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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眯着眼盯着崖面,似乎能感觉到那亮度的增加。一点一点,用人不易察觉到速度。
忽然,我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我看看夕照崖,再看崖下我们的位置。
我拍拍怀里的小秋:“小秋,要爬到崖上得用多长时间?”
小秋直起身,眼睛有点红,说:“不知道,崖太高,很少有人会上,估计至少得两天吧。还得从山那边才能上去,那边是个斜坡,不过也很陡。”
“那你能确定肖大夫是从这崖上摔下来的么?”
“能。隔壁村的人亲眼看见他掉下来的,他们正好在这边砍柴。他们也有到肖大夫那看过病,所以认识他,就送了过来。”
那就太不对劲了。
我站起来,慢慢向崖底走去。
“怎么了?”小秋见状跟了过来。
“你说肖大夫早上出门,晚上被送回来的?”
“是啊,好像连吃的都没带。他经常出去,有时候好几天都不回来的。怎么了?”
“只有一天时间——”
“啊!”我话没说完小秋就明白过来了。
从村里到夕照崖底要大半天的时间,爬上夕照崖至少要两天时间,更何况要绕到山那边上。早上出门晚上回,这根本就不可能。
“那这是怎么回事?”小秋问。
是啊,那这是怎么回事?可他真的却是从崖上掉下来的啊。难道这上崖有索道?我看看这山的构造,觉得不可能。难道是直升机?咳……
那这究竟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在一天时间就跑个来回?
我望着夕照崖,脑子高速运转着,这里一定有蹊跷。难道是有上崖的捷径?可捷径也不会只用这么少的时间。那肯定是用了什么工具,用了什么呢?我不自觉的回来走着。难道是他没有从山那边上,而是直接走的崖面?攀岩?难道就像我们的攀岩?可是他没带工具啊。
脚下忽然被一个东西咯了一下,我弯腰捡起来一看,是支玉笛。
笛是用水绿色的玉制成的,笛身被刻了细小清浅的纹路,看不出是什么。我把笛子对着阳光看了下,水绿色的玉将阳光也染成了水绿,仔细看时,却好像阳光似乎被吸收了进去,因为你能发现玉里好像有流光在轻动。我虽不懂玉,但也知道这玉肯定很不错。
“是肖大夫的玉笛。”
“嗯?”
“这是肖大夫的玉笛。”小秋说,“我经常看见他拿出来看。尤其是他坠崖的前几天。他似乎很看重这个笛子。”
我看看这玉笛,看来物证也有了。
我拿着玉笛在手里转着。呃……上学时转笔转惯了,看见细长棍状体就不自觉的拿来转。
我抓了下脸,还是有些痒。看着玉笛在我手上一圈一圈的飞速旋转着,似乎能带起水绿色的光晕。
玉笛!我忽然明白过来。
我毕竟是现代人,考虑问题也是用现代人的思维来想事情,所以我一直认为肖大夫一天来回肯定借助了什么工具。其实只要转换一下思维,这件事就完全符合情理。
那就是:武功。
那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我彻底无语。
“小秋,你们这儿应该有武功一说吧?”
“武功?当然有啊,村长就会一点。”
“那肖大夫是不是会武功?”
“呃……不清楚,应该会吧。怎么了?”
“他要是会武功,而且轻功很厉害的话,那就完全可以了。”
“呃……”
小秋想通的表情和我一样郁闷:“那他的轻功肯定很厉害。”说完又立即摇了摇头,“不对啊,他是个大夫啊。”
“笨笨。”我点点他的头,“说不定他以前还是个大侠呢。”
等下,那还是有不对劲的。
既然他武功这么厉害,能轻易飞上万长高的悬崖,那怎么可能会掉下来摔死?
“小秋,你确定他只是摔伤?”
小秋见我又严肃起来,不禁也正色道:“是的。”
“没有内伤什么的?或者中毒?”
“没有啊。”
“那这就奇怪了。你说他武功那么高,怎么会摔死?”
小秋听了也很皱眉。
我伸手把小秋紧皱的眉抚开,笑着说:“算了,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反正是已逝去的人,那就让他的恩怨也随风而去吧。
而我们,只需要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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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木微 ...
第五章 木微
“好了,我们回去吧。”我拍拍小秋,这时候回去估计得八九点才能到家。
小秋却没有动。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抹红色的衣衫。
走过去发现是个男人。穿着一身的红衣,但衣服大部分已经被血染成暗红。脸上也是血污,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刚从地狱里挣脱出来的一样。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去捂小秋的眼。
小秋被吓一跳,问:“这么了?”
“没什么。”
我扭头又看了看,忽然发现他的胸膛有起伏。
“小秋你转过身往前走五步,然后站那儿不许动。”
小秋很听话的走开了。
我走过去,把手伸到他鼻下。果然还活着。不过看这伤势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身上有擦伤跌伤,肩上还有被掰折的断箭,箭头深入肉里。身上还其他横条状的伤口,估计是剑伤或刀伤。
我猜这个人肯定是被人追杀,不得已才跳崖的。因为他周围都很干净,没有人来的痕迹。
以前看武侠小说时,总是喜欢看那些天下江湖、快意恩仇、英雄红颜之类的。当时很是羡慕,总想象要是自己身处那个环境多好。可今天终于看到和书中相似的景象,内心却没有一点激动。这要是在现代,我可以报警叫救护车,那这个人或许就有救,甚至可以将追杀他的人绳之以法。可是在这里,你却什么也不能做,即使他能活下来,能报仇,那方式也只能是很危险的以暴制暴。
我把小秋叫来,对他说那人还活着,不用害怕,我们要救他。
小秋笑笑说知道。
我把那人背到隔壁村时已经是晚上了。中间他醒过来一次,要水的,给他喝了水他就接着昏了。
这个村叫丁家村,村民都姓丁。
村里没医生我们只好找他们村长。
丁家村的村长是个小老头,留着撮山羊胡子,很有点老学究的味道。
本来打算住一夜的,但那人开始发烧了,我看不能耽搁就借了辆牛车连夜赶到了林家村。
我把丁家村一块来的人安置在别屋,让他们先睡下了。回到主屋看见小秋正在给那人脱衣服,我赶忙过去帮忙。
那人身上伤口太多,血流出来把衣服都浸湿了,一干都粘在了上面。只好用剪刀把衣服全剪烂了,用温水沾湿一点点往下撕。
费了很大工夫才把那人衣服脱下来,还好,他的伤都是皮外伤,连个骨折什么的都没有。
小秋把捣好的药草给他敷上,做了简易的包扎。
然后我们都看着他肩上的断箭,相视无言。
这个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我们都不会弄。
记得以前看小说里人中箭,都是唰的一下就拔下来了,人继续打架连气都不喘。
可真正要我去给别人拔时我却束手无策。我只是个生意人,还是个在现代社会长大的,哪里会给人处理什么箭伤?
“我来吧。”小秋说。
我冲他摆摆手,算了,还是我来吧。哪能让个小孩子给人拔箭?
我净了净手,让小秋准备好止血的消炎的包扎的东西,心里暗道,兄弟,撑住了。
我握住断箭一咬牙,也是唰的一下就拔了出来。不过血也是唰的一下就喷了出来,喷了我一脸。
那人啊的叫了一声,就又重重昏了过去。
我和小秋麻利的给他上药包扎。一切都弄好后,才把手指放到他鼻子下边。
还好,还有气。
我出去洗了把脸,血的味道真是让人难以忍受。接着打了盆水,端回去给那人洗下。
进屋后发现小秋居然还在忙,走过去把他按到窗下的榻子上让他睡觉,这小孩居然还不肯。
“睡觉。闭上眼不许说话。”我佯怒瞪他了一眼,把被子给他掖好就走开了。
他也再没坚持。
我走到床边,拿起布巾湿了水,准备给他擦擦脸。他满脸的血污,连模样都看不出来。
他的容貌慢慢显露,等我给他擦好,却不禁愣住了。
这个男人出乎意料的年轻。或许叫男人已经不合适了,他最多算个大男孩,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不过模样倒是生的很俊。鼻子尤其挺拔,如刀削一般,让人觉得性格很坚硬。也是,受那么重的伤,又被我们折腾一夜还能活下来,那命估计也很硬。
他的眉微有些上挑,不过现在却紧紧皱着,看起来十分痛苦。
我不禁伸出手给他轻轻抚平。
这么重的伤,他还是个孩子呢。
他睡的极不安稳,一直动来动去,手死死的抓着被子。我叹口气,把他的手指一个个地掰开,然后握住他的手。
看看外面,天已经隐隐有些泛白。
真没想到,那个男孩第二天就醒了过来。真是顽强的生命力。
“你们救了我?”他声音嘶哑,不过语气却出人意料的不友善。
“是,我们救了你,怎样?”被救了还有不愿意的?
“切,多管闲事。”他瞥了下眼。
晕,还真有被救了不愿意的。
“看样子你也不像自杀,怎么,就那么想死?”
“我想不想死关你事?”他眉一挑说道。
“不管我事啊。”我摊了下手,“不过你要死请出去死,别在这里吓坏小孩子。”
我说完就向门口走去,接过小秋手里的碗放到桌上,然后出门去端菜。
真是郁闷,担惊受怕熬了一夜,居然救回了这么一人。话说的真是让人窝火。
我把饭菜都放好,发现小秋还在和那人说话。
“小秋来吃饭。”
“就来。”他又和那人说了两句,才跑过来吃饭。
“喂,你们都不给病人吃饭的么?我饿死了。”
我们刚吃了两口,那人就又叫了起来。
“你不是想死的么?”我没抬头。
“我有说过想死吗?”他冲我挑衅似的哼了一下。
小秋看了那人一眼,起来就要给他盛饭,被我一把拉住了。小秋看看我,没有说话。
我站起来冲小秋笑笑,真是个傻孩子。然后出去给那祖宗盛饭。
做的稀粥,他受那么重的伤不能多吃其他的。
我把饭端到他面前,看看他那有剑伤的胳膊,叹口气,起身去拿勺子。
他挑着眉看着我一勺一勺的喂他,间或还阴阳怪气的笑一下,好像终于战胜了什么对手。
得,我再次暗示自己,这也还是个小孩子呢。就当他是小衍算了。
可小衍不会这么难伺候啊。
好不容易给他喂完饭,再去吃我的都凉了。小秋要去给我热,我没让他去。
不过给他吃药时他倒没怎么闹,挺顺利的把药吃了。
“我叫木微。”吃药的时候他说忽然说。
“哦。”我应了一声继续喂。
“那你叫什么?”
我把空的药碗放一边,拿布巾给他擦了下嘴,然后起身端着碗出去了。
这样的人,留不得。
我想安安稳稳的在这异界生活,那这样的人,认识也要当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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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浮梦 ...
第六章浮梦
“小秋,这儿有纸和笔吗?”我翻着抽屉问。
“先生,你要纸笔做什么?”小秋闻言走过来,从桌旁的小箱子里把东西拿出来。
“教你东西。”小秋以前叫肖大夫为先生,后来我来了,他又叫我为先生,叫肖大夫为肖大夫。我曾让他叫我哥或直接叫我名字,他死活不肯。我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但他叫我一句先生,我不会医术但我可以教他其他的。
呃……先生不是老师的意思吗?
“教什么?”
“呃……你认字吗?”其实我也不知道教什么,但我好歹也是一新世纪大学生,又自主创业好几年,总有东西教给他吧?
“只认得几个。”他看着我,“以前肖大夫教过我两个中药名。当归和牛黄。”
“只有这四个?”
“嗯。”
我抚抚额,这个肖大夫也是,既然要教人家也不多教几个。拍拍小秋的肩:“好,那我就教你认字吧。”
我把纸慢慢在桌上铺平,接过小秋递上来的笔,就要下笔写的时候忽然怔住了。
是毛笔。
我……不会用毛笔。
上学期间全在打工,怎么会空闲时间和那闲情逸趣学书法?工作了更是整天忙的脚不沾地,而且大多数写字都是签名。
我看看手里的毛笔,再看看一脸期盼地望着我的小秋,这可怎么才好?
我努力了一下,说:“那个,小秋啊,我先教你别的好不好?”
“噗!哈哈哈哈……”
我满头黑线的转过头,看见那个躺在床上叫做木微的人笑得一脸夸张,挑起的眉眼里尽是嘲弄。
我叹了口气,拉小秋到凳子上坐下:“我先教你其他的吧。你想学什么?”
“呃……”小秋看着我,一脸的为难,“我不知道。”
我点点头,说:“我教你算术吧。”我想了下,其实原来世界的很多东西在这里都不适用,比如历史和地理。甚至很多东西我都得要别人来教。还是教他算术吧,以后他做个小生意什么的都会有用。他不能一直跟着我,我得教他谋生的法子。
我和他又回到桌前,呃,我觉得我用毛笔字写个1234还是会的。
我把写好的十个数递到他面前,小秋却一脸迷惑的看着我:“先生不是要教我算术吗?怎么却教起术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