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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著眼,轻声的说道,‘不睡觉,又做什麽?’
我认真的说道,‘你的手真好看,若是我化出原形给你看,你肯摸摸我的头麽?’
他无声的冷笑著,睁开眼望著我,‘你只喜欢我的手麽?’
我用力的想了想,说,‘你的糕点也很好吃。’
他的眼神一沈,轻轻的叹了口气,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呢?’
我有点生气,‘我才不傻。’
他似乎有些倦意,点了点头,合上了眼,仿佛又睡了似的。
我想去扯他身上的锦被来盖,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
我知道人是很容易生病的。
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冬天道观里很冷,那些小道士在正殿里吹著冷风,连鼻子冻得红彤彤的,好笑死了。
可是涤阳真人就会摸摸他们的脑袋,然後他们就不冷了。
我也曾为了捉鱼吃而跳到寒潭里,直冻到牙齿打架,然後哆哆嗦嗦的回去观里。
涤阳真人不会摸我的脑袋,他只会笑著问我,‘桃花又去哪里淘气了?’
然後叫他的徒子徒孙帮我擦身上的水。
我不喜欢那样。
於是我就会露出锋利的牙齿,凶狠的吓唬著那些还未得道的凡人,他们就再也不敢接近我了。
其实,我才不是怕冷,我只是想被那双手摸上一摸。
我年幼的时候,涤阳真人很喜欢摸我的。但是後来我长大了,他却再也不肯摸我了。
我不喜欢求他。
我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的命,我的法力,我的内丹,所以,我不想求他,也从来都没有求过他。
就算他外出云游,几个月不回观里,我也不会去求他,求他下次别走那麽久。
其实我一直很後悔,不知道若是我求了他,他最後是不是就不会尸解,然後丢下我一走了之了?
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他,若是那一次求了他,也许他真的会答应我也不一定罢。
随庭突然轻声的说道,‘你那时拦住我时,我便想,不知道哪里来的妖怪,好大的胆子……’
我闷闷不乐的看著他的手,并没有听清他究竟说了些什麽。
他仍旧闭著眼,却微微一笑,说,‘不想却瞧见一个美人。’
我磨了磨牙,‘美人’那两个字,我倒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靠了过去,变化出原形,然後才不怀好意的同他说道,‘喂,你睁开眼。’
我站在他的面前,脸凑到他的鼻尖。
若是这个人睁开眼之後,瞧见身上压著一只白虎,不知道会不会吓破胆子。
我在心里哈哈大笑,这世上头一次见我却不害怕的人,除了涤阳真人,再没有别人了。
他缓缓的睁开眼,身体霎时变得僵硬,我得意洋洋的把前爪抬起来,示威一般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後心满意足的咕哝著。
他的脸色白的好像一张纸,却还是镇定得不象话,我有些不高兴了,低低的吼了一声。他的眼底却突然一亮,伸出手来,轻轻的按住我的爪子。
我奇怪的问他,‘难道你不害怕?’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微笑著说道,‘怕又怎样,你不是桃花麽?’
这句话让我浑身发麻,我有些恼怒的将他压倒在地,亮出牙齿,特特的压低了声音说,‘我如今还对你这样客气,不过是因为你是我恩人,你明白麽?’
他倒越发的从容不迫了,斜眼望著我,轻声的说道,‘我不过是看上了你而已,你实在不必怕成这样,明白麽?’
车外传来低低的忍笑声,我眯起眼睛,对他说,‘你跟她们说,若是再笑,我就一个个生吃了她们!’
随庭拽了拽帘子旁边的细绳,便有侍女从外面卷起了帘子,端著银盘低著头进来了。我朝前走了两步,她虽然不曾抬头,端著银盘的双手却开始不停的颤抖。
我探出头去,看到阿紫满脸通红的站在那里。她也瞧见了我,想过来又不敢过来,怯生生的问道,‘白家叔叔,你醒来了麽?’
我不高兴起来,要用她的时候,人影也不见,不该她听到的话,她却一字不漏全都听了进去。
我问她,‘你怎麽不进来?’
阿紫告饶说,‘白家叔叔,你就不要捉弄我了。’
我哼了一声,仍旧缩进车里。
那侍女端著的银盘里不知道是什麽,他皱著眉喝了一口,仿佛吞黄连似的,一口气都咽了下去。
他手里捏著空空的玉杯,看了看我,突然轻声的说道,‘桃花,你坐过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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