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前兆
众人被那一声冷喝给吓了一跳，纷纷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原来楼梯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位身着华服的公子爷。那一身令人心悸的气度，至少也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公子。
“浩祯贝勒，你刚才说，再高贵也贵不了你去？”胤禛的声音平淡，眼里却寒芒乍现。
“是又怎么样？”浩祯被胤禛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憷，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强自镇定的开口。
“真真是胆大包天的狗奴才！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是你可以说的？！”胤禛的眼里森冷之色更重了几分。
此话一出，坐在大堂里的一些人都若有所思的对望了一眼。能骂一个亲王世子为奴才的，只有皇家的人了。只是不知道这位爷到底是皇子，还是爱新觉罗家的宗室。因为那硕亲王只不过是个异姓王，照理说，他是整个爱新觉罗家的奴才。
“好大的胆子！”小寇子尖声喊了起来：“我们家贝勒爷可是亲王世子！你居然敢辱骂贝勒爷？找死！”
“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找死？”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酒楼的门口响起，却透着一股慑人的冷意：“永琪可没说错，别说是你家贝勒爷，就是你家王爷，也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奴才！”
浩祯脸色铁青的转过头，却在看到门口的人时，身上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
一身青色长袍，腰间挂着极品玉佩的中年男子斜倚在门上，把玩着手里的玉扇。这位男子虽已经人到中年，却依旧是剑眉星目，俊美至极，虽然唇角带笑，却给人一种刺骨的冷意。
“哟！奴才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掌柜的看见门口的男子，先是一愣，接着欢天喜地的跑了过去：“爷今儿怎么有空来这儿？”
“只是路过，顺便进来看看而已。”男子眯了眯眼双眼：“没想到却能看见一个小太监骂皇子找死！”
此话一出，坐在大堂里的人都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
“和亲王！就算你是亲王也不能这样血口喷人啊！”浩祯一脸愤愤然的样子：“小寇子他什么时候骂过皇子了？！”
“他刚才骂的不就是吗？”弘昼冷冷的打量着浩祯，嗤笑一声，这就是被皇兄赞过文武双全的硕亲王世子？皇兄的眼光果然“不同寻常”啊！
“刚才？”浩祯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了面无表情的胤禛一眼，愣在了原地。
“侄儿给五叔请安了！”胤禛看也懒得看浩祯一眼，走下楼梯，淡淡的向弘昼行了个礼，在不停的把弘昼脑补成他的五叔常宁。
“免了！”弘昼笑着挥挥手，看向胤禛的眼底深处多了几丝欣慰之色。虽然自家四哥是个不着调的，但这个深得圣宠的侄子最近可是变得沉稳了很多。按照他这几个月的观察来看，这个侄子是能扛得起大清的江山的。
还好，还好，幸亏四哥宠爱的儿子跟他不是一个德行，要不然……弘昼在心里摇了摇头，要不然，他这爱新觉罗家的江山，估计也撑不了几年了。
“那小子是弘昼？”坐在二楼居高临下的望下去，胤禩轻笑出声：“弘昼那小子和小时候的模样倒是变了挺多的。”
“脾气也变了很多啊。”胤祥眯起了眼睛：“弘昼那小子小时候的火爆脾气可是连十哥都比不过的，这要是放在以前，那个小太监早就被他一脚踹飞了。”
“能不变吗？”善保冷笑一声：“弘历的冷心无情倒是和老四挺像的，要不是弘昼有太后护着，自己又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弘历能容得下他？”
“弘历怎么会像四哥？！”胤祥见善保诋毁他心目中的神，不高兴了：“当年那是你们自作自受！老九，你凭良心说，要是当年是八哥上了位，我和四哥，十六弟，十七弟他们能讨得了好？真是！”
“行了行了，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还瞎吵什么？”胤禩淡淡的开口，声音不大，却成功的使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善保撇撇嘴，转过头继续盯着下面，一副不屑和胤祥讲话的模样。
“王爷！都是小寇子不懂事，请您看在他不是故意的份上饶了他吧！”弘昼看着胤禛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一个凄厉的女声打断。
弘昼惊讶的低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一身粉色汉服，梳着妇人头的女子跪在浩祯的身边，冲他不停的磕头。
“莲心！”浩祯猛的抱住那个正在磕头的女子，激动的大吼，一脸的感动之色，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这浩祯贝勒莫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行了，浩祯贝勒。”胤禛冷冷的扫了浩祯一眼，语气淡漠：“爷也没说要那个奴才的命，打三十大板就行了。”以胤禛的小心眼，不在意小寇子的无礼怎么可能，只是今天找到了十三弟，他心情好，就饶了这个狗奴才一命，权当是给十三弟积福了。
“莲心都已经给小寇子求过情了，你怎么还要打他？你怎么这么恶毒？！”浩祯猛的抬起头来盯住胤禛，语气里满是愤怒之意。
“噗——”正在喝水的胤祯听到这句话后，一口水就喷了出来，呛得满脸通红，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楼下，那眼神就跟在看什么怪物似的。
胤禩抽了抽嘴角，眼中划过一丝不明的笑意——这个硕王府的浩祯贝勒，很“有趣”啊！
“恶毒？！”善保不可思议的重复着这个词，眼中渐渐浮上了忍俊不禁的笑意：“这个浩祯贝勒还真是……八哥，你说四哥会怎么处置这个狗奴才？”
“要是以前嘛，这个富察浩祯肯定是活不成了。”胤禩悠然淡笑：“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最多只能是打几下而已。”
“敢骂四哥？！”胤祥的眼神都快冒火了，看着浩祯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这等狗东西，要是在以前，爷一脚踹死他！”多隆狠狠的瞪了浩祯一眼，冷哼一声。
胤祯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了，看向害得他呛着的罪魁祸首，他名义上的大哥的眼神极为不善。
“放肆！”弘昼脸色阴沉下来，脸上招牌面具似的笑容也没有了：“好大的胆子！竟敢对荣郡王这么说话？硕亲王真是好家教啊！”爱新觉罗家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护短，弘昼怎么能容忍别人对自己的亲侄子不敬？更重要的是，这个侄子……好像皇阿玛啊！
弘昼悄悄的瞥了一眼浑身散发着寒气的胤禛，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拉开和胤禛的距离。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永琪生气起来和皇阿玛那么像？他记得以前永琪生气的时候不都是像四哥那样的大吼大叫的吗？
“这与我阿玛没关系！”浩祯一脸悲愤的看着胤禛：“荣郡王，小寇子他并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他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就不能宽容大度的原谅他一次吗？！”
胤禛面无表情的打量着浩祯，淡漠的面容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的天！这永琪怎么变得那么像皇阿玛了？！弘昼又往后退了一小步。他记得，皇阿玛怒到极点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一语不发的打量着惹他生气的那个人看……
胤禛的心里正在快速的盘算着：他今天是微服出宫，身边除了粘杆处的暗卫，没有带一个侍卫出来，而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让粘杆处的暗卫对一个小小的太监打板子……更何况，他的目的并不是要惩罚浩祯，而是要通过浩祯这件事，把那个什么硕亲王拉下马——只要一想起来大清朝还有亲王不姓爱新觉罗，他就膈应的很。那个硕亲王存在一天，他就一天都不能安心，毕竟，清朝初期的异姓王给他的心里阴影太大了——虽然这个硕王爷明显没有吴三桂的本事。
“这个小寇子既是在五叔的店里闹事，那就请五叔定夺吧。”胤禛突然转向弘昼，黑漆漆的眼睛把弘昼看的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侄儿也不好越俎代庖。”
他倒要看看，这个据说喜欢办丧事的弘昼是不是也变得像弘历那么不着调了，如果是，那到时候也就不必留着他了。
弘昼听着胤禛踢皮球似的话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向胤禛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深思——这个小子在玩什么把戏？
只是，饶是弘昼从小机灵过人，也不会想到他的侄子已经变成了皇阿玛，自然也就猜不透胤禛的心思了。
“四哥不信弘昼？”胤祥皱起了眉头：“弘昼应该是个好的……”胤祥和胤禛相互扶持几十年，早就心意相通，所以他立刻就知道了自家四哥在想些什么。
“你也说是应该了？那么多年，谁都会变的嘛！”胤禩轻笑一声。他虽跟胤禛斗了大半辈子，但也正因为如此，才对胤禛极为了解，对他的一些心思了如指掌。这个世上，说到了解胤禛，除了胤祥以外，再也没有人可以跟他一教高下了。
而善保几人，则还在云里雾里。
“王爷！求求您仁慈一点，伟大一点，宽容一点，饶了小寇子吧！”莲心听了胤禛话，连忙对着弘昼不要命似的磕着头，就好像弘昼马上就要把小寇子千刀万剐似的。
“求王爷大恩大德！饶了奴才吧！”小寇子颤巍巍的磕着头，一点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
而浩祯虽然没有求情，却死死地盯着弘昼，一副“你不饶过小寇子就是不善良，不大度，不宽容，天理难容”的模样。
别说弘昼了，就是缩在角落看热闹的众人见了他的表情，都嘴角抽搐，暗叹这个浩祯贝勒看起来长得人模狗样的，竟然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弘昼被浩祯的眼神看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恶心的转过身去，吩咐身后跟着的侍卫：“小寇子对荣郡王不敬，重则三十大板！”
反正三十大板应该打不死人，而且就算打死了也没关系——在弘昼的眼里，这些太监能算得上是人吗？
“不要啊！”莲心尖叫一声，一把把小寇子拉到她的身后，那副模样，就跟小寇子是她儿子似的。
其实我们要理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脑残在一起久了，多多少少都会受些影响。莲心内心里当然不愿意因为救小寇子而把自己的头都磕破了，可是，男人们不都是喜欢柔弱又善良的女子吗？如果她能因此而博得了两位王爷的好感，说不定她的身份就会更上一层楼呢！
莲心打的如意算盘是如果面前的荣郡王能因为她的善良而喜欢上她那就是最好了，如果不行也没关系，那个和亲王虽然老了点，但重在身份高贵啊！而且比浩祯贝勒还要俊美几分的面容，一点也没有衰老额迹象。如果两人都没看上她，那也没关系，浩祯贝勒肯定会因为她的善良而更宠爱她的……莲心偷偷地瞥了眼浩祯，不出意料的看到了他满是爱怜的眼神，更在心底确定了自己的计划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放肆！”弘昼冷哼一声，一挥手，两个如狼似虎的侍卫就毫不怜香惜玉的把莲心拽起来扔到了一边，不顾浩祯愤怒的吼叫，拖起已经摊在地上的小寇子就往外走。
胤禛看着弘昼的眼里划过了一丝欣慰之色，还好，这个弘昼还没变得跟弘历那个败家子一样！他很清楚，如果今天站在这儿的是弘历，估计早就被那几句宽容，善良给冲昏了头，把小寇子给放了。
不过……胤禛看向浩祯的眼里划过一丝狠厉之色。他可不准备就这样放过硕王府，正好就趁这个机会，把硕王府弄倒了吧！他可不怕没有犯罪的证据，能教出这样一个儿子的，那个硕亲王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现在倒要感谢一下弘历的偏听偏信了，他现在的身份是弘历最宠爱的儿子，肯定是他说什么弘历就信什么，再加上他现在在朝堂上的威望，扳倒硕王府易如反掌！
“老十四，你那个便宜阿玛可真可怜！”胤祥幸灾乐祸的望着胤祯：“莫名其妙的就被四哥给盯上了！”
“关爷什么事？”胤祯无所谓的打了个哈欠：“只要到时候别连累到爷，他就是抄了硕王府爷都不在乎。”
“浩祥！你怎么在这里？！”这兄弟几个坐的位置都非常偏僻，按理说在一楼大堂里的人是看不到那儿的，但浩祯站的地方离胤祥喝酒时坐的地方非常近，所以他一抬头就看见了他的弟弟浩祥和几个人坐在一起，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