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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成长 ...

书籍名:《霜下香》    作者:意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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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很轻易地被抹下去,虽然没把太尉一党连根拔起,也足够叫他再难翻身。他原本担心那孩子会时时想黏着他,那小孩却像是忙得脚不点地,连他在辰辉阁一坐半天都逮不到他的人影。
  好容易在宫门落匙前终于回来,却一进门就脱衣服叫人拿药,连他坐在一旁都没注意。内侍吓得粗气都不敢喘,小孩才下意识回头,连摔出来的一身青紫都忘了遮掩。
  他的怒气来得莫名,跟了他十几年都不曾见他如此的内侍都噤了声,小孩却只红着脸把衣服拉起来:“皇上,我不知道你找我…”
  
  “你都学了什么?治国?安民?还是清吏治?”他隐约知道怒火下挣扎着要出来的是心疼,就更不愿压下火气:“知道怎么排兵布阵么?知道衡州洵州在哪里么?知道我大尧的要塞是什么吗?”
  他把一直在手里捏了半天的书砸向桌子:“朕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无能到要靠一个小孩子来帮衬。”
  
  小孩其实已经愣了很久,见他沉默下来才回神,脸上黯了黯,却又握紧了拳站得笔直:“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不过我会努力地学。皇上你很强大,你不需要我,可是说不定有一天你会病,你会大意,说不定下一次就不是演戏…”
  小孩的声音开始明显得抖:“那时候我也许还是没用,可总会比上次做得好,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可以帮到你呢?”
  
  他几乎是吼着把内侍通通赶了出去,这个小孩已经越出了他的理智,他不得不冷静下来想想。
  小孩说完了,还敢上前,把他砸出去的书捡起来递到他手里:“我想要这样做,不觉得辛苦,也不觉得难过。”
  
  最终他只是把书重新砸进小孩怀里,抓住他的手臂涂上了厚厚的药,小孩笑得很夸张,甜甜蜜蜜地皱眉喊疼。
  如果养着一只虎皮小猫,存着逗逗宠宠再送人的心,却在一夕之间发现那其实根本就是只小老虎,而这只老虎还不断长大,恨不得马上就能帮你去捕猎,心里总难免要矛盾。若是万一再发现自己已经在意到不得不控制,那恐怕就是不只是要头疼这么简单了。
  他在不经意间就把小孩子养成了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少年,就只好索性放任自流。他知道那小孩学得极好也极快,比他任何一个臣子更用心,比他任何一个儿子更刻苦,他甚至开始有点可惜他姓黎。
  
  只不过再一年多的时间,小孩就脱出了当年倔强少年的模样,一跃成了文武双全的有为青年架势,连齐姑姑都劝他要加以限制,以免这个孩子懂得太多,超出一个燕国郡王世子该有的范围太过。
  他并不担心这个,在他有生之年,甚至身后十年,燕国都不可能有起兵作乱的胆量和实力,父皇、爹爹和他努力了这么久,绝不会连这样的自信都没有。
  然而他也有担心,担心那个孩子执着太过,终究要毁在自己手里。幸好那孩子“听天由命”的郡王父亲也已经知道儿子在大尧受到极大的看重,不仅在族中认定了孩子的世子名分,还成了来年进京朝贡的使者。
  
  他在年前又纳了一名妃子,算是帮他名份上血缘上都不是“兄弟”的弟弟解决了一个麻烦,萧宜淮不愧是世家大族教出来的女子,比起他后宫那些妃子都更适宜成为大尧的皇后。
  他也知道那孩子在辰辉阁闷了一天一夜,就又更拼命地看书练武,却并没有去看他。直到元宵的时候小孩直闯御书房求见他,侍从通传了两遍,他才挥手让他进来。
  小孩身体拔高了不少,几乎要和他齐平了,冲到了他面前也不下跪,他让内侍都退了,才合上最后一份折子问他怎么了。
  
  曾把他气得哑口无言到要摔书发泄的小孩抿着唇,一个字也不吐,他就笑着指一指桌上:“燕国的国书朕批了,传回去之后你父亲就可以启程上京。”
  小孩的脸上更难看,眉毛都要纠到一起,问的却是毫不相干的话:“他们说你前天召男宠了。”
  他依旧笑,小孩的消息倒是灵通,他刚放出去的消息,该反应的还没反应,他倒是先找上门来,可见功课做得很够:“嗯,怎么?”
  小孩的眼眶就红得厉害,竟一把扯开自己的袍子:“我比男宠还不如么?你要他们都不肯要我么!”
  
  他的眼里骤然冰冷:“谁给你的胆子来质问朕?谁允许你拿自己跟他们比!”
  虽说过了年,却还是大冬天,小孩竟还一直不肯掩上袍子,只一身单衣地站着,喉咙里压着的大概都是委屈:“我没有要拿自己跟他们比,我那样用功,比所有人都用功…可是越用功才越知道你有多强,你还在越来越强,我用功一辈子你都未必看在眼里,你根本都不需要…”
  小孩其实已经哭了,只是还强压着哽咽要说话:“我知道你不要我,我不够好让你肯留我…可是难道一次,让你要一次也不值得么?我总没有那样糟糕的…”
  
  他张开手,把几乎全身都在打颤的小孩裹进宽大的袍子里:“你不是朕的小毛孩子了,你已经长大到足够好,朕不要你,不是你不值得,是朕要不起,听懂了吗?”
  小孩哭得要抽气,死死地不肯放开他:“那我不再长,我退回去…你就留下我,留下我做你的小毛孩子。”
  “不行,朕做不到。”他微微笑,在小孩湿漉漉的脸上擦了擦:“快回去。”
  
  “你做得到的,你根本就做得到的…”小孩一点不肯推开,紧紧贴在他身前:“你留下我…”
  “黎洛敏啊,”这是他第一次喊小孩的名字,舌尖绕一圈,淡淡的苦涩和芬芳:“黎是王姓,洛敏的意思,在燕北语里是高傲不羁地飞翔,是吧?”
  小孩点头,手丝毫不肯放松,他干脆在一边坐下来,任他缩在怀里:“你看,朕没有办法留下黎洛敏。”
  怀里的人再不压抑哭声,边哭边摇头:“那我不叫黎洛敏,不叫洛敏,你叫我小毛孩,叫我什么都没关系…我也不要做什么世子,我只要留下来。”
  
  他当然有一千种法子可以叫他死得光明正大,再活得无声无息,可他都不想选,他的小毛孩子,应该活得光明正大,死了也绝不会无声无息。
  “朕要你走,黎洛敏,朕不留你,朕不要你。”他的声音其实不高,小孩却几乎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喜欢你,我那么那么喜欢你…我会不吵不闹,不惹事也不闯祸,我只要喜欢你…”
  他仰起脸来轻声笑,骄傲也满足,终于把那颗颓然的脑袋扶起来:“朕也喜欢你,喜欢那个为了喜欢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肯努力一万倍的黎洛敏!”
  
  哭得没有力气的小孩还在坚持说“喜欢”,他低头在那失色的唇上触了一下:“若是有一天朕病了,老了不中用了,就等你回来帮朕,如何?”
  “那样的话,朕死了也不会不安心,也会感激你,记得你。”
  “你不会死的…”小孩神智都模糊,犹出声抗辩。
  “当然,朕会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直到他不想撑下去的那一天。
  他干脆把小孩抱到床上,任由他紧紧蜷在自己怀里睡。
  难得纵容。
  
  在小孩醒来之前,国书已经加盖了诏印发出去,他开始允许小孩腻着自己,带着小孩一起看书骑马,带着他四下走,甚至化了装在京城街头闲逛。他这二十多年都不肯纵容自己,连带着这个小孩都对自己苛刻到残酷。在京中近三年,连糖葫芦都不曾见过。
  他心里软得发疼,生平第一次甩开暗卫,拉着小孩策马去了京郊围场。
  小孩还依稀记得这里,笑得甜蜜地问他:“我那时的样子是不是很傻?”
  
  他摸一摸小孩长过肩的发:“是挺傻,现在好多了,连头发都这么长,像我大尧的翩翩佳公子了。”
  小孩抱他的腰:“要是我还那么傻,是不是就能在你身边了?”
  他笑着否定:“不能,朕不留无用的人。别再问傻问题了,朕也不喜欢笨蛋。”
  小孩终于轻轻“嗯”一句:“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变聪明一点还是变傻一点…”
  
  他心酸得厉害,过了一会才拉开小孩的手,把风筝递给他:“去放起来,让朕看看你的手艺有没有辱没了朕的画。”
  小孩听话地去放,风很急,他技术也好,很快就放得很高,转过头来炫耀一样让他看。他笑着称许,小孩就把线全塞进他手里。
  “它飞得很高了。”
  他点头,小孩就抓住他的手想往回扯线:“可你随时都能让它回来的。”
  
  他拍开那只手,让手里的线散得更快:“看到了吗?他还能更高,高到线不够了,朕就会松手。”
  只是指尖用力一捻,剩余的线团就落到两人脚边,风筝很快没了影子。
  
  小孩蹲下去捡线,颓然地跪着不动:“你就那么狠心,你就那么讨厌我,宁可我落在水里土里,也不肯叫我回来了?”
  他也跪下去,环住他的背把他的脸按在肩上:“你不是它,你要比它好,比它强。朕不许你做风筝,朕要你做真正的鹰,飞得再高,也不许落下来。”
  
  小孩抬头,却闭上了眼,水珠一行行落下来,绝望却不肯干休:“可那是我的东西,你唯一肯给我的东西了…我们的,是我的啊…”
  那一瞬间才知道心原来是可以疼到那种地步的,他知道他一定会后悔,却终于把眼前的人揉进怀里,小孩一心要给他的东西,那样青涩而有力的身体其实很害怕,却在战栗中强作妖媚。
  小孩哭着笑着昏在他怀里,直到燕国使节已经等在宫外候宣召才可以自在走路。
  
  他多等了一天,才把使节宣进来,叫人把小孩领进奉光殿,他和父皇最荣耀的殿堂,最艰苦的战场。小孩一举一动都是完美,他就笑了,很好,从此以后,那就是这世界上最好最强的雄鹰。
  他热闹非凡地宴请他们,毫不吝惜地夸奖小孩,然后半点不犹豫地送走他们。
  最后他回去辰辉阁,把小孩留下的痕迹都清理干净,唯一一件任性的事,便是派人满世界去找那只风筝。
  
  可惜这头一回也是最后一回的任性也不曾得逞,被暗卫带来的老夫妇吓得不轻,只说捡到的时候就已经又脏又散,有一个青年求着买了去,把那散了的骨架都折断了,才把那图形剥下来抱住,只求他们若有人问起也不要告诉别人。
  他懒懒挥手,不想再听那青年是如何急如何难过,如何折断竹篾划破了手都不知道…他足够了解他的小孩,带不走“他们”,宁可敲断了自己的骨,也要带走他的画。
  
  所以他每三年看到燕国的朝贺里,都有一只短哨。竹子的石头的金的玉的,无一例外地磨得极光滑,连尾端刻着的“攸”字都能泛出柔和的光泽。
  那些短哨来自不同的地方,郡王府,将军府,亲王府,摄政王府。他的小孩用自己能力内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做一只只短哨给他。
  
  他可以想得到,那个小孩想站在他面前告诉他:“你要我做鹰,我就做你的鹰。我不会像风筝那样被刮走被损坏,我可以顶着风逆着风,决定自己要去的地方。所以我把鹰哨给你,你不用费力费心思地牵着我,也不用抬头找我,如果你让我回来,只要吹一下哨子就好。我飞得再高再远,只要还活着,就会飞回来。”
  他知道那孩子会说:“我一定做得到。”
  他也知道自己会说:“朕不要你回来。”
  小孩,朕没有时间慢慢成长,你来得太晚,所以朕不要你。可是却相信你能做到,所以留下它们,一直收藏。终此一生,永不吹响。
  
  下一世,你要来得早,好让朕用整片天空留下你。
  朕,也一定做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
是《霜下香》里包子太子。。李清攸。。滴故事。。
因为拖得时间太长(泪奔)。。。。了。。。
所以。。干脆直接放到短篇里吧。。大家也不用买V的。。嘿嘿。。

清攸陛下还素。。很强大很口年啊。。。。
无比强大而理智的攻啊.....
他不要他的那小孩..是因为他已经把太多的东西放到自己的世界..
他不想把一只鹰跟一群争着当凤凰的小雀放在一起..
那对他的天空是一种不安定.对他的小孩是辱没...
他之前并不会想到要为谁空出自己的天空.他虽然做得到.但根本不觉得有必要...
所以他用最快最无可挑剔的方式长大......
而即使他知道将来的某一天会有这样的一个小孩,在他没有遇到之前。。他还是要做同样的选择。
他不会等他。
所以他只能要求他的小孩,下一世,你要来得早。

他当然爱小孩.他不要他的小孩瞬间成长.不许他看轻自己..他很明确很坚定。。。
他知道小孩喜欢他,也承认自己喜欢小孩。并且觉得骄傲而满足。
如果不是小孩太执着.他连那惟一的一次H也不会给小孩...
他要小孩活得光明正大.死了也绝不会无声无息...那才是他做为帝王和情人的爱....
他没有苏苏和恒恒幸运..
他不会为他的小孩放慢速度,不会为他放弃责任,不会为他改变方向,不能也绝不会为他死。可这并不代表他不懂得不值得。在小孩心中,他永远是强大的爱人,是方向是归宿。在我心里,他也是最好的。甚至比他的两个父亲都要好。


没有了那个小孩.他还是强大.哪怕死前.也会安排得妥贴..
所以终他一生.其实都不会需要小孩为他做什么。。
也都不会为小孩改变他的责任和命运.哪怕重新来过也是这样..
但一生尽头.虽然不后悔,不遗憾,总也有期盼..
下一世.你要来得早...

所以说…他真的是很攻很强大…
所以说…还是有一场H的嘛…不能因为俺隐讳…乃们就无视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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