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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页

书籍名:《来自盖亚》    作者:亚比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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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放下刀叉,眼睛里有点潮热;同一时间大门被撞开,奇洛教授跌跌撞撞跑进来,扑到阿不思的椅子旁边,喘着气说:“巨怪——在地下教室里——以为你应该知道的……”

说完,他一头栽到了地上。

大厅里瞬间乱作一团。

80道歉与受拒

(我生平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你。)

今天是星期五,早上第一堂是魔药课,我和布雷斯坐在惯常的位子上,翻开书再次预习今天要学的药剂。

昨晚奇洛教授晕倒之后邓布利多很快疏散了学生,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寝室,不久后级长通知我们学校为了安全起见,临时取消了万圣节当天放假的决定,照常上课;学生们很是沮丧,不过对巨怪的关注多少冲淡了这样的情绪。

我想巨怪闯入学校这件事一定会被讨论一阵子,不过这种娱乐性话题的寿命也注定不长久……

砰!

教室大门被打开,西弗勒斯像平时一样气势汹汹走了进来,但他不像平时那样大步流星。

——他变得一瘸一拐了。

我吃惊地站起来,还没开口,德拉科就比我更快发问:“斯内普教授,你的腿怎么了?”

“没什么。都坐好,上课。”西弗勒斯皱着眉用让人不敢再问下去的语调说完这句话,然后转身开始写板书。

课上他批评学生的次数明显减少了,也没有在教室里走来走去——那是当然的,我能看出来他在强忍疼痛,每走一步他的眉头都会紧紧蹙起。

我心不在焉地做完了魔药,然后顶住西弗勒斯“全都给我滚”的强大气场一路跟着他,一直来到他平时起居的房间门前。

“有问题下节课再说。”西弗勒斯摆出一副冷淡的面孔,“这是我的私人空间,学生不准入内。”

“我不仅是你的学生,还是你的老朋友。”我盯着他,“我以后者的身份要求拜访。”

“拒绝。”

“拒绝无效。你要是不让我进去,我就一直守在这儿。”

西弗勒斯恶狠狠地瞪着我,片刻后脸上忽然闪过痛苦的神情,我连忙看向他的腿:“很疼吗?”

西弗勒斯不理我,没好气地打开房门走进去;我紧紧跟在他后面,生怕慢了一步,那门就会啪的一声砸在我鼻子上。

房间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魔药气味,靠墙的两个架子上放满了书和药瓶;靠窗的书桌上凌乱地放着很多东西,主要是一叠叠的羊皮纸——我一眼就看出那些是学生作业。

“你还把作业带到起居室来批改吗?我以为你会在办公室把它们全部处理好。”

我随口说了一句话,得到西弗勒斯一个冷眼,便识趣地闭上嘴,在他旁边坐下来,换了个话题。

“你怎么受伤了?是昨晚受的伤吗?是不是巨怪弄伤了你?”

这次西弗勒斯连冷眼也不给我了,他坐在沙发上,眼睛直直地瞪着壁炉,还是那副打定主意不理我的样子,但现在我的担忧和畏缩不像之前那么严重了——西弗勒斯受伤给了我一个契机,或者说他受伤这件事再度激发了我的勇气,我终于有胆子直接找上他了,我打算一鼓作气把要说的话都倒出来。

“西弗勒斯,对不起。”

一片沉默。

“西弗勒斯,真的对不起。”

依旧沉默。

“西弗勒斯,这些年一直没联系你是我不对,真的很对不起。”

还是沉默。

我闭上了嘴,心里恼恨自己笨嘴笨舌——连说三句话,三句都是对不起!难道我就不能找到更好的开场白吗?

我咬着唇思索,但是除了满脑子的“对不起”之外居然再没有完整的思绪;我低下头不敢看西弗勒斯,比起面对他越来越冰冷的脸色,我宁可瞪着地板。

漫长得就像画面定格一般的空白过后,西弗勒斯终于开口:“你死缠烂打跟进来,就为了说一句不痛不痒的道歉?”

“我……”我抬头看看他,“对不起。”

西弗勒斯口气开始变得不耐烦:“如果你是来扮演鹦鹉的,我愿意给出最高评价;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对不起,我——”

……

我痛恨自己不受控制的舌头!

挫败感狠狠冲击着我,我抓住西弗勒斯的手臂:“原谅我吧,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动了动,最终没有挣开,只是冷淡地说:“这一句和对不起没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西弗勒斯,我不知道我能说什么。”

“你不知道?英明伟大、勇敢无畏的瓦拉·安提亚斯也有不知道的事情?需要我给你点提示吗?”西弗勒斯说出了进屋以来最长的句子,“你可以说说你当年是出于什么心态激怒了黑魔王;你是怎样无视了卢修斯的劝阻和他争吵;你是脑子里哪根弦烧断了居然宣称要离开;是什么东西让你昏了头和他决裂……”

西弗勒斯转过头,两个月来第一次直视我的眼睛:“你可以说说你是否考虑过当你消失之后,卢修斯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你可以说说你是否想过我们以为你死了的时候的感受。你还可以说说为什么在黑魔王失势之后,在整整十年里面,你竟然没有一次试图联系我们,在外面逍遥自在享受生活。”

我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勇气都消失了,声音也消失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西弗勒斯看着我,语气平静而冷酷:“瓦拉·安提亚斯,你是个自私自利、没心没肺的混蛋。”

我屏住了呼吸,直到窒息感开始出现,脑子变得昏沉。

我因为愧疚和歉意而浑身颤抖,却仍然只能说出那句话:“西弗勒斯,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打算接受你的道歉。”西弗勒斯不再看我,重新把视线落在前方的壁炉上,“你可以走了。”

我摇了摇头,还想说什么,却被西弗勒斯打断:“我也不想听你的解释。如果说这些年我有什么想对你说的话,那就是——我生平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你。”

……

疼痛从心脏部位窜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我僵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我不是杞人忧天。

西弗勒斯真的做出了我最害怕的决定。

他不再需要我了。

81痛省与欠债

(面对我的朋友,我要做的是什么?我能做的还有什么?)

接下来的一周,我没有去观看魁地奇比赛。

我没有接受哈利的邀请去参加他们的庆祝会。

我没有答应布雷斯的要求给他画草药图和星座图。

我甚至停止了给塞缪尔·斯科尔斯画肖像的工作。

我在所有课堂上神思恍惚,频繁出错,被教授们点名批评到了让所有人都用同情眼神看着我的地步。

……

“安提,你快把我弄疯了!”恩迪愤怒地伸出爪子挠着我的手臂,“你到底要消沉到什么时候?”

“我只是不想去吃饭而已。”

“很好。”恩迪从我身上跳下去,“我这就去找斯内普,让他来看看你的样子。”

“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的学院里有学生打算绝食饿死自己,他有义务阻止。”

“……布雷斯会给我带吃的。”

“你有恃无恐,是吧。”恩迪往门外走,“那我就让斯内普来看看,他的学生怎么因为他变成了一滩烂泥。”

“恩迪,求你了。”我从床上爬起来,试图抓住恩迪,“别这么干……”

“你知道求我,怎么不知道求他?”恩迪躲开我的手,迅速退到房门附近,“真那么重视这个朋友,怎么就拉不下脸说点好话?”

我停住步子,垂下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能说什么。恩迪,我除了道歉什么也想不出来。”

“那你就反复道歉啊,说到他接受为止!怎么就灰溜溜地回来了?”恩迪用挑衅的语调说,“你不是比谁都固执吗?你不是下决心要让他原谅你吗?你的胆魄到哪儿去了?”

“他说他后悔认识我……恩迪,他不肯接受道歉,也不想听我解释。”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

恩迪冷嗤一声:“安提,你真是个呆子。他有明确说他不肯原谅你吗?他有说不原谅的期限是永远吗?”

“……没。”

“告诉你吧,像斯内普那种人,只要他没把话说绝了,你就还有想头。”恩迪继续用恨铁不成钢的语调说,“好歹你也和他相处了几年,怎么连对他基本的了解都没有?”

“我以为——”

“别‘以为’了!你‘以为’错了的事情还少吗?”恩迪不耐烦地打断我,“一个星期,他气话也说够了,情绪也冷却了,现在去找他正好。”

“可是——”

“没有可是!”恩迪喵地大叫一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拖太久又要陷入僵局,你要真想跟他和好,今天就去——现在就去。”

我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对再一次听到绝交宣言的可能充满了恐惧。

“我说真的,你要是不去,那我就去了。”恩迪转过身朝门外走,“先朝他脸上挠两爪子出气,然后——”

“我去。”

我磨磨蹭蹭出了门,恩迪一路上都在催促我走快点;终于来到西弗勒斯房间附近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实在跨不出步子,便停了下来。

“我快受不了了……”恩迪大声哀叹,“你们两个真是活冤家!还是我去把他找来吧。”

恩迪不等我阻止就迅速溜向地道,身影消失在黑暗里,我惴惴不安地在原地徘徊;过了好一会儿,我听到地道里传来脚步声,从那种一轻一重的声音上判断,西弗勒斯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康复。

我听着这声音,觉得心脏有些拧绞起来,阵阵作痛。

整整十年的销声匿迹。

西弗勒斯不肯原谅我的理由是那么充足,以至于我连一句辩解也说不出来,只能承受他的全部指责;事实上,我活该承受他的全部指责。

曾经秉烛夜谈,曾经敞开心扉,曾经相互扶持,曾经共享安宁……我和我的朋友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却在最危难的时刻弃他们而去。

整整十年的销声匿迹。

我就那样落荒而逃、浪迹天涯,却没有真正考虑过朋友的心境——我有多在乎他们,他们必定也有多在乎我,如果远走他乡的我尚且背负了这么多苦痛和愧疚,时常于夜深人静之时因思念而辗转反侧,身在故地的他们又怎么会少了一分一毫?

我却可耻地只顾着自己的感受!

我竟然就以为他们没有我也会生活得很好!

在过去,我曾“以为”错了那么多事情,到现在依然如故;每每想到这一点,我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记耳光。

即使知道自己在逃避,即使知道逃避只会让自己一错再错,我却仍旧不能自控地继续逃避,我是一个多么可悲的懦夫!

我伤害了我的朋友,我给他们带来那么多的痛苦,我没有胆量在错误开始之初就加以弥补,却在多年之后重新出现,企图得到宽恕,这是多么可耻的行为!我怎么敢就那样冲到西弗勒斯面前强求原谅?

什么样的解释都没用,再反复的道歉也不该被接受,因为我真正罪无可赦。

面对我的朋友,我要做的是什么?我能做的还有什么?

不是寡廉鲜耻地去纠缠不清,而是静静等待一线曙光,希求有朝一日我能获得转机,以实质的行动去弥补这些年对朋友的亏欠。

如果还有那么一点希望,我愿意用接下来的全部生命去等待和期盼。

……

我靠在两堵墙壁的夹角里,心脏怦怦直跳,片刻后西弗勒斯出现在我面前。

我垂下眼睑,屏住呼吸,看着对方衣服上的褐色纽扣,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样撒泼耍赖、只懂得自己一味道歉,而不体谅朋友的心情;我应该学会收敛克制了,我没资格要求西弗勒斯的宠惯。

西弗勒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你的猫和洛丽丝夫人打起来了。”

“……什么?”

“洛丽丝夫人。”西弗勒斯转身向来路走去,“费尔奇的猫。”

我用了一秒钟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去:“你是说恩迪和别的猫打架?”

“不然呢?”西弗勒斯满含讥讽地说,“莫非你以为你的猫已经天赋异禀到不具备猫的本能了?”

“……不,我只是……恩迪从来没和别的猫打过架,他——”

“我不关心你那只猫是否拥有令人称道的优良品格,我只关心我的住所是否清静。”

“……”我决定暂时保持沉默。

当我跟着西弗勒斯走进他的房间时,屋里到处是散落的书籍、羊皮纸、羽毛笔和药瓶子,还有一团团的鸭绒之类的东西——来源应该是躺在壁炉附近的那个被扯破了的靠枕。

我倒抽一口冷气:“这都是恩迪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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