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孽债[VIP]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走，三人的关系似乎也应得有些微妙。
雷盖天做为大师兄一心想要照顾好师弟和师妹，然而楚云天却似乎并不领情。
妙不传有很多独门秘方，楚云天除了每天研究一些秘方之外，唯一喜欢的事情就是为雷盖天吹笛。
楚云天的铁笛不只是乐器，还是武器。铁笛中藏有利剑和暗器，可以杀人于无形，因此也有人称楚云天为铁笛公子。
雷盖天对师父的秘方并不感兴趣，每日只喜欢埋头练剑，楚云天就是他最好的陪练对象。
楚云天好静，对江湖中的拼杀毫不感兴趣。而雷盖天则不同，似乎江湖中的一切都深深吸引着他。
越多的拼杀就越容易受伤，雷盖天在与强敌交手之时身负重伤，楚云天一边给他包扎，一边为他配药。
“师兄，你也太不小心了！对方的刀上淬了毒，还好有师父的解毒秘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云天，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反正一些毒啊伤啊你都能迎刃而解。”
楚云天脸有些微红，不由低下了头。
“师兄，难道说我能陪你一辈子吗？”
“云天，为什么不能呢？就算将来云天有了心上人，只要还记得我一个师兄，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师兄，你的理想是什么？总不会就是一样天天打打杀杀吧？”
“理想？我想浪迹天涯，快意恩仇，除尽天下不平事！云天，你的理想呢？”
“我？我的理想就是能够让时间停止，现在的生活就是我最喜欢的。”
“云天，一算什么理想？不如和我一起去浪迹天涯吧！”
“和师兄一起？嗯！那我的理想就是和师兄一起去浪迹天涯……”
“呵呵！好！咱们一言为定。”
雷盖天非要与楚云天击掌为盟，楚云天并未推辞。
傍晚，夕阳西下。
雷盖天躺在寝室中休息，楚云天却拿着一只白玉瓶走了进来。
“师兄，一个送给你。”
雷盖天接过白玉瓶，不解地望着楚云天。
“云天，一是什么？为什么要送给我一个？”
“师兄，一里面装的就是师父的秘方所配制的赤金丹，用来应急最好。”
“云天，原来你已经会配制师父的赤金丹了，不过，为什么要用一么好看的玉瓶装药呢？”
“师兄，一个玉瓶是云天的心意。”
“心意？一雕得是什么啊？对了，是师父讲过的余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吧？一还有一首诗，‘拂弦心无尘，流水恋高山。清音盖雅乐，谁闻天籁音。’什么意思啊？是说余伯牙和钟子期吗？”
雷盖天仍在反复研究，楚云天却已倒身装睡起来。从小，楚云天就一直跟大师兄雷盖天常在一起。小时候，雷盖天总说会保护自己，两个人之间似乎已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存在。然而，师父却不知从什么地方捡来了一个女孩，并起名叫霞天。从此三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雷盖天做为大师兄，除了对楚云天原有的关怀以外，对何霞天的关怀似乎更多一些。
楚云天却很少理会何霞天，而何霞天却总喜欢缠着楚云天。
身旁的雷盖天已经睡着，手中还紧紧握着楚云天送给他的白玉瓶。楚云天凝望着雷盖天，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
迟钝的师兄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刻在玉瓶上的诗是一首藏腹诗，将每句中间的一个字连起来念就是“心恋盖天”。楚云天所谓的心事其实就是自己喜欢雷盖天。
可是，师兄会愿意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吗？师兄看起来非常古板，也许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深情。
楚云天情不自禁地紧紧靠在雷盖天的胸膛上，听着雷盖天有力的心跳声，楚云天才能安然入睡。
不知不觉又过了三年，雷盖天已经二十二，楚云天十九，何霞天也已十七了。
三人依然各自按照自己的喜好生活着。雷盖天还是经常去外面游历，楚云天则潜心研究师父的秘方，何霞天却比以前成熟了许多，有事没事的也总喜欢找楚云天学习医术。
雷盖天还是经常会挂彩，但是无论他伤成什么样子，楚云天都会为他精心治疗，只是很少与他说笑。雷盖天隐隐约约感觉到，楚云天有什么心事……
怪医圣手妙不传已过百岁，最近身体却有些不支。雷盖天不敢再去外面游历，只能静静地陪在师父身边。
妙不传自知大限已至，便分别对三个徒弟交待了自己的后事。
妙不传将一生的所学已教给了楚云天，妙不传希望他能够继续发扬自己的医术。
妙不传最不放心的是何霞天，她不但年级最小，而且武功也最弱。妙不传决定为她找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对于大徒弟雷盖天，妙不传最为放心。虽然雷盖天的医术不能与楚云天相比，可是他却总象兄长一样照顾着弟妹。妙不传对雷盖天的武功非常了解，以他的身手保护何霞天应该不成问题。
于是，妙不传在临终前将何霞天托付给了雷盖天。对于小师妹，雷盖天也一直是疼爱有加，雷盖天并不明白什么是爱情，既然是师父的意思，雷盖天都会欣然接受。
妙不传已然离世，整个神医谷就剩下雷盖天、楚云天和何霞天。
办理完师父的丧事，雷盖天已正式成为神医谷的当家人。何霞天仍在因为师父的离世，痛哭不已，雷盖天便一直陪在小师妹身边。
楚云天一人静静地坐在寝室中，等待着雷盖天。然而夜已深了，却仍不见雷盖天的身影。
楚云天一夜未眠，仍在等待着雷盖天。直到东方发白，雷盖天才回到了寝室。
雷盖天发现楚云天一夜未眠，显得有些尴尬。
“云天，是不是我一夜没回来打扰你了？”
“没有！师兄，你昨夜去了哪里？”
“我在小师妹的房间里安慰了她整整一夜。她的双眼都哭成了桃子，我劝了很久，她在睡着。我不放心她，就守了她一夜。”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用得着你那么费心吗？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师兄也应该注意些影响。”
“云天，我看我还是搬出去住吧！师父的房间已经空了出来，我就去那住吧。”
“搬出去住？师兄你一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反正也快和霞天成亲了，总是打扰你也不太好。当年，师父收养了霞天，我就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她，和你一住就是十几年。如今，师父临终前已将霞天的终身托付给我了，我想先搬到师父的房间去住，等以后成亲了，我就还回自己的房间去。再说了，我最近要照顾霞天，我怕打扰你休息。”
雷盖天说着已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楚云天呆呆地坐在一旁，眼泪却忍不住流淌着。
“师兄真的决定要娶小师妹？”
“嗯！一是师父的意思，我不能违背！再说，霞天也的确需要人照顾。你不喜欢照顾霞天，我是大师兄不能不管她。”
“哼！师父的意思？也许是师兄的心里一直就喜欢着小师妹吧？”
“也许吧！反正师父说让我娶小师妹，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我们三个在一起一么多年了，彼此也都了解。霞天也就是任性顽皮一些，不过，云天你任性起来比霞天还要利害。”
雷盖天已收拾好行礼，离开了楚云天的寝室。楚云天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雷盖天竟然如此无视自己的感情。一么多年来，自己一心为雷盖天着想，雷盖天曾经答应过自己，将来要和自己一起去浪迹天涯，可是，如今他竟然毫不留恋地搬出了自己的寝室，却是为了要照顾何霞天。雷盖天一向称何霞天为小师妹，如今已经改口称她为“霞天”。楚云天只觉得自己的心异常疼痛，就像被人用刀剜一般。
在雷盖天的照顾下，何霞天很快恢复了平静。然而楚云天却性情大变，不再与二人说笑。
雷盖天一直以为是师父的逝世刺激了楚云天，偶尔也会劝楚云天想开一点。
在妙不传百日祭典之后，雷盖天将师父的遗言告诉了何霞天。何霞天也知道师父有意让大师兄照顾自己，何霞天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却有意无意地望了望一旁冷若冰霜的楚云天。
雷盖天已经约好，在师父妙不传周年之后，便举行婚礼。何霞天没有反对，事情就一么定了下来。
雷盖天还是忍受不了神医谷的寂寞，继续游历江湖，偶尔负伤回来时，楚云天还是一如既往地为他治伤，只是不再与他交谈。
雷盖天对楚云天也一种淡淡的不舍之情，却很快被即将成亲的喜悦所冲淡。
雷盖天又离开了神医谷，并与何霞天约好，等到成亲的日子便来娶她。
何霞天已开始赶制自己的嫁衣，楚云天依然除了配药之外，就是一个人吹着铁笛。
楚云天忘情地吹奏着，并未发觉何霞天已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一曲终了，楚云天睁开双眼，何霞天却是泪眼汪汪地望着自己。
“小师妹，你找我有什么事？”
楚云天的声音很冷，何霞天却摇了摇头，突然从楚云天的身后一把抱住了楚云天。
“二师兄，我马上就要嫁给大师兄了，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心里喜欢的人其实是你！”
楚云天没有转身，一颗心却已沉了下去。自己一心爱慕着大师兄，却无法说出口。而大师兄所爱的小师妹竟然一直暗恋着自己。
“小师妹，你在开玩笑吧？”
“不！二师兄，你可以不喜欢我，可是我一直喜欢着你。你可以拒绝我，可是我的心里却容不下其他人。大师兄是个好人，我也很喜欢他，可是一种感情只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我一直都很喜欢二师兄，也希望得到二师兄的重视，可是二师兄的眼中却从来就没有我。”
“既然不喜欢他，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嫁给他？”
“那是因为二师兄不会要我的，而且我也不想让大师兄伤心……”
“真是傻瓜！”
楚云天突然转过身来，紧紧抱着何霞天，何霞天异常激动，扑在楚云天的怀中痛哭不已。
“二师兄，带我走吧！任何地方都可以！”
楚云天突然感到一阵心疼，自己那样珍爱的大师兄，在小师妹眼中竟然一文不值。
“如果我肯娶你的话，你会嫁给大师兄吗？”
“当然不会！如果二师兄肯娶我的话，我谁都不会嫁，只嫁给二师兄。”
楚云天的眼中掠过一丝哀伤，涩涩地一笑。
“我娶你！”
“二师兄！真的吗？太好了！”
何霞天激动不已，像只小鸟一样欢呼雀跃。仿佛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一时无法平静。
“霞天，你是不是也该为我制一件喜服？”
楚云天淡淡一笑，何霞天连连点头，开始连夜为楚云天赶制喜服。
原本已经制好的新郎喜服被丢在一旁，何霞天用尽心力为楚云天赶制着喜服的同时，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早已将一世上还有雷盖天一个人遗忘干净。
成亲的吉日已到，雷盖天提着礼物回到了神医谷。
寝室中已摆好了新郎的喜服，雷盖天将喜服穿在身上，非常合身。
一一定是霞天师妹为自己准备的喜服，雷盖天只感到心中一甜。
妆镜中，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穿着喜服的人，却并不是新娘何霞天，而是师弟楚云天。
楚云天的喜服也一样合身，上面的图案也与自己身上的喜服一模一样。
“云天？你怎么穿成一样？”
“师兄，一有什么好奇怪的？成亲当然要穿成一样！”
“成亲？云天你要和什么人成亲？”
“师兄，整个神医谷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如果和我成亲的不是师兄的话，那当然就是另一个人。”
“什么？楚云天！你在说什么？今天是我和霞天成亲的日子，你可不要捣乱！”
“哼！新娘就在师父的灵位前，我们不如一起去问问，她想嫁的人到底是谁？”
雷盖天已是怒火中烧，却还是随着楚云天一起来到了师父的灵位前。
空荡荡的大厅内，已是张灯结彩。妙不传的灵位最为显眼，被放在高堂的位置上，整个喜堂已布置完毕，新娘也穿着喜服，脸上蒙着鲜红的盖头。
“云天师兄，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反悔了，不想娶我了！”
雷盖天的心已沉了下去，说话的人正是小师妹何霞天，而他叫的名字是云天师兄，不是盖天师兄。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大师兄回来看到一一幕会怎么想？”
楚云天的声音还是不冷不热，何霞天却在一旁嗔怪起来。
“云天师兄，你答应要娶我的可不许后悔！人家几天几夜没睡才为你赶制好的喜服！不要管大师兄了，我们快点在师父的面前成亲吧！”
“小师妹，稍等，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做。”
“快点啊！吉时可不能错过！”
何霞天继续蒙着盖头站在喜堂内，楚云天却转身向外走去。雷盖天也不由自主地随着楚云天来到了喜堂外。
“云天，一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兄，女人都是善变的，朝秦而暮楚有什么奇怪的？”
“一么说，霞天她喜欢的人是你吗？好！只要你肯好好照顾她，我情愿退出！”
“哈哈哈哈……谁说我想要娶小师妹的？我只是耍耍她而已。你的喜服是我放在你房间里的，现在你就去和你的新娘成亲吧！记得，一定要等到天黑直接上床，否则新娘会闹的！”
“你一是什么意思？云天，你不想娶小师妹为什么要骗她？”
“师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女人是善变的！我就是要抛弃小师妹，她的死活与我何干？如果她想不通要寻死觅活，我也爱莫能助。”
“楚云天！你太过分了！”
雷盖天怒气冲冲，从腰间抽出了宝剑，拦住了楚云天的去路。
“哦？想打架吗？我们兄弟终于也是兵刀相见的一天了！好吧！我成全你，我手中的铁笛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你能赢我，我就和小师妹成亲，如果你输了，就少管我的闲事！”
楚云天也已抽出铁笛来，笑容中充满着戏谑。
山谷中微风轻拂，两人鲜红的喜服随风飞扬。
“看剑！”
雷盖天手持宝剑刺向楚云天，楚云天淡淡一笑，手中的铁笛也迎了上去……
突然，楚云天丢开了铁笛，用自己的胸膛迎上了剑锋……
雷盖天想要收回剑锋，却已来不及，剑锋已刺入了楚云天的胸膛。楚云天面上带着轻笑，跌落在地，身上鲜红的喜服已被鲜血浸染。
“云天！你一是在做什么？”
雷盖天丢下宝剑，一把将楚云天抱在怀中，楚云天口鼻中已浸满了鲜血，挣扎着拾起自己的铁笛交给雷盖天。
“师兄……不能再为你吹笛了……留着它也没有用了……”
“云天，你一是为什么啊？”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兄娶小师妹……我的心愿就是和师兄一起浪迹天涯……师兄全忘记了……算了……我也要死了……一了百了……”
“不！我不要你死！云天，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盖天……你哭了……是为我流的眼泪吗……我能在死前和师兄穿一样的喜服真幸福……”
“不！云天，你不能死！都怪我平时不好好学习医术，到底要如何救你啊！云天……”
“盖天……能死在你的怀中……我此生无憾……我喜欢……的人……只有……师兄你……”
“云天，你别说傻话！你不能死！”
雷盖天摇晃着怀中的楚云天，楚云天却已不再应声。雷盖天终于明白，楚云天已被自己杀死。
怀中的楚云天已失去了气息，雷盖天的心却象被人掏空一样。
“大师兄！你为什么要杀死二师兄？”
雷盖天回过头来，不知何时何霞天已站在自己的身后。
“小师妹！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恨你！雷盖天！我恨你！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向二师兄表白，为什么你要破坏我的幸福？你知道吗？爱一个人有多痛苦！我天天做梦都会梦到二师兄，我一闭上眼睛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二师兄，我爱二师兄！大师兄，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的人还是我的身体？我就是死也不会从你的！”
何霞天已失去的控制，一把拾起雷盖天的剑，剑上滴着的却是楚云天的鲜血。
“小师妹！千万不要做傻事！”
雷盖天冲上前去，想要夺取何霞天手中的宝剑，何霞天一剑劈向雷盖天，将雷盖天的手腕划伤。雷盖天捂住伤口，何霞天却一剑将自己头上的凤冠连同头发一起斩了下来。
碎裂的凤冠加杂着青丝在风中飞舞，何霞天面无表情地离开了神医谷，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雷盖天依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小师妹的离去，楚云天的死去，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
雷盖天将楚云天葬在神医谷，并将他只铁笛依然放在楚云天生前的寝室中。
每当夜静更深，雷盖天就仿佛听见了铁笛的回响。
楚云天百日祭典之后，雷盖天也离开了神医谷，从此也没有再回来。
神医谷里只有两代名医长眠于此，却不再有人居住。
雷盖天终于找到了小师妹何霞天，她却已削发为尼，过着古佛青灯的日子。何霞天还是不肯原谅雷盖天，就连雷盖天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可是究竟错在哪里，雷盖天却始终不明白。
雷盖天后来在江湖中名声大震，还收了很多徒弟。但是却再也没有成过亲，每当雷盖天独处之时，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楚云天，想起楚云天的一颦一笑，想起与楚云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究竟为什么会一样，雷盖天不明白。但是他始终坚信，一绝对不是小师妹何霞天所说的爱情。
自己和楚云天之间，永远只有兄弟间的友情……
雷盖天早已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总是用一一句话来解释自己对楚云天的思念之情，和自己为什么不再想成亲。
就算一是一句谎言，雷盖天也决定用它来骗自己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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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盖天已然转醒，头脑却异常昏沉。
绝不能让孟飞重蹈覆辙！绝对不能让他和林沐风太接近，否则也许就会像自己一样，一生也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雷盖天仍在嘱咐着自己，门外又传来沈孟飞的扣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