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混乱……
“……你……”那白衫女子步子顿住了，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一步也挪不动了，杏眼中光华闪动，竟有一丝水汽似的，怔怔的瞧着杨过。
“姑姑！”杨过蹭的一下子跳出一步，来人不正是小龙女还会有谁？
小龙女全身一颤，犹如被电击了，瞧见杨过一张刀削斧劈般棱角俊朗的脸上仍挂着的笑容时，脸色却僵了一下，本来就有些白的透着病态的脸更加白了。
……那一声“姑姑”当真让小龙女的心都凉了。
小龙女将目光别了开来，不再瞧杨过一眼，径直走了过去，说道：“谷主叫我过来，不知道什么事情。”
小龙女明明是说的问句，但声音中却冷冷淡淡的，似乎并不关心对方的回答，只是按照形式才不得不出声发问。
公孙止自然瞧见了小龙女看着杨过时眼中的惊喜与高兴，那种神情，是他无论如何讨好她都不可能出现的。这样的神情，叫公孙止瞧了不由心中更加不舒服。
公孙止见小龙女向自己这边走来，赶紧起身相迎，引着小龙女坐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说道：“柳妹，这位少侠说是你的亲人，叫我找你出来，不知……”
“我不认识这个人。”小龙女没有抬眼去瞧公孙止，自顾自坐下，也不等对方说完，已然出声打断。
“这样……”公孙止听到此话，倒是脸上有了笑容。
“姑姑？！”杨过一惊，傻了一下，皱眉说道：“姑姑怎么说不认识我？姑姑还生气？”
小龙女也是轻微的皱眉，纤细的手攥成了拳藏在长袖之下，一双明眸望向门外，语气还是格外的平静，说道：“你说的我听不懂，我要生什么气呢？我不认识你的。”
“诶？”不等杨过再说话，耶律齐后面的周伯通一跃跳到杨过身边，说道：“她是你姑姑？”
周伯通仔细打量了一下杨过，拍拍他的肩膀，又朝小龙女挤眉弄眼的说道：“小丫头，你不是整天不高兴的就是因为这个人？怎么他来了，你反倒不认了？真是奇怪……”
小龙女微微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发出声来。旁边的公孙止却不由得喝道：“不要乱说话！柳妹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公孙止已然勃然大怒，刚才他还想请杨过一伙人观礼，可谁料到他们和周伯通这个捣乱的家伙是一起的。后来，杨过又纠缠着自己的未婚妻不放，硬叫她是姑姑，还老姑姑、姑姑的叫着。而柳妹的反应就更奇怪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不可能不认识杨过，却口口声声怎么也不肯承认。叫人起疑！更何况，杨过刚才也说了什么“还在生气”之类的话，不得不让人想到，是不是情人吵架之类的推测……
公孙止这样想着，心中更是恼火，他更愿意自己的柳妹根本不认识那人，于是乎出言呵斥周伯通。
周伯通却未将此人放在眼中，嬉皮笑脸的拉着杨过的袖子，做了一个悄声说话的动作，其实声音大的很，说道：“我告诉你啊，你姑姑每天都在想你的，见不着你就天天不开心，这下好了。小丫头不用愁眉苦脸的了……”
周伯通的话一字一句的众人听得清晰十分，公孙止怒的全身发抖。而耶律燕和完颜萍则是不明原因的糊涂着。只有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看似很平静。那两人自然是邵棠与耶律齐无疑。
耶律齐晃着扇子，歪斜的坐在椅子里，眸子转动，在众人的脸上扫过，大有看戏的样子。而邵棠也是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没有动，但却是半低着头，长密的睫毛投下一个淡淡的阴影，将眸子里的思绪遮住了……
“好了好了！这下就好了。”周伯通自顾自的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拉着杨过不放，“这下子你来了，小丫头不用再嫁给那个老不羞了！”说着又挑衅的对公孙止呲牙裂嘴，“瞧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老牛吃嫩草，人家两个才是般配！”
杨过一惊！有些傻眼的瞧着拉着自己的周伯通，他说自己和姑姑般配？！怎么可能？！想必是他误会了。想着下意识的去瞧邵棠，正瞧见坐在椅子上的人影不住一抖，随即也没抬头。
“周前辈，你别开玩笑了。”杨过瞧着邵棠一个人安静的坐着，不知为何心里无名的一抽，赶紧甩开周伯通的钳制，说道：“我怎么会和姑姑般配？”
这一句话毕，众人的脸色当真多彩，本来听了周伯通的话，小龙女脸色微缓，现下却又立时被打进冰窖一般，不知是气的还是悲的，嘴唇都在抖动，杏眼一派死灰之色的望着杨过，有些绝望。
而旁边的公孙止则略有缓和，嘴角上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他早就知道他的柳妹不喜欢他，而对眼前这个少年男子暗有情愫，可惜，这男子似乎还没有同样的心思。
周伯通一听，愣住了，随后抬手挠了挠脑袋，说道：“也对，小丫头是喜欢你没错，你不喜欢她的？……对了，你有喜欢的人了！”
小龙女听着周伯通的话又是一颤，眼睛不错的瞧着杨过，似乎是在等他肯定。
周伯通正瞥见旁边坐着的邵棠，一步跨过去，笑着指，对杨过说道：“好像是这个人是不是？我记得你昨天说的。”
邵棠冷不丁的觉得眼前一片黑影，被周伯通挡住了视线，吓了一跳。就见周伯通挠了挠头发，纳闷的说道：“徒弟不是说你是男的？……”
“师父……”耶律齐这下子终于出声了，他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将周伯通拉到一边，说道：“您捣什么乱？”还嫌不够乱的？
周伯通不搭理耶律齐，闪身一窜跳到小龙女旁边，说道：“小丫头，你惦记的人有喜欢的人了，要不你换一个。其实这个也没什么好玩的……”
“……你，真的喜欢他吗？”
小龙女嘴唇抖了抖，半响才说出几个字来。她这一出声，厅堂里整个就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也都瞧着她，而她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别人，杏眼直望着杨过……
“柳妹！”公孙止一惊，瞧着小龙女，她这一句话明显的是在问杨过，岂不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并非不认识他，而且听口气，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密切的。
小龙女有些悲伤的眼神直盯着杨过，让他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姑姑是对他很好的……但只可惜，喜欢就是喜欢，欺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更何况，他杨过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来不想藏着掖着，即使自己与邵棠这份感情别人理解不了、认同不了，他也不会放弃。
姑姑是他最尊敬的人，起码她在自己无依无靠的时候收留了他两年，当姑姑说喜欢他的时候还真是让人吓了一跳。如今，看见小龙女又是期待又是哀怨的目光时，杨过是有些愧疚的，但……只是愧疚，这份“情”他回应不了……
“喜欢！”杨过淡淡的笑了一下，走过去，用左手将邵棠拉了起来，说道：“姑姑，虽然别人也许觉得这样子很怪，但我是真的很喜欢邵棠……希望姑姑能理解。”
邵棠的右手被他执着，杨过左手上的白金戒指有些凉凉的感觉，很清晰的碰触在他手指上，这种微凉的感觉，真的……很真实。邵棠忽然发现，喜欢上杨过这样的人真的很幸运，这个人……虽然平时偶尔喜欢欺负人，但每次关键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他受委屈。藏着掖着，不是那个人的作风……
邵棠看见小龙女眼神一下子黯淡了很多，充斥着死灰的颜色，那样子的神态，果真是可以说成楚楚可怜的。虽然狠心，可他也只能抱歉的一笑……
“你……”小龙女贝齿咬紧了嫣红的嘴唇，直咬出了嫣红的颜色，也只说出了一个字来，便再无声息了。她只觉的杨过一字一句好像都似冰锥一般的扎在心脏里，不只是疼痛那么简单。直到眼前模糊了，脸上痒痒的才发觉自己竟然哭了。
“柳妹？！”公孙止见小龙女流泪，惊讶十分，但更多的则是愤怒，甚至是愤恨。
“抱歉，姑姑。”杨过拉着邵棠的手紧了紧，他知道这种事情没有道歉的必要，但还是开了口。
小龙女没有正眼瞧旁边的公孙止，忽然觉得心口窒息的一痛，听到杨过莫名的道歉，更是莫名的疼痛，喉头淡淡的甜腥，那是血的味道，想要咽回肚里，却没能忍住，竟是“哇”的一口尽数吐了出来，白色的衣衫上染了一片刺眼的鲜红！
“姑姑！”
杨过吓了一跳。小龙女几乎是缩在椅子里一般，颤颤巍巍的道：“过儿……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已经下定决心不见你的，你不喜欢我，却为什么又来找我？”
公孙止在一旁脸色都黑了，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啪”的一声，硬生生将扶手捏的粉碎，他盯着小龙女身上的那片嫣红，眼睛是数不出来的恨意。
“公孙止，龙姑娘中了情花毒？是不是？！”邵棠皱眉，小龙女似乎强忍着疼痛的样子让他不由得起疑，突然说道。
小龙女一听邵棠的话，茫然的转头瞧公孙止，她不曾记得自己中过什么毒，但刚才无端的疼痛又作何解释？
“柳妹……”公孙止见小龙女瞧他，放柔了口气说道：“柳妹你放心，你中的毒并不要紧，今天我们行过礼之后，我就会把解药给你的。”
小龙女愣了一下，她根本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中过毒，但听对方口气却是千真万确。
还不等公孙止继续说话，杨过不禁皱了皱眉头，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我姑姑下毒？！”
公孙止瞧着小龙女冷笑，“柳妹你从来都不肯正眼瞧我，却又答应嫁给我，不得不让人奇怪吧，更何况现在你中意的人来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反悔，行礼之后你便是我妻子了，我自然要给你解药的。”
杨过一听登时大怒，这个人不是喜欢姑姑的吗？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拿什么解药威胁。而小龙女则是不以为然的说道：“公孙谷主，你放心好了，我没有要反悔。本来……本来我还以为过儿是来找我的……他刚出现的时候，我是高兴的，可是……可是我却想错了。他根本就没有惦记着我，我再喜欢他，他也不肯娶我。……我……”
“够了！”公孙止蓦地一掌拍在旁边桌子上，将木桌拍的粉碎。他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却也没料到对方竟然这般光明正大的在自己面前吐露心事，这个人真的是要做自己妻子的样子吗？！
小龙女茫然的看他，她不懂得体恤别人的心理，只晓得现在不说出来自己心里不欢喜。她自然不晓得公孙止为何如此生气，她已经说过，自己并不会食言，还是会嫁给他的。
“公孙止，你把解药给龙姑娘，放她走吧。”邵棠瞧着公孙止愤恨的眼睛，倒是有点同情他了，说道。
“凭什么？！”公孙止激动的盯着邵棠，狠狠说道：“是她答应嫁给我的，我又为什么要放她走？”
“龙姑娘心里的人不是你，你何必强求呢？……更可况，公孙谷主也未必真正喜欢龙姑娘吧。”邵棠淡淡的说道。
耶律齐坐回椅子上扇着折扇看好戏，其实这里本来就没有他的戏份，他这个人只是来助拳的罢了，说白了，他就是来帮忙打架的！要是杨过万一不敌了，或者有个意外什么的，他才真正登场。
耶律齐扇了两下折扇，忽然发觉是不是太安静了，转头一瞧，果然不见了周伯通的影子，正奇怪自家师父怎么突然不见了，才发觉原来自己包袱里的大剪刀也没了踪影，当然连带着那个樊一翁也没了踪影，想必是被周伯通引到外面打上了。
耶律齐笑，其实这样倒是更好了，至少师父他不会再来捣乱了。真是帮倒忙的主儿，越帮越忙，还是消失了的比较好。
耶律齐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忽然听到公孙止说了一句“那好，你留下来换柳妹！我就放她走！”
“噗嗤！”耶律齐不给面子的直接将一口未咽下去的茶水全喷了出来。
杨过立时急了，将邵棠往自己身后一带，说道：“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