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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省亲

书籍名:《明宫禁脔》    作者:玉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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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湖两岸已围起了彩绸,杭州府的兵士们分列在两旁,不许百姓围观。
  钦差的官轿前引路的是锦衣卫的马队,随着官轿行走的是长随的小太监,官轿后面跟着的却是南陵王府的卫兵。
  林沐风坐在官轿之内,暗自摇头。这一切都太奢侈了,自己的省亲之行本来就非常滑稽,如今摆这么大的排场却显得更加滑稽。
  官轿顺着西湖一路前行,进了林府的街巷。林沐风掀开了轿帘,望着轿底的青石路,却有种淡淡的哀伤。
  年少的林沐风每天就是从这条路前往学堂,也是从这条路回到林府。林沐风每天放学都会找机会把先生教的功课再教给姐姐林碧桃,可是究竟为什么,会发生三年前的事情?
  林沐风有时真想当面质问林碧桃自己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为什么她要这样设计陷害自己?转念一想,林碧桃可能早已嫁为人妇了,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扰?
  林沐风努力保持冷静,林府之行千万不能让王安的眼线抓住什么把柄。
  林沐风的官轿终于进入了林府,随着鞭炮阵阵,鼓乐喧天。钦差的大轿已落轿,林沐风在杭州府官员的簇拥下进入了林府。
  三年了,林府并没有任何变化,高高的院墙上依然爬满了绿藤。
  林府的花厅内还是那样雅致,家俱却显得有些陈旧。
  林清儒准备好香案,跪下一旁。林沐风宣旨已毕,并将皇上的恩赐展示过后,林清儒山呼万岁,谢恩已毕。
  林沐风扶起林清儒,自己倒身跪在地上。刚才父跪子是行君臣大礼,现在子跪父是行父子之礼。
  林清儒也扶起了林沐风,父子相见似乎只是互相演礼,却并没有泪如雨下的感人场面。
  杭州府的官员已准备好了钦差行馆,安排林沐风随行的锦衣卫、太医、长随太监们休息。林沐风在杭州官员的陪伴下一起入席。
  林府的酒宴非常考究,林沐风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杭州府安排的。林府的饮食习惯喜欢清淡的素食为主,这么多的山珍美味,估计林清儒根本都叫不出名字。
  席间,杭州府的官员们频频敬酒,林沐风推说身体有恙不能饮酒。随行的太医赵明德也在一旁阻止,林沐风却还是满饮了三杯。
  淳酒入腹,林沐风的脸已通红,林沐风应付着杭州府的官员,却感到有些胸闷,喘不上气来。
  林清儒呆坐在一旁,官场的应酬他并不习惯。然而面对三年不见的林沐风,林清儒却更觉得尴尬。父子俩就这样别别扭扭的坐在一起,杭州府的官员们却全以为父子俩是在自己面前保持矜持。
  接风的酒宴已散,杭州府的官员纷纷告辞。只留了四名锦衣卫和四个长随小太监照顾林沐风,其余的人都先去驿馆休息,明日再来林府换班。
  林沐风不胜酒力,在四个小太监的搀扶之下,回房休息。林沐风被扶进了自己的旧居,小太监们将林沐风扶到卧榻上,垂手站在一旁,听候召唤。锦衣卫却已守在寝室之外,严阵以待。
  林清儒终于送走了杭州府的官员,疲惫不堪的回到了后堂。
  后堂之中,周氏、金福、林碧桃、林洮风等人已等候多时。
  “老爷,怎么样了?”
  周氏拉着林清儒,将林清儒按在太师椅上,嗲声问道。
  “什么怎么样了?”
  “老爷,你装什么糊涂?我是问沐风他怎么样了?”
  “林大钦差吃醉了酒,回房休息去了。里面侍候的是随行小太监,外面守候的是锦衣卫,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样了?”
  “呦!好大的排场!老爷,沐风他明明是来报复我们的!要杀要剐随便,少拿这一套来吓唬我们!”
  周氏嘴上虽硬,其实心里怕得要命。林清儒瞪了周氏一眼,冷哼一声。
  “当年是他做下丑事,他还有脸报复我们?不过,水仙,我有一事不明,你不是说卖他去大漠做了伴读书僮,教那个胡人的儿子读书么?为什么他会进宫当了太监?”
  “老爷!当年沐风的卖身契是您签的字,我一个妇道人家根本不识字!您当初没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吗?沐风是您和小姐的儿子,好像我故意黑心卖他去当太监一样!”
  周氏假意哭哭哭啼啼,惹得林清儒心烦意乱。
  “唉!当年我在气头上,只是听你们一说就胡乱签了字,我根本没有看清里面写了些什么!我早知道沐风是入宫当太监,我情愿告他忤逆之罪,再一棍子打死他!”
  “老爷,您也别再怪夫人了!当年想要买少爷的胡人您也是见过的,谁知道他是个人伢子又把少爷给转卖了?那胡人是小的找来的,要说有错也是小的有错,与夫人无关啊!”
  金福双手捧着茶,送到林清儒手中,低头立于一旁。
  “好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水仙,你就别再哭了!如今他回这个家来到底想做什么谁也不知道!最好让他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我是眼不见心不烦!得了,大家都累了,先歇着吧!谁知道还会出什么妖蛾子!总之,要想尽办法早点送走这个瘟神!”
  林清儒转身离开了后堂,向寝室走去。周氏向金福使了个眼色,匆匆随着林清儒离去。
  林洮风懒得理会众人的议论,在金福的护送下离开了后堂。林碧桃望着所有人离去,却突然很想见林沐风。
  林碧桃只身一人,信步向林沐风的寝室走去。林沐风的寝室在林府的角落里,院中有种着几株青竹,既清静又雅致。
  林碧桃穿过青竹林,却被锦衣卫拦住。
  “你是何人?”
  “我叫林碧桃,是沐风的姐姐,我们姐弟很久没有见面了……”
  “林小姐,林公公酒醉未醒,没有他的命令我们谁也不敢打扰。林小姐请先回去,如果林公公醒来,我会转告您的到来。林公公如果想要见您,我们会去请您!请回吧!”
  “三年不见,没想到沐风他还是这样,少饮几杯就会醉倒……”
  林碧桃点了点头,喃喃自语着离开了林沐风的寝室。林碧桃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就这样一时冲动想见林沐风,可是见面要说些什么呢?
  林沐风一觉醒来,却是日已偏西。
  长随小太监们已奉醒酒汤来,林沐风轻轻抿了一口醒酒汤,斜倚在榻上,轻轻舒了一口气。
  “回林副总管,刚才有位自称是林碧桃的女子想要见您,锦衣卫见林公公没醒不敢打扰……”
  “碧桃姐姐……”
  林沐风手一颤,尚未饮尽的醒酒汤已洒落一地。
  “林副总管,奴才马上再去为您煎醒酒汤……”
  “不必了!你们也下去歇着吧!咱家想一个人静静!昨日太过劳累,咱家的亲戚们明儿一早再见吧!”
  “林副总管,奴才们侍候您沐浴更衣之后再休息吧!”
  “尽量不要麻烦林府的人,咱家将就一些也就是了!”
  “林副总管您还真是体量家人呢!那个管家金福已在院外候着了,咱们可不能太委曲了,您现在是钦差,如果他们不尽力侍候您,被人参个大不敬,可是吃罪不起的!”
  “得了,咱家不想挪动,你们就在咱家的寝室里侍候咱家沐浴吧!”
  “林副总管,这林府也太怠慢您了!这么小的房子,您随行的箱笼都放不下,还有您的用具……”
  “得了!这比不得宫里,没那么多的讲究!咱家衣箱就放在屋子里,其他随行的箱子就找间房子放着吧,咱家要用什么,你们再去取。这间寝室是咱家过去住过的,虽然不大,却是咱家喜欢的地方!”
  林沐风摆了摆手,长随小太监们已躬身退下。林副总管的脾气有些古怪,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一切事宜就按照林副总管的心意去办。
  林沐风支走了小太监,环视着这间寝室。
  寝室的一切都没有变,书架里的书也全是按照三年前的样子纹丝不动。几案上的古琴已落满了积尘,墙上挂竹笛的地方还可以看到痕迹。林沐风从腰间摸出竹笛挂在墙上,又摘下竹笛,插在腰间。三年前林沐风从这间屋中带走的,也就只有这只竹笛。
  屋内有一张简易的拔步床,帷幄还是三年前的旧物,床上铺陈也没有换过,一切都如记忆中的一样。
  书架旁的卧榻上,那位斜卧其上的白衣少年早已不存在,榻边的那本《花间集》却依然摆放在一旁。
  林沐风拿起卧榻旁的《花间集》抖了抖上面的蒙尘,心中却如潮涌一般翻腾。这本诗集是当年才华横溢的林沐风的最爱,也是如今位极人臣的林公公的至爱。
  林沐风闭上双眼,仿佛被周围的一切所感染。虽然在宫内的寝室是按照这间房子布置的,里面的家俱全是红木雕琢而成。但是这些旧物却更能使林沐风百感交集……
  林沐风沐浴之后,遣散了长随小太监。脱下鲜红的蟒衣,换了件雪白的软缎长袍,平躺在寝室中的拔步床上。
  在宫里那张红木的拔步床上,林沐风时常梦到自己在这张拔步床上。如今在这张拔步床上,林沐风又会梦到什么呢?
  林沐风已闭上了双眼,不知是疲倦还是心疼……
  清晨,林沐风没有穿着蟒衣,却换了套曳撒,曳撒上面绣着不是葵花而是蟒。这套曳撒与王安平时穿着的并无两样,林沐风并不是为了炫耀,只是不想让人觉得他失仪。
  林沐风信步来到竹林里,从腰间取出了竹笛,迎风吹奏起来。悠扬的笛声引来了百鸟的唱鸣,林沐风久违已久的快乐在这一刻重回身边……
  “你的笛声还是那么美,三年了,听不到你的笛声,也听不到百鸟唱鸣了!”
  林沐风没有回头,继续吹着竹笛。三年了,林府所有的人也许都在厌弃林沐风,只有这竹林中的百鸟还是依旧愿意与他争鸣。
  “沐风,我不管你此行是什么目的,我只想告诉你。三年前的事情,如果你想报复的话,就冲我一个人来吧!”
  林沐风已停止吹笛,竹林中的百鸟也不再唱鸣。
  “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沐风,不是做每件事情都需要理由!如果你是想要讨回公道的话,我的性命随时奉上!”
  林沐风冷笑一声,直视着林碧桃,强忍着怒火。
  “碧桃姐姐说的哪里话?我林沐风如今能够衣锦还乡还是多亏了姐姐当年之举!我如今过着深受恩宠、锦衣玉食的日子,为什么要报复?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这次不是还带了谢礼了吗?”
  “沐风……你如果有气的话尽管对我发!不要这样不阴不阳的,让我感觉到很不舒服!”
  “碧桃姐姐,林沐风真的很感激你们!我才听说姐姐一直没有嫁人,如果是对沐风有情的话,不如我在京城置套田产,接姐姐过去享福!反正,我们姐弟之间早已是伦理败坏!我和姐姐这对老情人这样劳燕分飞可不是好事!”
  “林沐风!我不许你这样胡说!”
  “碧桃姐姐,我林沐风不止是胡说,我还胡来!姐姐的贞洁都是被我夺走的,不是吗?”
  “沐风,我知道这些年你一定受了不少苦,我又何尝不是身受其苦呢?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用我的一条命来偿还吧!”
  “碧桃姐姐,我不想要你的命,也不想要任何人的命,回乡省亲是皇上的恩宠,我也不想回到你们的面前,所以也不会逗留太久,你们很快就不用再见到我了!”
  林沐风冷笑一声,离开了竹林。林碧桃望着林沐风的背影,却看不透如今的林沐风到底变成什么样子……
  林沐风冲出了竹林,却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痛苦。林沐风气血上涌,“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已摇晃不止,只能扶着一根老竹,不停的喘息。
  “大少爷!真是您回来了?”
  林沐风抬起头来,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锄草,却是林府原来的管家林忠。
  “忠伯……原来是你……你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大少爷,我做什么事情没有关系!可是我一直都不信你会做那种事情!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大少爷,你一定是被冤枉的,你为什么不和老爷说清楚!”
  “忠伯,如果爹爹肯相信我,就不会把我卖到宫里做太监了!林府根本不缺我的卖身钱,但是这种污辱却总以让我生不如死!林府的大少爷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来自京城的死太监而已!”
  林沐风靠着老竹,脸色苍白,喘息却更加急促。林忠扶着林沐风靠着老竹坐下,已是老泪纵横。
  “大少爷,夫人走得早,老爷他只信二夫人的话,让你受委曲了!你真的好像夫人,不论是容貌还是心地,甚至连这病也……”
  “忠伯,你不用为我担心!三年前林沐风就死了,现在我的形如行尸走肉,生对我来说根本毫无意义!还不如早点去找我娘亲……”
  “大少爷,你千万别这么想!我相信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难道说这世上真的就没有大少爷留恋之人吗?”
  “留恋之人?”
  林沐风靠着老竹,脑海中却想起了沈孟飞。可是沈孟飞的目的是刺杀自己,如果不能完成任务,沈孟飞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想到此处,林沐风猛然一怔,就算是死,自己也要将这半条残命送给沈孟飞,为了林府这些人死绝不值得。
  “谢谢你忠伯!我已经没事了!你陪我去祭拜娘亲,然后,再陪我去集市转转。我很想吃南街的冰糖葫芦和北街的糯米团子,还有西里铺的糖炒栗子和东十口的金丝糕!”
  “好!我会陪大少爷去遍这些地方的。我先去拿些香烛纸钱,我们祭拜过夫人之后就去转余杭城!”
  林沐风回到了寝室,换了套素色便服,和林忠一起离开了林府。长随小太监们奉命留在林府,而锦衣卫却也换上了便服悄悄的跟在林沐风的身后暗中保护。
  西子湖畔,荒塚孤丘,林沐风的母亲上官玉蕊就埋骨其间。
  上官玉蕊是林清儒的原配夫人,貌若天仙却生有弱症。体弱多病的玉蕊夫人不但才貌双全,而且心地善良。正因为如此,玉蕊夫人才将自己的陪嫁丫环周水仙介绍给林清儒收了房。
  周水仙是上官玉蕊奶妈的女儿,从小就和上官玉蕊生活在一起。上官玉蕊一直把周水仙当做姐妹,在上官玉蕊与林清儒订亲之后,周水仙坚决要求和上官玉蕊一起嫁入林家。
  上官玉蕊生下林沐风后旧疾更重,在林沐风还是垂髫童子之时便离开了人世,而周水仙便正式当上了林夫人。
  上官玉蕊文静而高贵,落落大方,周水仙无论是外貌还是内心都与上官玉蕊大相径庭。就算是周水仙穿上了上官玉蕊的服饰,夺走了上官玉蕊的名号,周水仙还是周水仙,永远变不成美貌而脱俗的玉蕊夫人。
  林沐风祭拜完娘亲,心中却更加痛苦。自己不知下过多少决心,一定要三元及第再来祭拜娘亲,结果却是以太监的身份前来祭母。
  林沐风不愿再多想这些令人不快的往事,牵着林忠的手,在余杭城转悠。
  南街的冰糖葫芦、北街的糯米团子、西里铺的糖炒栗子、东十口的金丝糕,所有的一切都曾经带给过林沐风无比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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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府后堂之中,林清儒沉着脸闷坐着,周氏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金福,你都探明白了吗?沐风他到底做什么去了!”
  “夫人,小的问过大少爷的长随太监了,说是和什么叫忠伯的人去祭拜玉蕊夫人了,而且还说是要逛逛余杭城!”
  “哼!老爷!你看!林忠一把年级了却一点也不长进,我看他年级大了,不想让他太辛苦才让金福当了管家,如今他只是负责浇浇花草,多清闲啊,怎么又和沐风搅在一处?要我说,真应该将他逐出林府,免得在沐风面前胡说八道!”
  “好了!我不想听见林沐风这个名字!他爱上哪去就上哪去!最好不要回林府来!林忠在林家资效力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就不要再埋怨林忠了!我真没想到那个家伙还有脸去祭拜玉蕊!我现在不想知道那家伙去哪里,也不想看见他!你就不要再烦我了!”
  林清儒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周氏,周氏用眼稍瞟了金福一眼,金福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内堂。
  林碧桃望着心烦意乱的父母,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快感。
  “碧桃,你别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你过来,娘亲有话问你!”
  林碧桃懒散的站起身来,周氏却一把将女儿拉到墙角,低声问道。
  “碧桃,你见过林沐风了,他说什么了?”
  “娘亲,沐风说他现在的生活是幸福乐无比,所以才带着厚礼来孝敬您,这话您信吗?”
  “鬼才信他的话!碧桃,你给我好好盯着林沐风,真不明白这小子怎么这么命大!难道那阉割之邢还不能让他旧疾复发送了性命?早知如此,我当初真不如将他推入西湖喂王八!”
  “也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年娘亲就应该有早就沐风杀死的决心,何必担心背上继母杀子的恶名呢?”
  “死丫头!林沐风的事情你也有份!我告诉你,事情已经发展到今天,我们都没有退路了,不是林沐风死,就是我们一起死!”
  周氏掐了林碧桃一把,林碧桃却依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金福在门外向周氏招了招手,周氏点了头,松开了林碧桃,轻轻拍了拍林清儒,林清儒转过脸去,却看到金福已垂手立在一旁。
  “老爷、夫人,大少爷和林忠一起回来了!”
  “是吗?老爷,沐风他们回来了,我们去迎接一下吧!”
  “要去你去!我不想见他!”
  “老爷,人家是钦差大人,如果我们稍有怠慢的话,可是要杀头的!”
  周氏不由分说,拉着林清儒离开了后堂,金福偷偷向周氏使了个眼色,周氏暗暗点了点头,两人似乎又在酝酿着什么毒计。
  林碧桃已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在一旁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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