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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书籍名:《跑官》    作者:田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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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国还在磨:“同志,我知道省长同万书记他们谈话,我是说,我们在这里等一等,万书记他们一走,我们就进去。我找省长有事啊!”

那年轻干部脸上有了颜色:“什么事?”

李庆国有点语塞,郭明瑞接上说:“同志,我们要跟省长讲的事,是不是必须在楼道里就得跟你先讲一遍?”

呛得那年轻干部说不上话来,只用眼睛怒视着郭明瑞。

李庆国这才想到亲戚关系这张王牌,就说:“同志,我和省长是亲戚关系,省长下来了,说啥也得见见面呀!”

这张王牌果然灵,年轻干部瞧了瞧李庆国,就推开对面房间的门喊赵主任。赵主任是位中年干部,从对面房间里走出来,问什么事。年轻干部说:“这位同志说,他和省长是亲戚,要见省长。”赵主任找了张便笺给了李庆国,说:“姓名,什么亲戚关系,写下。”李庆国写了,赵主任就拿着进入303房间。少顷出现在门口,向李庆国招手。

李庆国忙伸手拽郭明瑞,却被那两人同时伸手挡住。赵主任间:“谁是李庆国?”李庆国说:“我。”赵主任说:“你来,就你一人。”郭明瑞转身欲走,李庆国忙拽住说:“你等一等,我先进去,千万等等。”

李庆国一走,郭明瑞陷入更难堪的境地。走吧?老李再三叮咛要他等着,老李低三下四全是为了自己,自己一走势必寒了他的心。不走吧?他被置于四目睽睽之下。那公安人要他往后退退,这样他们之间拉开三四米的距离。

那四只眼睛紧紧盯着他,好像他是个亡命徒,随时都有冲进去的危险。他觉得怪不自在,怪难受,就把脸扭到一边去。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是这一届的省人民代表,褚省长初调回来是代省长,在省人代大会正式选举时,他是工工整整在他名字上方画了圈的,没想到,一个曾选过他的人民代表,又是一个县的县委书记,见一下他都这么难,那么老百姓就更见不到了,这么想着,就眼睁睁看着墙上那石英钟的秒针,咔嚓咔嚓,一秒一秒地走着。

那两位似乎也站得不舒服了,公安人员问:“喂!你在哪儿住?”郭明瑞指指301房间:“原来在这里住,被你们撵到二楼了。”那年轻干部就挥手说:“你走吧,省长要是接见你,还愁没人去请你?”

郭明瑞朝303房间瞟了一眼,仍不见李庆国出来,心想,行了,受刑般等了十来分钟,能交代你老李了,就转身愤然而去。回到206号房间,正要坐到沙发上,猛觉门窗对流风太大,转身去关门时,发现那个拿对讲机的公安人员在门外站着。他正要不客气地摔上门,服务员来送水。服务员认识郭明瑞,有些奇怪地说:“郭书记,你从三楼下来时,他就跟下来了,见你进了屋,他又走来看房号。他是干吗呀?”

郭明瑞明白了:在他们眼里,他成了可疑人物,危险分子,担心他的房间是不是和省长的房间正好上下相对,只隔一层楼板,那样的话,晚上要是点燃一个炸药包什么的,那省长不就危险了?他感到既可笑又可气,立即打电话把小胡叫来,坚决要移房,就搬到109房间去了。他想,同省长隔了一层楼,没有几吨炸药是威胁不到省长安全的,而一个人要明目张胆地把几吨炸药搬进宾馆,显然是不可能的,这样省长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了。

心里的气是小胡进来以后才慢慢消下去的。小胡说:

“他妈的,搞得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原来省长都不知道,全是那个老婆和手下那伙人发神经。你道咋?省长问送水的服务员,怎么楼里这么静?没人住?服务员说,平时差不多能住满,是专门为你腾出半层来的。省长听了,很是惊讶地噢了一声。你看省长不是不知道吗?”停停又说:

“硬是李佩瑶事件把他们弄得神经兮兮了。”

郭明瑞点点头,觉得小胡说得有道理,保卫首长安全,这本是无可非议的,可是闹到脱离群众的地步,一定与不久前发生在北京的李佩瑶事件有关。这似乎就可以理解。剩下的就是自责。还是那句话,人不求人一般高,人若求人矮三分,何况你求的不是一般人,是省长,全省的第二把手,你不矮六分九分才怪呢。这就是跑官的可耻下场,活该!一会儿李庆国来了,把自己的想法告他,以后决不再干这号自己作践自己的事了。

李庆国是五点钟才找到109房间来的,他从303一出来就被宾馆经理拉到办公室去了。原来一位市委常委等在这里,企图走他的门子同省长见见面。他哪里还敢揽这事?作了好多解释,直到那位常委相信他的确无能为力时,才告辞出来,忙找郭明瑞来了。

李庆国满脸沮丧地出现在郭明瑞面前,啥话没说,咳了一声,就坐下去点上一支烟猛抽。当郭明瑞倒了一杯茶给他端过来时,他才开始说话:“我太相信那个转弯抹角的亲戚关系了,结果让你跟着我受屈辱,真对不起!”顿顿又说:“褚省长是夫人陪着找市里的一个中医大夫看病,在这里住一晚。我没见上他,只是在夫人那里坐了一会。

夫人这一关就难过,她说工作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准烦扰省长。我坐了一刻来钟,硬是没话找话地磨,要求见见省长,她始终不松口,只好告辞出来。”

郭明瑞说:“李部长,不管什么结果,你的好意我领了,但下不为例,从此咱再也不提这事了,行吧?”

李庆国说:“你放心吧,我还敢吗?”说着站起来告辞,说给老婆答应下买粮,晚上还等米下锅。郭明瑞就送客,送出楼门,送到街上,正要分手时,郭明瑞突然想起自己走时带了六千元,何不花它几百呢?就拽住李庆国说:“李部长等等,我请你吃饭吧,你说哪个饭店?”李庆国问:“你请客一向是个人掏钱,今天还是?”郭明瑞说:

“这个你别管。你定饭店,咱们认真喝上几杯,也算庆贺咱们终于从屈辱的路上走回来了。”

李庆国说:“我回去还得买粮。”

郭明瑞说:“你先买粮去,说好时间,准时到哪个饭店就行了。”

李庆国说:“不去不去,不忍心吃你那几个工资。要喝酒,到我家,菜比不上饭店,酒不差,几种好酒我都有。”两人争执不下,一个坚持到饭店,一个硬要去家里,最后谁也没说服谁,只好分手各吃各的。

郭明瑞回到宾馆楼前,正在擦车的小胡忙走过来说,郭书记,你这送客也真实在,送了这么长时间。刚才有人找你。郭明瑞问,什么人?小胡说,姓马,在报社工作,我出来时,他还在屋里等着,你快回去吧。



马德中是郭明瑞大学同班同学,任报社社长,用流行的话说,已吊(调)起来了——于上个月退居二线做了调研员。

一者是老同学,二者已退下去了,郭明瑞不能不见。

可是回到房间,马德中已经不在了,留下一屋子烟雾。郭晴瑞忙打开窗户。转过身来时,发现茶几上的留言:我有事走了,你回来先休息休息,五点五十分等我的电话,马德中。郭明瑞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

准时五点五十分电话铃响起来。郭明瑞拿起话筒。马德中在电话里说:“老同学,有点事,请你到东街交电大楼门前来,我等你。马德中虽然吊起来了,老同学还不至于推三阻四不给点面子吧?”

话说到这份上,郭明瑞就更不能不去了。他当即出门,在交电大楼前找到矮胖子马德中。马德二话没说,拽着郭明瑞就往华夏大酒家走。郭明瑞问这是怎么回事,马德中说事情很简单,有人想请你吃饭,怕请不动,要我帮帮忙,就这么回事。郭明瑞问,是谁做东?马德中说,别急,进去就知道了。

进入里面的一个包间,餐桌已定下,吴志高迎上来,恭敬地弯着腰,笑容可掬地连声说:“郭书记请坐!郭书记请坐!”

郭明瑞一看又是吴志高,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脑子就赶快想对策。马德中拽着要他坐,吴志高毕恭毕敬地将茶盅端过来。

郭明瑞已想好了对策,就问吴志高:“好端端的你怎么请客?你到底有啥事呢?”

马德中说:“明瑞你呀,做官做成书呆子了,请客就先喝酒吃饭,有啥事搁到后边说。”

郭明瑞说:“有事就说事,饭是不能吃的。万书记给我打电话,要我六点钟准时到他那儿,现在是五点五十分,五分钟你能吃完饭?”

吴志高一听傻眼了。

马德中间:“这是真的?”

郭明瑞说:“接了你的电话正要出门,又接到万书记的电话,我就计划先见见你,再到他那里去,是我约好汇报工作,人家书记等下了,我倒四平八稳地吃请,行吗?”

吴志高满脸沮丧。马德中也作了难。

郭明瑞站起来说:“我该走了。如果就为请我一人,赶快把饭退了。如果你们本来就要吃,那你们自己吃吧。”

说完就向大厅门口走去。

马德中追出来,在楼门外拽住郭明瑞。

“老同学,再听我说几句话。”马德中显得有点着急,“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这顿饭是吃不成了。再要请你出来就更困难了。那就说事吧。我下放劳动时,就住在志高他们家,有一次患病,要不是他们一家人关照,早没命了。现在是他有事求我,我再求你,你可得帮我一把啊!”

郭明瑞问:“什么事?你说。”

马德中说:“听说你们县的外贸局长……”

郭明瑞连忙摆手止住说:“别的事还可以商量,这事你就别了,而且最好不要插手,他老干局的工作搞得一塌糊涂,老干部们正联名告状,像这种情况都没法列入考虑范围,你想我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