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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日的晚上是决战之夜，西弗勒斯却被限制在学校中等候消息；我能想象他此刻在地窖中反复踱步，焦躁不安的模样，正如此时的我。
十一点整，教授发出考试开始的指令，所有人都趴到望远镜上开始观测星空。
瓦拉的五感敏锐远超这个世界的人类，在我肉眼视力极限内的星辰数量是他人的三倍，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十几年里，我又花了不止三十倍于他们的时间去观测星空并描绘它，眼下填满一张空白星象图对我而言是手到擒来的简单任务；仅仅半小时我就完成了考试内容，为了不显出心烦意乱的样子，便把望远镜对准学校场地，胡乱扫视起来。
监考的玛奇班教授走到我身边，对着我的星象图看了一会儿，显出满意的神情，但仍旧轻声叮嘱了一句“你最好再检查一遍”，然后走开了；德拉科投给我一个同时混合了羡慕、嫉妒、挑衅和不甘的眼神，埋下头去继续画他的猎户座。
我调整着望远镜的角度，从禁林一直看到海格小屋，从打开的窗户里看见他正把一大块鲜肉喂给猎犬牙牙，又转身忙碌着锅里炖煮的什么东西；几只野兔在湖边出没，其中一只不小心被猛窜起来的大河狸叼进水里，扑腾一番后没了动静。我同情地吁了口气，下一秒却愣住了。
湖岸边有人。
一群人，个个披着斗篷、戴着兜帽，迅速向城堡方向靠拢；他们看上去**的，衣服紧贴在身上，仿佛刚从水里钻出来一般，边跑动边往自己身上施加魔咒。
直觉来者不善，我立刻出声：“玛奇班教授，托福迪教授，能请你们过来一下吗？”
两位监考教授走到我旁边，我示意他们看向场地上列成锥形快速前进的队伍；被我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的学生们也纷纷调整望远镜看往那个方向：
“那是些什么人？”
“一，二，三，四……”
“有二十个人。”
队伍在场地西侧的一堆乱石后面停下了脚步，三秒后那附近的扫帚棚里飞出几十把扫帚，静列在乱石堆上方，我通过望远镜看到扫帚头部的商标——全部是最新型号的光轮系列。
“不对劲……”玛奇班教授喃喃自语，下一瞬那二十人全部骑上扫帚升到空中，和站在天文塔顶的我们遥遥平视。
夏夜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星辰璀璨，微微带着寒意的夜风从空中刮过，吹掉了其中几人的兜帽；皎洁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漆黑的斗篷衬得他们脸上的银色面具狰狞恐怖。
“不……”我从望远镜后面猛地退开，撞翻了放着星象图的小独脚桌，“所有人立刻离开！现在！”
“什么——”
“赶紧离开！”我跑动起来，沿着墙垛把还趴在望远镜上的所有学生推开，“快走！！！”
大家惊叫起来，两个教授提高嗓门：“孩子，你在干什么——”
两道魔咒打断了他们的呼喊。
两道绿光没入了他们的胸口。
我转过身，只来得及看到他们缓缓倒下，已然逝去的生命重量轰然砸在地上。
学生们惊恐地尖叫起来，互相推搡着往后退；我抽出贝骨挡在他们前面，德拉科、布雷斯和哈利他们奋力挤出人群站到我旁边：“安提亚斯！”
“你们仔细听我说。”我克制着声音的颤抖，用几个孩子能听到的最低音量说，“让大家保持秩序退回城堡里；立刻通知所有教授，食死徒入侵霍格沃茨——”
我话音未落，在空中越升越高的扫帚上，又一个人缓缓抬手，掀掉了头上的兜帽，月光下面容惨白。
我的心脏瞬间停跳。
哈利恐惧得喘息起来。
“……还有……伏地魔。”
二十
计谋与惊乱
（双重调虎离山，计中计。叫阿不思和盖勒特回来——最后一个魂器在霍格沃茨！）
隔着四百英尺距离，伏地魔举起魔杖，下一瞬人梯队发出魔咒自高空箭雨般倾泻而下；我猛力一推，几个孩子跌进了半圆形木制棚顶阴影里，尖叫着看我把贝骨完全展开成伞状护在身体上方，又被无数咒语冲击而下巨大力量逼迫得步步后退，撞翻了一排望远镜，绊倒在地。
“快走，去通知教授们！”我在魔咒引发爆炸中大喊，“德拉科，去找他！”
“安提亚斯！！！”赫敏尖叫着抽出魔杖对我施展铁甲咒，德拉科站起来，脸上血色全无地对我点头，然后从狭窄楼梯上跑了下去；碎石和木屑四处纷飞，空中梯队开始对着天文塔俯冲，哈利和布雷斯躲在望远镜和桌子后面爬到我旁边，把我拽了进去，一起滚下楼梯，然后站起来开始奔跑。
“锁门！防护！”哈利大声叫喊，布雷斯、罗恩和赫敏立刻停下脚步，用魔杖对着从天文塔下来每一扇必经之门施展重重魔咒；我拉着他们胳膊用力往前带：“他们人数太多，挡不住，快走！”
第一道门被轰开爆炸声惊天动地响起，整个旋转楼梯都震动起来，几个孩子跳下最后一段阶梯，恐慌地大步奔跑，汇入了城堡顶层正在四散奔逃学生和幽灵队伍；我停下脚步，握紧贝骨，转身面对来时方向。
“安提亚斯！”布雷斯吼声在一片惊叫里模糊而变调，“快跟上来！”
“你们先走！”
顶楼上学生不多，只要再过两分钟就可全部疏散，必须有人为他们争取时间；通向天文塔旋转楼梯狭窄幽闭，一次只能走一个成年人，想要拦住快速推进个巫师，利用这样环境把他们逐个击倒是唯一选择。
“安提亚斯！”几个孩子齐声大叫，又转身向我跑来，就在这时旋转楼梯上最后一道门被炸开，第一个食死徒冲下楼梯，我迎上去，用尽波动之力撞破他防护咒，飞起一脚踢开他手中魔杖，一拳击中他下颌，然后拧过他手臂将他挡在身前；几乎在同一时间，两道魔咒射了过来，没入这个食死徒胸口和腹部，他大声惨叫，疯狂挣扎，差点把我掀翻在地。
钻心咒。
“在学校里用不可饶恕咒探路？”我咬牙切齿地低吼，死死压制住这个食死徒，楼梯上方传来高声大笑：“食死徒并非浪得虚名，安提亚斯！”
我心沉了下去。
“罗道夫斯？”
“凭声音就能认出我来吗，我朋友？这真是太荣幸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我怎么会在这里呢？”罗道夫斯慢吞吞地说，烛火在阶梯上照耀出晃动人影，“按照计划，我本来应该和黑魔王一起出现在古灵阁，是不是？”
我猛地一颤，赫敏在我身后不远处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告诉我，安提亚斯，凤凰社往古灵阁派了多少人？魔法部呢？”罗道夫斯继续大声喊道，“德来傲罗队伍集体出动了吗？他们也是很让人头疼一股力量啊……还有老不死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他们俩是都把宝押在古灵阁了，还是一边去一个？”
短短几句话间，一个可怕念头在我心里迅速成形；我呼吸急促起来，甩了甩头，想要把这个念头抛出脑子。
哈利慢慢往我这边走了几步，声音里满是惊惶和难以置信：“凤凰社……出了奸细？”
片刻寂静。
“安提亚斯，你被我吓到了吗，怎么不说话了？”罗道夫斯继续道，声音里开始出现讥笑，“这么轻易就动摇了，现在你在怀疑谁呢？莱姆斯·卢平，因为他是狼人？鲁伯·海格，因为他是混血巨人？蒙顿格斯·弗莱奇，因为他小偷小摸？还是……你老朋友，西弗勒斯·斯内普，因为他从来就不是好人？”
我闭了闭眼，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后重新开口。
“都不。没有确切把握，我不怀疑任何人。”
“哦，别来这套！你知道轻信下场——你已经受过足够教训了，不是吗？”
“是，而那些教训里最重要一课就是学会分辨哪些人值得信任。”我平稳下来，念头忽转，“罗道夫斯，为什么从刚才起一直是你在对我说话？从什么时候起你能够代替伏地魔控制场面了？”
几秒沉默。
楼梯上方没有动静，我屏气凝神，飞快思考眼下局面。
魂器攸关性命，预言球影响全局，古灵阁和魔法部都有伏地魔迫切想要东西，没有理由他会放弃另外两个地方来到霍格沃茨，除非……
“双重调虎离山，计中计。”我轻声说，带着手中食死徒一步步往后退，直到走廊尽头；哈利紧握着魔杖跟在我身边，屏住呼吸，汗珠从额头上慢慢滑落。
“哈利，我要你立刻去总部。”我用轻不可闻音量说，“一定有人留守在那里，通知他们古灵阁伏地魔是假货，真那个在学校。”
“什么？”
几个孩子为了准备考试，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去过布莱克老宅，对最新行动毫不知情，此刻个个面露茫然，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去叫阿不思和盖勒特回来——”我用力按住再度开始挣扎食死徒，从牙缝里挤出话语，“告诉他们，最后一个魂器在霍格沃茨！”
哈利脸色大变，一句也不再多问，转身就往楼下跑；我催促罗恩和赫敏跟上他，然后叮嘱布雷斯找到恩迪，让他来帮我；男孩犹豫再三，终于在我催促下咬了咬牙，调头离开。
下一秒，又一个食死徒出现在旋转楼梯尽头，对着我连发魔咒，却尽数打在我身前食死徒身上，让他全身肌肉可怕地痉挛起来，痛苦得连声音也无法发出了；我喘着气往后退，来到靠近楼梯天井地方，同时一个大力驱逐咒袭来，挡在我面前食死徒脱手横飞，从栏杆上翻了下去，重重砸在靠近底层某段阶梯上，发出令人恶心骨肉碎裂声。
我短暂地闭了闭眼，迅速甩开贝骨挡在身前，向第名食死徒冲过去，他早有预料地施展多重障碍咒，在我意图用贝骨劈开防护时又不停地出手偷袭，逼得我在狭窄长廊上腾挪辗转，近身不得。
“哎哟，我身手进步了，是不是？”这个食死徒得意地大笑起来，我顿住脚步。
“……芬德罗。”
对面人伸手掀开面具，像几年前那样对我露出漫不经心、天真灿烂微笑：“嗨，安提亚斯。好久不见，你长高了，还变帅了。”
我安静地看着这个不复昔日年轻、却依旧长着一张讨人喜欢娃娃脸食死徒。他是几年来从未落网食死徒之一，我很难想象当初看上去不谙世事他是怎么逃过审判搜捕，但他做到了，今晚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一出手就杀掉了自己同伴，没有半点犹豫。
“芬德罗，你刚刚杀了一个食死徒。”
“嗯。怎么啦？”
“那是你同伴。”
“哦。”芬德罗挠了挠头发，看起来有点苦恼，“你生气了吗？如果我有什么失礼地方，你可以告诉我。”
我猛地握紧了贝骨。
“哈哈，你果然记得！”芬德罗很是开心地说，“我记得几年前我就这么问过你，你当时可懒得理我。”
我轻轻摇了摇头。当年我尚不明白，现在却已懂得在这样一副没心没肺快活皮囊之下，隐藏着怎样可怕怪兽。
“啊，你又不喜欢我了。”芬德罗轻描淡写地说，“其实真没必要，那个冒充我凤凰社成员早就死了。”
“住嘴！”我怒喝道，“别再重复当年说过话！”
芬德罗眯起眼审视了我一会儿，长舒一口气：“好吧，我不玩了。可我忘不掉呢。”
他一只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随随便便拈着魔杖，向我一步步慢慢走来：“安提亚斯，你知不知道我能和你一样牢牢记住想记事情？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逼我学会随时打扫卫生，然后我们在厨房一起做饭，你教我怎么才能有点厨师样子，然后我们一起保护黑魔王……我真喜欢你啊，就像忽然多了个小弟弟一样；可是仅仅几个小时后，你就和黑魔王翻了脸，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你。再以后，你背叛了黑魔王，他告诉我们你被他亲手杀死了。”
他走到我面前英尺处，停住脚步：“当时我挺伤心呢。我觉得自己也被你背叛了……而我从来不会忘记背叛我人。”
我皱着眉头，心中升起一股啼笑皆非荒谬感觉，冷冷道：“芬德罗，你自我中心主义还真是令人着迷啊。看来不管怎么说，伏地魔确实聚集了一批能人异士。”
“自我中心？”芬德罗眨了眨眼睛，“嗯，也许。我得说这感觉不错。”
我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却对此刻状况有些许满意：食死徒们以为我堵在旋转楼梯门口，一次只敢派下来一个人，时间拖得越久越有利于援兵到来……
天井里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夹杂着惊恐尖叫和魔咒四射声音，我迅速透过楼梯围栏瞥向下方，发现下面也有一群身穿黑色斗篷巫师正在向人群进攻。
“怎么说呢，我们也不是傻子。”芬德罗耸了耸肩，慢吞吞地说，“分出几个人把最具战斗力你卡在天文塔上并不算浪费。”
我猛地举起贝骨劈向芬德罗，他快步退开，连连施展防护咒语：“哎呀，安提亚斯失算啦！生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