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只是这只兔子
“兔子？！”
邵棠惊讶的瞧着杨过塞到他手中的油纸包，鼓鼓囊囊，打开一看，不由更是惊诧。里面赫然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点心，捏成了兔子的形状的……馒头？！……不得不说，这只“兔子”实在是很可爱，起码要比对面已经被煎皮拆骨的兔子可爱多了。很白很白，一对红色的小眼睛就显得格外明显，圆溜溜的。
“……你不会让我吃这个吧？”邵棠瞥了一眼杨过，他记得似乎幼儿园的食堂里经常会做这样的可爱点心。
“是啊。”杨过扬着灿烂的笑容，瞧着邵棠，“我赶路的时候看到的，其实本来是不打算吃的，不过你饿了就吃了吧。”
黑线，邵棠捧着“兔子”，大眼对小眼，杨过还真是……“你真是童心未泯……还会买这些。”
“很可爱。你没有觉得……”故意停了一下，杨过继续说道：“你没觉得它很像你吗？”
“……”啥？像我！邵棠立刻白了他一下，他才不像兔子！似乎以前也有朋友说过自己像兔子，所以邵棠就很讨厌兔子，不是讨厌它的可爱，只是觉得它很无能，软弱的没有能力来保护自己。
察觉到他的不高兴，杨过反倒轻笑一声，指着他手中的“兔子”说道：“只像这一只！”
“……”有区别吗？
杨过拿过邵棠手中的“兔子”，双手一分，便将其从中间轻轻掰开，早就有些发硬的“兔子”窸窸窣窣的掉下一些碎渣，随之里面露出一些紫黑色的馅料，像是豆沙一类，“就像这个。”
邵棠见到杨过把那只“兔子”给掰开了，不免有些遗憾，但听旁边的人继续说道：“表面似乎看起来很可爱很柔弱，需要别人保护……里面却不大一样，不能说截然相反，但真的很不同……很难以琢磨，不是不需要保护，是更想保护别人……是不是？”
不是不需要保护，是更想保护别人……邵棠是不会武功，在这“江湖险恶，人心难测”的地方是真的很需要自己保护……但想想，他又何尝不是保护着自己，不是简单的一个方向，而是互相。也许这一点是那天在酒家遇上李莫愁的时候才突然发现的吧。
杨过瞧着他皱眉，这样一个小人，明明总是笑的一脸阳光，可笑过以后却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一抹惆怅，倒底是想到什么？真真的难以琢磨。不觉得就问道：“邵棠，你总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高兴？”
邵棠怔愣了一秒，随即双手一撑地就跳了起来，笑着拍拍身上的雪花，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说道：“我在想什么时候能下山！”说着不敢再在杨过身边多待片刻，生怕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想什么？自然是在想你，想你的开心与不开心，想你所想的烦恼与困苦，想有关你的一切一切……想我还能在你身边停留多久……这样的我是高兴的，却又是如何能高兴的下去……
邵棠丢下杨过，风风火火的冲到睡死的洪七公旁边，生怕他再问自己什么问题，“喂喂！老头！赶快起来，听见没！”不客气的使劲推两下睡觉的人，但是结果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杨过也站了起来，但是不能离开窄道，生怕不远处的藏边五丑会抓住时机偷袭他们，只得转过一定角度瞧着邵棠的背影，“邵棠，洪老前辈他睡得怎么这么沉？不会是……是……？”
“放心，还没死呢。”邵棠说着又大力推了一下洪七公，叫道：“老头，我们快冻死了，不跟你玩了！你再装睡下去，不用等到满三天，我现在就把你从这里丢下山去！”
“喂，邵棠！”杨过本来听见邵棠的话不觉莞尔，以为他在开玩笑，不过……“邵棠，别开玩笑了，你别……”
邵棠见洪七公没反应真的拖着他往傍边走，再走两步就真没路了，那可是万丈深渊啊，丢下去非尸骨无存不可！
“邵棠！”杨过生怕邵棠再往前走，路边冰雪很厚，也滑的很，万一一个不小心……“邵棠，快回来！那里危险！”
邵棠冲他摆摆手，说道：“没事，你看着那五个人就好，不用管我。我才没有开玩笑，瞧我把这个臭老头丢下去。”说着作势要推洪七公。
杨过急了，顾不上远处的藏边五丑，纵身蹿了过来，刚拉住邵棠的胳膊还来不及开口，地上本来睡死的洪七公突然“哇哇”大叫的蹦了起来，一下子跳上大石，指着邵棠鼻子叫道：“好你个小家伙，够歹毒的，你还真推我下去！”
杨过赶快也拉着邵棠远离那里，邵棠耸肩摊手说道：“我说了好几遍了，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吗？”
“你你你！……”
见洪七公被气的说不出话来，邵棠继续说道：“再说是你先涮我们的。明明早就醒了，还赖着装死！”
“我我……”
“你不就是想试探一下杨过嘛。”邵棠接下话头。
“……我试探他做什么？”洪七公故意装傻。
邵棠白眼，书上说杨过这张脸长的和杨康像极了，“谁知道你哪根筋没接上，不要老戴着你的有色眼镜好不好，还前辈大侠呢！”
有色眼镜？洪七公自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
旁边的杨过不晓得他们在说什么，一直没有插话，但唯一听懂的便是“试探”两字，眸子不由的深了几分。从小开始所有的人就在用这样的眼光盯着自己，尤其是认识的人，从那一张张试探的脸上清清楚楚看到厌恶和警惕的表情。很讨厌很厌恶那个样的表情、那样的眼神，似乎自己这张脸上天生就刻有“坏人”两个字。曾经不知道为什么，但后来，知道了……因为这张脸，和自己的父亲实在太像太像！……那么父亲他……
杨过微低着头，被大风吹散下来的几缕头发遮住了不定的眼神。他忽然发现为什么喜欢与邵棠作伴，也许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邵棠那一双眼睛，那样单纯平静的目光，却不是冷淡的平静，只是那种最原始的平静，不加评断，没有别的。第一次让自己觉得像个很普通的人！
小时候太穷，周围人的眼睛里总是带着嫌弃；遇到了郭伯伯时，那样关切的目光中却含着深深的愧疚与遗憾；郭伯母的眼中则是浓重的警惕；上了终南山后，几乎所有全真教的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瞧着自己；救了自己的好心婆婆，目光中确是深深的可怜；而姑姑呢……最初的那一眼，让人觉得是那样高高在上，竟有种俯视的不屑……
邵棠回头瞥了一眼，又瞧见对面洪七公被说的哑口无言，于是道：“现在也算试探了吧，杨过要不是好人，早让我把你推下去了。”说着挑挑眉毛又道，“现在，洪老前辈，你要追的那五个人可要跑了。大好时机错过，又要追上几天几夜了！”
他们说这话的功夫，不远处的藏边五丑忽然见老叫化从地上跳了起来，着实吓了一跳，再看到洪七公又蹦又喊，更是白了脸，当下不由分说，直冲着山下落慌而逃，早没了先前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