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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一百二十一、倾谈 …

书籍名:《逆差》    作者:陆离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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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由冷哼了一声,徒千墨看他,“你可以说我冷酷无情,不过,你记住!阿颉真要折磨他,就不会替他叫救护车,阿颉真要折磨他,两次,你不可能握住门。陆由,三师兄的为人,你本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陆由并没有等徒千墨说完,他向刘颉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我误会您了。杀人手段救人心,我,一直还不太懂得。”
刘颉轻轻笑了下,“没关系。”
陆由直等刘颉说了原谅才直起腰,可是,他望着徒千墨的目光依旧冷得像冰,“你要是从来就没有能力为别人负责,又为什么,在别人最需要你的时候,给人希望!”
“陆由,你太放肆了!”南寄贤带着赵濮阳从房里走出来。
陆由胸膛起伏,半天不说话,倒是徒千墨冷静了一会就摆摆手,对南寄贤道,“没关系,你先带阿颉濮阳回去休息吧。”
南寄贤重新看了陆由一眼,他知道,老师对这个小师弟,真的已经容让到了一种境界。只是,想起老师那些特别的情愫,南寄贤也只是应了一声是而已。
徒千墨等南寄贤都带着人走了,这才重新坐在沙发上,“也别闷着了,话都说了,那就过来吧。”
陆由没动。
徒千墨抬眼,“怎么,还让我求你不成!”
陆由咬了下嘴唇,过来了。
徒千墨再度看他,“你三师兄的为人你应该知道,这种没头没脑的话,以后不必再说了。”
“我知道,一会,我再向三师兄请罚。”陆由的声音很有几分倔强的味道。
徒千墨淡淡的,“阿颉不会多和你计较,尤其是,又在《犀角》公演的节骨眼上。”
陆由不由得站远了些,“我没有那个意思。”
徒千墨看他,“我说你有这个意思了吗?”
陆由又不说话了,徒千墨口气很有些缓和,“见寻的事,你不明白。他一旦动了情,越早结束,对他越好。”
陆由也望着徒千墨,“老师要是这么想的话,那对别人太残忍了。我没办法想象,一个人不交托自己的信任就把自己的身体和心都完全赤裸地交给另外一个人,既然您要的是他的依赖,又不允许他付出感情,那,也太自欺欺人了吧。”
“契约关系,一切的感情,都是在游戏范围内的。”徒千墨道。
“不是每个人,对感情,都向您这么理智,连能投入多少,什么时候投入,什么时候抽身都做出明确的规划。”陆由说到这里,目光望着远处,“我在来找您之前,查了很多关于——的资料,我看到了很多理论,还读了萨德的一些书,也看了视频和很多所谓的游戏中的人的自述,我觉得,即使是不可思议的,但是,的确,需要做M的人交付很多。尤其是,在见寻不图谋任何,想要的,也只是您的一点真心的情况下。”
徒千墨完全没想到陆由会这么说,他轻轻叹了口气,向陆由招了招手,陆由有些意外,但还是在他身侧坐下了,徒千墨伸手揽住他肩膀,陆由有些不习惯,但没有拒绝,而后,他听到他的老师长长叹息了一声,“这也是我很难以面对的地方。我从前想过,无论和什么样的M做游戏,他要的是钱,是名,或者别的什么都好,游戏中我们尽兴,游戏外,至少两不相欠。”他看着陆由,“你不是M,所以,在你眼里,做奴隶的人是吃了很大亏受了很多苦的,但是实际上,他们也得到了非常强烈的快乐,这也是,游戏能进行下去的前提和保证——”
陆由肩膀抽了一下,徒千墨将他拢得更紧了,“我知道,这样说,你会觉得,我在逃避责任,但是,的确如此。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对他们做出一些补偿。”
陆由声音很低,“那是可以补偿的吗?”
徒千墨没有接他的话,“可是,后来,我发现,这是一个悖论,因为,凡事别有用心带着自己的目的来接近我的,无论多优秀,都不能激起我作为S的欲望,我完全没有调敎的兴趣。最后,我的M,就都变成了见寻这样的人。”
陆由将徒千墨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推下来,他望着徒千墨,眼神就像一个请教化学题的中学生,“那老师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对在乎你的人,都是不公平的。”
徒千墨很久没有说话,直到陆由不知不觉间坐得离他更远了,他才终于说了一句,“在关于主人奴隶的感情里,我付出的,永远没有他们多。”
“那,您不怕吗?”陆由问。
徒千墨很好奇,“怕什么?”
陆由低着头,“我总认为,感情的事,最后,都要还回去。”
徒千墨听了他这句话,出神了好久,而后才问,“所以,无论什么感情,你都宁愿承受的多一点,这样,就不会欠别人的债。”
陆由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说出来,就像徒千墨也没想到,那些对于M和自己职业生涯的特别感情他会在这个时候对陆由说出来一样,只是,陆由还是点了点头。
徒千墨道,“所以,我欺负你,你也可以当作,为以后对不起我提前支付债务。”
陆由想了想,“差不多吧。”
徒千墨长长吸了口气,“我就知道,要不,你也不会这么乖顺了。”
陆由道,“也没有。”
徒千墨很郑重地望着他,“不必解释,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主人,但是,一定是值得信赖和交托的老师。”
陆由只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徒千墨心里像是被烙了一下,他说不上是不是感动,那种感觉,心理极大满足的时候却还有一点小小的不舒服,只是,有些话,终于说出来了,他觉得释然很多,于是,他再一次将陆由揽进怀里,“因为老师将你留在地下室没有去看你的事,心里还是怕的,是吧。”
陆由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徒千墨点头,“嗯,应该是,还有一点怨恨我,也不敢再相信我,所以,见寻的事,你才会反应这么大。你是见不得老师要把谁丢掉的吧。”
陆由身子软软的,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靠在了徒千墨胸膛里,只是,他的胸膛太温暖,他的手臂太有力,他的坦诚,让人实在想不起抗拒,“我只是想,如果不能给那么多,一开始就拒绝,到了别人陷进去的时候再伸手推开,那,要多难过呢?从前那么少的快乐,都要收回去了。明明没有得到多少,可被丢掉的时候,却是翻了倍的难过。”
徒千墨将陆由环在怀里,伸手轻轻顺着他头发,就像大孩子抱着毛绒玩具顺毛一样,“嗯。这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改的。”
“啊!”陆由吓坏了,一下子就从徒千墨怀里挣出来了,他刚才在说什么,自己是幻听了吧。
徒千墨看着陆由的眼神有些哀伤,“这些天,你觉得,只有你自己在想,我就没有反省过什么吗?”
陆由真是瞠目结舌,他从来不觉得徒千墨也是一个会反省的人,徒千墨道,“你病了之后,我想到很多事。不止是你,曈曚,阿颉,从前的眉笙,今天的见寻,当然,还有别的许多人,曈曚说,我总是擅于制造假象,让别人沉溺于虚无的梦幻里,而后,我再用游戏结束了推开——”
“其实也不是的——”陆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可是,他心里,却不认为徒千墨是这样的人。徒千墨只是,太任性,太霸道,也太理智,太绝情而已。
徒千墨并没有看陆由,“我想了很多,从S-M的主奴契约到身为一个老师应该的责任。很多东西,我知道,自己需要承担起来,我可以用家法帮助你们长大,改正你们的不成熟,那我必须用更严格的自律来规范自己,否则,要求别人,自己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做老师呢?”
陆由觉得今天的徒千墨好的有些不真实。他不是没有接受过徒千墨的讨好,可是,听这样一个人跟自己坦白心迹,究竟,还是很难接受的。徒千墨这人的脾气太怪,宠你的时候,可以把你捧到天上,可一旦不要了,确实丢在泥地里都不屑于踩一脚的。他如今仿似很冷静地和陆由深谈,陆由却只觉得,不敢相信,就当成,老师的一次温柔演习也好,那些多的,他不敢相信。
徒千墨再次招手叫他过来,但这一次,却没有叫陆由坐,他的表情很严肃,“我知道,你因为我的缘故,看到见寻,就自伤身世。可是,陆由,阿颉是你的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你做小师弟的,能不能在外人面前和他呛声?还是,你三师兄脾气好,你就不将他当一回事了。”
陆由低下头,“我——”
徒千墨打断他,“别和我说你会向他道歉或者请罚,你告诉我,当时,你想没想过,把他当成兄长来尊重。”
陆由不敢说话了。
徒千墨再看他,“要是当时在那里的是南或者濮阳,你还会不会向和阿颉吼一样冲他们大声。”
陆由不知道。南寄贤的话,大概,他还会扑上去拦,但是,他不会去指责什么。因为对这个师兄,他只有畏惧,没有期待。赵濮阳的话,小师兄根本不会做这种事的吧。只有颉师兄,陆由想,老师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是因为,自己那么知道颉师兄是遵守老师命令的人,在自己心里,因为老师一句话,颉师兄多残酷的事都可以做。可是,如果这样想的话,颉师兄不是变成没有自己思想的木偶了吗,这是对他,更大的不尊重吧。
徒千墨看陆由,“不论你现在,对我是什么观感,也不论你最后愿不愿意行拜师礼,但是,陆由,我必须告诉你的是,在这个家里一天,就必须尊重你的每个师兄,你可以顶撞我,但是绝对不能有分毫冒犯他们,尤其是阿颉,更不许对他有一点不尊敬。”
“是。陆由记住了。”果然,怀柔政策之后就要上课了。
徒千墨抬腕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现在,回去拿纸笔,去写一份不少于2000字的《检查》,写好之后,贴在家里你们房间最外面的大门上,一直到南的演唱会结束。”
陆由站在那里不说话,徒千墨的目光凌厉起来,“怎么,听不懂吗?”
“是,陆由知道了。”陆由最后依然答应了。
回到房里,南寄贤他们都没睡,师兄弟三个这时候居然还有闲心下棋,陆由进来先是打了招呼,而后又一次向刘颉道歉,刘颉笑道,“不用了,三师兄不介意的。”
陆由舔了舔嘴唇,回头望徒千墨,徒千墨的态度依旧没有变,“去,自己把凳子挪到墙角去。”
“老师,这是——”刘颉有些尴尬了。
徒千墨道,“教他一点规矩。若不是公演在即,旋冰掌嘴都是少不了的。”
刘颉大概是想求情,倒是南寄贤道,“和你没关系,从哪里学的可以和师兄犟嘴了,再不立规矩,以后,还怎么教。”
“大师兄教训的是。”刘颉和赵濮阳一起道。
陆由将那张常用的凳子搬到墙角,也转过身,“大师兄教训的是。”于是,他便在那凳子前跪下,趴在凳子上写检查了。
这套间南寄贤的本是最大,赵濮阳的房间也是从他房里隔出来的,刘颉的房间是南寄贤的房间进去之后另一个套间,陆由的在最里边,刚开始陆由搬凳子,门便开着,如今,徒千墨便亲自过去将门关上,南寄贤看刘颉赵濮阳都站得端端的,倒也不再板着脸,“坐吧,继续。”
徒千墨站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他们摆跳棋。师徒私下相处的时候,其实徒千墨是没那么拘束的,小孩们坐着,他站了,便也就站在一旁,只是南寄贤知道老师定要站着,自己是绝不肯坐的。
如此厮杀过这一盘,徒千墨笑着揉赵濮阳脑袋,“有进步,就输你大师兄五步而已。”
刘颉笑而不语,倒是赵濮阳自己绷不住,“大师兄已经先让了我和三师兄各三步了。”
徒千墨拧小家伙耳朵,“真没出息。”
“老师来啊!”赵濮阳挑衅着。
徒千墨却笑着摇头,当着小师弟的面,南寄贤是断断不肯赢他的,这么被弟子让,回头还要让小濮阳说嘴,多没趣。其实,他们第二天都要赶早,若不是为了等陆由写《检查》,这会早都睡了。只不过,师兄弟几个好不容易又坐在一起,便都聊些工作上的趣事,大家谈谈说说,时间倒也过得快。
小濮阳将跳棋一颗一颗滚到棋盒里去,自己兴致勃勃地数起数来,徒千墨看他,“算什么呢?”
赵濮阳笑,“还有两天,就领零用钱了。”
正说到这里,陆由扶着膝盖出来,将《检查》双手捧给徒千墨,徒千墨没看,只是给了个眼色示意他交给刘颉,他们师兄弟很注重长幼次序,刘颉仔细看了一遍便点头示意过关,而后又很温和得教训了陆由两句,不过是要他以后说话的时候深思熟虑之类的。
陆由知道师兄不是故意拿架子,只是担心他在外面也这样惹事,很认真地答应保证了,而后,将检查用透明胶贴在门上。
等陆由弄好,又收拾了凳子,大家便很默契地也不提这桩事,反倒是徒千墨拉了陆由也坐下,而后才逗赵濮阳道,“零用钱,阿颉陆由都发,这个月,没你的。”
赵濮阳不服道,“凭什么没我的,师兄师弟都有。”
徒千墨看他,“你大师兄这个月给你买了多少好东西了,一顿饭吃掉两万多,我这点零用钱,赵小纨绔还放在眼里吗?”
赵濮阳笑道,“我自己也舍不得吃啊,但是嘴馋,反正,大师兄是财主嘛。”
刘颉笑了,“你说的大师兄很寒碜。”
南寄贤也顺势将这小家伙按在膝头作势要拍他,“还财主!你这是什么称呼。”
“收藏,收藏世家,我错了,没事就赛马钓鳕鱼的贵族世家,大师兄饶我。”赵濮阳讨饶道。
陆由虽然还不太习惯融入到师兄弟中间去,但是看他们这么玩闹,心情也松下来些。
南寄贤自然没有真的揍他,而是重新拉起来刮他小鼻子,“我们家很传统,赛马偶尔,从来不钓鳕鱼,我看你是找抽呢。”
赵濮阳向南寄贤撒娇道,“濮阳嘴馋啊,我一个日本的歌迷向我谈起他们的怀石料理很有文化,说的我很心动,刚好新店开业。”
徒千墨瞪他,“贵的东西多着呢,心动就要去吗?叔叔前两天才和我打电话,跟我说了一堆成由勤俭败由奢,要我别太惯着你。这就好,你最好祈祷去吃那死鬼的小日本的破菜不被狗仔拍到,要不,就等着叔叔阿姨回家收拾你吧。”
赵濮阳吐了吐舌头,“那么贵,我也舍不得去吃啊,要是我爸我妈知道,一顿饭一个人要几千块钱,肯定要训我了,不过大师兄请就不一样了,大师兄一向热衷慈善,我爸妈也不会觉得这是没有意义的浪费钱的事,最多就是说,‘阿南把你惯坏了’,这样的话,只要我交一篇关于日本饮食文化的论文就可以过关了。”
南寄贤笑,“怎么你不给我交论文呢?”
赵濮阳倒是很会打太极,还非常认真的样子,“大师兄,我和经纪人商量,要再资助十五个没钱上学的孩子,而且,我们还打算做一个关于捐资助学的慈善晚会,您可以来吗?”
南寄贤团团小家伙的耳朵,“资金或者人脉上有困难的话,都和师兄说,这种晚会,还是来作秀的人多,我就不到了。”
“嗯。我也是这样说,我们默默做自己的事就好,可是,公司总有自己的考虑的,这对建立艺人的正面形象很重要。”赵濮阳还是有些遗憾的。
刘颉笑,“没关系,三师兄去。”
赵濮阳高兴了,“太好了。他们都说,三师兄唯一参加的,只有慈善活动。”说到这里,赵濮阳又发愁了,“其实,这种晚会,我觉得,也很浪费钱的,大家要是把场地酒水制装费和给媒体的红包都省下来,又能帮很多人呢。”
徒千墨点头,“别想那么多了,这是难免的,你这几年已经做得非常好了。除了你大师兄这种财主和你二师兄这种从来不把钱当钱的人之外,算是,少数真心想做些事的艺人了。所以,偶尔奢侈敲一顿饭,也不算错了,过两天,来领零用钱吧。”
赵濮阳笑了,他就知道,老师是逗他玩呢,多少回了,说不给最后还不是找个由头都给了。
徒千墨回头看陆由,“你小师兄的慈善晚会,你也意思一下吧。”
陆由脸一下就红了,他可还欠好多万的债呢,师兄们都有能力去帮别人,可是自己,却是那个拖后腿的帮扶对象。
徒千墨揉揉他脑袋,“嗯,我替你想好了,暂时,先捐七千吧。”他对赵濮阳道,“新闻稿就写,卡狄资源制作部总监徒千墨代捐,《犀角》舞台剧男主角陆由MV处女作《舞者》的,全部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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