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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书籍名:《狩猎天使》    作者:风夜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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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9540 更新时间:08-08-04 16:38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欺骗,会不会就不会变得这个样子――

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他,我一直在掩饰自己,一直在向其他人说谎――

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他,我只是想过一点一个正常高中生的生活,只是想给自己的人生留点回忆――

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他,告诉他,我只是个寂寞的十九岁――――

万东夜静静坐在自己家的道场里,现在这里是他唯一会来的地方,空旷的房间,没有其他人,这样他才觉得有地方呼吸。

有时候当你真真正正静下来回想以前的种种的时候,你会发觉,原来自己经历了很多,而那些事,如果再给你重新经历的机会,你可能根本无法承受。因为有些伤,深深地印在心里了,就像有些爱,抹不掉。

"哎――"一直站在道场门外的范修平第一百零一次地叹惜,小鬼终于迎来人生的第一次失恋,或许,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人都是在这样的打击下成长起来的。只是这打击似乎有点――

"东――"刚想进去跟万东夜聊一下的范修平刚说了一个字,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狠狠地勒住,下一秒整个身体已经被人带起来一阵风似地拉走了。他只感觉到风在他耳边滑过,自己的气息慢慢减弱,很快他的灵魂就要被甩出身体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的时候,那个人停了下来,在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看自己在哪里的时候就觉得那个人把他一丢,范修平整个人"嘣"地一声摔在地上,大头冲下还向前滑了将近三米。

痛啊!揉了揉下巴,范修平直起上半身从地上坐起来,搞什么啊?在家里也有人搞绑架啊?想到这儿抬头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把他"绑"来的就是他亲爱的姐夫、万东夜的爸爸、"东万堂"现任当家:万礼宏。

万礼宏些时像只正处于发怒边缘的猩猩一样,低下头看着范修平,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额头的青筋和"十字架"清晰可见。

"姐、姐夫?你找我有事?"范修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不好了,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悄悄地落了下来,开玩笑,他姐夫可是打败过泰国拳王的!

"范小子!今天我们几个老头子找你有事,希望你能诚实地回答我们。"一个有些苍老却中劲实足的声音从范修平身后响起,范修平回头一看,哇靠!万家的三个老爷子正并排坐在三把太师椅上,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臭得可以,再往边上一瞧,哇!自己姐姐的牌位都被拿出来了!天啊!这是要干吗?

三个老爷子穿着中国的功夫装,其中一个拄着一根拐杖,可范修平很清楚,他吞吞口水,这根拐杖――可不是吃素的,那里面是――

"这个――爷爷们,姐夫,有话可以在外面好好说嘛!干吗我把我绑,带到这里来?"黑漆漆的屋子,没有灯,四面墙上每隔三米有一个灯台上面点着蜡烛,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房间正中间铺着一张长条的红地毯,两边各是十几把椅子,再后面是一个个木头架子,上面放着十八般兵器,红地毯的尽头是四张太师椅,一幅巨大的"飞龙升天"图挂在墙上。整个屋子看上去像是百年前开武林大会的地方。但范修平知道,这里,是万家执行家法的地方,已经十几年没有用过了,今天,就是拿他来当试验品的么?

"不给你来点真格的知道你小子不会说实话。"万礼宏边说边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范小子,今天小仪也在这里,你就老老实实的说。"小仪,范修平的姐姐,万东夜的妈妈,已经西去多年。

"哦!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范修平狗腿地忙点头。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问你,东夜最近到底怎么了?"大老爷子发话了。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范修平抓了抓头发,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

"没怎么?没怎么成天跟只病鸡一样,这还叫没什么?"三老爷子脾气不好,开口便是吼。

呃――

"修平,你老实说,东夜变成这样跟你有没有关系?"万礼宏问了一个直接的问题。

关系――"说不上没有,但也说不上有――"范修平打着太极拳。

"你跟我们几个玩猜字游戏是不是?"二老爷子皱起浓眉,看着一脸傻笑的范修平,捏了捏手里的拐杖,"自从你把东夜叫去你那个臭豆腐侦探社他就像变了个人似得――"

不是臭豆腐侦探社,是平平侦探社!

"整个人也傻了,像个发花痴的小子,这也就算了,等他玩得差不多就回来了。现在可好了,别说发花痴了,整个变一白痴了!"

"范小子,你说实话,他到底怎么了,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他的忙,你也不希望他一直这个样子下去吧?"

说是这样说,可是――"你们可能帮不上他什么忙了,东夜他――失恋了!"

"失恋?"四个人同时叫出声。自家英俊又可爱的东夜竟然会失恋!小时候他收到的情书都可以出两本情书大全了,怎么会失恋?不过失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

"哪家的小姐能让我们东夜失恋?"大老爷子想不出来。

"是啊!再说不就是没被女人看上么,世界上漂亮的女人多的是,还怕找不到识货的么?"

"我们家东夜这么优秀,想嫁他的女孩子从城东头排队排到城西头!"

"是啊是啊!"

几个老人家一直认为自己家的小孩没问题。

范修平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说了一句:"让东夜失恋的是男人。"

几秒钟的死寂――

"你说什么~~~~~~~"一声巨吼,乃是江湖上失传已经的猴子吼。

范修平捂住耳朵,在心时告诉自己:范修平,今天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你的修行了。

"男、男人?"大老爷子伸出颤抖的双手指着范修平,"你再说一遍!"

无奈地叹了口气,范修平用他标准的普通话又说了一遍:"东夜喜欢的是男人。"

"怎么可能?"万礼宏先叫了出来,他的儿子竟然是同性恋。

"为什么不可能?"范修平双手插到裤子口袋里,"又不是没听过同性恋。"

"可是――"为什么他儿子会是同性恋?

"还是你们歧视同性恋?"

最冷静的还是二老爷子,他虽然惊讶自己孙子喜欢的是男人,但他知道,同性恋这种事也是人心甘情愿的,并不是人们想像的那么下流。感情,不是自己能控制想给谁就谁的。

"东夜是怎么认识那个男人的?"二老爷子觉得还是从头调查比较好。

"一见钟情。"范修平简短地概括成四个字,"东夜离家的一个晚上被那个男人救了,然后开始茶不思饭不想,一心想要找到那个男人,然后找到了,结果还没来得及真正表白就被拒绝了。"

"什么样的男人竟然让东夜那么喜欢?"三老爷子火了。

"而且竟然还拒绝东夜!"吃了豹子胆了!

"是个优秀的男人,"范修平凭心而论,"因为他对东夜负责,没有欺骗东夜的感情。一个知道自己无法接受对方感情的人适时地拒绝对方,难道不是一个对感情负责的人么?"虽然拒绝的方法有些残忍。

四个人不作声了,他们知道时代在发展,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可是马上叫他们接受这种事还是有些困难。他们一直梦想着万东夜能够传宗接代,生一大堆孩子给他们玩。

"如果你们只是想让东夜传宗接代生一大堆孩子让你们玩没有顾虑到他的感情的话,这个想法是很自私的!"范修平毫不留情地补充。

四个人同时回过头看向别处。

"也许东夜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们老了,下一代的事情他们自己明白。

"是啊!现在孩子都早熟,我们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连男女都分不清的傻小子呢!"

"好多外国名人也都是同性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幸福的话怎么都是白给!"

"儿子幸福就好――"反正我还有一个儿子。

哼哼!搞定!范修平,你真是太聪明了!扬了扬嘴角,把笑藏在心里,范修平掏了掏耳朵继续说:"东夜的事他自己会解决的,我们就不要烦他了,这几天给他点时间好好想想。他已经十九了,早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是吗?"万礼宏想了想,他儿子的确是不会想不开的人,也许真的过一阵子就好了,毕竟一个十九岁的孩子,还有很多其他的事等着他去做。同性之间的爱,也许淡得会快一些吧?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东夜会喜欢同性啊?"

三个老爷子也一致表示想知道这个问题。

范修平挠了挠脸颊,这个嘛――很难解释清楚,"同性恋嘛,也就是精神上对同性的喜欢,从古代开始就有人们崇拜美少年的身体――"他怎么觉得像在给学生上课,"还有就是――遗传也是一个原因。"

遗传?三个老爷子一起看向万礼宏。

"看、看我干什么?"万礼宏不自在地别过头,"我可是儿子都生了两个了!怎么可能是同性恋?"

"有些人不完全是同性恋,异性也能接受,但骨子里还是有同性恋的细胞,生下的孩子就会因为这些细胞变成同性恋哦!"范修平手双作成一个喇叭的形状说。

"好啊!果然是你小子!看不出你竟然男女通吃!"

"打死你个男女通吃的小子!害我们东夜失恋!"

"今天一定得替小仪报仇!"

三个老爷子听了范修平的话,一起冲到了万礼宏身上开始拳打脚踢。万礼宏虽然身后好,但一是不敢对三位老人家动粗,二来,双拳难敌四手,何况现在还是六只手,自己就算身手再好也不是三位武术高手的对手。

"哎!别听那小子挑拨啊!哇~!我们是同一阵线的啊!哎!别打脸啊~~!"

"三位爷爷,手下留情啊!别攻击要害部位啊!"范修平在一边看得爽啊!哼!想跟我斗,侦探社可不是白开的!金蝉脱壳空手套白狼这事他最拿手了。

"哎!我还有件事想不明白――"打归打,大老爷子突然想到什么。

"什么事?"其他两个人问了一句。

"东夜是怎么找到那个男人的?不是只见过一次面吗?这么大的城找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是啊!"另两个老爷子和万礼宏同时出声,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范小子,你知道么?"三老爷子在万礼宏屁股上踹了一脚,回过头问在站在不远处看戏的范修平。

"啊?哦,我帮他找的。"

"――――"

整个屋子瞬间又一片死寂,拳打脚踢的三个人停下了拳头,万礼宏也把挡住脸的手放了下来,四个人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脸部一片阴影,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呃――"直觉告诉范修平,大事不好了。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从他头上流――不,是淌下来!所以――"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

话还没说完,只见龙、虎、鹤三只巨兽外加一只大猩猩从空中向他扑过来。请想像一样动画片里经常可以看到的慢镜头,此时世界上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范修平慢慢闭上眼,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啊――看来,他的人生可能就此划上休止符了――

韩名诺看了看手里的衣服,慢慢地叠成不宜产生皱褶的样式后放进了行李箱。他并没有很多的衣服,事实上大多数都是衬衫,因为有个人曾经说过他穿衬衫最有味道。

又再想些什么――

皱了皱眉,韩名诺发现最近自己的思绪总是不受控制。放下收拾了一半的行李,他走到窗前,他一直没有概念,现在的他――要回家了么?

家――他真的不记得多少了,那个像城堡一样的地方,除了他小时候一直去玩的那棵大树,其他的,他都没有什么印象。而现在,他要回去。要如何面对父亲还有阿姨他一直在想,可是,却想不出任何结果。他觉得自己像个旅行的人,到哪里不过是看行程的安排,下一秒他可能放弃已经决定的目的地,因为,没有感情。

拿出一支烟利落地点上,深深吸一口,不知为什么,平时习惯的味道,今天却有些难以忍受。他轻声咳了一下,想从窗户把烟扔出去,一抬手――最后还是放弃了。他又开始重复每次抽烟时必有的动作:扶摸那只打火机。

打火机的机身已经有些被氧化,不再像以前那样光亮。用指尖细细感觉着上面字母的痕迹,也许是时间久了,本来清晰的字母变得有些模糊,韩名诺不知道是字母变淡了,还是他的指尖麻木了――

楼下突然传来了女孩子轻快笑声,很好听!像六月的阳光,暖暖的。韩名诺低下头向楼上望去,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肩并肩走在路上,女孩子手拿着一束白色的花朵。洁白的,不沾一点污染的花朵,脸上的笑容让她增添了几许妩媚,年轻女孩特有的那种。

美丽的东西总是能让人快乐。

韩名诺叼着烟,任由它慢慢燃尽,目送着那两个人慢慢离去,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花的香味――――

"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床上,妇人露出惊喜的笑容。对于韩名诺的来到她更多的是高兴。

"希望没有打扰到您。"韩名诺放下手中的水果篮,从到妇人身边唯一一个椅子上。他本来想买花,但他知道没有什么花能比这院子里的白色茶花更美丽。

"怎么会,我一个正好无聊,韩先生能来陪我一下我高兴还来不及。"妇人诚心地说,"很抱歉没什么能招待你的,我身体不太方便。"

"不用客气,我只是想来看看您。"

"东夜呢?他怎么没一起来?"

韩名诺沉默了一会儿,妇人看了看他,轻笑着叹了一口气。

"你们吵架了?"

"没有――"那应该不算是吵架吧。

妇人低头想了想,说:"他对你说他喜欢你了?"

韩名诺觉得似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万东夜喜欢他了。

没有出声,就代表默认。妇人笑了,"你不喜欢他?"

韩名诺想了想,"我不能喜欢他。"

"你有喜欢的人?"

"是的。"

"那为什么不在一起?"

"他喜欢的不是我,他现在跟他爱的人在一起――"

"那为什么不给东夜一个机会?"

"感情没办法勉强――"

"你勉强自己了吗?"

韩名诺无语,从头到尾,他都按照自己的方式进行着,没有一件事是他不愿意的――他也许――有点自私,但是――

"我没有办法爱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我――"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值得喜欢的优点。

"那你为什么喜欢那个人?"妇人反问。

韩名诺愣住了。为什么喜欢?喜欢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

"喜欢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喜欢那他就是一切!"妇人没有等韩名诺的回答,因为她知道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你一直以为你爱的那个人,的确,我们一生中可能会喜欢很多人,那是命运,上天的安排,可一开始因为爱而在一起可后来又分开的人不是到处都有吗?那是缘分,缘分尽的时候,什么都无法强留。你说你没有办法爱他,可你不能阻止他爱你,爱或不爱,对你们两个人来说,也许只是时间问题,人生刚刚开始,何不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呢?"

人生刚刚开始――吗?韩名诺以为,他的人生已经过了一大半,从那里离开后,他对自己所谓的人生已经丝毫没有概念了,而现在,有人告诉他,他的人生刚刚开始――

"我也许不能确定到底爱不爱,经过那件事,我已经完全麻林了,我一直在欺骗别人,最后连自己也欺骗了,我告诉自己只要他幸福就好,他幸福我就可以放弃一切,我可以远远地走开,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我错了,我的脑子里都是关于他和关于以前的一切,我又开始欺骗自己,我说自己已经忘了,事实上,那些已经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永远也不可能被忘记――"

"并没有人让你忘记。"

韩名诺抬起头,妇人微笑着看着他,"并没人让你忘记什么,你所知道的一切,把他们放在心里就好,慢慢的他会变成你的一部分,总有一天你不再会为他而痛苦,他也不会被你遗忘。"

妇人转过头看着窗外,白色的山茶已经开到最盛,"那些花是我丈夫生前种的,他最喜欢茶花,为了那片茶花他几乎花费了所有的精力。可他死了之后,我像发了疯一样,想把那些花统统拔掉,因为他死了,永远离开我了――"妇人皱了皱眉,停了几秒后接着说了下去,"可一瞬间,我犹豫了,这些花是他花了全部精力的心血,是他存在的证明,虽然他离开我了,可这些花还能证明他曾经在这里过,为这个家奋斗过。所以,我把这些花留下了,留在这里,也留在我心里,永远都不会消失。"

韩名诺静静地听着,妇人沉浸于过去,他并没有去打扰她,直到一分多钟后妇人突然醒来,擦了擦眼角很抱歉地对韩名诺说:"对不起!我走神了!"

韩名诺摇摇头,应该说对不起的是他,"对不起,让您伤心了!"

妇人笑了笑,"没有。真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上次――东夜很伤心地离开了。"她还记得万东夜离开时的表情,没有愤怒、没有眼泪,只有悲伤。

韩名诺没出声,他知道妇人说的是那件关于她的儿子家辉的事。

"东夜是个好孩子,他一直不让我知道是怕我难过,可自己的儿子做母亲的怎么会没有感觉?当初走的时候家辉说过一年他就会回来,可是他一去,就再也没有消息,连电话也没有一个,我怎么会不知道――"妇人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韩名诺拿来一旁的纸巾递给她,妇人轻声说了句谢谢。

"东夜一直在照顾我,照顾家明,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能有这种毅力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一下就坚持了五年,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事,但东夜没有变,我知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也会永远照顾我们母子,我也一直把他当亲儿子看待。可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继续骗他,看着他在自责中生活,我要告诉他,他不必再担心家辉不回来,不必再担心家明问他要哥哥,因为我们都知道,知道了――"

韩名诺想起了他说过的话,有时,欺骗也是为了爱――

"我想让他解脱,不必再生活在罪恶感中,因为他没有犯任何错,他应该过属于他自己的生活,他背这个包袱背太久了,他会崩溃的――"妇人别过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是不是伤害他了?"

原来,从头到尾受到伤害的,只是万东夜。

'你爱我吗?'

如果那天晚上他对他说爱,哪怕只是欺骗,会不会能让他少受一点伤?他只是个寂寞的――需要人来爱的小孩。

"你没有伤害他,你只是怕他受到伤害。"怕伤害到别人,却在无意中将他伤到最深。

"谢谢――"妇人闭起眼睛,"如果你见到东夜,麻烦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最近他都没有来过,东西也是托别人送来的,我想他生我的气了――"

"不,他并不没有生您的气,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就像一个对家长说了谎了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原谅,"给他点时间吧!"他们需要的,都是时间。

"请也给自己一些时间。"妇人拍了拍韩名诺的手。

韩名诺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我会的。"

伤,是需要一些时间恢复的。

看了看手上的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韩名诺站起来向妇人告别。

"谢谢你能来看我,跟你聊得很愉快,有些话蹩在肚子里实在是难受,有个人能听我说实在是太好了!"妇人想想来送韩名诺,被韩名诺拒绝。

"谢谢您的劝告,请多保重。而且――"注意到了什么,韩名诺问:"您的身体好像好多了。"上次见到她时咳的还很厉害,这次却完全没有咳嗽。

妇人怔了一下,然后笑着点点头说:"是啊!好多了!多亏了他们的照顾,下次来希望能亲自招呼韩先生。"

说了声再见,韩名诺离开了那栋小小的房子。院子仍然像上次一样,干净而整齐。他刻意放慢了速度,看着两旁的山茶,他突然想起了上次从这里离开后――万东夜哭了!那张哭泣的脸清清楚楚地浮现在他眼前――

那天告诉万东夜他不爱他时候,他不敢看万东夜的脸,他只敢从背后告诉他,也告诉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面对万东夜,更怕看到万东夜的眼泪,他知道,他害怕别人为他流泪。

韩名诺停下脚步,捡起一支已经枯萎的茶花,原来应该是雪白的花瓣现在已经完全变黄,晦暗的黄色,象征着死亡。开得过早的花,离死亡也越近吗?

韩极光慢慢地停下车,等着眼前的红灯变绿。

"可恶!中国的红灯真是长!"要不是看到那警察在早就冲过去了。没耐心地敲着方向盘,突然看到了放在车窗前的护照。

今天,是他们回家的日子。

回家吗?轻笑笑,韩极光拿起手机按下了韩名诺的名字――

"哥,准备好了吗?我在路上了,马上就要到你住的地方了,嗯!不用下来,我去上面找你。好,等会儿见!"挂上电话,正好绿灯了,韩极光发动了车子,蓝色的Euro

ver,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绿茶香味,韩极光不知道这味道是哪里来的。他一抬头,看到了挂在反光镜前的黄色的青蛙,叫什么名字他忘了,看着他很阴险地笑着。

再转一个弯就到韩名诺住的地方了,韩极光慢慢转过弯道,突然发现一辆和他一模一样的车停在前面不远处,他笑了。一模一样的车不奇怪,但靠在车前面的那个男人可不是到处都有的。

他把车停在那辆车的后面,息了火下车走到那人旁边,和他一样靠在车上。

"滚远点!别靠我这么近!"范修平咬牙切齿,一脸厌恶地说。

"哦?"韩极光装作吃惊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在等我,难道不是?那抱歉了,我这就走。"说完还真直起身体准备离开。

嗯?走不动?低头一看,一只手颤抖着拉住子他的衣袖。韩极光扬起嘴角,看着低着头满脸通红的范修平问:"怎么?先生还有事?不是不在等我吗?"

可恶的杀千刀的绿乌龟!总有一天大爷我要让你跪下来跟我陪礼道歉!端茶送水大爷我都不鸟你!现在――我忍!

"我、我想让你帮个忙。"范修平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啊?"韩极光装作很吃惊的样子,"你也会有事让我帮忙?"

我忍~~~!忍字头上一把刀啊!

"可是――"看着脸气得通红的人,韩极光逗他的情绪更加高涨了,"想让人帮忙就应该有点求人的样子吧?"说完他慢腾腾从口袋里拿出烟点了一支,丝毫不介意一旁的人想杀掉他的眼神。

范修平!忍住!都到这里来了,就不能半途而废!一切都是为了东夜!忍住!

"我――请、你、帮、个、忙!"唔~!他内出血了!

心里已经乐翻天的韩极光表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吐了个烟圈后把视线移到范修平身上,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你是乌龟王八蛋!

虽然很想吼出来,但范修平还是把这句放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你上次――上次'那个'了我!我――"强暴这个词他实在说不出口,但对于当事人,相信也知道"那个"是什么意思吧!

韩极光当然明白,他一副"你别搞错"的表情说:"上次?上次我记得是你自己给自己下了药还骗我喝了,我看你春药发作好心帮你你不谢谢我我还没说什么呢!这个能算是我帮你的理由?"

我谢你爷爷的祖宗十八代!强奸犯还他*的有理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咬着牙,范修平让韩极光有什么要求快说出来。

韩极光看了一眼范修平,把烟放进嘴里,半眯起眼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范修平的心因为韩极光赤裸裸的眼神而抖了一下。

"你真的能帮我?"范修平问。

点头。

"你知道我要你帮什么忙?"

"总不会是杀人放火强奸妇女吧?"

刚说完,韩极光嘴上的烟就被拿掉,下一秒,双唇被狠狠地堵住。看着闭着眼在他唇上又吸又咬的人,韩极光笑了笑。真是个粗暴吻啊!双手慢慢地搂住了范修平纤细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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