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树林交手
把光辉和温暖洒落大地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躲入了厚厚的云层之后。一阵凉风吹过，气温仿佛又下降了两度，一股寒意满满顺着脊梁攀爬。
天地间好像满满地都塞满了那低沉浑厚的声音，威严地好像魔神降临。
楚思儿用力地握紧了一点红的手。
那只永远都有力坚定的手竟然一直不住地狠狠颤抖，温度一丝一丝地褪去，任凭楚思儿多么地努力地想温暖这只粗糙的大手，最后还是变得如同冰一般寒冷。
“什么人装神弄鬼，是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要做缩头乌龟！”
楚思儿大声喝道，不由地用力挥了一下手中的宝剑，好像这样就能破开眼前这沉重地令人无法呼吸的局面。
往往呼喝声越大，越是证明了心中胆气不足。楚思儿嘴上说得虽然放肆，但是心里犹如打鼓一般，充满了恐慌和害怕。
无知者无谓。如果楚思儿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客，或者这一刻还有勇气斗上一斗。但是她不是……
她太清楚要面对的是怎样一个人。
无论石观音也好，水母阴姬也好，楚思儿都有勇气面对她们，是因为楚思儿心中清楚，她们最终都不敌楚留香，在心理上占了优势。而这个人……在原著上，如果不是苏蓉蓉用暴雨梨花钉恐吓于他，怕是楚留香都会丧命在此人手中。
从踏足这个世界起的那一刻，楚思儿早就不自觉地把楚留香当作衡量事物的一把标尺，只是她自己完全没有发觉。
“哈哈哈哈……”肆虐地狂笑震得树叶子发出扑簌扑簌的声音，“小姑娘胆子不小，已经很久没有人对老夫这般无礼了！”
暴雨梨花钉……
感觉到怀中那小小的物事，楚思儿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你是什么东西，对你无理又如何？！”
这么肆无忌惮的话当然不是出自楚思儿或者一点红的口中。只见林老婆子双手叉腰，一副标准的泼妇骂街的姿势远远指着一棵大树骂道。
而围攻这对老夫妻的三个黑衣人，已经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退在了一边。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树后缓缓踱步而出。他穿着件长可及地的黑袍，脸上戴着个紫檀木雕成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几乎完全是死灰色的眼睛。
楚思儿身形一晃，那藏在怀中的暴雨梨花钉已经被她拢在了宽大的袖子里。
一点红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好像随时会倒下去一般，膝盖不由地弯曲了起来。楚思儿一惊，扔掉了手中的长剑，一把抱住了一点红的腰，用肩膀把一点红的身体撑了起来。
“别犯傻，他是来杀你的，不是来和你叙旧的。”压低了声音，楚思儿飞快地说道。
一点红反手握紧了楚思儿的手，那样地用力。
骨头要断了……可是无论多么地疼痛，楚思儿只是轻轻地扬着笑容。她是如此庆幸自己及时赶到了，至少在这一时刻，能够扶住他。
黑袍客那犹如毒蛇一般的眼光慢慢抬起，落在了一点红身上，也顺便扫了一眼楚思儿。
楚思儿咬紧了牙关，狠狠地瞪着这人。
“如果不是最近有些事被缠住了，你也活不到今天。如果不想你旁边的这个小姑娘陪着你死，就自我了断吧。”
他的口吻好像一个慈父在谆谆嘱咐将要远行的孩子，说出的却是那样残酷的话语。一点红依然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困兽一般低沉的吼叫。
“狗屁！”
楚思儿生怕一点红真的犯傻来个一了百了，一个大步上前，恶狠狠道。
黑袍客好似没有看见听见楚思儿的张牙舞爪，继续道：“我本来真的不想杀你的，毕竟你是我最为得意的工具。哎……谁让你勾结……算了，看在这么些年的份上，总让你死得痛快些。”
楚思儿抖了一抖。
不是因为害怕，实在是被这人的装腔作势恶心到了。明明是个刽子手，却偏偏要摆出一副我是不得已的模样，真是做了□还要立牌坊！
就在楚思儿腹诽不已的时候，一点红慢慢站直了身体。
一点红如今的心情复杂到他自己也不明白。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心的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任何感情。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一次又一次递出手中的利刃，收割一条条人命。他一直以为，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杀人。
只是，是什么时候开始，原本灰暗一片的世界忽然有了缤纷的色彩？
一点红真心喜欢不做杀手的生活，虽然那无休止的追杀犹如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他的心头。不再是为了杀人而动武，拥有了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还有……美丽温柔的红颜知己。
他不止一次想过，便是被死了，拥有过这么一段快乐的生活，他也死而无憾了。是的，有这些热闹的伙伴在身边，他真的觉得很快活。
缓步上前，一点红把楚思儿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他慢慢举起了宝剑，他的手不再有一丝颤抖，有力地握住了他这辈子最亲密的伙伴。
“无论如何，是你把我养大，教我武功。我虽然不再愿意做杀手，但是绝对没有勾结任何人要对组织不利。”
一点红一字一字地说道。
黑袍客似乎冷笑了一下，缓缓抽出了一柄狭长的剑。用那专注地犹如看待最心爱的恋人一般的眼光凝视着这杀人的利刃，缓缓道： “我以为你根本不敢对我拔剑相向，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那好，就让我最后指导一次你用剑吧。”说话间，那浓浓地杀气不可抑制地弥漫出来。
“哼，你要杀人是不是还要先问过我们夫妻两个？”林婆子纵身飞起，挡在了楚思儿和一点红的面前。
“我不介意多杀两个人。”
似乎经受不住那犹如实质的杀气，林婆子大吼一声，手中闪起一道银光，扑向了黑袍客。
黑袍客缓缓抬起了掌中的利刃，好像还在犹豫要如何出招，却在银光扑到眼前的时候忽然反手一剑刺了出去，快得令人的肉眼根本无从扑捉。
林婆子硕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奇怪地一扭，“蓬”地一声重重摔落在地上。
黑袍客掩藏在面具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错愕。而林老头也同时飞身而起，赶到了林婆子的身边，伸手扶起了嘴里骂骂咧咧的林婆子。
楚思儿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放了下来。
林婆子只是摔了一跤，被没有在薛笑人的剑下吃太大的亏，而林老头的武功比林婆子更高。这么一计算，恐怕这次铩羽而归的该是薛笑人了。
“你是个聪明人，当然应该看得出，有两位前辈在此，你根本没有机会得手。你若是还有些脑子，还是赶快夹着尾巴偷跑比较好。”
楚思儿立刻逮住了时机，高声道。
就像楚留香说的，像薛笑人这种人，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生命，绝对不会冒险行事的。林老头夫妻虽然武功高，但是未必能架得住这人的杀招。若是连累的这对夫妻受伤，那这欠下的人情就不是一句谢谢能说得清的了。
楚思儿不是江湖人，她宁可欠人家钱，也不愿意欠人家人情。
楚思儿以为薛笑人会离开的，但是事实却出乎了楚思儿的意料之外。
黑袍客的语气凝重起来，道：“没想到今天竟然能遇到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十五年的‘鱼夫渔妇’夫妻。”
林婆子冷笑一声，大声道：“你竟然知道我们夫妻的名声，还准备来送死？！”
“如果你们夫妻养精蓄锐，我根本没有半点机会。”黑袍客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逼近了夫妻二人，“但是你们很显然连日奔波，刚刚又是一场恶斗，现在十分武艺只留了六分，怕是近日就要饮恨在我的剑下了。”
“放……”
林老婆子骂人骂了半句，只见林老头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从腰间抽出了两柄分水刺。分水刺一般都是在水底使用的家伙，极少有人在陆地上使用。
“以阁下的身手，决不可能在江湖上默默无闻。”林老头一边说着，也一边缓步向着黑袍客靠近。“小老儿真的很想看看阁下面具下的真面容。”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出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你们两个小的滚远一点，想拖累我们老人家打架吗？！”林老婆子的喊声依然中气十足。
一点红不仅没有后退，还向前迈了一步。
楚思儿朝林老婆子微微点了点头，十乘十的功力全部聚集到了手腕上，强行拖着一点红慢慢倒退着。
“如果你想大家都玩完，你尽管固执，尽管执着你那可笑的坚持。”
一点红嘴唇哆嗦了两下，最终还是顺从地跟着楚思儿远远地离开。
楚思儿拖着一点红一直转到了土坡后面看不见战场的地方。如果林老头夫妻战败，那么以两人的本事，也帮不上忙。如果薛笑人战败被杀……楚思儿看了一点红一眼，这样的场景不适合让他看到。
仿佛能体会楚思儿的心意，一点红并没有任何抗议，抱着胳膊依靠在一棵大树下，闭目养神。而楚思儿倒是放得开，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把玩着一根狗尾巴草。
“一点红，你了解他……吗？”
一点红抬了一下眼皮，随即把目光投射到了铺满枯叶的地上。
楚思儿拍了拍身边空余的石头，道：“过来坐，不要像傻瓜一样杵在哪儿。”
一点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石头上坐了，却离开楚思儿足有一个人的距离。
楚思儿皱着眉头道：“昨天晚上怎么个情形，能不能具体说说？”
一点红疑惑地看了楚思儿一眼，道：“昨夜来了八个人，被我宰掉一个。我和苏姑娘想往客栈外杀去，不过他们人多，后来两位前辈忽然出现，救了我和苏姑娘，我们边打边退，就来到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有！有很大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