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在得知德拉科就要回马尔福庄园休养，或许再也不会回霍格沃茨的那一刻，哈利立刻清醒了过来。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这一次他错过了，就永远都再也看不见德拉科了。那让他惊恐。连衣服来来不及换，跌跌撞撞一路从八楼格兰芬多塔冲到医疗翼，就看见当先走出来还回头看着门口的卢修斯·马尔福、紧随其后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却依旧坚持着挺直脊梁的德拉科……目光就再也离不开那个影子了。
“德拉科……”看见了，却再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念着对方的名字。
对不起？早就说过了。我想保护你？别开玩笑了！我宁愿变成哑炮的是我？没有一丁点儿用处！斯内普说得对，他就是一只不懂用用脑子、只懂得把鲁莽和轻信发扬光大的白痴！
可是……可是……德拉科，你、你能再看我一眼吗？
“啊哈，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伟大的救世主啊！挡住了您视察病人的路，我们感到非常抱歉，我们现在就会离开。”
疏远的话语，敌视的眼神，卢修斯的表现让哈利的心就像刀割一样，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或许佩妮姨妈曾经的话是对的？我就是一只小怪物，害死了父母还要继续害其他人？
德拉科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仿佛他只是路边的一棵小树，跟在卢修斯身后，随后纳西莎彻底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眼里的哀求、愧疚、自责、挽留……全部都化作了空气。
他要失去了……他会失去的！最后的剧痛让他口不择言，颤抖的声线痛彻心扉：“德拉科，你是爱我的对吗？别走啊！我会对你负责的！只是、只是失去魔力，我们还可以像麻瓜一样生活，以前不知道自己是巫师的时候我不也活得很好吗？我还有钱，我们可以买一间大房子……”
“哈利·波特！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无耻！”纳西莎猛地转过身，通红的眼睛盯着哈利，气得浑身发抖，“钱？波特家的钱多还是马尔福家的钱多？你把他害成这个样子还不够，还想把他彻底变成一个麻瓜吗？”
“妈妈，别生气。”没有感情的声音，如果不是干哑的嗓子，大概没有人觉得他是受伤了的。德拉科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平静地说，“哈利，马尔福不需要怜悯。我们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从不假借人手。所以，收回你无用的愧疚，滚回去学好你的魔法，完成你愚蠢的救世主的职责去吧。”他转回头，越过停在了原地的卢修斯，“爸爸，走吧。”
“德拉科！”哈利着急地大喊，试图越过拦着他的纳西莎去抓住那个正在远去的人。纳西莎死死挡住他，完全不顾及对方，一把把他推翻在地。两双通红的眼睛愤怒地盯着对方。
德拉科不得不再一次停下：“还有什么问题，伟大的救世主殿下？”
“我……我……”哈利咬了咬嘴唇，“我也爱你，留下好吗？①”
“你说……你也爱我？”讽刺的上升语调，哈利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这已经无法收回，“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爱？”
哈利立刻挖空脑袋去回忆达利看的那些肥皂剧里的台词：“就是我很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你，看不见你我会失落……昨晚你受伤我完全睡不着――”
“你就是这样用《迷情剂效果分析》来嘲笑德拉科的？！”纳西莎举起了魔杖直直指着哈利，“四分――”
“妈妈，你没看出来殿下是在消遣我们吗？那是看得起我们啊！”
“我们走吧。”卢修斯说，牵起德拉科的手，紧紧握住，伸出另一只手递给纳西莎，“我们回家。”
纳西莎颤抖着收回魔杖，狠狠地盯了哈利一眼就像要记住哈利曾经怎样侮辱了他们，最后伸出了右手握住卢修斯的左手，三个人头也不回，似乎会就这样从此从哈利的视线之中消失。
而这一次，哈利却再也迈不开步子追上去、再也震动不了声带去挽留。随后赶到的罗恩和赫敏只看到一个红着眼睛无声哭泣、连安慰都不能让他眼里的哀伤和自责少一分的男孩。
哈利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罗恩、赫敏和双胞胎用尽了方法都只能让他笑一笑，甚至连高尔和克拉布都在私底下表达了对哈利的慰问。紧接下来的期末考夺去了朋友们的注意力，没有人知道哈利悄悄地披上隐形衣潜进了禁书区。
担忧的邓布利多只能寄望于哈利的教父、西里斯·布莱克能够在接下来的假期给哈利一个轻松愉快的气氛。西里斯也被请出了马尔福庄园，在今天清晨。布莱克家族产业的交接由马尔福家的管家接手了，他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而邓布利多只是摇着头叹着气让西里斯尽量让哈利开心一点。
世界上总是没有不透风的墙。马尔福继承人遭此剧变，《预言家日报》理所当然在期末考试之后那一期就刊登了这一则“疑似消息”。无论如何，马尔福家那聪明帅气、天赋极高的继承人缺席了霍格沃茨的期末考试在马尔福庄园休息，甚至可能休学的消息已经够劲爆的了。雨点一样透着主人们各怀打算的信件降落在马尔福庄园，卢修斯假笑着从中看出无数的消息，然后拣选着回信。而注明收件人是德拉科·马尔福的信，他都会放在他的房间里，随他自由处置，哪怕他看见署名“哈利·波特”、“任何一个名字·韦斯莱”和“赫敏·格兰杰”的信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把它们都送进壁炉里饥饿等待着燃料的火焰中。
马尔福们的自尊心总是让他们习惯于自己舔舐自己的伤口。德拉科被连续两天的无所事事和沉重的心理压力连同那些来自格兰芬多那几个人的信压榨得心力交瘁。直到他几乎梦游着走进熟悉的魔药炼制间，架起坩埚，点起微小的火焰，取出银质小刀和搅拌棒――那一瞬间他明白了，还有一样东西从没有抛弃过他。
几乎是瞬间，一个很久都没有熬制过的配方闯入脑海，他立刻从旁边的魔药材料堆里翻出了所需的一切。
狼毒药剂只是用来练手的。多久没有制作过这么高级的药剂了呢？德拉科一边切割着火龙肝脏，一边有一点没一点地想。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做出这种东西也太惊世骇俗了一点，马尔福家在那个时候――不，直到现在依然有人虎视眈眈，每一个可利用的地方都不会放过――他们极其可能会对他下手。不，或许仅仅是想和斯内普区别开？自己无论如何已经不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当然魔药天赋让给这个除了魔药什么都没有的人也没什么所谓……
火力有点不足。德拉科皱了皱眉，熬制魔药使用的火焰并不一定必须是魔法火焰，但高级的魔药用魔法火焰能让效果更显著。可是很明显，他的魔力不足够提供这么一点以前完全不会在意的魔法火焰……
德拉科不得不熄了火，趁着被新一轮的、极可能真的彻底压死他的绝望冒头之前，寻求着魔法火焰的代替品。幸运的是，哪怕对高级魔药的熬制需要的魔法火焰极其精细，他的魔法控制力并没有随着魔力的大幅度锐减而减少。他在家养小精灵手上得到了一个魔法火炉，而他在熬制中所需的工作只需要增加抑制魔法火炉的输出魔力，防止火焰过大导致烧糊的情况发生。
那一锅东西已经废了。德拉科重新架起坩埚，这一次他不再冒进，先花费了一个下午熬制出了他大概是一生中最完美的活地狱汤剂。在完成它的时候，他几乎要喜极而泣――这一剂魔药对他来说，意义比上一次熬出的第一剂魔药更加重大。
他并没有变成彻底的废物！
所以他开始没日没夜地窝在那个放满了各式坩埚、试管、搅拌棒等等器具的炼制间，毫无顾忌地展露着比魔药大师更高一筹的艺术，在那熟悉的忙碌和成功感之中等待着那些痛苦渐渐沉淀，最后被湖水一样平静的灰蓝色眼睛彻底覆盖。
所以纳西莎紧紧捂着嘴，泪眼朦胧地躲在房间，透过马尔福庄园防御系统一部分的水晶球，看着那个仿佛魔药之神一样的孩子，总是忘记自己已经在这里看了几乎又一个一天一夜，唯恐打断了他那这一切就会像人鱼的泡泡一样变成幻影。
这种脆弱的平静让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直到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离开之后那天，德拉科在炼制间里计算着要多熬制多久才能让福灵剂持续时效达到25小时的时候突然全身剧烈的痉挛，之后当堂昏倒在地。还没查出来究竟怎么了，邓布利多的口信就到了。
“哈利·波特被伏地魔劫走，伏地魔已经复活，哈利不知所踪，现场留有阿瓦达索命咒的痕迹！”
卢修斯铁青着脸拉起衣袖，手臂上的刺青黝黑清晰。
“哈利他还活着。”砂纸一样的声音从床上传来，苍白着脸的德拉科吃力地撑起身体，对着盯着他看的福克斯说，“告诉邓布利多，哈利还没死，但他脑袋里的禁锢散架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这样说是因为哈利觉得自己要对德拉科负责，而且他真的在意德拉科，觉得哪怕就这样一辈子在一起被人骂同性恋也没关系，但是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爱德拉科，所以他犹豫了，但最后还是这样说——只为了挽留住德拉科，这个时候他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而后面再也无法继续这种行动，因为马尔福一家的反应都在告诉哈利这些话伤害了他们，他潜意识知道不能再这么做了。知道这里哈利可能会很拉仇恨，我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