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归 第三十七章 再见了，艾罗斯
血红色的刀身闪耀着奇异的光辉，这种光芒看在该伊的眼中却是另外一种模样。那不是人类所能够打造出来的武器。从这把刀上散发出的杀气和力量来看，必定是经过了长久的杀戮和鲜血的浸淫才能达到的境界。而且那材质，绝对不一般。
该伊见过这把刀，当年正是他将这把刀和凌岚一起放置进了白色的棺木然后加以封印。对于他来说，这把刀并不能对他构成任何的威胁，但是对凌岚来说，该伊总觉得那把刀和他有着奇妙的感应。
这正是该伊没有毁掉这把妖刀的一个理由。不过现在妖刀竟然向他攻击而来，而且以他的力量竟然无法阻止其攻势，这实在让该伊感到一丝的恼怒。
但是即使是恼怒，他也不能在自己心爱之人的面前露出，因为这毕竟是他的刀。
我微微的抬起头，看着该伊，他的表情非常的奇怪，刚才的那一击似乎是用上了不少的力量。他现在一定很恼火吧……
一只纤细的手扬了起来，是凌岚!
“好啦，小红，该伊又不是敌人……”少年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这样的话语听起来似乎稀松平常，但是却让艾罗斯感到了愁苦。
那个男人不是岚的敌人……艾罗斯在心中苦笑了一下。他握紧了拳头，一动不动的望着凌岚。
妖刀在听到这声音的刹那，转变了飞行的方向，所有的妖气和杀伐之力在瞬间内敛，它温顺而又轻稳的落在了主人的手中。
该伊皱起了眉头，虽然又忠誓契约在身，但是凌岚不断强大的力量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他悄悄的瞟了怀抱中的人，脸上露出了阴晴不定的神色。他突然觉得让所有的人全部聚集在这个房间实在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变故，现在的他应该是和凌岚一起享受着新婚之夜的快乐才对。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要和艾罗斯单独谈谈……”我拿着刀站了起来，望着该伊，用让人无法拒绝的语气说道。我想他是不会有异议的。
该伊无奈的笑了起来，他早知凌岚会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这就等同于默认。
没有刹那的犹豫，我知道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已经不多了。我立刻瞬间移动到艾罗斯的身边，他也正用奇妙的眼神看着我。
“走吧……”我迟疑了一下，拉起了艾罗斯的手。他的手冰冷无比，我颤抖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放开。
该伊的眼睛中就像是要喷出火来，但是他无可奈何。他颓然的望着两人的身形逐渐消失，直到完全不见。
“该伊大人……”拉齐德迟疑了一下，这样做合适么？拉齐德的心中非常不安。他是唯一知道三人的牵绊的局外人。（严格来说，他也不能算是局外人）不过，拉齐德最终还是没有将话讲下去。
“奇怪啊奇怪，某人明明很吃味，竟然还能在这里一吭不声，原来这个世上也是有喜欢绿帽子的嘛……”白离冷嘲热讽的笑了起来，心细如丝的他察觉到了该伊的眼神。
那种名为嫉妒的眼神。
“白离，你找死……”该伊终于沉不住气了，他跳了起来，跺了跺脚。不过当他看到角落中那半血族不知所措的样子的时候，他突然心平气和起来。该伊冷冷的笑了起来，就连拉齐德也不明这笑容的意味。
“岚是不会背叛我的……他永远是我的……”该伊再次坐下，露出了莫明的笑容。
※ ※ ※
不知是什么房间，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我和艾罗斯的身形停滞在了这样的空间中。分别了太久，我无法判断自己到底是如何的心境。
冰冷的触感是血族特有的，但是握着艾罗斯的手，我却觉得那是他冰冷的心。我就像是触电般的放开那苍白的手。艾罗斯的脸上露出了奇异的笑容。
“艾……”我刚想呼唤他的名字，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而来，没有任何的恶意和杀气，这是艾罗斯的力量。
我仿佛是回到了过去，和艾罗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抱着我，让我感到温暖。
“我回来了……”艾罗斯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岚……你是不是一直恨着我？”
我想起了曾经那样绝望的我，那样愚蠢的我……
“放开我……艾罗斯……”
“我不会再放开你！”
艾罗斯几乎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我看着他的眼睛，无法动弹。为何他要这么说……为何这样的话语不在那个时候说出口？！
“太晚了……艾罗斯……太晚了……”我喃喃的说道，虽然心中充满的迷茫和混乱，但是本能告诉我，我绝对不能答应他。
听到这话，艾罗斯的瞳孔蓦然放大，血红色的眼睛突然放出了可怕的光芒，他抓起了我的手，冷冷的笑了起来。
“为什么要和那个男人签订这样的契约？你这样的爱他么？”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我不知所措的望着艾罗斯。
“真是残酷啊……你就那样的憎恨着我？！为何要这样的折磨我？！”艾罗斯的眼中流露出了绝望，“偏偏你还要让我说出那样的事实？！”
我想要挣脱艾罗斯的怀抱向后退去，但是他却先一步的将我紧紧搂住。
“这种契约是绝对自愿的！岚……你爱那个男人？你爱他？！”艾罗斯的语气有一丝颤抖，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那样的他，让我感到恐怖。
“我……”我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害怕的低下了头，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艾罗斯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他已经不再绝望，那笑声中反而是透着一丝的疯狂。
下巴被粗暴的抬起，冰冷的嘴唇贴了上来，带着一丝异样的血腥味，我的心在绞痛。浑身就像要撕裂了一般痛苦。这是我和艾罗斯的第一次接吻，也是最后一次……
疯狂的舌头就像是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我喘不过气来。和该伊完全不同的疯狂，似乎是要将几十年的思念和怨恨全部发泄完毕一样。
十指似乎在燃烧，我的心无法有任何的动摇。我突然开始佩服自己，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着神智的清醒。也许如果是以前的我，早就投入了艾罗斯的怀抱。
但听了艾罗斯几近控诉般的诉说，我逐渐理解黑色十指的意义。我已经无法接受除了该伊以外之人的爱意。
同样，该伊也是如此。
我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的反抗，就像是一只玩具一样，任由艾罗斯摆布。我想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我无法推开他，但也无法接受他。这种万难的境地对我来说是惩罚。
湿润的泪水濡湿了艾罗斯的嘴唇，疯狂的心似乎逐渐的平静。
“岚……我爱你……”艾罗斯绝望苦涩的说出了这句话。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对少年表露过自己的情感。
我摇了摇头，沉默着握紧了手中的刀。
“已经太晚了么？”
身体觉得一松，是艾罗斯放开了我。他喃喃的自语，望着少年红肿的嘴唇，他的心中泛起了歉疚。
艾罗斯凄惨的笑了起来，说道，“只要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既然你爱他……他也爱你……你们会很幸福……”
艾罗斯的心在滴血，他似乎再次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夜凉如水，寒气逼人。
“我希望你能够幸福……”艾罗斯的语气很淡然，他别过头去，不再看那绝美脸颊上的泪水。
“真正愚蠢的人是我……我不该在那个时候将你放开……如果能够回到过去，岚……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请不要再说了……”我用力的摇头。
“放心吧，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我浑身一震，他在说什么？！
“我有可爱的女儿，有深爱我的女子……我没有什么可以感到遗憾的……”艾罗斯微笑起来，他不舍的抚摸着白色的发丝。
他很喜欢抚摸少年的头发，这种久违的触感让他感到心醉，但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就好像回到了过去，如梦似幻的感觉环绕着我，熟悉的微笑，熟悉的温柔抚摸，这是我和艾罗斯最后的温存。
“艾罗斯！”手中的刀被我扔下，孤单的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终于冲了上去，抱紧了艾罗斯，眼泪不断的从我的眼眶中流出，无法止住的泪水。
“再见了……艾罗斯……”
同样的话语从我的口中说出，这次的却是真正的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