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翻脸
不说那边乾隆南巡路上是怎么样风波不断，但说紫禁城，乾隆前脚刚走，后脚，就上演了一出大戏。源头嘛，不消说，还是永琪那群人。
原来永琪在福家住越久，就越是感觉到福伦对他冷落和轻视。他生活待遇，也从开始堪与皇宫生活媲美变到了普通下人待遇。这让心高气傲永琪怎么受得了，要不是还有福尔康碍着面子哄着他，还接着当他‘好兄弟’，永琪怕是要翻脸了。不过饶是这样，永琪也萌生了要离开心思。
福伦看起来是不欢迎他了，尔康对他虽有情谊，可是他也不是没地方去，何必在这里看人脸色。虽然离开有点伤尔康脸面，但他这不是没办法吗？尔康深明大义，一定能理解。
打定了主意，永琪本就想立刻搬出去，临了了，才发现一个重大问题，他、没钱！
永琪一出生，那就是皇子阿哥，吃皇家，用皇家，还有自己份例银子，那时根本没为钱发过愁。前段时间被前来逐出玉碟，那也有老佛爷赏赐了一堆物件，福家人毕恭毕敬养着。就是现在，虽然待遇下降，不过不出门也就花不到什么钱……所以知道永琪打算在外面自己买套宅子，置办些物什，才发现，自己身上竟是只有几个金瓜子——就这，还是没被贬时候留下。
自己身无分文？
永琪被这个事实打击到了。在小燕子身边久了，永琪虽然没有变爱财如命，可也算是对百姓生活有了个较深了解，没钱，日子是过不下去。
不过永琪倒也没有多着急，他想着，自己还有老佛爷给他赏赐呢。宫里赐下来东西，那样不是珍品？随便挑件没记号出去当了，够他买好几个宅子了。于是想当然永琪就去见福晋，要求拿回寄放在她那里，老佛爷赏赐给他东西。
这就捅了马蜂窝了。
福伦福晋那对永琪是早早心存不满了，完全没有利用价值废物，天天在自己家晃来晃去，自己还得好吃好喝招待着，凭什么啊？其中福晋不满尤为甚。福伦虽然说是大学士，可俸禄却不多，就靠着那点银子，根本是养不活家里人。当然，做了官嘛，只要脑子活络点，也是饿不到。背靠着令妃这座大山，福家这十几年来没少收礼，否则，福尔康福尔泰兄弟也不会被养这么富贵。但这也不表示，福家就是大富之家了。收礼多，拿出去也多啊。每年孝敬令妃，福伦人情往来，给福尔康福尔泰打点关系，家里吃穿嚼用，亲戚往来……那样不花银子啊？作为当家人，福晋那是除了自己丈夫儿子，对别人都一毛不拔主儿。永琪住在他家这么多天，后面不算，前面那些日子吃穿顶顶好，把她心疼跟割肉似地。知道他没了未来，半点利用价值都没了，福晋第一个想到就是自己亏大发了，花那些银子都扔水里了，还半个响都没有。恨得她是直咬牙。多亏了还有老佛爷那些赏赐在，她还能品心静气让永琪在这里接着住。可是现在呢？永琪想要要回那些东西？开什么玩笑啊？
“永琪少爷，你刚刚说什么？”福晋铁青这张脸看着满是不耐永琪，眼底怒火都能烧死了他，“你说，你要老佛爷给你那些东西？”
永琪点点头，傲然道：“不错。”两个字说好像很勉强似地。心底也责怪福晋多事，不就是几句话吗，还说听不清楚，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跟她耗，他还得去找宅子呢。说白了，就是嫌福晋太磨蹭了。他哪里想得到，福晋那是不愿意给他东西呢。也是，想来顺风顺水认为自己就是世界中心他，又怎么会知道，身份不一样了，权利就不一样。真是社会黑暗面，他什么都不知道。
福晋真是要被气死了。她就没见过这么没眼色。怎么，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天潢贵胄啊？一个贱民，她对他稍微颜色好点，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了？呸！不过她到底要脸面，硬生生吸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多嘴问一句，永琪少爷，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要这些东西呢？”
永琪更美好声气了，他东西，他想拿回来就拿回来，她凭什么问？“我自有用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那些东西。”
福晋被他噎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胸口憋得发疼：“永琪少爷，我这就是关心问一下。你一直住在我们家，又没出去，能有什么花费？突然要拿那些东西，难道是缺钱？这我就不得不说了，过生活，那是要精打细算。你现在吃穿不愁，手里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可别不小心，被人骗了才好……”
福晋话还没说完，永琪就已经忍不住了：“福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永琪看起来就是好欺负？”还被骗，他看起来像是傻子吗？
“永琪少爷言重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福晋脸上笑已经挂不住了。
“那福晋是什么意思？”不待福晋开口，永琪摆摆手，撇嘴道，“算了，我也不想知道。我那些东西自有用处，福晋还是赶紧把东西给我吧。”
见永琪这么不上道，福晋哪还顾得上什么风度？“永琪少爷，你这话我就爱听了，什么叫你不想知道？我说你，你也是关心你，你就是这么对我吗？我是身份低，比不得你天潢贵胄，你要是对我不满，早说啊，我一定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碍你眼。”却是半点不提还东西。
永琪不防会被福晋这么指责，愣了好一会儿，才怒上眉梢，愤愤道：“福晋你这是说什么话？你是在指责我没礼貌不成？”
福晋沉默不说话，但看那脸色，却是同意永琪说。
永琪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怒不可遏了。她是什么东西啊，一个狗奴才而已，她要不是福尔康额娘，他根本都不会看她一眼，更不要说还好声好气对她。想想以前，他还是五阿哥时候，福晋看到他，哪次不是谄媚阿谀？现在能耐了，敢对他使脸色了？真当他好欺负不成！永琪此时特别后悔，当初怎么就看在福尔康面子上忍下了福晋对他怠慢，要是当时就闹上一闹，只怕福晋也不会得寸进尺，现在这么嚣张：“福晋，你既然也知道你身份低，就该弄清楚自己立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在脑子里好好想一想。爷教养，那是当年元皇后亲自教，皇阿玛赞过，难道，你对此有怀疑吗？”福晋脸色一变，永琪嗤笑一声，又道：“若是福晋有意见，不如，上个折子亲自问问皇阿玛？”
这样张狂永琪，是福晋从来没见过。仿佛她就是地上泥，用着高高在上眼神鄙视她。也是，永琪再不着调，也是皇子阿哥，从小就是高高在上，身份低点，又怎么会让他和颜悦色？福晋也就是因为福尔康福尔泰兄弟和永琪感情好，沾了光，才得永琪青眼，态度也好了点。这要没有这层关系，永琪才懒得理会一个臣子妻子呢。此时，永琪也就是摆起了自己对那些下层人态度，拿起了他身份而已。当然，他也知道今时今日，他已经没有五阿哥身份了，不能直白拿自己身份压人，所以他把孝贤和乾隆搬了出来。他就不信了，福晋敢说他被孝贤教出来，乾隆夸奖过教养不好。
结局不出所料，福晋被他一番话说是哑口无言。但是可惜，福晋不但没觉得自己拿起身份错了，反而更恨永琪不上道。什么地位都没了，却还要她低头。福晋这些日子一直觉得自己在永琪面前有种优越感，超越皇家血脉快感，让她有种奇异兴奋，那种自己高人一等，比皇家人还要尊贵感觉，也是福晋能容忍永琪接着在福家住原因。但是现在……“永琪少爷说笑了，我哪敢里指责你啊。不过就是那么一说，你也想得太多了。”见永琪眯起眼睛张嘴想要说什么，福晋忙又岔开了话题，“既然你说了你不会被骗，一定要拿那些东西，我当然是不会阻止。”
永琪听她输爽快，心底火气才稍稍压抑了下去，不想，福晋还有下文。
“只是永琪少爷，说到这里，我也不得不说一句。”福晋仿佛没看到永琪那杀人似地眼光，缓缓说道，“自你被皇上……你住到我们家，我为了不怠慢你，那时想尽了办法。只是我们福家，那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老爷那么点俸禄，我平日里那就是算了又算，一文钱扮成两半花，才勉强维持了整个家日常开销。后来你来了，我自是不能轻慢了你，所以你一应吃用都是最好。”见永琪似有所悟，脸上怒气沸腾，福晋暗自冷笑一声，啪啪把剩下话都倒了出来，“这不那时候老佛爷给你赐了不少东西吗？还担心你身子不好，赏了许多药材吃食，我可是半点不敢懈怠，补品炖了给你送去，吃食也都给你拿去了……不过日常生活可不就是吃而已，你房里那些布置，衣服，配饰，那样不要钱啊？没奈何，我只好把有些东西拿去当了……说起来，这钱也都是花在永琪少爷你身上。”
永琪被福晋这番无耻至极话弄得差点气晕过去，他还不傻，哪里听不出，福晋这是不想还他东西呢，当即拉下脸，冷笑道：“福晋你这是把我当傻子吗？我初来时，你是有炖了些补品来给我，可那是什么货色，你当我尝不出来？那些次等货，别说老佛爷会拿来赐给我，就是宫里小太监也不会吃。还把东西拿去当了？哼，宫里物件什么时候这么廉价了，我在福家住不过两三个月，居然就花费了这么多。我到想问了，福晋，你给我住是金窝银窝还是吃鲍参翅肚？”脸上一板，“我敬你是尔康额娘，不想计较。福晋你把老佛爷给我东西交出来，你刚才说话，我只当没听到。”
这就是要撕破脸皮了。
福晋才不在乎这一些呢，永琪刚才那话可是深深伤当到她了，什么叫小太监都不会吃，那时候，他们还以为永琪有利用价值，给他送去都是高档货，那些补品，虽然不是宫里赐，有些也是福晋自己都舍不得吃。照永琪说法，那她不是连个小太监都不如？福晋和福伦以前都不是什么富贵人，只是靠着令妃才上位，尤其注重脸面，永琪说者无心，她听者有意，只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好不丢人，哪还顾得什么理智。
于是永琪话方说完，福晋也冷笑道：“永琪少爷，我说可都是实话。你没尝出来那补药好，那是因为我们家厨子手艺差，可不是我昧了东西。我是把话都说明白了，为了照顾你，我把一些东西都用了。现在永琪少爷想要，那我自然会把剩下都给你送去。你要是不满意，那我也没办法了。”
好不无赖说法。永琪看着福晋，仿佛是第一次看见似地：“福晋，我和尔康可是好兄弟，虽然我现在没了身份，可你这么做，未免太过分！”
“过分？我怎么过分了？”福晋撇撇嘴，根本没理会他，“永琪少爷，我可是什么都没做，你这么污蔑我，就不怕尔康寒了心？”
“你……”永琪气结。
福晋看着他那气愤模样，突然就高兴了起来，什么皇子皇孙，不一样得受她气？“永琪少爷没事话，我就叫人去给你拿东西。”恩，挑几件有印记还给他好了，那些东西，卖又不能卖自己用也不好，反正鸡肋，还给他也就算了。“我累了，就不陪你了……李嬷嬷，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领着永琪少爷去库房？”
永琪此时还不知道福晋只打算给他几件东西打发他，看在福尔康面子上硬生生告诉自己算了，就当那些福晋拿走东西喂狗了，气了许久跟着李嬷嬷走了。等到他意识到不对，看着福晋给他那几样东西暴跳如雷想要去找她算账时，一群护卫出现了。带来还有福晋话：“既然永琪少爷不满意我招待，那我这小庙也就不招待你这位大佛了，相信你会好好利用老佛爷给你赏赐，我们福家就不留你了。”最后，永琪双拳难敌四手，只能被扫地出门了。
他倒是想去找尔康评理，可惜，人家出城了。没奈何，永琪只好当掉了身上一些饰物，在城里一家廉价客栈住了下来……
这一晚，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第二天一大早，就找人帮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