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学舌
“邵棠？……你要跟我一起去？”
“废话！”邵棠拉着他继续走，说道：“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被赵志敬那个牛鼻子诬陷，要不就硬挺着不说话，要不就义愤填膺的口不择言。不说话，别人只当你没理；说了话，别人又当你不尊长辈、满口胡言。到最后反正都不是个好人！”
“……”杨过眼神一暗，喃喃道：“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子，他们都是高手，都是英雄好汉，谁又会听我说？我能怎么办？”
“所以我要跟着你啊。”邵棠正色说道：“不叫那些牛鼻子欺负你。”
“……好啊。”杨过本来一愣，随即点点头，瞧着邵棠急匆匆的步子，忽然觉得其实自己真的很幸运……
“杨过。”邵棠见他低着头又不说话了，于是笑嘻嘻的叫了他一声，说道：“我们不妨来猜猜一会儿赵志敬那个老道士会说什么话。”
“说什么话？”
“是啊。”邵棠解释道：“一会儿赵志敬免不了会恶言损你两句，你猜猜看，他会说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杨过无奈的摇头，“不过也无非是骂我什么小畜生之类的。”
邵棠摇头，“你郭伯伯上来肯定是要你给赵志敬磕头谢罪，然后呢……”，轻轻咳了一声，装着赵志敬的声调说道：“贫道怎敢妄居杨爷的师尊？郭大侠，你别出言讥刺。我们全真教并没得罪您郭大侠，何必当面损人？杨大爷，小道士给您老人家磕头陪礼，算是我瞎了眼珠，不识得英雄好汉……”
杨过听完不住轻笑，这种口气倒是很像赵志敬所说，却不以为然的摇头，“他说什么你怎么能知道？”
“当然！”邵棠停下脚步，笑的一脸阳光，当然知道了，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于是继续说道：“进去听听不就知道了。到时候不要太崇拜我哦。”说着抬手敲了敲面前的门板，这一间正是黄蓉刚才所说的书房了。
“进来。”黄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杨过伸手推门，“吱呀”一声便开了，走了进去，身后跟着邵棠。屋内六人已经坐下，气氛相当沉重。
“过儿，坐吧。”郭靖见杨过进来，想叫他也坐下。
杨过只是摇头，什么也没说。
黄蓉倒是瞧着后面的邵棠一愣，“邵棠怎么也进来了，我们要解决一些事情，不如……”
“我想听着！”邵棠没等她说完，说道：“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我是杨过的朋友，关心一下没错吧？”
“……也好。”黄蓉想了想，说道：“那邵棠就听着。”
郭靖这时已然很焦急了，不知道杨过是哪一点惹恼了赵志敬，于是赶紧对杨过说道：“过儿，你怎的惹恼了你师父，快写来向你师父磕头谢罪！”
“我……”杨过刚要说话，旁边的邵棠拉了他一下。只瞧见旁边坐着的赵志敬一听这话，立时激动起来，从椅子上跳出来，大声的说道：“贫道怎敢妄居杨爷的师尊？郭大侠，你别出言讥刺。我们全真教并没得罪您郭大侠，何必当面损人？杨大爷，小道士给您老人家磕头陪礼，算是我瞎了眼珠，不识得英雄好汉……”
“噗哧——”杨过听着赵志敬的话先是一愣，随即一个没憋住当场笑了出来，竟然和邵棠说的一模一样？！这戏剧的效果，当真不是一般的好。
“小杂种，你笑什么？”赵志敬说的义愤填膺，还没说完，杨过竟然笑了起来，不免更加生气，叫道。
郭靖皱了一下眉，边上的黄蓉可是知道，“小杂种”这三个字可是犯了郭靖的忌讳，杨过是他结拜弟弟杨康的儿子，虽不是亲生，但却比亲生的还要宝贝。而杨过此时没爹没娘，那一句“小杂种”不正暗骂起杨康来？就算杨康再怎么不对，可郭靖始终认为那是他结拜弟弟，哪里喜欢有人骂他。
黄蓉刚想开口打圆场，忽听邵棠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赵道长前一句还杨爷杨爷的叫得顺口，怎么下一句就改叫小杂种了？”说着笑容可掬的瞥了一眼全真教的四个人，接着说道：“怎么？全真教的人说话都是这样善变的？一套一套的，看人下菜碟？”
“你……”赵志敬被他说的更怒，可旁边的孙不二立时开口说道：“志敬，好好说话……”
“这么暴跳如雷的，真是有损出家人本色！”邵棠嘻嘻而笑，他就是想激怒赵志敬，赵志敬越是愤怒就越口不择言，这样说出来的话郭靖才会有所猜疑。
“你！”赵志敬本来听师叔教训，已然想答应一声退回去，可谁料对方却见好不收，打蛇随棒上的接着诋毁自己，好不容易压制的怒气不降反增，当下真想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
郭靖见局势越来越紧张，赵志敬激动万分，于是出口问道：“过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伯伯。”杨过很是平静，恭恭敬敬的对郭靖说道：“赵志敬他不是我师父！”
杨过不给郭靖惊讶的时刻，继续说道：“当初我进了全真教，郭伯伯你走后，赵志敬他非但没有叫我丝毫武功，还叫一帮小道士天天打我欺负我，时时刻刻想着法子的责难与我。”
杨过慢慢的说着，语气和眼神中平静非常，看不出来半分凄苦，倒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或者是一个很古老的传说。可这叫郭靖看来，却更加心疼，那样的平静，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
“你胡说！”赵志敬急了，大声的叫起来，旁边的几个人都看着他。
“那你就说说看什么不是胡说！”邵棠冷笑一声。
郭靖见赵志敬“吱吱唔唔”的没了下文，已然信了杨过八九成。但旁边的黄蓉却眸子转了转，心道只怕还有什么隐情，于是说道：“赵道长有什么尽管可以说出来，我们不会袒护过儿的。”
袒护？杨过心中冷笑，什么叫有什么尽管说？这不是给赵志敬撑腰，叫他赶紧编瞎话来污蔑自己？
孙不二站了起来，说道：“杨过，就算是赵志敬他对你不好，你大可以告诉我们再给你另换一个师父。你怎么可以叛出全镇门下！”
“换？”杨过笑，瞧着孙不二说道：“怎么说？等赵志敬他叫人把我打死了再托梦告诉你们？”说道这里顿了一顿，又道：“和你们说了你们就会信吗？当初孙婆婆可怜我，将我救了，后来还好心的给你们送解药，可你们谁又问了一句，谁又听了一句，最后还不是将一个老婆婆打死了？”
“这……”郭靖听闻一惊。
对面的郝大通自然知道杨过在说他，脸色霎时白了，孙婆婆的死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抹不去的过错，当下抽出腰间佩剑，剑柄一转，递到杨过面前，“人是我杀的，你要报仇我不还手就是。”
杨过看了一眼郝大通，旁边的邵棠想了一想，小声对杨过说了两句。
杨过皱了一下眉，但还是微微点头，上前一步，接过郝大通递过来的长剑。
“过儿，不可！”郭靖急了，就算郝大通再不对也万万不该拿剑指着前辈。
“有何不可？杀人偿命！”杨过语音平静，淡淡的扫过郝大通，又将目光移回到手中的长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承认是你杀了孙婆婆？”
“没错！”郝大通瞧着杨过，“不管是不是错手，人都是我杀的。你要替孙婆婆报仇，我……”
郝大通还未说完，但见杨过持剑的手一翻，腕子一转，长剑“噌”的脱手而出！白光一划，正冲着郝大通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