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锦瑟
四绝已经退下，但倾城的出现把现场又推向了另一个高潮。毕竟，四绝再怎么有名也比不过天下美人榜榜上有名的倾城公子，他才是醉语楼真正的花魁。
为了不因起意外我戴着面具出场，连凌轩和凤洛也被我安排再暗处不让他们现身。
倾城极其优雅的一欠身道，“多谢各位前来捧场，倾城在此谢过了！”
人群马上沸腾起来，“倾城公子，真的是倾城公子哎~”
“当然了，除了倾城公子还有谁可以同时请的动醉语楼的四大绝姬！”
“倾城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好漂亮啊！”
“最重要的是人家有钱，你看看那身行头。啧啧，怎么着也要百十两银子吧！”
“叱，不识货的东西。光倾城公子腰上挂的那块紫气东来玦就要三千两银子呢！更不用说他那身绣袍，那可是天下第一纺里的正品，少说也要一万两吧！”
“……”我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扯扯倾城的袖子小声嘀咕道，“这身衣服真的这么值钱？”
倾城面不改色的笑道，“也差不多吧，那个家伙还挺识货的！”
“……”我再次无言了，这家伙怎么这么该死的有钱。
倾城却扯扯我道，“别愣着啊，该你发言了！”
我轻轻嗓子道，“在下假面，是这得广厦的主人。今日开业之际能请到倾城公子前来为鄙楼剪彩，实属有幸！”
倾城微笑道，“假面公子客气了，得广厦作为第一家为天下英才交流互助的场所，承蒙公子不弃让倾城有机会来见证这一刻。不过还请假面公子详细介绍一下，相信在场的各位都跟倾城一样好奇的紧呢。大家说是不是啊！”
倾城的话一落立刻得到了响应，果然事名人效应呢。
这些台词都是我和倾城串通好的，目的是使这些看热闹的家伙们能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
我扬高声音道，“相信大家都看到挂在门外的牌子了，鄙楼取名得广厦正是要借助此诗告诉天下人鄙楼要给天下有才之士一个避风之所。得广厦是一所以非赢利为目的的场所，只要有过人之处，无论是文学、兵法、武艺只要通过了我所设下的几道难题就可以得到会员资格。有会员资格后不仅可以免费入住此地，吃喝住用一切无偿提供。而且每月都会组织正规的会员之间的比试，最后胜出者可以得到一百两白银。但每月比试完后只留下前五十名，每人可得到十两白银，也就说只要把自己的保持在前五十名就可以有高于普通人的固定收入，收入可完全由自己支配。但是我要说明一点，每月的比试对外开放，但除会员外必须凭票入场，非会员以外的人想要参加比赛也必须要先取到会员资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向我们的工作人员询问，只要事对自己有信心的人都可以来报名！”
在场的人一听，反映立马比倾城出场时还激烈。管吃管住每月还有固定的银子花，简直美翻了。
“我要报名！”
“我也是！”
“还有我……”
报名处很快被人群淹没。
我与倾城相视一笑，跟预想的一样顺利。但是每月的支出却比我想象的多出许多，每月一千两的支出对我来说确实紧张了一些，因为我不可能明目张胆的从国库里取钱，以颜兴的多疑必定会对我的计划有所不利。还好倾城帮我想出了每月对外开放的比试要凭票入场，这才稍微减轻了一点我的负担。
等得广厦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却一点也不觉得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也终于飘然而至。
心情大好的我拒绝了随行的马车，随意的漫步在街上。倾城送我的狐皮大衣发挥了大功效，最怕冷的我竟一点也不觉的冷了。托倾城的福，我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近冬天。
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来，落在我的发梢和眉心，落在我伸出的手掌上，我竟开心的像个孩子。
“凌轩！”我对身后的凌轩招招手。
“陛下？”凌轩乖乖的靠过来。
我心情极佳道，“以后你们就叫我影吧。好了，凌轩你快蹲下啦！”
“影？”凌轩不解的看着我，但还是很听话的蹲下身子。
我扑到他背上缠住他，在他耳边笑道，“凌轩，背我！”
“……是！”凌轩愣了一下浅笑着应道，从侧面看我的凌轩真是好看呢。
“影，为什么不让我背？”凤洛孩子气的抱怨道。
我笑着抱紧凌轩道，“因为凌轩比较像啊！”
“想什么？”凤洛接口道。
“像爸爸！”凌轩身上有种沉稳的味道，很像父亲。
在父亲去逝前他总是将我放在他平稳宽厚的背上背着我快速的奔跑，那种感觉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爸爸说我亲吻他的时候他就会充满力量就会跑的更快，于是我不停的亲吻他的侧脸要他再快一点，于是爸爸会朗声对我笑道，“是，我的小公主！”。直到妈妈将我从他背上抱下来的时候他才会听来亲吻我的脸道用欢快的声音道，“我的小公主，快点长大吧！”
可惜他没有看到我长大，在我和弄影十岁生日的那天在外地出差的他因为着急赶回来而出了车祸，永远的离开了我们。那以后我和弄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而妈妈在我们十三岁那年因为工作的关系去了美国。我们却因为不愿意离开跟爸爸有共同记忆的地方而留了下来，哪一段三姐弟相依为命的日子还好像事昨天的事情一样。
“影，你怎么了？”凌轩担心道，“好像突然很不开心的样子！”
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微笑道，“没什么，不过事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凌轩，凤洛，给我讲讲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吧！”
凤洛撇撇嘴道，“有什么好讲道，从有记忆开始就待在阴暗的地下，一开始事吃一些奇怪的药，然后就是不断的训练、打坐、吃药，每天都在重复这三件事而已！”
我惊讶道，“从小到大就只做这三件事吗？”
凌轩点点头道，“是的，若不是这样怎么可能有强大的力量来保护您呢。我们生来就是为陛下效力的！”
我心疼的抚上凌轩的脸道，“真是为难你们了。这样吧，我把我的童年分给你们！”
然后我从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开始讲起，讲了很多很多，凌轩和凤洛也听的格外认真。他们早就知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所以对我讲的一些奇怪的事物并不太惊讶。
我讲的正高兴的时候心口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疼痛，那么强烈的痛，好像遗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您怎么了？”见我突然停下来凌轩和凤洛担心道。
疼痛已经减轻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空虚。
我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心口突然一阵很痛，不知道为什么！”
凌轩道，“可能事您太累了，马上就要回宫了，您再忍耐一下！”
“恩！”我点点头不再说话，安心的将头靠在凌轩的肩上。
“惜影！”还没走进锦华宫背着我的凌轩突然停了下来。
我抬起头刚想问他怎么了眼睛却已经看到昏倒在雪地里的人，心里蓦然升起一股更加强烈的不安。
我让凌轩放开我一步步走近那个人，尹柳，真的是她！
我突然变得惶恐起来，不顾一切的用力摇醒她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起来给朕说清楚，朕命令你！”
昏迷不醒的人慢慢睁开眼睛，她看到我后不是以往的敌视和恨意，她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紧紧的抓住我，泪水像是决堤的河流。
“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只要你能救他要我怎样都没关系，求求你……”
我情急之下抓起他道，“你说的人是谁，是纤云对不对？纤云他怎么了？该死，你别哭了，告诉朕纤云他到底怎么了！”
“云贵人……云贵人他……”尹柳在极度的恐慌和刺激下竟哭的话不成声。
我丢下她用我最快的速度奔向冷月宫，纤云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可是为什么以前的画面会不断在我眼前闪过，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纤云，千万不要有事！
本来被我安排守卫的冷月宫门口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我看着那扇大开的门里面黑漆漆的一切一瞬间竟觉得无比悲凉，那扇门里的漆黑像一张张开的大口，一旦我走进去就会被无情的吞噬。至于吞噬我的是什么，也许是比绝望更伤的痛，空荡荡的悲伤……
我的脚还是迈了进去，走与那人相识的杜鹃树，那树已经只剩下孤伶伶的光秃的树干，清冷的月光洒在上面竟是意外的萧条。
我推开了尘封的大门，借着月光我看清了屋里的东西，一切摆设都跟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再也没有了那个惹人怜爱的少年。
我以为，我至少可以看到他的尸体。可是在月光的照射下我只看到了门口的那一摊鲜红的血迹，以及血迹中间那支血染的发簪。发簪在月光的照射和鲜血的映衬下竟反射着阴冷的寒光，那寒光刺痛了我的眼睛，让我的眼睛竟止不住的流下泪来。
我用极缓慢的步伐走到那摊血迹钱停下，拾起了那根刺痛我眼睛的发簪我贴在胸前竟哑然失笑。
“纤云，一定是在骗人对不对？你知道朕要把你送出宫所以你故意躲了起来对不对？你知道朕最讨厌你骗朕了，所以快点出来好不好？”然而回答我的只有不断吹进来的寒风的呜咽，最后那呜咽中也混合了我难以抑制的呜咽声。
“为什么那么傻？朕是恨你，但朕从不想要你死啊。纤云，你怎么会那么笨，离开朕离开这皇宫禁门对你来说不是更好的选择吗？你真的是，笨死了！”
“陛下！”凌轩还是不放心的跟上来了。
我把头埋在膝间闷声道，“出去，朕想一个人静一静！”手中的发簪刺痛了我的指尖，真的好痛，痛的是心！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坐了多久，被发簪刺破的手指已经停止了流血进而干枯。我抬起头就那样坐在那里，慢慢的舔舐着指尖凝固的血迹。与纤云往日的种种不停在眼前回放……我后悔了，不是后悔我当初的决定，而是后悔我为什么不狠下心来将他强行送出宫去。也许他会伤心会难过会恨我，但至少他不用死啊。离开皇宫后接触到外面的世界的他也许很快就能把我忘记，也许很快就能开始他新的生活，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将他送走……
手指舔干净了，在我的指尖只留下了一道伤痕。我开始坐到纤云曾经睡过的床上发呆，这里还留有他的味道，只是已成往事。
突然想起与纤云相识之初的那首诗，我不由轻念出声，“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只是当时已惘然啊！哈哈……”念到最后一句时我讽刺的大笑出声，我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竟显得意外的悲凉。多好的诗，当初信口拈来，却不想早已道出了今日的结局。真是讽刺啊！大笑渐渐变成了呜咽，泪水掉下来落进我张开的嘴里。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怎么会突然这么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