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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也无话好说，转身也想就这样回去了。
“漠儿。”连云拓却再次伸手拉住我“你很聪明。你一向都如此。但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你不可以再这样胡闹下去。”
我看向连云拓，檐下昏黄的灯火下他的神情奇怪的陌生起来“我没有胡闹。”
“漠儿。”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漠儿。”连云拓上前一步，压迫的感觉骤然增强。
“不要再装得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也不要再什么事都瞒着我了。可以吗？我受够了。”
“漠儿，你不明白…”
“那你跟我说明白啊！”
连云拓伸手想要抓住我，我只是气恼万分的想要挣脱。
连云拓抓我的手一下重了起来，‘格拉’的响声从手腕传来，我咬牙一声闷哼。
连云拓这才丢开我的手腕，双手捧住我的脸，迫使我直面他。
几乎能感觉他呼出的热气吹在我脸上。
“漠儿你听我说，我中毒的这事情，与你无关。与天下第一庄无关，与旁人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你明白吗？姽媔只是针对我一个人而已。” 连云拓微微停顿一下“现在我不要你搅进来，我能处理好这件事情，你明白吗？我不想你因为我受到影响，我要你相信我，好吗？”
好像一块重石压到心头，难过得无法呼吸“为…为什么？”
指尖轻轻一捻，手心便呈现了尖锐的冰凌。我的声音却止不住的有些发抖“我可以…可以……难道我一点忙也帮不上吗？”
连云拓一把捏住了我的手，又快又紧，捏得我小指的指甲一下嵌入无名指侧的肉里。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多么的低沉而生气“我多少次跟你说过，不要再发动这种邪魔之力。你还走火入魔得不够吗？！”
“我没有走火入魔！我控制得很好。”是的，这力量我控制得很好，它为我操控，不走失一分一毫。我只是控制不住我的心魔。
我手心的冰刃慢慢的凝结形成。
“停下来！漠儿！！”
“住手！”
我能控制好。
我无声的想。
连云拓的声音在我脑海里渐渐远去。
如同周围一切无关紧要的响动。
我闭上眼，却能感觉到那冰刃的锋芒。带着刃的形状，渗出期待热血温暖的寒凉。
它们不是我操纵的冰，不是我手里的刃。
是我身体的一部份，明白我真正的渴望。
“吱呀~”大门的其中一扇忽然打了开来。我一惊，手里的冰刃化为一阵腾起的水雾。
“哥？”出来的居然是连云小孔雀？？
“小逸？”
“纪漠！”连云逸却两步冲到我面前，凶恶十分的问“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跟我哥在这里？！”
“呃~”我一下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指指府门口“因为……这里好像是我府？？”
“我是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在！”连云逸开始对我吹眉毛瞪眼。
我斜了旁边的连云拓一眼。
连云逸这小孔雀明显柿子捡软的捏。不敢问他哥去了哪里，就来盘问我。
“是啊~都这么晚了。两位快请回，我也该回府休息了。”我迫不及待的下了逐客令，绕过小斗鸡一般的连云逸，无视连云拓，就想往门里溜。
不想连云逸紧追了进来“问你呢！都这么晚了，你们去哪了？！”
“问你哥去。”
“你当我傻子啊！我哥他会说才怪呢！”
搞了这么多事情，我已有些乏力，我非常不想连云逸这个时候生龙活虎的在我面前欢蹦乱跳，不停骚扰我。
我转脸，拉近我跟连云逸的距离，凑到连云逸耳边“你说我们这么晚了能做什么？”
连云逸一时也没明白过来“我看你们从外面这么晚回来…”
我点点头“你哥和我忽然觉得野外比较有情调。”
感觉连云逸立刻打了个激灵，我忙的再凑近些“但是荒郊野外的，嘿嘿嘿嘿，没办法睡觉不是。只好～只好尽兴了再回来～晚虽然是晚了点……”
连云逸再一个哆嗦，立刻离我三步远“你你你你居然也好意思说出口？！”
“这个我也没有很想说，但是不是你非要问不可么？”我站住脚，慢条斯理的作最后的口舌之争“这么晚了，有事？”
连云逸站在一旁以无比鄙视的眼神看着我“我忽然觉得这事不应该和你商量。”
“好，别跟我讲，别和我商量。我睡觉去了。”我转身要走。
“无名亲我了。”
我一个踉跄。
“……”连云逸还真敢讲，声音这么大。
“其实…也不完全是他亲我。我想，是我亲他。”连云逸站在我漆黑的院子，丝毫不带掩饰的道。连音量都未减两分。
听完这句话，我大脑完全停滞了“啥？”
不可否认。
小逸对无名的感情确实让我始料未及的大吃一惊。
但这种震惊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在我送走连云逸之后便被我抛诸脑后。
我满心满脑都是拓的事情。
为什么？
姽媔为什么要向他下毒？
拓为什么说这件事只与他有关而已？拓并不是个会招惹是非的人。何况还是天下第一庄庄主，静王长子。
什么样的事情，何以走到今天的地步？
我反复思度。却无从可知。连头绪都无法理个大概。
转念想。
姽媔房里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疯子，他是谁？
我努力回想他脸上的花纹，那暗色的纹络，像是曼藤般缠绕的暗色绕线。
那个小疯子，会跟拓中的是同一种毒吗？
“虎子，现在几时了？”起身，随手撩了件衣物披上。
“快四更了。”
“备马。”
“公子？”
“叫你备马就备马。”
“公子，这么晚了…”
“这么晚也总有人不睡觉的，快去。”
第四章
马车走到湖畔，我叫了住。
跳下马车，打算慢慢踱到逐月楼的渡船口。
“公子。”虎子一边理着手里的缰绳“这三更半夜的，黑漆漆的，四周又没人，让虎子跟着公子也好有个照应啊。”
“皇城这地头儿，能有多大事儿？”我冲他摇手“送我到这就成了啊，自个儿滚回去补觉去。”
“公子…”
“放心吧，丢不了。”
烟泷寒水，如布下一层朦胧轻纱。
月隐云后，只剩了一圈浅白光涯。
透过这烟波寒水的朦胧，依旧能见远处湖心灯火。
天色暗凉，心很急，于是没觉冷。
走了一段路，夜色泷漫如墨，四下也无人。
想此时渡口必然也无船渡湖。我又何必舍近求远。
我想着。纵身跳入湖中。
我不知道为什么连云拓那么讨厌我的力量。
甚至到憎恶的程度。
而我的力量。
只不过如同颇具悟性的灵兽一般，按我所想的幻化出，做我任何想做的事情。
而我想做的事情嘛……也许包括在深更半夜悄无声息的从水里摸上别人的画舫小船？
顺着船上忽明忽暗的灯火暗暗摸了近。船舱外四下无人，周围一切也都很静。
但是船舱内的声响听起来却觉得怪怪的。象是有小猫在叫，又象是女子在哭。
我便偷偷靠近船舱，凑上去往里瞧。
只看舱内铺一地白锦胜雪，绛纱银屏，娴淡水墨，说不出的古朴素雅。
却没看见墨磬。房内有三人，一蓝衣纹龙的男子半倚在榻上，一脸慵懒的神色。
这个人我在初莲求决上见过，说什么神形游龙，七皇子宇文墨稷。
名字响当当,不过听说在比武决赛里是被秒的。
他旁边紫衣少年光脚，露出形状优美的脚裸，站在那雪地一般皎白的丝锦上。手里还捧着一个盘子大小的锦盒。
这个人我好像也是见过，芙蓉斗烨拿第二的美人，叫什么凌绝来着。
当时他站在墨磬身边还一直盯着我看来着…
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背对着匐在凌绝的脚边，看不见他的脸。只觉他衣同底色，仿佛要与那一地纯白融为一体一般。
但见凌绝嘴角含一丝轻佻而讽刺的微笑，轻启盒盖。那乌红色的锦盒里游出来一条金光闪闪的小蛇来。
那小蛇多不过一尺长，二指粗，通体光滑莹亮，映着灯光，如同微微焕发淡淡的光芒一般。
小蛇顺着爬上凌绝的手臂，缠上凌绝的手腕。对着地上那少年嘶嘶的吐着红信。
凌绝狭长而美丽的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顾自邪邪一笑，媚态横生。
旁边的宇文墨稷倒倚榻上，一副品味悠然的样子。
凌绝便带着那种浅笑顺势上前，拉下趴在地上少年的衣物。
那少年显然未着里衣，居然也丝毫不挣扎。便一/丝不挂的半跪在地上，如墨的青丝披散在肩头，顺着那衣物滑落，露出白皙的脊背。
凌绝一脚踏上那线条优美的背部，微微俯下身去。
那少年也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那浑圆的雪丘更为向上挺翘。
“别用力夹哟~不然…” 凌绝轻轻说道，嘴角含着笑，略带嘲讽的神情。
那小蛇从凌绝臂上一缩，便向那雪白双丘中密/穴里钻去。
那少年随之浑身发抖，忍不住轻声呻吟起来。那声音带了情/欲的湿媚，有些压抑的暗哑，伴着他近乎急促的呼吸，说不出的蛊惑诱人。
但是我的感觉却不是享受，只觉得腹内一阵翻滚，胃里浮空的感觉甚浓。
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扶住船窗稳住身体。
“何人？！”舱内人惊觉。
我后退一步，正打算退到船沿。却忽然被人托了一把。
我急速转身。
墨磬！
墨磬竖起食指在嘴前，从我使了一个眼色。急急从我身边擦肩走过，轻掀薄若蝉翼一般的幕帘，转身进了舱内。
“磬儿也有此雅兴？”凌绝一声轻笑，也不避讳“不如弹一曲助兴。”
墨磬看着房里那不着一缕的少年，好看的眉头无声的皱了起来，两片薄薄的嘴唇轻轻抿着，仿佛黏在一起了似的。
“怎么？”凌绝挑眉看向墨磬。一脸故作纯真的无辜表情。神色里是褪不去的凌厉和挑衅。
墨磬微微低了头，眼睑垂了下来。走过桌前，轻轻拂过桌上备好的琴。
凌绝却依旧是一脸不愠不火的笑容“门外那位客人，又何必一人独站舱外呢？”
墨磬纤长白皙的指尖按了上暗色的琴弦。
清荡的余音一下绝了弦，黯然而止。
我想了想，便也硬着头皮钻进船舱。
“纪公子~”凌绝微微露出诧异的表情，不知何时，已将那小蛇收在盒里，‘咯’一声闷响的盖上。他又微微露出了笑容“想不到居然是纪漠纪公子~”
我胃腹里一片空虚，恶心的感觉还在，却也陪了笑道“路过而已。顺路过来瞧瞧磬儿。”
“路过？”凌绝那双媚眼骨碌一转，嗤的一声笑了“纪公子走的可是水路？纪公子真是会说笑呢~”
“应该的应该的~”我点头呈谦逊状。
一直倚在榻上的七皇子宇文墨稷不紧不慢的看我们唱完这出，才从榻上坐直了身体，微微而笑“纪公子，久仰。”
顺着对那还俯在地上的少年一冷哼“出去。”
那少年便草草从地上拾起撕破的衣物，贴在身上掩住胸前便要退下了。
擦肩而过，无意看向那少年，尖尖的下巴，浅色的唇沿，苍白的脸色。不知道是冷漠还是麻木的神情。
我心里一动。
看着少年那白皙而单薄的肩头，想来不过初夏，夜晚仍是凉的，突发奇想。顺手将外袍解下往他身上裹上去“我不大习惯看人不穿衣服。”
凌绝吃吃而笑“纪公子还真是有趣，开衣坊便见不得人不穿衣。难道卖猪肉就看不得人不吃肉么？”
“啊哈哈哈哈~”我也微微一笑“凌绝公子所言甚是。若这职也成癖，换是凌绝公子怕是恨不得这天下人，人人都赤/裸相对吧？”
凌绝脸色一沉“这么晚了，纪公子上我逐月楼的画舫，可是有何指教啊？”
“哪里哪里~”我垂下眼微笑“在下只是来找墨磬姑娘一叙的。”
凌绝巧笑“纪公子，您这又是哪里得来的风，偏偏此时寻磬儿叙？”
我心里顿了一下。听起来语意不善。
说实话，我还真的是很不喜欢凌绝那家伙。虽然他长得确实够美。
但一大男人，行为说话总透着股阴阳怪气地味道。
特别是跟我说话，就没有一句是不带刺儿的。
“彦儿~”但听宇文墨稷一声制止的轻唤，斟满面前的酒杯，开了口道“纪公子既然来了，何不坐下慢慢一叙。”
我也不客气，抬脚往位上一坐端起酒杯“请。”
宇文墨稷低头再掺上一杯“请。”
酒过三杯，宇文墨稷洒脱一笑，向墨磬举杯“磬儿，过了这夜你也不再是逐月楼的人了。喝了这杯，当主子给你饯行。”
我略有迟疑，心里明白了大半。
墨磬的逐月楼，凌绝的追星阁，原来不过是七皇子宇文墨稷的耳目爪牙。
凌绝说的“哪里得来的风，偏偏此时寻磬儿叙”八成不过以为我得了什么风声。
看向墨磬，她只顾垂着眼“谢主子。”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纪公子。”宇文墨稷朝我举杯，也一饮而尽。
“……”我低头，饮尽这杯，说不上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