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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书籍名:《我的恶魔弟弟》    作者:芊芊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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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千山到我家接我和棣的时候我就看出他的脸色很差,有种赌气的样子,到了城外眉间也是锁着,眼中不时闪着愤懑和焦烦。
我就算再不懂官场礼节,也知道王爷过生日纵然不百官来贺,皇家的赏赐也是少不了的。李千山应该守在家里等着百官上门祝贺送寿礼,等着宫里来人赏赐东西,宴请众官喝酒,还要去皇宫里谢恩。哪有一大早就跑到城外还一跑就是半个月的,李千山心里肯定有事,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和棣连累的。
从上一件事我和棣便知道,民间威名赫赫的神威将军泰王李千山的日子也不好过,经常有人找他麻烦。
曾经以为皇帝是他哥,他又是如此声名,过的日子一定很滋润,哪里知道他也有郁闷不快的时候。
这一次跟他出来,也是尽量让他开心。看到他消沉失落便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直到他展眉开怀。
李千山对着我们还克制一点,对着颜箴却是鸡蛋里挑骨头,无论什么事都要大加指责。
颜箴的脸色也不好,有时候我看到背着我们神情烦恼,可转来脸来又云淡风清,对李千山的无端指责也尽量忍让。
有时候他们还在低声争吵,好像颜箴劝他做什么,而他不同意。我们稍一靠近便住口,我也没听清他们在吵起什么。
天气一直也没晴,就那么阴沉了十几天,铅云密布,北风呼啸。有时候他们带着我们出去打猎,有时候在雪地里策马疾奔,有时候干脆哪也不去,就坐在屋子里看书,偶尔让我弹琴给他们听。
棣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最烦的就是屋子,时不时叫李千山陪他过过招,李千山最喜欢这个,打一场出一身汗,脸上的神情便开朗许多。
第十一天晚上,李千山在院子当中的青石板地里燃了一堆火,厨房里把我们在山里打的山鸡野兔洗剥干净腌制好,连着调料送过来,又送上几坛酒,然后退回外院,只留我们四人铺毡围火烤肉饮酒。
火舌吞吐,扭曲翻滚伸向夜空,火堆中不时爆出一声响,火星四溅。
我和棣急忙后退,免得火星溅到身上。
李千山坐在火堆另一侧,盯着火堆出神,脸上时明时间,也不知想些什么。
我肚子已经饿了,眼巴巴地看颜箴转动铁钎上的烤鸡,不时在上面抹上一层盐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慢慢地,香味溢了出来。
棣先是帮颜箴转铁钎,又跑到扫到远地的雪堆里团雪球瞄着火扔,说是学学暗器,后来无聊地跑回来枕在我腿上说胸肋有点疼,叫我给他揉揉。
活该。
这几天我没少说过他,叫他别跟着那两个人乱跑,他们打猎我们在后面拣拣猎物就行,用不着抢着打看谁打得多,也不用快马加鞭非要在雪地上追上他们。他们好胳膊好腿,棣可是伤还没好全啊。
我轻轻地揉着他的胸口肋下,生怕揉疼了他,又慢慢地将内力传进去,疏通他的经脉。可怜的棣,除了七岁时被爹狠狠揍了一顿外,从来也没受过这种罪,就算是爹爹那次打他,也只是皮外伤,哪像这次里面外面全是伤啊。经脉也郁结的厉害,我帮他疏通好几次也没完全打通。
棣显得很舒服,闭着眼睛扬了嘴角。
我看着他,暗地里使坏,用内力冲击他一处穴道,他啊地一声叫起来,委屈地说:“疼——”
我笑眯了眼,得意地看他。
棣知道是我故意使坏,用力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
“怎么还没好啊,我都饿了。”我巴巴地看着插在铁钎上的鸡,觉得饥火中烧。
棣笑着把手指伸到我嘴边:“来,吃点人肉吧。”
“呸!才不吃。”
棣的手也不离开,就在我脸上轻轻地摸着。
沉默一会,棣问我:“槐,以后你想做什么?也想象爹爹一样当官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一个月里除了三天休息,其余的时候有事没事都得去礼部办差,遇到节日或是大典,忙得晚上都不能回家。这种日子比在翼州还无聊了,还是四处走走比较好。在神医谷时有时听谷中别的弟子说起游走江湖的事觉得很向往。
“我想处走走,没钱了就给人看看病,喜欢什么地方就在那里住些日子。当官多没意思,天天都要去衙门呆着,还得小心别叫别人算计了。你看爹爹的眉头现在老是皱着,娘也不像以前那样开心了。李大哥也没那么多时间和咱们玩了。这种日子一点也不好,我不喜欢。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李大哥不是想让你参军吗?”
棣调头看看火光,想了好一会,说:“我也不喜欢这样,参军要杀人,我不敢。也不想当官,象爹爹那样太累。也不喜欢爷爷说的那个什么江湖,我在牢里呆过,那里面有一些所谓的江湖人,他们好坏,那些狱卒打我,他们也打我,欺强凌弱。槐以后你再做点那些药我要报仇。”
“嗯,我帮你一起报仇。你到底想做什么呀?”
“嗯——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你在哪我就跟到哪,你干什么我就帮你干什么,就像你做那些药啊水啊什么的时候我在一边帮忙。咱们一起四处走,走累了就在什么地方歇歇,喜欢了就多住几天,住得烦了咱们再走。嗯,每年还要回来些日子陪陪爹爹和娘。我就喜欢这样的日子。”
“那你说爹爹会让咱们这样过吗?他以前说过想让咱们当官的啊。”
“干吗要听他的话啊,他不是也没有听爷爷的话嘛。”
“是啊,那咱们就这样过。娘若是再说什么纳妾娶妻的话,咱们就走。反正咱们现在也有钱了。”
“就是。不过我可不会看病,你得养我。我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你得给我买,不能说钱是你挣的就为难我,大不了我给你——嗯——我给你当打手——不,当保镖,保护你,谁要是欺负咱们,我就……我就……我不会再和你分开,咱们不惹他们,他们要是非惹咱们,咱们就打,打不过,咱俩就逃,逃不掉的话咱们就一起挨打,总之我再也不要丢下你。”
愉悦的心情消失了,想起上次别人欺负我们时,我们束手无措任人宰割的情景。
“别怕,咱们一起四处走走,谁要是敢欺负你们,有你李大哥和颜大哥帮你们打!”
火堆对面忽然传来李千山的声音,语气斩钉截铁,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我向对面看去,只见李千山眼中闪动着消失许久的光华,动人心魄。
颜箴不停转动铁钎的手停住了,扭头望着李千山,不可置信却又狂喜。
“你……你想清楚了?”
“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奶奶个熊,我还不如这两个小鬼想得开,真他娘的白活了!小槐小棣,给我倒酒!”
“……”
我和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李千山回到京城后笼罩在他身上的那种阴沉失落和隐隐出现的急燥隐忍的感觉消失了,又变成以前的那个英气勃发神俊逸飞的人。
颜箴说:“我来给你倒酒。”
声音有点发颤,充满了喜悦和激动,语气也爱怜宠溺,脸上温柔之极。
倒了一怀酒,递到李千山面前。
李千山却不接,只从眼角斜扫一眼,光华流转,嘴角似笑非笑,又似不屑又似嗔怪。
从来没有见过李千山如此神情,心中忽然想:若我是颜箴,定要好好亲亲他……
正这样想着,李千山开口却是:“老子为你付出这么多,你还不亲自喂我喝酒?”
花间喝道,焚琴煮鹤,李千山真会破坏气氛。
颜箴却不生气,温柔地望着他,眼中爱怜四溢,望了他好久,温柔地说:“草民尊命。”手腕回转,那酒杯已到自己嘴前,一仰脖倒了进去。
我正想李千山会怎么发脾气的时候,只见颜箴慢慢俯过身去,把自己的嘴贴在李千山的唇上,慢慢地将唇中的酒喂到他的嘴里。
“轰”地一下,我的脸先涨得红了,又想看又不好意思看,低了头,却见棣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奇地盯着,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偷偷抬起眼皮瞄上一眼,只见李千山身子微微后仰,头半侧着依在颜箴肩上,辗转相就。
一滴酒液从李千山的嘴角溢出,慢慢流到下颏,映着火光,变成金黄的颜色,一闪一闪的,仿若一粒光华四射的宝石。
许久,颜箴慢慢抬起头,看着李千山,深沉的黑眸映着火光,明暗交错,闪动着煜煜光彩。李千山缓缓睁开眼迎着他的视线,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微笑。
我呆呆着看着,好像在看一幅画,画面那么美,那么和谐,再多一笔就能破坏整个画面。火舌狂扭,不时在这幅画上投下阴暗和明亮的光影,让这幅画时而妖异魅丽,时而安逸温馨。
我悄悄地拉棣站起来,慢慢地离开。
回到屋里关了门,肚子饿得更很了。捂着肚子想哭:你们什么时候玩亲亲不好,非得在烤肉的时候亲,呜——我肚子好饿——
65
颜箴告诉我,李千山终于答应不做这个王爷,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他不是还有一个公主王妃吗?还有一个孩子,还有一个还在肚子里的,难道一起带走吗?
颜箴说,那个公主有自己喜欢的人,已经跟了那人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现在府里这个王妃是个假的。至于孩子,等第二个出生后,两个一起带走。
说这些话的时候,颜箴脸上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愉悦,眼情温柔。
李千山的两个孩子,我想啊想,听说后娘很坏的,不知道这个后……后……伯伯会不会虐待两个小宝宝呢?
想像一下颜箴摆着后伯伯脸打两个小孩的情景,忍不住地乐。
颜箴问:“你笑什么?”
我才不敢告诉他笑什么,不然挨打的就是我了。
我看着他,又为他高兴又有点酸溜溜的,“那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颜箴听得我语气有异,诧异地看我一眼,笑道:“小槐又吃醋了吗?不喜欢我和你李大哥在一起吗?”
“才不是,你……你……”我气急地跺脚。
颜箴放声大笑,捏捏我的脸,小声说:“小槐的皮肤现在越来越好,哪天也给我点香膏香油什么的,把子重的脸也弄得嫩一点。”然后向练完武的李千山走去,温柔地用布巾拭去他脸上的汗珠。
棣也跳过来,却是向我兴师问罪:“你为什么让他摸你的脸?!”
由于棣的吃醋,我那天晚上又被吃得干干净净,趴在床上生着闷气,不行,下一次我要在上面,他若是再使强,我就点他穴道!
他们决定过完年便让李千山称病,过上几个月再说病治不好,需移地治疗,再报个不治身亡。为了瞒过太医和众人眼光,颜箴会给李千山吃药,让他百病缠身。
听到这,我和棣瞪了颜箴一眼。
哼!这药我们也有,哪天给你了也吃了。
颜箴还不知道他恶整棣的事已经败露,说过些年后他便会找借口回神医谷,出京安排各项事项,到时接李千山出京。我和棣也要时时刻刻呆在李千山身边,叫我好好盯着那些太医,别叫那些人暗下了毒手,让棣当几天贴身侍卫,小心有人行刺。
棣气咻咻地说:“我没有内力,打不过!”
我说:“没关系,我可以做一些迷药迷香什么的,撒在屋子外面,咱们吃了解药,他们来一个倒一个,来两个倒一双。”
颜箴瞧瞧我,说:“对了,你那些弄倒那些无赖的药从哪来的?当时只顾心疼你俩了,没顾得上问。”
“是我哥做的,其中就有你的那个见鬼的百病生。我们把它取名叫瘟神。”棣终于说出来,气哼哼地斜眼瞧颜箴。
李千山哈哈大笑:“果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不败露的事,阿箴我看你怎么解释。”
颜箴不以为然,笑着说:“当时我和你又不熟,你又老冲子重叫唤,我当然要小惩你一把,谁叫我喜欢他呢。”
“你……”棣气得说不出话。
我见棣生气,过去搂着他小声劝:“要是有人也老冲你又叫又骂的,我也会这样的。”
棣咬了半天牙,重重地出口气,说:“算了,我大人不和小人过,我宰相肚里能撑……哎哟——”脑门上被颜箴轻轻拍了一下,笑骂道:“我这里还有好多种药,要不要一样一样来试试?”
棣扮个鬼脸,躲我身后。
所有的事情都商定了,我们的心情大好,因为他们说了,等脱身后会找人来接我们一起住。
虽然舍不得离开爹娘,可谁让娘时不时就耳提面授一番,叫我们娶妻纳妾呢。
一想到妻子,我眼前就会出现那个光着身子哇哇大哭的女婴,身上就会起恶寒。
棣更开心,时不时就拉着我说等以后离开家了,不准我再推三阻四,老老实实他让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我身上更寒:照他的精神头,不到三天我便会被他做死了,还不如留在家里呢,至少还有命活着。
颜箴知道我的药都是按照爷爷的方子配制的,很是羡慕。春梦了无痕和消魂他就不知道怎么配制,而且我说了其他一些药,也是神医谷里失传的。难道爷爷比神医谷里的人还要厉害吗?那为什么他每到月圆之夜都会面如鬼怪而且吐血呢?
回到京城,颜箴拿着我配制的消魂好生研究。
这瓶药爷爷的册子上只有方子,没写药性,也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我只是为了它的名字好听才配制出来玩的,而且这种药水配制出来后颜色极其怪异妖艳,先是紫碧再转成嫣红,慢慢沉淀后又变成雪白,现在则是雨过天青的颜色,极为美丽。
就因为喜欢看这个颜色,我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个水晶小瓶装起来,时不时拿出来看着玩。
这个药颜色诡丽奇幻,配起来也真难,除所需材料难寻外,配制的时间也很长,我足足用了一个月零八天才配制出来,而且还缺少了三味药,火龙谷寒冰草、北冥赤阳鱼胆和雪山朱果,这三样东西我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什么出产它们的地名了。
颜箴只知道火龙谷寒冰草和雪山朱果,那个北冥赤阳鱼也没听说过。那两样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只知道寒冰草遇雨则活,抽技发芽生叶开花只有半个时辰,而火龙谷几十年也未毕下一次雨,而且还不知道在哪里;雪山朱果则在海中不知哪个岛上,那里终年积雪,雪山朱果便生长在雪山悬崖上,壁立千仞,到处是冰雪,稍有动静便引起积雪坍塌,猿猴也望之生畏。
他也是听他师傅说的,具体地方在哪他师傅只是不说。却不知爷爷怎么会知道。
少了这三样药的消魂其实不能再称为消魂了,要不再给它改个名?
颜箴倒出一半液体,研究药性,剩下的还给我。
我和颜箴一起研究消魂,研究的结果发现消魂是毒药。
幸亏我没找人试药性,不然非惹出大乱子不可。
把一滴消魂加入一碗水,倒在一盆兰花根部,花的颜色立刻变得紫碧,然后变成嫣红,再由雪白变成淡淡的青色。
王府众人都好奇,传到府外,好多人都慕名来赏青色的水仙花。
有一次李千山的儿子无意中摘下一朵花,揉了碎了,随手扔进旁边另一盆兰花中,整整一盆土全变成毒土,毒性强烈到隔空都能看到隐隐升腾的蓝色。
我觉得奇怪,用银筷摘下第二盆中的兰花,再放进第一盆中,青色的兰花重新变成雪白花瓣金黄花蕊的样子。第二盆兰花居然成了第一盆兰花的解药。
颜箴小心地收起了兰花,从王府库房中找出一个玉盒,把兰花连盆装进去,小心翼翼,不让任何人碰到。
我们又试着用消魂把一只鸡染上毒,再用兰花去解却不管用,那鸡只恹恹的天天昏睡,连食也不吃,无奈取了鸡血再给别的鸡染上毒,再用第二只鸡的血去救第一只,没想到两只一起死了。
两个人只好叫人买了个石盒子把鸡装上再深深埋入地下。
这种毒药药性如此奇特,捉摸不定,试了好几次,有时候能解,有时候却解不了。
弄得王府上下心惊胆颤,生怕哪天不小心摸到什么东西恰好被消魂染了毒,吓得病倒好几个,剩下的天天找李千山告状哭诉,李千山恼了,不准我们再折腾他家的侍卫仆人们。
我把剩下的消魂放在我的衣柜里,再也不敢把玩观赏。
棣不在家,不知哪个大人的正室过生日,娘押着棣前去贺寿。
棣不想去,被娘一顿数落。
棣比以前懂事多了,要照以前的脾气,早施展轻功翻窗逃走,现在能乖乖坐着听娘说话,等她说的口渴还会贴心地捧茶叫她喝。
通常情况下,娘喝了茶润了嗓子领教的棣的孝心也就不再说什么。今天不行,那家正室有个及笈的千金,借这个机会邀请各府年轻未婚的公子世子前去,以便那千金自己挑选意中人,这个机会娘怎么能放过,说什么要也拉着棣去。
棣只得苦着脸让丫环梳头,带上发冠,在娘的监视下穿上一件蓝紫色外衣,再披了玄色大氅。照娘的意思,本来想让他穿那件大红蜀锦外衣,棣以不去威胁,娘才放弃。
出门前棣悄悄问我:“怎么样?显得很老吧?”
怎么看棣怎么玉树临风,穿上蓝紫色外衣更是显得好看,披上玄色大氅一张脸红红白白,早知道药膏里就不给他掺珍珠粉了,对点春梦了无痕弄他一脸麻子算了。
我一肚子酸水,又不敢表露出来,酸溜溜地说:“你穿成这样,还想显老?你还不到十七呢,想要老,把赵伯的白胡子贴上,再把张伯做饭的衣服穿上。”
棣显得很苦恼的样子,说:“那咋办啊?要不我再换一件?”
娘给我们做的衣服全都颜色新鲜雅致,这件蓝紫色是唯一的一件深沉颜色,再换一件,指不定风流成什么样呢。
“算了吧,再换一件比这还好看。哼!我猜你这次一去,张大人张夫人张家千金一定会看上你,让你做他的乘龙快婿,过了年就成亲,后年我就升格当伯伯了。”
棣气坏了,大声叫嚷着我不去了。用力解大氅的带子,扔在地上踩在上面双脚用力地蹦。
娘这时也整装完毕,听说了急忙过来臭骂我一顿,骂得我灰溜溜的不敢抬头。
转头又骂棣,说如果今天不去,就别认她这个娘。
棣也只好偃旗息鼓,黑色的大氅穿不成了,上面全是鞋印子,娘生气地从我衣柜里取出件朱紫色的让棣穿上。
棣气呼呼地穿上,噘着嘴随娘坐在车。
我不敢再说什么,带了一肚子的酸回东院生闷气。
过不多久赵伯派人传话,说是平安候世子来访。
我一边走一边想,这个平安侯世子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看我呢?
来到客厅,站在客厅中央的一个人转过身来,看着我,迟疑道:“方……槐?”
望着有点眼熟的面孔,我想了好一会,他是谁?
能够第一眼认出我,应该是很熟的人。要知道,有时候闹着玩,我和棣分别穿上对方的衣服,就连爹娘也认不大出来。
“你的眼睛好了,真是太好了。我……我……”来人声音有点哽咽,突然急切地向我走过。
我想起他是谁了,他是江德卿,平安候的小儿子。
我一下子想起来,以前就曾知道的,只不过这么久了,已经忘了。上次治恶疮给我一百两金子的平安侯就是他爹。
棣说的那些话突然就从心头闪过,和一群狐朋狗友带着棣去妓院,给棣看春宫图,还交流……那个什么的经验,差点就把棣带坏了。
从我去神医谷,快三年了一直没见过他,他在我心里根本没什么印象,偶尔想起来就是他当众轻薄我,再就是李千山强抓我的手去轻薄他。
只是看着他那么惊喜热切,我不做出点什么表情也不好意思,眼见着他快走过来,急忙往后退,拉拉嘴角,扯出个笑:“江……公子,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江德卿本来疾步向我走来,伸着手想拉我的样子,被我明显的疏远和防备弄得站住,过了好一会才勉强笑道:“方槐,你好吗?我听我爹说你前些日子遭了罪。”
我瞅了他一眼,生怕他再往前走,说:“多谢江公子挂心,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你往后退几步。”
江德卿有些尴尬,慢慢退到桌子旁边。
我这才放心,小心翼翼走到另一边,说:“江公子,请坐。”
江德卿的脸变得有点苍白,说:“咱们同窗数载,怎么说话这么客气。”
我说:“那咱们应该怎么说话。”
江德卿呆站着,尴尬之情溢于言表,说:“方槐,我以为……我以为……方棣都原谅我了,你怎么……你让我认错认到什么时候?我也……也被你……”
他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我也不好意思再板着脸,刚好仆人过来倒茶。我请他坐下。
江德卿似未听见,只是呆呆看着我。
我被他的直视看得低下头,不对啊,这是我家,他凭什么这样看我?!
“你找我有什么事?!”凶巴巴地瞪着他,再看我我就用眼光杀你!
江德卿立刻移开目光,脸涨得通红,呼吸也急促起来,等到仆人出了客厅,他再看我,这次反而把我看得调转了目光不敢再看他。
猛然间几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神情激动,说:“方槐,我……我……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忘不了你,我……我好想你……”
我吓了一跳,立刻挣扎着要把手抽回来,反而没听清他说什么话,问:“你说什么?”
江德卿的声音都抖了,用力抓着我的手,贴在他胸口,说:“方槐,我是真的,我真的想你,你……你……”
我腿一软,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想去神医谷找你,不知道路也不敢给表哥说,后来又随着九叔办差,要是知道表哥去接你,我就是让皇上罚也不去接这趟差,我心里……我心里……全是你……”
我心跳得要从嘴里蹦出来,着急地喊:“住口!不准你再说!你到我家来,是来轻薄我的吗?你还想再一次轻薄我?”
江德卿愕然,我趁机夺回自己的手用力推开他往外跑。
江德卿喊道:“方槐,不是这样,我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听我说。”
我跑下台阶,站在院当中,旁边李叔他们诧异地看着我。
慌乱过去,身上开始发抖,气得眼睛一片模糊。
江德卿追到门口,站住不动了。
“方槐,你误会我了,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走,你走,不准你再到我家来!李叔,快把他赶出去!”
李叔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埋怨我不该这样对客人说话。
我尖声叫起来:“快让他走!”
江德卿的脸纸一样苍白起来,身子也抖得厉害,颤声说:“方槐,你对表哥好,对颜大哥好,为什么就偏偏对我这样?难道你还……还没原谅我?我怎样做你才会原谅我?”
我说:“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我……我永远不原谅你!”
李叔上前对江德卿说:“世子大人,我家槐少爷不欢迎你,你还是走吧。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江德卿又站了好一会,慢慢地走下台阶,我急忙躲到李叔后面,生怕他再有什么动作。
江德卿停下,侧头看我,轻声说:“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你以后不想再看到我了,是吧?”
我用力点头,恶狠狠地瞪他。
江德卿脸上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柔声说:“我答应你,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不用再害怕了。”
慢慢地走出去,我连忙喊:“快关上门,以后不准再让他来!”
江德卿在门口站住,又看了我好一会,轻轻地说:“永远不会了。”
朱红大门合拢,我长长出了一口气。
李叔问我:“槐少爷,这个世子大人对你做了什么事?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我呼呼喘气,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偏偏又说不得,憋得我喘不上气。
李叔又说:“这人神色瞧着不对,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怒气冲冲地说:“我管他去死。”
气冲冲地回到东院,一颗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这人居然还敢轻薄我,我……我真没用,怎么恨了狠狠打他一巴掌,我现在可不是过去的方槐,至少打他一巴掌的力气是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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