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盾空门珍欢喜玉深思量
春暖花开、鸟儿啼鸣，本该是让人心旷神怡的季节，可是对于宁国府的上上下下却是说不出的憋闷，屋子里贾珍带着妻儿老小跪了一地，不住地恳求着盘腿打坐身着道袍的贾敬。
“爹，儿子求求您了，您就算不替我们着想，可这若大的宁国府您也不能撒手不管啊？！”贾珍跪在贾敬的面前恳求地说着，可这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老爷子看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出家炼丹，看来这宁府终于轮到他执政了！
“珍儿你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替爹分分忧了，爹为你们忙碌了大半生，也该为自己想想了。”贾敬紧闭双眼悠悠道来，俨然一副仙风道骨，“不必再多言，我心已决即刻便离府进观炼丹！”
“爹，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儿子真的是怕有负重托！”贾珍故作推诿地说道，眼中满含着不舍的雾水看上去十分的伤感，跪爬到贾敬的身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爹贾敬的衣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着。
贾敬缓缓睁开双眼，伸手拉起跪在面前的儿子，叹了口气说道：“珍儿，爹也上了年纪又一心向道，你若是真有孝心就让人备车送爹进观炼丹，其他的就不必多说了。”
贾珍紧皱着眉头忧虑不已，俨然一副孝子的光辉形象，思夺了良久才低声说道：“既然爹心意已决那儿子就不免强爹了，只是儿子着实不放心爹一个人在道观修行，要不儿子派几名小厮跟着伺候着您。”
“这就不必了，爹是去修行又不是去享乐，如此一来岂不是荼毒了仙家！”贾敬摆手说道，他是一心向道想修成正果早登仙境，到那时与天同寿岂不快哉！这尘世间的一切他皆已不挂记，儿孙自有儿孙的福，将来的事情随他们去吧。
贾珍用袖子擦着眼泪，哽咽地说道：“儿子会时常带着蓉哥去看您老的！”心里却已拍手称快，平日爹在府中虽然不管事，可是终究还是让他有所顾及的，如今老爷子去道观里炼丹去了，他便可以肆无忌惮的随性而为之。
抬眼偷瞥向站在尤氏身边的尤二姐早已心痒难挠，这丫头真是出落的越发的标志可人，凸凹有致的妙曼身姿真是让人垂涎三尺！一会备了马车把老爷子送走，晚上就可以找个机会与这美人胚子温纯一番，这各中滋味真是让他欲罢不能。
“看就不必了，仙家之地岂是你们这些俗人所能荼毒的！快备车不要误了为父开炉炼丹的时辰！”贾敬伸开双腿缓缓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贾珍忙伸手搀扶住贾敬，仍是悲悲切切不舍的模样，“来人，给老爷备车！”终于把这位老爷子送走了，宁国府以后的天下可就是他贾珍一个人的了，看看谁还敢忤逆了他的意。
就在爹要走，儿子得意之时，从门外急急走进一名家丁，来到贾敬、贾珍的面前禀报着说道：“回老爷，荣国府的史老太君来了！”
“快快有请！”贾珍这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子，这老太太不会把他爹再给劝留下了吧？那岂不是坏了他的好事？这可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了，抬眼撇了眼不远处的尤氏，眼中皆是厉色：是不是你去给老祖宗报的信？你这个贱人看一会我怎么收拾你！
尤氏慌乱地低下头喏喏地不敢看贾珍，她以为贾珍不想让公公去炼丹，所以便暗中吩咐小厮去荣国府把老祖宗请来了，结果看贾珍的样子是怪罪她多事。双手紧紧攥关丝帕，心中此时已是忐忑不安，这可如何是好晚上免不了又要挨一顿好打，想到这里尤氏不由打了个冷战。
“珍儿，你替为父招待一下老太太，切勿怠慢！”贾敬轻捏胡须低沉着声音说道，脚下没有做停留继续向门外走去。
贾母听宁府来人禀报说贾敬要去玄真道观里炼丹，登时气的是两眼怒瞪，即刻吩咐人准备车带着邢、王还有宝玉三个人，便急急地赶了过来。可这刚下了车便看到一身道袍的贾敬缓缓地从府里走出，双眼微微合还真有那么点仙家的模样，直气的贾母肋岔子痛。拄着拐杖来到贾敬的面前，用拐杖狠狠地敲了下地面，愤愤骂道：“免崽子，你是不是放着好日过厌烦了，非要着了魔似的炼那鬼东西？！”
“珍儿替爹好生照看着老太太，切勿怠慢了！”贾敬朝贾母微微施一礼便绕过贾母直奔停在石阶下的马车走去，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
“爹，爹，女儿求求你了，您就别去了行吗！”一个八、九岁的俏丽丫头从府里追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贾敬的面前，拉着他的衣摆恳求地说道：“爹，娘不在了，女儿不能在娘的膝下尽孝，今个您也要去修行，您这不是让女儿不孝吗！”
宝玉看着面前的场景不由叹了口气，这贾敬还真是一门心思的炼丹，殊不知最后也死在了这炼丹之上，最后丹砂烧胀而死，死时腹中坚硬如铁，面皮嘴唇烧得紫绛皱裂。难道这炼丹也同吸毒一样的上瘾吗？看他已经青骨瘦如柴面色发黑，怎么还如此执迷不悟呢？！
贾母拄着拐杖颤颤悠悠地来到贾敬的面前，悲愤地喝道：“你个冤孽啊，有如此孝顺的女儿你竟还往死道上走，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难道你真要死在这丹药之上不成？！”
“无量天尊！”贾敬闭着眼睛悠然脱口而出，不怒不气对贾母的怒喝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泰然地说道：“修行乃是仙家之事，金炼丹炼成之日便是登仙之时！”说罢便转身上了马车，完全不顾跪在地上的女儿和气愤不已的贾母不顾扬长而去。
“孽障啊！”贾母顿足捶胸悲愤地哭诉道，随即看向身边搀扶着她的宝玉，“宝玉去把你惜春妹妹扶起来，他这个狠心的爹不要女儿，我还舍不得不要！”惜春的娘死的早本就怪哥怜的，如今这爹又得了疯病似的一门心思的往道观里转，真是让她痛心疾首。
宝玉来到惜春的面前，伸手将跪在地上哭的泪雨梨花的小丫头拉了起来，仔细的端详后，心中不由佩服这些个大家闺秀，这古代的人果然重视孝道，连这么大的孩子说出来的话都让人钦佩不已，“惜春妹妹，快起来吧！”
“宝玉哥哥！”惜春看了眼宝玉，随即瞥向不远处的贾母，挣脱宝玉的手，直仆到贾母的怀里哭泣着。“老祖宗，您让我爹回来好不好？”
“孩子别哭，跟我回荣国府去，你爹着了魔怔了是不会回头了！”贾母用手摩挲着惜春的头，叹息地说着，“到我那有你元春、探春姐姐，还有你珠哥、琏哥和宝玉，自不会孤闷。”
贾珍一听贾母要将惜春带去荣国府，着实又乐了一把，有个这么小的妹子地府里他办起事来也不方便。反起手轻拭着眼角的泪水急切地来到贾母的身边轻声说道：“惜春，以后要听老祖宗的话，切不可惹老祖宗生气。”
“嗯，哥哥放心，惜春自不会惹老祖宗生气的。”惜春用手抹着泪，懂事地点着头。
“珍哥，以后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就得由你一个人顶着了，你爹狠心抛下你们，你总得挑起这根大梁做出个样给他看，可别让外人看了宁府的笑话！”贾母语重心长地说道。
“老祖宗放心，孙儿自当竭尽所能把这个家支撑起来。”贾珍连连表态地应着，现在也只这个老太太让他有所顾及！不过也是分府而住，又不在一处岂能管得了他在府里的事情，口上应下就好。
“好，这我就放心了！”贾母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贾珍身后的贾蓉，“蓉哥是不是也快成亲了？是哪家的姑娘？”前阵子她听尤氏过府闲聊时提起要给蓉哥说媒，只是那时没有定下来是哪家的姑娘。
“定下来了，营缮司郎中秦邦业的女儿秦可卿，长得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蓉儿十分的般配，就定在下月成亲！”贾珍恭敬地说道，想起那个未过门的媳妇他竟有三分的醉意。
“定下来就好，也算了了件心事！”贾母抬手揉了揉生疼的额角，脸上已显倦意，经贾敬这么一闹她已觉得筋疲力尽。
“老太太还是回府休息吧，事已至此也没有挽回的余地，还是看开些吧！”邢夫人上前搀扶住贾母的胳膊轻声地劝慰道。刚刚她看火药味十足，再则有贾母在场，她敢上前插嘴说话。
王夫人瞥了眼邢夫人，伸手将宝玉拉到身边小声说道：“带着你惜春妹妹，过去劝劝你祖母，让她放宽心。”这个时候孩子的一句往往顶上大人的十句，更何况老太太是最疼宝玉的。
“是，娘！”宝玉轻声应道心中已知王夫人的用意，拉起惜春的手来到贾母的身边，劝慰地说道：“老祖宗，别伤心了！若是您再这样我和惜春妹妹也要哭了！”看来命运的巨轮已经开始转动，贾敬已然修真炼丹，那也就是证明宁荣二府已经开始有走向衰败的迹象。必须尽快想办法把珠哥的身体调理好，他的生与死牵动着整个家族的命运，若没了贾珠即便他想振兴贾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