的命令：“上我。”
机不可失，失了指不定下次人家哪时候心情好，还磨叽个屁啊？
上就上，谁怕谁？
他正相思如潮，热潮似火煎呢。\(^o^)/
向伟大的河蟹致敬。(╰_╯)#
“宝贝儿，没事吧？”
抚摩着大美人的脖颈，钱观涛体贴问道。他刚才有点儿急，有点儿狠，千万别弄伤他们家大美人才好。
大美人埋首钱观涛胸膛，摇摇头，表示自己很好。
“咱这又算和好了吧？”钱观涛试探着问。
“困了，睡了。”
“是和好了吧？”
“嗯。”
钱观涛要求真的不多。一个嗯字，让他睡了这些日子第一个安稳觉。
然而，打死他都想不到，第二天醒来，他的宝贝儿不见了，找遍北京城都找不见。
一同不见的，还有华叔文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