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气疯了（倒V）
南宫灵起身，风带动灯火摇曳，照在他脸上明明暗暗。
“南宫灵和楚留香做朋友，真是此生所做最正确的事。”声音在静夜中越显得静谧，更带着一丝嘲弄，“楚留香竟也会包庇朋友。”
楚留香轻轻一叹，“楚留香的朋友也许很多，但是会陪他去海里捞月亮，吃海龟吃到肚子疼的，却实在少得很。”
南宫灵直直看着他，眼神在灯火中有些飘忽，良久后突然沉声道：“你虽未杀我，却要我放弃现在的所有，从头开始，让我二十年的努力成空，你可真是好朋友。”他话锋突然一转，“不过我还是应诺你，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不等楚留香接口，南宫灵继续道：“你喜欢韦保什么？他有什么让你喜欢？”
这问题真是风牛马不相及，但是南宫灵却问得非常认真。
苏蓉蓉原本静静坐在一旁，她永远是懂得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合的事，现在她就绝不会打扰楚留香和南宫灵交谈，但是听到这句话，她却陡然抬头，惊愕的看向楚留香。
楚留香略皱了皱眉头，虽是不解，想到韦保，还是不免带上了丝笑容。
笑容在现在的情势下显得极不恰当，但也正证明了韦保在他心中的地位，那是个让他在任何时候想起来，都忍不住露出温暖笑容的人。
斟酌了下用词，楚留香微笑道：“也许，只是他太傻。”
“傻？”南宫灵和苏蓉蓉都呆愣了，南宫灵问的问题确实很莫名，但楚留香的回答也不乏多让，怎么看都是一非主流。
“是傻。”好像想通了难题，楚留香的笑容更加迷人，“开始只当他是个开心果，可是相处久了，就会为他的傻着迷，他没有什么太深的心思，不懂得害人，甚至不懂得为自己争取什么，和他相处可以完全的放松自己，虽然他很乱七八糟，脑袋更是不着调……”
唇畔笑容越加勾得迷人，更加轻柔的声音在屋内蔓延，“虽然你还得随时担心，他会不会因为担心你，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例如冲动的陪你跳崖。”
那个小傻瓜啊！
“跳什么崖？”苏蓉蓉幽幽的看着他，轻柔道：“你若是死了，难道我们还会惜命，难道我们陪不起你？”
楚留香在幽怨的眼神中，尴尬的摸摸鼻子，“我最怕的就是这个了？”
“那个什么韦宝陪你死，你就不怕了？”苏蓉蓉尾音上扬，楚留香在花丛中来来去去，她和李红袖、宋甜儿三人看得多了，但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始终只有她们三人，哪里想到这才不过几天，楚留香就把心送人了。
“蓉蓉，我一直当你们是妹妹。”
楚留香轻声说着，看见苏蓉蓉难得显得强硬的眼神，终于叹道，“韦保怎么会陪我死，他惜命得很，只是若看见我有危险，他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自发做出反应了，等他回过神，他指不准多后悔呢……所以我说他傻。”
“看见你有危险？天下谁人不知楚留香一身功夫，他应该知道自己做任何事，都只是替你惹麻烦而已，他上次冲动的跳崖，我只看出奇蠢无比。”
南宫灵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那个蠢得跟猪样的人，哪里有资格让无花不顾计划去救，哪里有资格让无花……
“所以我说了他傻。”楚留香哈哈大笑，又突然而止，叹道：“栽到他身上我也不服，可是真的感觉很温暖，而我也实在担心他，如果离了我，他不知被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说到欺负，楚留香就想起韦保躺在他身下，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迎合的样子，失笑之余，心中更是燥热难当——他真的很欲求不满啊，这事完后一定要不管不顾先把人吃到嘴里再说。
至于什么别人欺负——这事儿绝对不成，就是韦保自己想，香帅也坚定的非要把他做到想不了为止。
“从此以后，你就不用担心了。”门吱呀一响，黑珍珠推门而入，兴高采烈，“原来他是你的拖油瓶啊，你放心，他说和你永别了，你不用……”
名贵的紫檀大椅碰一声摔到地下，刺耳的声响划破夜空。
“你怎么在这里，韦保呢，我让你保护他的。”楚留香面色惨白，抓住黑珍珠厉声喝问。
永别这两个字，真是太让人误会了，楚留香想到韦保要是死了，他都有冲动的殉情了。
他总算是知道韦保看见他落崖时，怎么显得比往常更傻，因为他现在也很想发发傻，因为心痛得比死还难受。
黑珍珠肩都快被捏碎了，脸上开心的表情僵住，眼睛似乎都有泪珠在打准，咬着嘴唇怒道：“你只要我保护他，又没叫我看守他，他自己也和别人走，我是他的什么人，我怎么管……”
“他没死。”楚留香声音沙哑，刚刚还有力的手，突然像是力道都用尽了，显得虚软无比，而快要碎了的心脏也总算勉勉强强合起来，喃喃自语，“没死就好，只要还活着就好……”
心思回转后，楚留香只觉一股怒火从心底熊熊燃起，他咬牙切齿，等这次抓到那小呆瓜，他一定要狠狠打他顿屁股，看他还敢不敢乱跑。
于是屋内三人就只见潇洒倜傥的香帅，满脸扭曲，一副想吃人的表情。
“他又干了什么，跑到哪儿去了？”
黑珍珠嘴巴张张合合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一个很漂亮的男人来找他，他就和那男人私奔去了，还要我告诉你，说一百个苏蓉蓉都比不上那男人，说和你永别，还说要娶那人做娘子，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越听楚留香的脸色越难看，眼神也越加危险，他突然转头问，“无花……南宫灵呢？”
苏蓉蓉第一次看见楚留香对她露出厉色，忍不住畏缩一下，唇角浮起苦涩的笑容，“刚刚你追问这位公子的时候，他就起身走了……你一定要说我怎么不拦住他，我不傻，做不来不量力而行的事。”
如果是韦保的话，他一定会喊的，不是因为有什么多的心思，只是他傻得看见什么都喊，也不想想会不会得罪人——楚留香不自觉的想象韦保的反应，心中急躁就更盛，韦保现在还喜欢他，要是和无花待久了，还真没准就把嘴上的虚言变成事实，真正移情别恋了。
这怎么可以，楚留香立刻纵身，“蓉蓉你先回去，我去追。”
话语未落，人已经没影了，留下屋里的两女人黯然神伤。
好久后，黑珍珠苦笑，“你确实很漂亮，可惜击败你的人却要丑多了。”
苏蓉蓉勉强一笑，“你也莫要激我，漂亮又岂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原因，我也并不想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样子。我从没见过楚大哥笑得那么轻松甜蜜，从没看过他那样慌乱急迫……那个人不管是什么样子，都已经赢了。”
黑珍珠沉默良久，突然一跺脚，“我骗他你被杀时，他也很急迫，还说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你受伤……”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苏蓉蓉抢断，对他连翻的挑拨，已经有些不耐，“楚留香对朋友，向来都是两肋插刀，向来都是宁愿自己死，也要救别人，这有什么奇怪……”
黑珍珠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可若是你被人劫走了，若你有危险，他是先救你，还是去追情人呢？”
屋内的灯火突然暗沉了一些，苏蓉蓉扭头看向黑暗处，呼吸渐渐急骤，仿佛隔了一个世纪，她才艰难的开口，“我确实没有那个人的简单心思，我的心思一直很深……”
楚留香再厉害，无花和南宫灵也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当韦保那日醉酒说出那些隐秘的事后，无花就做了撤走的准备，这走的时候，果然走得干干净净，一点尾巴都没留给楚留香抓。
丐帮的人都追问过，他们完全被蒙在鼓里，一点建设性意见都提供不了。
古代不比现代，要是有人有心隐居，特别是像无花、南宫灵这样聪明的人，绝对能隐个几十年不见踪影。
楚留香即想不明白他们花了那么多精力，害死那么多人，究竟想做什么，更想不明白他们怎么放弃得那么干脆，最无语的是，你们放弃也就罢了，干嘛把他心窝窝里的小呆瓜给拐走，他自认虽然红颜知己若干，但是其中也没两人喜欢的人啊，应该没有什么夺妻之恨。
楚留香赶到少林的时候，什么风流潇洒已经成浮云了，被少林天峰大师强点了睡穴睡了一觉，起来还是顶着个堪比国宝的黑眼圈。
光头白须很是仙气的和尚看着他摇摇叹气，很是感慨了一番问世间情为何物之类的东东，差点把急迫得早就忘了优雅气度是何物的楚留香气死，才开始缓缓说及无花的身世。
完整的补充他们老爹天枫十四郎，和老娘石观音的来历，啰啰嗦嗦说了一堆，最后才说及重点。
石观音曾经入中原见过无花，这些年两人也有书信往来，众所周知石观音是天下最美丽，最让人无法抗拒的女人，更何况当年无花年小，对娘这种东西有些美好的愿想。
所以不管无花是什么打算，他一定会想再去看看那个女人。
楚留香得到了方向，也顾不得和天峰大师干什么喝茶、下棋的风雅事，勉强维持住礼节告退，一出了少林，立刻就飞奔而下。
知道了找寻的方向，也不是那么急迫了，楚留香准备先告诉苏蓉蓉三人一声，结果回到自己船上，却只有一艘空船，船上的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都被万恶的黑珍珠劫走了。
黑珍珠来自关外大漠，楚留香要去的同样是大漠，得，找一个人，变成找四个人了。
幸亏方向还是相同，要是南辕北撤，他还真不知道该先管哪一个，这事儿就和那个老婆和娘落水，先救哪一个一样，充满了荒谬的味道，却又带着一股子的阴寒。
不管是老娘还是老婆，这个问题从来都不是可以问的问题，而差点造成这个问题的苏蓉蓉，这次是真的用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正当这个时候，韦保也发现问题大了，无花所谓的隐居，为什么走进沙漠里了？当他不知道石观音是沙漠里的一有毒的绿洲呢？
无怪乎他后知后觉，自从和无花离开后，想到再也见不到楚留香了，想到楚留香把他啃了几次，好像还一点代价都没付，他心里就极不舒服、极不甘心，无花又很有些培养酒鬼的架势，所以……他就真的成酒鬼了。
这不到了沙漠都两天了，照镜子发现自己水嫩嫩的脸，好像浮了一层沙，他发住了一声惨叫，终于暂时摆脱了酒鬼那伟大的职业，思考出了自己好像被无花骗了的深奥问题。
“告诉我，石观音是怎么死的？”
无花很温柔，在韦保脖子上摩擦的手更是柔和，柔和得都近妖了。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韦保泪流满面，结结巴巴道：“石观音，她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是活得很好。”无花浅浅一笑，唇凑近韦保脖子，若有若无的诱惑，“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告诉我，石观音最后是怎么死的，我是怎么死的，还有，谁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