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塔耳塔罗斯的心路
肆意张扬，为所欲为，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而其他的人都成为了陪衬。借由强大的势力为背景，他们做着旁人永远也不敢做的事，并且因为这样毫不掩饰的肆意而快乐。这便是烈火青春的实质。不过是所有人心中都曾有过的叛逆梦想被尽情释放。
“那个伊藤忍，果然是有点幼稚了。”就像在希腊神话世界中一样和陈昭用水镜看着发生的一切，塔耳塔罗斯在观看了东邦众人上演的一出又一出好戏后，给了这么个评价。状似轻蔑，但眼底深层的根本是空无一物，从未把伊藤忍放在心上，就如人对于蝼蚁之辈，根本不会关心它的智慧或是愚蠢。
歪靠在贵妃躺椅上，没型没状，陈昭眉宇间透露着点滴的倦怠。
“懒得管他，反正有人会收拾那家伙，我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伊藤忍，他只是附加品。”根本的问题是，让宫崎耀司拜托既定命运，而现在看来，这个目标已经实现了。至于惩治伊藤忍，那纯粹属于扫尾工作，宫崎耀司觉得自己看不惯那家伙才会主动去做的。
“塔耳塔罗斯，你觉得我徒弟怎么样？”想到宫崎耀司，陈昭不得不问了这么一句，他总觉得作为神祇的塔耳塔罗斯能够放下身段近乎平等地对待宫崎耀司这件事实在很不可思议。毕竟相处数千年，陈昭还是敢说自己了解塔耳塔罗斯的。就算塔耳塔罗斯对待人类表现得是多么对等，多么温和，但是他内心深处的不在乎是深深烙印了的，他从来不把人类和自己放在一个层面上，所以才能宽容。然而对于宫崎耀司，陈昭就是知道塔耳塔罗斯并不是表面上的包容，而是自内心而发的宽厚，有一种像是长辈的感觉。虽然这么说起来很是奇怪，但陈昭的的确确感觉到了这种不同。＼
这句话是什么用意？听闻陈昭的问话，塔耳塔罗斯不由微微斜眼，瞟了陈昭一眼。他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对？也是，毕竟他也算了解自己的个性，视万物为刍狗，不放在眼中。
“不错，还算聪明。”这个评价对于塔耳塔罗斯来说，已经是高到可怕了。要知道即使是忠心耿耿为他服务千年的祭司们也未曾得到他半句赞赏，而宫崎耀司却得到了这样的评价。
因为一开始，宫崎耀司和普通人类就没有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他毕竟是陈昭的徒弟，就由不得旁人不看高他一眼。而当这个旁人是塔耳塔罗斯的时候就更不一样了。而且在初见的时候，宫崎耀司就在塔耳塔罗斯面前摆明了他的某些态度，既撇清了关系，又表明了心思。这种察言观色的智慧虽小，但在那个时候才是最容易得到塔耳塔罗斯赏识的。
“聪明！？”不大明白塔耳塔罗斯为什么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陈昭清楚得很，塔耳塔罗斯心中的聪明是多么高的一个程度，恐怕要到了智多近妖的地步才会被他认为是聪明吧，就宫崎耀司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开玩笑吧！
似乎是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点了点头，塔耳塔罗斯不说话。
他可是记得隔天陈昭不知跑到哪里去的时候，宫崎耀司和他在花园“偶遇”，第一句话就是“希腊语中，塔耳塔罗斯就是深渊的意思。”那个人类幼仔其实不可小觑啊。竟然这么敢联想，对于他们而言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啊，但他却确定了他自己的想法。
当然，塔耳塔罗斯是不知道宫崎耀司对自家师父的盲目崇拜，不要说是希腊神话中的五大创世神之一了，就算是卡俄斯本人，宫崎耀司也会相信陈昭完全可以弄出一个来的。况且以陈昭那神神秘秘的身份和多种多样的能力，除了神祇还有什么解释？所以从一开始，宫崎耀司就认定了陈昭是某位神祇，而与神祇相交的，除了神祇还有什么存在？加上塔耳塔罗斯的国籍和姓名，还猜不出这位黑发红眸的诡秘男子是谁，宫崎耀司就不要混了。好歹人家还是双龙会黑龙！
唔，或者应该说成为黑龙到底是命运的惯性？即使是宫崎耀司没有兴趣帮伊藤忍顶缸，但是他对于黑道竟然很有兴趣……有兴趣到主动去当这个黑龙。当然，出于把握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的心理，帝国财阀的权位宫崎耀司也没有放下。别看伊藤忍现在好像是和原著一样在外面随便疯，到处乱蹦还有双龙会和帝国撑腰，有宫崎耀司收拾烂摊子，但实际上，他根本就是被排挤出了整个双龙会和帝国的中心权利圈，被架空了。而就他那个小小的，靠着他的背景弄出来的蓝影，如果伊藤忍出了问题，还能给他任何庇护？要知道如果没有伊藤忍的背景，蓝影想要好好地发展下去根本几乎是不可能的。伊藤忍本身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赏罚不分明，依靠外力，手下的人出了事就是“老大”，“令扬”。就蓝影这种帮会，完全是看起来风光的，离开伊藤忍背后的权势就活不下去的一人帮会而已。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种情形倒是让陈昭很满意，光是说宫崎耀司对于权力的把握就让陈昭惊喜了。他没想过在烈火青春里几乎只会追着伊藤忍那家伙屁股跑的宫崎耀司还会有这样一面。对于权力拥有野心，并且有掌握权力的能力，对时局的把握十分到位，懂得牺牲和获得的关系，简直是个完美的上位者……
“你觉得他哪里聪明了？”想要知道塔耳塔罗斯的具体判断，陈昭好奇地追问。
“很多方面。”简单地回答，塔耳塔罗斯没有细细解释。而是起身，推开门，向天井处走去。
陈昭在房间内扬了扬眉，不大明白这位神祇最近为什么那么喜欢跑到天井去。明明是光线泻下最充裕的地方，好端端的一个黑暗属性神祇，塔耳塔罗斯跑去晒太阳还是晒月亮？好生奇怪！
而来到天井处的塔耳塔罗斯，又一次摸出那朵被摘下良久的白色玫瑰，让它在阳光下反射出洁白的光晕。
“白玫瑰，花语是纯粹。”清亮的声音响起，宫崎耀司走了过来，先问了一句：“师父不会过来？”
“他没兴趣沉默。”塔耳塔罗斯头也不回，丢下这么一句。而言下之意，便是每每塔耳塔罗斯跑到天井来，就会非常沉默，多次遇到这种事，陈昭也没兴趣陪他跑到这里来相对无言了。这种情形其实宫崎耀司也见过好几次。
于是宫崎耀司放松下来，走近了，最后驻足在塔耳塔罗斯身侧三步远的地方。
“您，觉得师父是【纯粹】吗？”这么一句话出口，宫崎耀司的目光直视那朵被塔耳塔罗斯细细抚触的白色玫瑰。
纯粹？怎么会。他从一开始在天界之上遇见陈昭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陈昭这个人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存在。他的内心充斥着这样那样的东西，或者是放不掉的执念、或者是微薄的希冀、或者是浓厚的负面情绪、或者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这是一个混合着各种色彩的灵魂。
但是要是说纯粹，倒也不错。至少他几乎没有掩饰过他的幼稚，他的怯懦，他的软弱。他把他属于人类的那些弱点都翻出来露在太阳光下，毫不掩饰，甚至是任由他们扩大。就像和他相处了数千年的塔耳塔罗斯，就知道陈昭对于所有人那种微妙的敌意。准确的说，是妒忌？他妒忌着所有人，也许是能够拥有亲人的普通人类，或者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荒诞地步的希腊诸神，甚至是他身旁以他的意志为第一，有所寄托的北美神系诸神。
这也算是纯粹吧？但是和宫崎耀司所说的有所不同啊。
“他不是这么简单。而你，不要用人类的想法揣度我。”这样回答，塔耳塔罗斯微微扬了扬手。手中白色玫瑰娇艳如初。而白玫瑰的花语是纯粹。只是作为神祇，塔耳塔罗斯怎么会关心人类所规定的花语什么的？不过是宫崎耀司的错误猜测而已。塔耳塔罗斯的这句话来的有些生硬而不近人情，但是宫崎耀司擅自揣测已经是对上位神祇的冒犯，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陈昭的徒弟，哪会这么轻轻揭过？
宫崎耀司愣了愣，然后面色不变地鞠躬：“我失礼了。”然而目光冷静，一点也不为塔耳塔罗斯的微微不悦而感觉畏惧。毕竟他不是塔耳塔罗斯的信徒，塔耳塔罗斯在希腊神话中的威名也实在不怎么大，又是信仰破落的时代……加之宫崎耀司本人背后还有陈昭这座大山，这种反应倒也不奇怪了。
“……我不会做什么，在他没有察觉之前。”沉默一会，塔耳塔罗斯丢下这么一句。这也算是许诺吧。
但是，陈昭真的毫无察觉吗？要知道塔耳塔罗斯自认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是也绝没有掩饰什么。比如说面对某位比平时多一点话，比如说会出让一些利益，比如说不会拒绝……陈昭从来都不笨。只是在没有说出口的情况下，两位神祇只是维持着现状。的确，这比起希腊诸神，尤其是宙斯那种见了面就拉人家到床上的（有时候也是草地、湖泊之类的地方），还真是有点截然不同的保守。但是这神祇是永远把自己放在最重要位置上的存在，不管有什么问题，不断地试探，不断地接触是必定的。特别是这两位……特别是，陈昭。他们都不是像希腊诸神一样随便结婚然后不断爬墙，爬墙还只看脸长的好看不好看的那种。
只是稍微的亲近，若有若无的试探而已。
一场心有灵犀的，角逐？
塔耳塔罗斯其实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产生那样的情绪呢？要知道在外界，多少人都以为自己和盖亚是一对，提丰俄斯也被认为是自己的子嗣，也不想想如果是这样，自己或者是盖亚会放任提丰俄斯被镇压？
从一开始见面到在欧洲大陆上同行，塔耳塔罗斯和陈昭的距离并没有拉近太多，不过维持在神祇之间的交流之上。带着明显的利益交换，你情我愿。
或许是因为陈昭根本算不上真正的神祇，他只是在【人】和【神】之间挣扎的存在，明明身为神祇，内心深处却向往着人类。不管神祇是多么高贵，人类根本就是神祇手中的玩物。还有他不同于希腊诸神的欲望。希腊诸神的欲望是露骨的，一群疯子的向往；而陈昭即使在强大力量之下激发出属于神祇那种肆意妄为，充分释放自己任何欲望的个性，在内心的最深处，却存在着压抑。属于人类的观点束缚着他，即使再怎么样，他不会为了一时心情就像希腊诸神一样展开一场大型战争。要知道就是圣战，不过也就是几个小兵打来打去，人数之少……但是在别的神祇做出超越他底线的举动时，他会逃避，逃避不了的时候反弹出来的力量还真是惊人。就像哈迪斯在天穹中画出人类时，他竟然坚决要阻止哈迪斯。因为他心的最深处，人类便是他的那块逆鳞。
多么有意思，希腊神话中的人类保护者是普罗米修斯，守护人类的是雅典娜（即使这只是一个幌子），但是诸神之间，真正会为人类而骄傲，会守护人类的，只有陈昭。因为在他的内心，他就是人类的一份子。
陈昭……一开始连给自己的姓名都是假的。光明之主【华】，只是作为神祇的名字。但真正的他，不是神祇。
他是一个真正半神半人的存在。
塔耳塔罗斯，身为上古神祇，只可能和同为神祇的上位者平等相交，即使是宫崎耀司依旧不能算是真正的平等。
但是塔耳塔罗斯，看多了神祇之间的龌龊，无法真正认同完完全全的神祇。
所以他遇到了陈昭。一开始因为神祇的身份而可以相交，到之后，或许一切只是数千年相处的错觉。但错觉已经刻进心底了。
或许如那句话所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在很多时候，一个人的独一无二只会有很少的几个人发现。
即使对于人类的坚持是一个错误，对过去的执念是一种虚伪，但是这样的陈昭的的确确是独一无二的，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而陈昭对于塔耳塔罗斯呢？当一个人处在水中即将淹死时，即使是一根稻草，也会是希望。陈昭只是需要一个支撑，在他找到【根】之前，他需要有人支撑。即使是利用了那人的心思，但对方就真的是不知道吗？也许这应该说是一场交易。你情我愿的交易。听起来不怎么美好，但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掰开来说都不怎么美好。爱情，本来就是一场掺杂着美色、权势，心与心之间的交易。爱的第一印象永远是面容，这便是美色，爱的维持需要金钱，这何曾不是权势？
其实这两位都看得最通透。
两个人都同样是付出了，也得到了，有什么不公平？或许在时间之后，这种淡漠的情感会变质激烈，让他们终于忘记各自的保护膜，但那也是以后。只要在此刻享受那种淡然的暧昧，就好。不是没有真情，只是此时，两方都在试探。
听到塔耳塔罗斯的这个许诺，宫崎耀司不得不感叹塔耳塔罗斯多么会说话，这样的承诺有什么用吗？明明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毕竟是这两位之间的事，他还真不好插手。所以他只是苦笑了一下：“好吧，我不打搅您了，麻烦转告师父，一切要结束了。”
塔耳塔罗斯点了点头，不再管宫崎耀司如何。而宫崎耀司便这样离开天井处，他明白陈昭不可能不知道他和塔耳塔罗斯的见面，而这句转告的话，也算是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的，至少让陈昭错觉这便是他们见面的内容。毕竟小事的话，陈昭不是会很在意，要隐瞒并不困难。
这边结束，陈昭之前说过的安排是到那个叫做火影忍者的世界去吧？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也不知道陈昭会玩点什么。要知道神祇漫长的生命实在是很无趣，加上在别的世界那些信仰问题也有人帮忙处理，还真是越发空虚啊！但是陈昭一向会找乐趣，就像当初洗劫奥林匹斯，把雅典娜丢进血池地狱。
他一定会有安排，无趣倒是不大可能了。
这样想着的塔耳塔罗斯，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只是没有人看见，包括他自己。
黑暗属性的神祇沐浴在金色的耀眼阳光下，即使是一身黑色的袍子，生生也变得好像在发光。很和谐的一幕。光明和黑暗，搭配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