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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页

书籍名:《来自盖亚》    作者:亚比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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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他内心并非如表面这般坚不可摧。

面对生性阴沉、刻薄暴躁却又擅长掩饰的西弗勒斯·斯内普,许多人往往不战而退,被他反复无常的表现弄得一头雾水,遑论分辨其情绪,但我——以及阿不思和卢修斯等极少数人——早在常年荼毒之下练就了一番本领,懂得如何应对。当我的爱人目光频繁扫过房间,嘴唇抿成一条线,双手紧紧贴在身体两侧……我就知道他在紧张不安。

“西弗勒斯,看着我。”我横穿客厅,径自停在他面前逼视着他,直到他不情愿地把幽黑双眸对准我。

“我认输,我道歉,我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你我又偷偷跑到禁林里干些严重违反校规的勾当了。我应该欣然接受随之而来的呵斥和处罚,然后每天都到你这里进行劳动服务,同时向阿不思求情,让你不得不同意我再次进入禁林——当然,是在你的监管之下。”

西弗勒斯愣了一秒,然后把简单的“看”换成了恶狠狠的“瞪”。

我继续流利地说:“接下来你就不得不跟着我在夜晚外出,在黑黢黢的禁林里钻来钻去,忍受从普通荨麻到恶毒嗜血树的种种植物骚扰,和一堆所谓的牛鬼蛇神打交道,求他们帮忙找到某种冰冷的、巨大的、粘糊糊的爬行生物,然后想法设法弄出足够安全的陷阱,又千辛万苦把那生物引到陷阱里,在他勃然大怒的时候低声下气解释欺骗的原因,并且连续十天进行困难的交谈,连梦里都是嘶嘶作响的蛇语——”

“够了。”

西弗勒斯板着脸打断了我,走到靠墙的木柜边,取出一瓶陈年奥格登倒进杯子里,啜饮一口。

“你已经非常清楚地阐明了来意,打着道歉的旗号对我就此事的反应进行指责,我完全——”

“——完全可以理解这种做法。”我伸手夺过酒杯,豪迈地吞了一大口,立刻被冲到鼻间的辛辣刺激得双眼湿润,“我是来求和的,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把目光我从脸上移到酒杯,然后又移回我的脸,抱起双臂,冷哼一声:“带着一副受害者的嘴脸理直气壮说出似是而非的道歉,然后强迫对方接受——我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这就是瓦拉·安提亚斯的所谓求和?”

我又喝了一口烈酒,发起颤来,泪水再次盈满眼眶:“不管怎样,原谅我吧,西弗勒斯。我受不了这样的冷战,别不理我……”

西弗勒斯抿着唇在原地僵站了一会儿,默不作声打算拿走我的酒杯,我趁机依偎过去,扒着他嘟哝:“原谅我?”

冷冷的睥睨。

“借酒发挥,演技不错。”

“哈哈……”我干笑,依然紧抓着他不放,“那就趁机原谅我吧!”

西弗勒斯闭上眼,极细微地摇了摇头,然后冷淡地推开我——无奈的动作,柔和的力道。我知道自己成功了,便笑眯眯粘着我的爱人,从酒柜旁边移动到了客厅中央。

“坐到沙发上去。”西弗勒斯瞥了我一眼,“别像只讨赏的宠物一样看着我,要扮演这种角色,你已经超龄了。”

“……”

不管怎样,最后我还是被赏赐了一个晚安吻,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恩迪恨铁不成钢地把我痛骂一顿,随后唉声叹气了大半个晚上。

***********************

“这么说,现在蛇怪愿意老实呆在禁林里了?”

又一个交换信息的下午,我和孩子们一起坐在天文塔顶,眯着眼远眺蔚蓝如洗的万里晴空;德拉科难得愿意参与这样的小聚会,背靠围栏坐在地上,懒洋洋地提问。

“差不多。一旦让仄忒斯认识到和他签订了魔法契约的斯莱特林本人早已作古,而继承其血脉的后代并不打算维护他的利益,也没有把霍格沃茨放在心上,他对于响应召唤就不那么热切了。”我回答,“事实上,听说了伏地魔所做的事情后,他很惊讶。他告诉我斯莱特林本人虽然同样厌恶麻瓜、热爱黑魔法,但并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喜好杀戮;在和另外三个学校创始人的矛盾爆发以前,斯莱特林对朋友和学生都是很容忍的,甚至限制仄忒斯在学校里的活动。”

“那他们到底是怎么闹翻的呢?”罗恩好奇地问,“真像分院帽说的那样,日积月累的摩擦导致了最后的决裂?”

“嗯。在仄忒斯看来,斯莱特林自然是样样都好,但他并不否认这个主人性格偏激固执,经常和另外三个创始人争吵;据说有很多次他们吵到惊动了学生,于是那些不属于他管教的孩子自然而然就开始惧怕和疏远他。”我叹了口气,“按仄忒斯的说法,斯莱特林把自己的名声弄得很可怕,哪怕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很难改正;他最后的出走除了理念不合,更源于对朋友的愤怒和失望——他希望另外三个人支持他,不愿意承认他们指出他过激观念的事实。”

德拉科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他和罗恩一样是在古老巫师家庭长大的孩子,从小生活在魔法界,对霍格沃茨的认知比起我、哈利和赫敏这样的孩子更深刻,对自己的学院也更有归属感和荣誉感,显然不乐意听到我说本院创始人的不是:“蛇怪不是和斯莱特林签订了契约吗,怎么还敢这样评价他?”

“签订契约并不代表失去思考和观察的能力。仄忒斯为斯莱特林提供服务,目的是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份合理的代价;他是有智慧的魔法生物,即使一心向着主人,也不会颠倒是非、糊弄黑白。”我把双腿从围栏间伸出去,轻轻晃荡,脚下的霍格沃茨场地一片青翠,三三两两的学生散落其间,远处海格正在南瓜地里挥动锄头,“他很想念斯莱特林。一千多年对谁来说都太漫长了,他一直指望能有个出色的斯莱特林后裔来见见他,五十年前汤姆·里德尔出现那会儿,他高兴极了。”

“高兴得连攻击学生也无所谓了?”哈利不满地皱着眉头,“斯莱特林不是限制过他在学校的活动吗?”

“我并不认为那段时期的仄忒斯具备足够的判断力。”赫敏理智地说,“他独自一个在密室里等了那么久,伏地魔又那么擅长蛊惑人心,不难想象他用了什么说辞让仄忒斯相信这种攻击行为是正当的。”

“何况对蛇怪来说吃人本来就不是什么罪过,对吧?”罗恩挠了挠头发,“不能指望魔法生物把人类当回事。”

我轻声发笑:“说起这个,仄忒斯告诉我对于大部分魔法生物而言,人类并不是最好的猎物。我们的肌肉群太少,脂肪层太薄,内脏比起大型食草动物也少了些嚼头——”

“停!”四个孩子异口同声,齐齐瞪眼看着我;德拉科嫌恶地捂住鼻子,就像真的闻到了血腥气一般:“你怎么会和蛇怪讨论这种恶心的事情?”

“,为了能安全沟通,我不得不把他困在陷阱里整整十天。虽然蛇类可以很长时间不进食,但任何生物饿着肚子都容易发脾气,于是我决定用食物讨好他。”我笑眯眯地说,“最开始我问他想吃什么时,他怄气不肯说,我就把能想到的物种通通报了一遍……”

赫敏惊恐地看着我,我摆了摆手:“说到‘人类’不过是顺便,我没这个打算,真的。”

一片沉默。

“纯粹找个话题而已,我发誓。”

德拉科对着天空翻白眼,罗恩转过脸去,哈利埋着头扯掉袖子上的一截线头,闷声说:“我明白你为什么能和斯内普、格林德沃那些人相处愉快了,你们都很吓人。”


正文 嫉妒与巧遇
十四

嫉妒与巧遇

(哎呀,哎呀。西弗勒斯,你真可怕,竟然连我画在纸上的东西都要嫉妒!)

“你在画塞德里克·迪戈里。”西弗勒斯用一种微妙的平板语调做出陈述。

“是的。”我简短地回答,然后小心地往人物瞳孔部位描出漂亮的浅灰色——男孩的眼睛是他被大家称赞为英俊的重要因素之一。

西弗勒斯抿着嘴看了一会儿。

“介意告诉我理由吗?”

“唔……”我变换着方位观察上色的成果,“你说什么?”

“理由。”声音里出现了怒气,“你为这个男孩制作肖像的理由。我不认为他是那种人:像某个白痴校董一样砸上一大笔加隆,只为了看看每天都能从镜子里看到的东西。”

我放下画笔,仔细观察了西弗勒斯片刻:“你在吃醋?”

魔药教授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接近身上长袍的颜色。

“,天哪。”我啼笑皆非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你瞧,这是迪戈里夫妇的请求。他们经历了过去的一年,所有好的和坏的事情,这些让他们意识到自己需要尽量保存珍贵的回忆,他们需要纪念品;有什么比一幅会说会动的魔法肖像更能给亲人带来慰藉?”

西弗勒斯眨了眨眼,然后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动了动肩膀——他感到窘迫和不自在的信号。

我架起双臂,夸张地叹气:“哎呀,哎呀。西弗勒斯,你真可怕,竟然连我画在纸上的东西都要嫉妒!”

恼羞成怒的男人一个急转身,长袍扫过我的膝盖,翻涌着打算离开;我大笑出声,从背后扑向他,用手臂环住意图逃跑的爱人,额头抵着他的肩膀:“亲爱的,等到暑假,我也给你画幅肖像吧?”

西弗勒斯像被开水烫了的猫一样疯狂挣扎,脱离了我的束缚,恶狠狠地尖叫;我笑得浑身打颤,安抚地抓住他的袖子:“好啦,好啦,要不就画我们两个人的肖像,像结婚照那样——”

“瓦拉·安提亚斯!”

我捂着耳朵沿湖岸逃窜,遁入林子里以躲避怒气破表的爱人的追杀,并在怒吼和脚步声消失后靠着柳树坐下来,悠悠然翻开了本周新出的《时论》。

五月第一天被英国魔法界定为梅林纪念日,学校放假,孩子们都去了霍格莫德村——伏地魔仍然在外界活动的消息虽能带来压力,却不足以令十几岁的少年们放弃明媚阳光和群聚作乐,特别是在如今舆论普遍认为“事态发展充满光明和希望”的形势下:

除了在我逃离地牢那晚被收监的贝拉特里克斯、彼得·佩迪鲁和塞尔温之外,最近又有食死徒落网了——特里西娅·钱德勒,那个曾在十几年前我担任护卫第一天的晚宴上受命假意刺杀伏地魔作为试探、仅和我有一面之缘的女人。她也是继小巴蒂·克劳奇之后第二个接受威森加摩大陪审团公开审讯的食死徒,在强效吐真剂的作用下交代了自己十几年前逃至美国并蛰伏至今的经历——说是“蛰伏”也许不太恰当,因为这个女人在大洋彼岸依旧作恶多端、案底累累,混迹于最危险的巫师群体中间,近几年一直是全美巫师协会的重点关注对象。

《预言家日报》和《时论》刊登了审讯全程,从特里西娅的供述中可以看出她并不像贝拉特里克斯那样执着于纯血统论和种族主义,也不对伏地魔疯狂崇拜,但她头脑缜密、心思细腻、手段利落且极端冷酷,比之前者更接近一个纯粹的罪犯,其狡诈狠毒能令所有执法人员头痛不已。

“欧盟高级议员、德国魔法部首席代表格林德沃在审讯结束后称特里西娅·钱德勒拥有天生的、大师级别的犯罪头脑,伏地魔对她而言只是一个组织头目,能够为她自身的犯罪**提供适宜条件;这样的人实际上比民众通常印象中的食死徒更为可怕,因为后者不过是一群带有种族歧视观念的激进分子,妄想在伏地魔的带领下肃清世界(且不提这种妄想是否能够实现),而钱德勒的所作所为皆源自一个非常明确的原始动机:犯罪。”《时论》在文章最后这样写道,“格林德沃认为一切团体在理念的旗帜背后都有其原动机,不管这种动机正确与否,当它越是纯粹,所带来的力量就越是庞大;这一点恰恰决定了充斥着利益纠葛和怀疑背叛的食死徒集团无法获得最终胜利,因为仅是组织内部的重重矛盾就足够让伏地魔绞尽脑汁、疲于奔命了——当你不幸拥有像钱德勒这样把上司当成取款机和避风港的下属时,胜利还有何指望?”

毫无疑问,这场审讯让整个欧洲魔法界深受震动,比起小巴蒂·克劳奇那一次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人们开始思考比起在罪行发生后追查凶手,在悲剧出现前就予以制止的重要性——教育仍然是举足轻重的基础环节。几年前从《世界》开始普遍的以“追赶麻瓜”作为目标的教育观念再次升华,逐渐演变为“提升自身”;越来越多的巫师意识到优良全面的基础教育不仅是儿女踏上人生旅途的第一步,也是整个社会向更高更好的阶段发展的第一步,教育体制的革新浪潮势不可挡。

“如果非要给这狂傲的老混蛋找点光彩,我会说他几年前一手创办的《世界》和《时论》才是他这一生最伟大的成就。”

恩迪不知何时从禁林深处窜了出来,维持着觉醒后的巨大体型,慢慢走到我旁边趴下,用毛茸茸的尾巴尖戳了戳报纸上正在挥动手腕发表说辞的盖勒特的照片。

我微笑着点点头。科学家,文学家,思想者——任何个人在他们的领域里达成的至高成就都值得尊敬和推崇,但没有什么比把他们的思想和知识传递给大众更重要,没有什么比引导人们学会用这些去观察和思考更伟大;这恰恰是《世界》和《时论》正在做的事情,是盖勒特从创刊之初就赋予它们的使命——不仅仅是展现事实和揭露真相,更要让民众意识到从更宏观、更理性和更周全的层面上认识问题的有益性;不仅仅是表达观点和说服读者,更要让他们懂得最关键的是建立并求证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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