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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书籍名:《跑官》    作者:田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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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云“噢”了一声,脸色有点变。

聂小芳说:“再次谢谢妈妈!”

陆伟说:“我也谢谢妈妈,问题圆满解决,我们俩看电影去了。”

面对聂小芳的再次感谢、祁云的表情勉强恢复到一种无可奈何的微笑,待把小芳送出门转过身来时,脸色一下子大变,嗵一声朝沙发上一坐,说道:“浩宇,——不,陆书记,你可果然英明呀!”

陆浩宇故意问:“你怎么啦?”

“怎么啦?”祁云说,“你不愧是搞政治的,政治手腕耍得真可以!”

“你是说我叫伟伟他们去商量的事?”

“什么商量?为啥不能回来家里一块儿商量?”

“我正好没事就拨了电话。”

“不对,你所谓‘再议吧’,实际是缓兵之计,是耍手段,是暗中策划,背后结盟。我是这个家里的害群之马,我是你们的共同敌人,你们联合起来对付我!”说罢,霍地站起,气呼呼地回卧室去了。

陆浩宇独坐片刻,然后站起来踱了几步,最后也踱回卧室去了。这时祁云已睡下了,面壁而卧,脖梗和后脑都透着几分气恼。

陆浩宇瞧着她的后脑说:“祁云,你是不是大有点上纲上线了?”

祁云不作声。

陆浩宇又说:“你以前是很有点气量的,怎么今天变得鸡肠小肚了?来,转过来,咱们可以推心置腹地谈谈。

心里结疙瘩不好,任何疙瘩都是可以解得开的。”

“谈什么?再议吧!”祁云说了一声,一拉被子,把头蒙上了。

陆浩宇心里说:她也说“再议吧”,显然对我昨天的那句“再议吧”成见很深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大祁云仍不说话,表情倒是既无喜色也无怒容,极平常,像无事一样,可就是不说话,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哑巴。

第三大,陆浩宇要下乡去了,准备到几个扶贫点上走走,祁云早上起来做好饭自己没吃,提了竹篮上早市买菜。陆浩宇临走时,写了个纸条留到茶几上。

陆浩宇在乡下转了三天。第三天下午五点钟回到机关。他进办公室将三天的报纸浏览了一遍,又将几封信件一一拆阅,已是六点半了,赶快回家吃饭。

祁云坐在小凳上刮鱼鳞,脸色完全变过来了,同以往没有两样,见陆浩宇回来了,抬起头来问:“回来了?”

祁云说:“脸池里放了水,热水也对上了,快洗洗脸吧。”

陆浩宇说:“你先洗,我不着急。”

祁云说:“我不洗,就是给你准备的。”

陆浩宇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回来?”

祁云说:“你进办公室看报去了,六点多还不回来?”

陆浩宇更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办公室看报?难道长着千里眼?”

祁云说:“信息社会,有啥奇怪的。”

陆浩宇就进卫生间洗脸。洗了两把,走出未,边擦脸边说:“我发布今天的天气预报:多云转晴。”

祁云说:“就没阴过。”

陆浩宇说:“一天下说一句话,还没阴呀?”

祁云说:“不说是不想说,不想说是不到说的时候。

我说过再议嘛,不到再议的时候,有啥好说的。”

陆浩宇说:“这么说,现在已到再议的时候了?那好,议吧。”

祁云说:“不行,吃过饭才议。”

吃过饭,两人坐到客厅。祁云开了电视,让丈夫看完新闻联播,把音量调到最小,然后说道:“咱事先说好,谁都不能过分激动。那晚你们联合对付我时,我是克制自己的,我不说话,就是怕说激动了控制不住自己。今天也该这样,不管遇到啥事,都不准过于激动。”

陆浩宇笑道:“看你拿神捏鬼,说得多玄乎。难道我的气量就那么小,你一说话就会蹦起来?”

“那就好。”祁云说着起身到卧室取来一个纸条,陆浩宇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东环县周新3,三河县李东明4。

他左看右看,有点看不明白,就间道:“这周新和李东明是什么人?后面标的3和4又是啥意思?”

祁云说:“人家听说咱伟伟结婚,不管办不办事都要上礼。3是三万,4是四万。”

陆浩宇一听,几乎跳起来:“两个人上礼就七万元?”

祁云点点头:“还有一件古董。”说罢,伸手一指,角柜的第二层隔板上蹲着一头小狮子。祁云把它拿到茶几上来说:“这是煤运公司张子宜送来的。他说是朋友送他的,他拿到北京鉴定过,是真货,叫明代末期白玉狮,文物市场价格为三万八千元。今年他又到北京看了一下,已炒到六万五千元了。他说伟伟结婚,没啥好的,狮子是吉祥物,搁到新房里图个吉利吧。”

陆浩宇问:“还有么?”

祁云说:“没啦。”

陆浩宇说:“三项相加,十三万五千元,对吧?”

祁云边点头边瞧陆浩宇,眉宇间透出几分不安的神色。

陆浩宇问:“人家送,你就收?”

祁云说:“我有啥办法?人家撂下就走,等我换上鞋追出去时,人已到街上了。我总不能在大街上和人家拉拉扯扯吧?”

陆浩宇在地上踱了一圈,走回来时问:“以前你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不是处理得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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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云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任何事物都会有变化的。我承认我是变了,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为啥要变呢?浩宇你坐下,我会把其中的原由毫不保留地告诉你的。”

陆浩宇没有坐,而是间:“那七万块钱在哪里?”

祁云说:“搁在家不保险,我存银行了。”

陆浩宇又问:“存折呢?”

祁云说:“我夹到一本书里,可我忘记哪本书了。你要的话,自个到书柜里找找吧。”

陆浩宇想:五个顶天立地镶满一面墙壁的书柜,书放得满满的,好几千册,要找到谈何容易?显然这是借口,她是不愿意交出来。

祁云说:“你还是坐下来,听听原由吧,好不好?”

陆浩宇没有坐,而是踱着步回书房去了。他朝转椅上一坐,仰望屋顶出起神来。近两年来,祁云对他的行为越来越不满,且措词越来越激烈。他曾有过这样的担心:说不定哪一天她会把贿赂收下,逼你就范。现在她终于这样作了。自己该怎么办?坚决顶住,还是就范?

祁云追到书房来了,拉了个凳子坐到陆浩宇的对面,又要说她的原由了。

陆浩宇问:“奇怪,伟伟结婚的事外人怎么知道的?

特别是这周新、李东明是下面县里的,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

祁云说:“张子宜估计从伟伟那里知道的,下面那两人,可能与我有点关系。你知道我办了退休手续一个多月了,还没去过单位呢。就是你下乡那天,我到单位去了一趟,同瑞莲说了一会儿话。她问到伟伟的婚事,我说准备近期办。李东明就是瑞莲的弟弟,周新同李东明又是朋友关系,就这么回事。”

陆浩宇问:“你是有意放出风声的吧?”

祁云说:“我不辩解,有意也罢,无意也罢,全在我要告诉你的原由里。你只要认真听了,就会觉得有意或无意都无所谓了。”

陆浩宇没听她说原由。他猛想到团省委书记来了,他该到宾馆看看,就到客厅给司机打传呼。



听祁云说原由,是从宾馆回来之后。祁云是非讲不可,陆浩宇也准备洗耳恭听。回避终究不是办法。他泡起一杯茶,又拿过一包烟,准备开封。少抽烟是在祁云帮助监督下进行的,因此祁云抽出一支给他,其余都装到自己口袋里了。

陆浩宇点上烟吸了两口,首先开口道:“祁云,你的所作所为,给我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把我平静的心态给彻底搅乱了。你说过一句话,你记得不记得我不知道,我可没有忘。你说,就是毛主席从纪念堂走出来,又要搞三反。五反运动,咱也会睡得很安然。这是一种难得的境界,咱多少年都走过来了,不容易啊!当然这与你的帮助是分不开的。可万万没想到,眼看咱快要圆满地划个句号了,你却变了,来了这么一手,硬逼我下水,难道你只认孔方兄,不认丈夫了?”

祁云说,“浩宇,你说对了一半。我是认孔方兄,但不是不认丈夫,我是要丈夫同我一起认识孔方兄。因为现在是孔方兄的社会,孔方兄主宰一切,离开它你寸步难行啊!”

陆浩宇慢慢吸着烟,调整了一下坐的姿势,作出认真听的样子。因为他知道,祁云的话匣子一打开,你就很难有插话的机会。

祁云双手抱胸,瞧了瞧陆浩宇,开始说道:“你说我变了,我承认,我是变了。不过应该说,首先是社会变了,然后才会有我的变。以前这么些年,低工资,低消费,生活水平是不高,但是有保证的,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家,男人是正地级领导,女的是处级干部,不管在职还是退休,都不用力生活担忧,吃穿富富有余。房子不用考虑,看病有本,孩子们有工作,一切都有保障,用不着操心。这么些年,我们基本是这么无忧无虑地过来的。”

“可现在呢,一切都变了。消费高了,物价涨了,过去邮一封信只花八分,现在涨到八毛,整整十倍。公房要卖给个人,不买你得出高房租。在这种情况下,你在职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不是吗?这么些年,我们只存了七万元,丽丽两口子下岗以后,给了两万生活费用,伟伟马上就要结婚,房子也得简单收拾一下,你看看还能余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