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身入虎穴(上)
我一出祠堂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对,星辉依旧风淡云清，星灵和凤洛的脸色却明显的难看,见我出来更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出了大事.
“发生什么事了？”最后还是我先开口讯问.星灵一脸严肃的看我道,“影,刚刚收到帝国的传信...”
星灵顿了顿似有些难以启齿,终是不忍的侧过头去.
“你说啊！”
他越是这般我心就越是着急，记忆中的星灵向来都是直言快语．就连凰羽死时他都没给我逃避的机会，几时像这般吞吞吐吐．能让他这般,只能说明这事比凰羽的死更严重更加可怕．
凤洛不忍看我继续焦急的猜测下去，快语道，“小公主失踪了！”
“...”
整个世界一瞬间仿佛安静了下来，我有些晕眩的打了个咧呲．
“影！”星灵忙扶住我.
“你说什么？”我没有理会自己的身体，目光却紧紧盯着在我的注视下心虚的别开头的凤洛.
我强忍着体内翻腾的血液用不敢至信的语气几乎是小心易易的向他求证道,“你刚才说,凤颜……朕和羽儿唯一的女儿凤颜她...她失踪了?”
“影，你别这样！我们这就回去，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颜儿她吉人天像,她一定不会有事的.”星灵像怕我消失一般紧紧抱住我从心底开始冰冷的身子，可是他的身体明明比我抖的还要厉害．
原来似乎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天灵化身也会如此害怕的时候，我还真是荣幸呢．
我伸出僵硬的双手将紧紧抱住我的星灵推开，我真得不想伤害他们,可是我此时看到他们只会觉得厌烦.
“影？”星灵抬起猫儿般的星眸看着我，那里面有毫不掩饰的担心和忧虑．
我抬起手抚过他的眼睛,唇角勾起冰冷的笑容用极尽温柔的声音说着对我对他都极尽惨忍的话道,“灵儿，你放心．联刚答应过星启，不得天下我绝不倒下.可是,那是朕的女儿啊,那是朕唯一的女儿啊.为了这个天下,为了满足你们所有人的愿望和期待,朕还要再牺牲多少？朕还能剩下什么?难道，只有连朕的命也搭上的那一天,这条路才能走到尽头吗?那样你们才会满足吗?你回答朕啊！”
极度的打击和悲伤已经让我丧失了理智,我一路摸爬滚打的走到今天,我陪上了那么多人的性命,甚至是我的健康,可是这些还不构吗?就连我的女儿,那样幼小无辜的生命也要陪上吗?
我喉头一痒,大口的血止不住的从我口中喷涌而出.
星灵和凤洛都被我吓坏了,他们紧紧抱着我下坠的身体大声的哭诉着什么?
可我什么都听不到,因为我看到星启了,他就站在我对面白衣依旧.只是他那双美丽的眼睛染上了浓浓的忧郁和悲伤,他静静的望着我不发一语.
“星启...”我向他伸出手想要紧紧抓住他,可我的手略过他也仅是抓到了一团空气.
我不会就在这里倒下！我对他说也在对自己说,我赵惜影绝非言而无信之人.再辛苦我也会撑下去,何况颜儿只是失踪了.抓她的人不过是想用她威胁我而已,所以颜儿绝不会有事！
星启的目光柔和了很多,他对我微徵而笑,仿佛在告诉我他从未离开过我,他还一直留在我身边一般.过度疲倦的身体让我不得不缓缓闭上眼睛,略微喘息一下我激动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一些.
我对星灵道,“在最短的时间里送我回帝都！”
我在琉石城遇刺的那次星启就在极短的时间里带我来到百荟大山脚下,虽然我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但是他们主祭祀或者是星荟族人都拥有的本事吧.
我没有看到星灵眼中闪过的复的神彩,但是他的回答让我很满意.
他说,“是！”
再醒来我人已经躺在锦华宫那张属于我的大床上了,凌轩和子夜安静的守在我身体.
我下意识的低吟一声,免强撑起混身不适的身体.
“影,你醒了！”凌轩很快反应过来,扶我坐起来后体贴的往我身后垫了个软垫.
子夜也忙起身道,“我去端药！”
我看着他们为我忙碌,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其他人呢?”
凌轩将盖在我身上的锦被往上拉了拉才道,“您昏睡了五天了,今天是我和夜贵妃看护您,其他几位大人还在处理政务！”
我点点头道,“你把他们都叫来！”
凌轩颔首退下,子夜已经端来漆黑的汤药喂到我嘴边.
我看着那刺鼻的黑汁苦笑着含下,刚来时因为吃不了苦中药我一口也吃不下,还要星启像哄孩子一般哄我.不过三年,因为这破口袋一般的身子吃药早已成了家常便饭,只要能保命哪里还容得我挑剔.
等我将一碗酸苦涩的药汁吞下后我要找的人都已经到齐了,我从他们都略见脸苍瘦的脸上一一扫过,而他们却都微微低下头去不敢回视我.
我深吸了口气才用略带平静的声音道,“确定是谁下的手吗?”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想再去追究是谁的责任,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我的对手是谁即便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我不想猜测我知想要肯定的答案.
陆离将一封信递给我道,“这是他们留下的！”
我简单看了一遍，因为忿怒我唇边甚至勾起了一丝冷彻人心的笑意.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要想换回凤颜和我的爱妃孟天楚我必须孤身一人下到天堑断肠崖的谷低.
若这一切真的是青龙族所为,那他们显然还不知道天楚已经向我坦牌.
他们这样做当真是欲盖弥彰,否则他们抓了颜儿又何苦再抓我的妃嫔,而且我那么多妃嫔中为何又偏偏是他孟天楚而不是对我来说更重要更得宠的纤云或是子夜.皇宫禁内外人想从凌轩他们手中偷走颜儿谈何容易,而将这一切串联起来的最合理的解释,同时也是我最不愿接受的答案...
薄薄的信纸被我捏成一团,我恨的几乎咬碎一口钢牙.
好一个青龙族,好一个孟天楚！
他背叛我,他竟然敢背叛我！
“影？”陆离他们跟在我身边那么久自然也猜的出几分,此时他们都满是担心的看着我.
我将握成拳的手伸出床沿,掌心向外缓缓的松开来.被我握成一团的信纸从我手中跌落,那纸团在地上滚了几滚落在一边.
我微微合上眼不去看那些关心我的人们,唇角扯出一丝苦笑道,“朕……还有别的选择吗?”
是的我没有选择,且不说颜儿是凰羽拼死留给我的.走到今天,我已经失去了太多,我再也接受不了失去任何人.否则……我真会死！
闻言众人脸色大变,他们都是于我最亲近的人,又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影,你冷静一点.我们...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颜儿她……她吉人天向不会有事的,你千万不要莽撞啊！”吴月(还是打不出来~)第一个开口劝我,他叫我冷静自己却已先语无轮次.
“别的办法?”
我扫过他们,再也无法抑制唇边的冷笑道,“那好,你们说说看,这别的办法是什么！”
陆离终于鼓足勇气对我道,“影...你还年轻,后宫有那么多妃嫔,你...”
在我的瞪视下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微微撇开头避开我的目光.
“你要朕放弃颜儿！”我几乎是怒吼出来的,一口血气瞬间涌了上来.
“影！”离我最近的子夜忙适途安抚我的情绪,其他人也一个劲向陆离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陆离握成拳的手紧了又紧,终是忍不住大声吼回来道,“颜儿固然重要,可是我们也不想失去你！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想过这么爱你的我们！”
面对陆离悲痛绝望的呼喊我惊住了,我呆呆的看着他们痛苦的表情不知该做何反应.
等我回神时,冰冷的泪早已打湿了我的脸.我终是崩溃了,在他们面前我当真是溃不成军.
“那么……”我的声音瞬间憔悴沙哑了许多,“你们有没有想过我?”
我舍弃了‘朕’的自称,此时此刻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影君主,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我是一个伤心欲绝的父亲.我少有的脆弱和绝望的无助,惊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还是你们当真以为我的心是铁石铸的,坚不可摧吗?不是的,凰羽的死,星启的死都让我几乎就要崩溃了.如果……你们中再有一个人离开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挺过来.我会死,我真得会死！别再逼我了,算我求你们,就让我再任性这一次.我不能没有颜儿,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我答应你们,我一定活着回来,我答应你们还不行吗?”
我几乎是跪在床上哀求他们,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我不能再失去他们了.我不是神,当我所承受的达到极限时我真的会死.可是,我还不能死啊.我答应星启的事还没有做到,我怎么可以死！
所以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放下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尊严,我也不要曾经振慑过陆离的骄傲.我求他们,求这些深爱着我的人们给我留一条生路.
面对我的哀求,他们都惊呆了,无法抑制的沉痛在他们眼底汹涌.
向来温顺的纤云终于承受不住了,他抱着我的手臂失声恸哭道,“我们不逼你,影...你别着样,是我们求求你了.你别这样,别这样...”
他们终是向我妥协了,我放弃我的骄傲逼的他们不得不向我妥协.他们难过我又谈何轻松,这一次,我们是两败具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