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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籍名:《误尽平生》    作者:白云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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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小情郎走了,你也不送送?”故意压低的声音,略含嘲讽的语气,不用回头,曹浩轩也知道进来的人是谁

他没有理会,只是一贯清冷的表情,冷冷道“明公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明越扫了曹浩轩一眼,有些不怀好意的笑道“没什么,只是不知那薛家孽种,曹公抓到没有?我怕厂公要人时,曹公不好交代啊”

曹浩轩扫了明越一眼,那特有的阴冷神情并未震慑到明越,相反,他笑的越发得意,曹浩轩垂下眼帘,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语气越发阴寒“明公请放心,咱家自不会让厂公他老人家失望的”说着,曹浩轩抬眼直视明越,目光深邃隐含嘲弄“不过明公特意来此,竟是为了担心曹某,真让人受宠若惊啊”

明越听罢冷哼两声,道“那咱家就等着曹公的好消息了”顿了顿,他微眯双目,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再道“只是咱家这次来,不止是关心同僚,亦有件事要告诉曹公”

“何事?”

明越莫测高深的看了曹浩轩一眼,突然俯下身子,与他面对着面,眼对眼,一字一顿道“曹公一向心疼小候爷,咱们同殿为臣,总要互相照应的,最近世道不太平,所以咱家便派了一队人去守护小候爷的郊外别馆了,以免小候爷遭遇歹人哪”

清冷,平静,明越盯了半晌,也无法自曹浩轩面上看出别的任何表情。曹浩轩亦死死盯着明越,目光若毒蛇吐信,狠毒无比,明越不由蹙紧眉头,面色微变,曹浩轩见状轻勾唇角,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他缓缓起身,目光关注着明越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依旧轻柔的嗓音,依旧阴冷的语调“明越,我既然丝毫不掩饰,你便该知道是为什么,你是聪明人,不要做傻事。”

明越听罢咬紧了牙,站直身子,不着痕迹的后退两步,冷笑几声,方道“好,好!”话音未落,便拂袖离去。他自是知道为什么,曹浩轩毫不掩饰对朱希文的感情,目的就是为了让别人不敢轻易动他。毕竟曹浩轩的为人手段,纵是自己这个与他争斗多年的人,也是颇为忌惮的。

明越走后不久,张岩便如鬼魅般自门后走出,在曹浩轩耳旁低语“靖王已把人移走了”

曹浩轩了然一笑,挥手让他下去,随后去至内房软榻上躺下,刚一阖眼,眉宇间便露出疲倦神色。

秋空澄净,浮云悠悠,金黄琉璃瓦上洒满阳光,更显玲珑剔透,瓦下回廊之中,直挺挺站着两个带刀侍卫守在禅房门口,一个小沙弥端着两碗清茶送入房内,不一会,便施施然退了出来,带上房门,禅房之内,依旧寂静无声,惟余檀香缭绕,青丝游转,朱希文呆呆的看着静心抄誉佛经的父亲半晌,终是受不得这般静,小声道“父王,久闻这玉佛寺枫叶景色堪称一绝,孩儿却不曾见过,借这机会,想去赏玩一番”

靖王手下动作未停,只是抬眼看了朱希文一眼,见他满脸强忍不耐烦,眼珠子滴溜溜直往门外瞧,心下暗笑,“这大半日的礼佛讲经对这小兔崽子来说,确是枯燥乏味了些,难得他能忍到现在,还是放他出去耍耍罢,否则真要憋坏了。”想着,嘴上却不答话

朱希文见父亲半晌没有言语,回头一看,但见他面上表情不变,仍是一派肃穆,不由心下焦急,生怕要在这里继续枯坐,忍不住急道“父王!”说时眼中也流露些许乞盼神色,仿若稚童,看的靖王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轻咳一声,方道“那枫林景色久享美名,你去赏玩一番也无妨,但记得早些回来,过会戒嗔大师还要来讲经的。”

朱希文听得前半句早已猴急的起身往门外走去,但听到后半句时,不由放慢脚步,苦着脸答应了声。随即又加快脚步往院外走去。靖王见罢,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摇了摇头。

朱希文一路疾走出得院门,也并不急着往枫林去,一是他不识路,二嘛,这赏景不过是想摆脱那禅房中的沉闷气氛寻的借口罢了,是故出得院门,他便挥手赶走侍候的小厮,开始漫无目的的乱逛起来。

这玉佛寺离京城有百里之遥,乃皇家寺庙,已有百年历史,这庙中供奉的玉佛据说还是开朝太祖皇帝所赠。寺院空阔,建筑精致,后山景色更是一绝。不过朱希文一向不喜佛事,是故不到逼不得已,从来不进寺庙。所谓逼不得已,就好比现在,靖王深知朱希文禀性,既已救人就一定会救到底,为了不让他再淌薛家这浑水,于是干脆就将他带在身边,自己盯着,但靖王喜佛,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去庙里祭拜,这次更是来到这玉佛寺,并将他一道带来,为的就是让他远离祸端。

朱希文心中不悦,却也莫奈何,他虽任性,却远没到敢反驳父命的地步,可对薛瑶的安危却又时时念在心中,两难之下,朱希文只觉越发憋气,忍不住一脚踹向路旁的粗大树干,震落一地枫叶,暗红似火,在风中飞舞凌落,煞是好看。

此时才发现,原来无意中,竟已走到了后山的枫树林。环顾四周,枫树高大挺拔,间隔有距,信眼望去,整个枫林竟似看不到边一般,不远处一条通幽小径,蜿蜓伸展,似是通向山下。午后阳光自间疏的树枝间散落,地上树上光影斑驳,暗红枫叶上几点流光闪过,轻风一拂,它颤抖的仿若振翅的蝴蝶。脆弱而又迷离

“雪儿现下的处境不就跟这欲落未落的树叶一般,及及可危,可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了她!也不知那姓樊的有没有将她安全的带走,那姓樊的离开候府也有几日了,东厂那似乎也没什么消息,算了,没消息就算是好消息了吧……”朱希文皱紧眉头,无意识的信步乱走,脑里继续胡思乱想“现下秋老虎一过,天气愈发冷了,雪儿体弱,也不知道那姓樊的有没照顾好她,看他自己一付久居在外,混迹江湖的模样,雪儿那闺阁小姐,他能照顾的来么?……”

他正在这绕林瞎转,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略显惊诧的声音,“小候爷?”这一声叫唤,仿若莺啭鹂啼,朱希文心中一凛,蓦然转身,但见一人,半藏在树后,见到他便走了出来,她态意淑真,肌理细腻,一身缟素,衬的那张素颜越发清丽,虽然眼中惶恐未减,唇无血色,却更显得楚楚可怜,朱希文心中怜爱顿起,他大步走向那女子,急道“雪儿,你怎么在这里?”

薛瑶尚未开口,便听得远处转来细碎的脚步声,听声音,不止一人,薛瑶脸上血色尽褪,朱希文目光一凛,伸手揽住薛瑶细腰,脚尖一点,纵身跃上树枝。

不一会,树下便聚了几人,三男一女,还有一个男童,薛瑶低呼一声,道“是俊儿!”

这声低呼也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树下之人赶忙拨剑抬头,看见二人,俱都惊呼出声“瑶姐姐!”

“雪儿!”“姐姐!”几个称呼叠作一团,正是樊啸天一行人。朱希文轻吁口气,带着薛瑶跃下树枝。

脚一落地,薛瑶便挣开朱希文的怀抱奔向那名男童,姐弟两哭作一团。朱希文打量了樊啸天几人,发现他们形态狼狈,有人甚至还受了伤。不由皱紧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樊啸天目光复杂的看了朱希文一眼,道“一言难尽,先找个避身之处,再细谈”朱希文微一颌首,便将众人带回寺庙禅房。

一路上朱希文已知道事情始末,当日靖王将薛家姐弟带出别馆交到在城外守候的华山子弟手中,樊啸天出候府后便去与他们会合,也不知为何,头几日东厂之人好似没发现他们行踪一般,根本不予追赶,直到今日,却突然出现在路上将众人拦截,幸喜那只是先行的小队人马,他们一番厮杀之后暂时逃脱,无意中发现竟已到了玉佛寺地面,想着这是皇家寺院,那东厂兴许不敢搜查,便急急往山上跑来。没诚想却在途中与薛瑶走散,幸好她知道路,便自己赶了过来。然后便遇到了朱希文。

虽未亲历却也可以想像,这一路薛瑶吃了多少苦,但见她现在只顾哄着年幼的弟弟,似乎完全遗忘了自己的痛苦狼狈,朱希文只觉心中一阵刺痛,他攥紧了拳头,道“我定想法子让你们逃脱!”

“哼,那烦劳小候爷也想些法子让靖王府免遭横祸吧!”众人尚未来得及道谢,却只听得一声冷哼,回头看去,竟是靖王走了进来。

朱希文一愣,为难的叫了一句“父王!”靖王未答,只是扫了一眼众人,然后走到桌边坐下,径自喝茶。

众人互望了几眼,只见薛瑶缓步上前,对着靖王深深一福,轻声道“奴家深受王爷与小候爷恩惠,方能保得一条贱命。更保得我薛家血脉不至断绝,此等大恩,奴家却无力回报,还请王爷受我一拜。”说着,便跪在靖王面前,稽首叩拜。连拜三拜,再起身时,已有些虚飘飘的迎风欲倒。

朱希文面色一变,一个箭步上前,扶着薛瑶道“雪儿,莫要如此,你身子不好”

薛瑶虚弱的笑笑,摇了摇头,还要再拜,却被朱希文抱了起来,小心的放在一旁椅子上,众人见状面色俱变,靖王再次冷哼一声。朱希文回首,一脸掩不住的怒容,沉声道“父王,我们要没看到,便算了,可如今事情已到这个地步,孩儿没法不管!”

“管,你去管啊!本王没拦着你啊,无非是赔进去一个靖王府,无非是赔掉咱爷三的命,无所谓,反正这靖王府若不是王兄,十多年前早就没了。晚了十多年,也没差”靖王冷笑,继续饮茶。偶遇,还真巧啊,靖王冷冷扫了樊啸天一眼,继续冷笑。

樊啸天接过靖王眼神,垂下眼帘,没有作声。朱希文并未注意,他只想着要如何说服父亲,此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不一会,一个侍卫进来禀报“东厂曹公带着大队人马,要进寺搜查,现正在大殿外面”

众人一惊,薛瑶脸色愈白。此时樊啸天突然开口道“叨扰王爷,小候爷了,我们现下便出去,决不会连累靖王府。”说着,他便过来要带薛瑶走。

朱希文一巴掌挥开他伸过来的手,还未开口,便听得靖王冷道“小候爷可有两全的好主意?”

朱希文此时心焦如焚,看着薛瑶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面露喜色,捬掌笑道“有,我有个好主意!”说罢,便将心中主意说与大家听,众人听罢俱都面露喜色,惟有靖王沉下了脸。无奈儿子此时沉醉在那女子的夸赞感恩中乐不可支,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神色,只得在心中长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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