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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番外 Severus（六）
他早该猜到知道，这只小猫一定有问题的！
懊恼地瞪视着打滚的小黑猫，Snape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明明已经相处了一个学期，它却始终未曾长大。如果不是认为二年级就掌握阿尼玛格斯实在荒谬，Snape几乎都要怀疑这只绿眼小黑猫是那个该死的小巨怪！
没想到，事实就是如此的荒谬。
看到男孩在他面前变成那只熟悉的绿眼小黑猫，他终于明白，看到小猫的眼睛时，他为何总是情不自禁地心软。
是的，被那样一双眼睛恳求了太多次，听到了太多次“豹子先生豹子先生”的稚嫩呼唤，Snape早已无法在相同的绿眼前保持一贯的冷漠。
幼猫熟练地窜到了他的身上，钻进了他的皮毛里，甚至，还……
Snape豹发出惊天的怒吼，他想起来了！他想起那个见鬼的小Potter说过的话了！
开始追求教授？极大地幸福？
记忆闪过脑海，Snape忽然明白了Harry说这话时那一脸幸福的表情到底从何而来，也忽然明白了那个见鬼的小鬼为什么会忽然脸红！
这只，该死的色！猫！
Snape很想把身上的小猫抽筋扒皮扔进坩埚煮成一锅色猫汤，非如此他不能解恨！
可小猫在他身上兀自欢快地爬动，他也只能恼怒地站起身，挥舞爪子和尾巴，努力将身上的赖皮虫扔下去！
该死的该死的，还要继续占他便宜么！
抽飞了小猫无数次，这只见鬼的猫咪一如既往地耐摔耐打，Snape终于落荒而逃，他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他现在一片混乱！
逃入地窖，将自己沉浸在黑暗中，刚刚被他想起又再度按捺下的记忆再次在脑海中回放——
黑夜里，Snape的卧室。
“喵喵……”小猫微弱的叫声。
“干嘛？”蛇王带着鼻音的问话。
小猫咪噌的一下窜到了Snape的大床上，毫不犹豫地四爪并用，死死拽住Snape的睡衣，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靠近他的胸膛，温热的呼吸仿佛熨烫了地窖蛇王的心脏。
“下去！”恼怒地命令，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还是无法习惯这样的温暖，仿佛，会把他灼伤。
“喵！”小猫坚定地摇头，软毛磨蹭过Snape的胸口，仿佛也软化了他的心，他无奈地一手按紧胸口的猫咪，报复似的揉了揉那个小家伙，小东西几乎只要他一只手掌就能覆盖，手心和胸膛上暖暖的触感其实让他颇为留恋。
“睡觉。”低沉的声音消泯在黑暗中……
浴室里。
Snape正要解开衣服，忽然发现门被推开了一条小缝，警觉地蛇王立刻拿起放到一边的魔杖，却又在下一秒嘴角浮起一丝无奈。
黑色的小东西探头探脑地溜了进来，还伸爪子努力去合那条小缝，不过效果甚微，恼怒地小家伙双目圆凳，无形的力量发出，浴室的门猛然关上。
绿眼小猫一下子跳到Snape脚前，喵的轻叫了一声，歪着脑袋看着自家主人。
“出去！”Snape叹着气发出明知无用的命令，果然，如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小猫咪坚定地摇头，扑通一声跳进了他的浴缸里，相对于它的体型过深的水顿时淹没了小东西，小家伙立刻手舞足蹈地挣扎起来。
Snape的唇角向上滑起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度，摇着头，他伸手捞起了湿淋淋的小宠物，小宠物开心地扑到了他的肩头，蹭了蹭他，然后又一个跳跃落在了浴缸边沿，努力保持着平衡不要摔下去，继续瞪着那双美丽的绿眼盯着自家主人。
沾湿的小脑袋有着与平时不一样的触感，不过，还不错。Snape脸上是难得的温和表情，他泰然自若地脱衣，沐浴，偶尔瞥一眼眼睛盯着他，却伸出爪子在空气中伸伸缩缩仿佛试探水花的小猫，完全错过了小猫眼中几乎要迸射出来的某种特殊感情。
……
连绵的回忆充塞了Snape的脑海，当将那只绿眼小猫代换成某个绿眼小巨怪时，难以掩饰的红晕顿时爬满了Snape的面颊。
他低头，紧握的双拳松开，重重捂在脸上，该死的，他也分不清现在的情绪究竟是什么，有怒，有羞，有恼，却也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算的感觉，这种无法掌控的滋味，让他失措。
该死的小猫！该死的Potter！该死的追求！该死的……
Snape咒骂着，却茫然了。
这一切，似乎并不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如果是真的，他该怎么做？
Lily的孩子，居然对他说喜欢，还这样对他……他到底应该怎么做？
小Potter，他一直看着长大的孩子，居然，这样入侵着他的生活，他应该，怎么做？
严词拒绝？可小Potter并没有对着他明说。那，置之不理？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而他自己心里涌动的，那种莫名的感觉有代表了什么？
之前被他强行忽视的表白又出现在脑海里，Snape发现，他今晚大概很难安眠。
彻底无视掉那个小鬼，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那个小鬼可怜兮兮地表情，希冀小鬼自己打消妄念，Snape直到一天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的举动，似乎更加可疑！
可是……再改？
那只是欲盖弥彰！
Snape恼怒自己难得的愚蠢，恨恨地喷了下鼻息，手中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毫不犹豫地重重划下一个的大大的“T”。
呃，小动物们，你们就好心地继续承受教授大人的迁怒吧……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Snape盯着男孩摇摇晃晃的背影，暗中皱起了眉头。
小Potter最近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的脸上青色的黑眼圈怎么都无法遮掩，苍白甚至是惨白的脸色，看起来甚是吓人，而他的脚步也格外虚浮，不是一贯的灵巧轻盈，而是一种仿佛踩在云端上的绵软不稳，他有意无意间总是紧锁着眉头，揉动自己额角，似乎有些痛苦……Harry，你到底怎么了？
Snape不承认看到这样的小鬼他心中隐隐的担心，但他只是将更加磅礴的怒火倾斜到别的小动物们身上，但却在那日看到男孩晃荡着向医疗翼的方向走去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回地窖拿了本准备明天送去医疗翼的魔药，大步跟了过去……
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小鬼让Snape失笑，难道做猫做久了，真的会传染猫的习性？这样子，活像在他床上打滚的那只赖皮小猫！
随即，Snape的脸色沉了下去，在他的床上！很好，他还没和这个该死的小鬼算账呢！
几乎是本能地，讽刺的话脱口而出，却看到那个小鬼陡然明亮的眼睛，和那充满喜悦的一声呼唤。
下意识的，大脑封闭术开始运转，Snape无法分辨自己在看到小鬼亮亮的眼睛后心中出现的奇怪情绪，也只能面无表情地递过魔药，转身就要离开。
Pomfrey夫人的医术值得信赖，小Potter的问题，她一定能解决。
对于Pomfrey的责问，Snape无心辩解，倒是小Potter的回答他还有几分好奇，是的，他只是好奇，好奇这个小鬼怎么在短短数日之内，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不过就是几天没看着他么？真是个，麻烦的小鬼！
无法安眠？
不习惯？
睡不着觉？
还想爬到他的床上？他的……怀里？！
Snape很想对这小Potter大吼，再狠狠将手里的东西全都扔到那颗欠扁的脑袋上去，但他回到地窖后，却发现手里的魔药书，居然变成了一个篮子？还被他什么时候塞了些软软的棉花进去？
恼怒地将篮子丢进卧室，Snape绝对不承认，他该死的，又心！软！了！
看着欢快地窜入篮子的小黑猫，看到那双布满血丝的绿眼里浓浓的依恋，Snape只觉得那种奇怪的滋味在不断翻涌，就像……
就像什么呢？他说不出来，似乎就像遥远的回忆里的某个下午，某个和红发女孩在河岸边一起看书的下午，某个看着女孩对着他微笑而他心中窃喜的下午……
隐隐约约有些明白，Snape却不敢确定，更不敢深思。
绝望经历一次就足够，他不需要第二次！
少年的迷恋是最不可信的，而他，又怎么能去污染一个孩子？
Lily的孩子，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总是眷恋的守在他身边，对着他微笑的孩子！
他不配。
是的，他不配。
他注定没有希望，没有未来。
任何和他靠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而他自己，也将在不久后走入死亡。甚至，是不名誉的死亡。
还是让孩子的感觉在没有回应中自动消失吧，哪怕，他其实有些不甘。
但他不能接近这个孩子，即使，他的的确确有些明了了。
紧握双拳，指甲都刺入了肉里，Snape的脸上却是一贯的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似乎是两条深不见底的隧道。
那一晚，门外的抓挠声惊动了Snape，他握紧魔杖，开门窜入的却是一只……
豹子？！
一只和他的阿尼玛格斯一般无二的豹子。
一只银色的豹子。
守护神。
这是某人的守护神。Snape瞬间确定了这只豹子的主人，除了他，又有谁知道这么一只豹子？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Harry的守护神，会是，他……
无法分辨心中一瞬间涌起的强烈情绪，他听到守护神传来的熟悉的声音：“Snape教授，我和Sirius在禁林，正跟着那四个逃犯，求援。”
简短的传话很快结束，银色的豹子绕着他转了一圈，在他身上蹭了蹭，如同那只绿眼小黑猫，转眼化作了雾气散去。
该死的小鬼！他就不能老实一点么！该死的，他最近状态明明很糟糕！那四个逃犯？全都是最死忠的食死徒，他们，都是疯子！小鬼，难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找死？
恼火地，Snape拉开抽屉，拿出前段时间才做好的一个门钥匙，揣进口袋，一阵风似的卷出了地窖。
该死的，Dumbledore今天正好不在学校！
Snape召唤出自己的守护神，给Mcgonagall传了条信息过去。匆匆离开的他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牝鹿守护神，没有了往日的凝实与清晰。
禁林里的战斗激烈而凶险，但迅速将男孩送走后，Snape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他必须承认，当看到那个男孩在魔咒飞舞中依旧对着他微笑，心底不由动了一下。
快速摆脱逃犯，虽然今天意外的碰到了他们，但并不是干掉他们好时机，只有他和那个蠢狗，没有把握把他们全都留下。
哪怕，他的内心一直在叫嚣，干掉那个叛徒！
心中莫名的不安促使他甩掉了那只狂吠的大狗，匆匆赶回学校。不知为何，他心底似乎有着隐隐的抽痛，这种不祥的预感让他惊慌，上一次，上一次实在十一年前那个万圣节的晚上。
在赶到城堡门口的那一刻，在看到那个被摄魂怪围在中央，仿佛死去一般的男孩时，Snape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都一下子停止了跳动。
“呼神护卫！”Snape大吼出声，银色的守护神似乎变成了一团浓稠的雾气，但威力丝毫没有消减。
“哦！Harry！”Mcgonagall尖叫，一向不苟言笑的女巫此时大惊失色，直奔地上浑身染血的男孩而去。
仿佛数九寒天冰水兜头浇下的感觉，Snape只感到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冷透了，一直冷到了骨子里，除了刻骨的寒冷，和茫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第二种情绪。
他明明已经把他传送到城堡门口，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就可以安然无恙，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出了意外！
Snape没有发现，他握着魔杖的右手已经快把魔杖捏断，而另一只空着的手，却控制不住的的发抖。
明明，明明Mcgonagall和Flitwick已经感觉到了城堡外的异状快速跑了出来，明明他及时摆脱了那些逃犯的纠缠赶了过来，明明……
“梅林保佑，他还有呼吸。”
女巫的声音唤回了Snape最后一丝神智。
没，没有死么？
他步伐僵硬地靠近男孩，万能的梅林，请告诉他这是真的，Harry，他的小猫，真的，真的还活着么？
看到男孩宛如破碎的玩偶，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看到那张瘦小的身躯被鲜血覆盖，看到那总是对着他迷恋的微笑的绿眼紧紧闭合……
他，他会死么？
他的小猫，会离开他么？
难道，在失去了曾经的光明之后，他又要失去最后的温暖？他会失去他的小猫？
难以想象的恐惧攫取了Snape全部的神智，让他仿佛被格兰芬多附体一般，他一点也没注意到男孩满身的血污，一点也没注意到同事们惊讶的表情，他轻柔地抱起Harry，大步走，然后转为飞奔，如同一道旋风刮进Hogwarts，黑色的袍子在他身后荡起滚滚波浪。
医疗翼！该死的，Hogwarts为什么不能幻影移形！
在这一刻，黑发斯莱特林的心中，一点儿也没有想起那个在他心中无比美好的红发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