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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书籍名:《跑官》    作者:田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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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浩宇老实地说:“我没有把你看作猪狗,而是把你比作者虎了。”接着就把那寓言故事说了一遍。

祁云一听,眼里快要掉泪了,十分委屈他说:“浩宇,这么些年来,咱们也算恩爱夫妻,没想到如今我突然变成老虎,要吃你?”

陆浩宇叹了一声,也变得一脸严肃地说:“祁云,吃我的不是你,而是社会上流行的一股十分可怕的歪风邪气。你是一个被夹持在里面的好人。”

祁云说:“你真要把我看作是吃你的老虎,我就无颜见你,只有悬梁一死了。”

陆浩宇说:“我是见你和伟伟都是冲着我来,就有了这样的联想。”

祁云说:“那么伟伟说的事可不可以商量?会不会一商量又把我联想成老虎?”

陆浩宇说:“怎么商量,你说吧。”

祁云说:“我是觉得伟伟讲的事应当考虑。劳动服务公司同煤运公司是子母公司,总公司为了扶持一个下属公司,给点外运煤指标,这是他们公司内部问题。伟伟赚了钱,既非贪污,又非盗窃,是经营所得,别人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至于你,就离得更远了,八杆子也打不到你身上。要我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陆浩宇说:“你只说了问题的一半,还有很重要的一半没说呢。不是要我把他的儿子张宗扶正吗?怎么八杆子也打不到我呢?”

祁云说:“扶正张宗是另一码事。第一,经委主任到龄了,需要有人接任;第二,接任的人不是突然从外面调进来你的什么亲戚,而是经委班子中的副职,正职下去副职上,这也符合一般常理;第三,张宗接任主任,并非你背着大家搞的,而是常委班子正常研究人事问题时集体研究定的,有这三条,你怕什么?”

陆浩宇不再说话,仰到沙发靠背上去,似在闭目养神。

祁云瞧着丈夫说:“浩宇,这事并非是那种赤裸裸的交易,它比较间接,对你来说,情感上也比较容易接受。

你要是同意,其它事我就不为难你了,七万可以退掉,古董也退了,咱把赤裸裸的东西都退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陆浩宇不作声,一动不动。

祁云就说:“早点睡吧。”说着就进卧室铺床去了。

这天晚上,陆浩宇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在回顾自己清白的一生。这一回顾,倒发现清白之中原有瑕疵。比如说,近几年来,上面领导以及左邻右舍的地市委领导们,常有写条子,打电话要关照一下某一个人的事,他也明知其中的奥妙,但还是尽量给予照顾,能办的都办了。这就说明自己早已被卷进权钱交易之中,只不过是自个办事,别人收钱罢了。在刑事法庭上,他可以说一声:我没有责任;但在道德法庭上,自己就难脱干系了。这个发现,对他是个很大的冲击,使他明白洁身自好的堤坝,原来并不干净,而且裂缝纵横。

他从被窝里坐起来。

祁云其实也没有睡着,这时转过身来说:“我知道今晚上你会睡不好的,本来不该说啥了,可想起几句话来,还想说一说。”

陆浩宇苦笑道:“反正是这了,也不在乎你多说几句。”[奇书网  Www.Qisuu.Com]

祁云说:“你不能等着到龄退休。就不能争取一下省人大、省政协?你曾说过你有这想法的。”

祁浩宇轻轻叹了一声。地市委书记最后去向无非是三种:一是提到省政府、省委搞副省长、副书记;二是进省人大、政协,搞副主任、副主席;三是到龄办退,颐养天年。第一种他没敢想,第三种他不甘心,第二种却是想过的,而且也准备争取一番,只是一直没有行动罢了。

祁云说:“你该跑跑了。可在现在的社会风气下,两手空空,手头没几个钱行吗?”

陆浩宇说:“祁云,给我拿一片安定吧。”

吃了安定后,陆浩宇说:“祁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就下一回水吧。你把那些赤棵裸的钱物都退了,张宗的事我考虑。这你满意了吧?”

祁云说:“我满意了,咱们也后顾无忧了。”



祁云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第三天中午,做好饭,要陆浩宇自己吃,就提了包去找张子宜。她将那件古董往包里放时,朝陆浩宇晃了晃,意思是告诉丈夫她干啥去了。

陆浩宇点了一下头,点得很轻,只有自己才能感觉出来。

张子宜还在办公室等着。是祁云上午电话联系好了的。

书记夫人登门,非同小可,张子宜不敢像平时那样,坐在老板写字台后面的转椅上居高临下地同来人谈话,而是坐到沙发上来,毕恭毕敬他说:“嫂子是稀客,有何教诲,小弟洗耳恭听。”

年际说:“我已是退休之人,岂敢教诲大老板?陆伟从深圳回来,在你帮助下才有个落脚之地。我感谢你,老陆也感谢你。昨天听他说,他要承包劳动服务公司,有没有此事?若有,他能完成每年的上交任务?我有点担心,想问问你。”

张子宜是个开放人物,虽然只比祁云小两岁,但一口一个嫂子地喊。他懂得人与人之间如何称呼才显得更亲切更近乎,他听了祁云的话,忙说:“没有及时向嫂子汇报,害得嫂子跑来询问。劳动服务公司的上交任务,要按正常经营,是有难度的,因此没人敢承包。但陆伟承包,嫂子请放心,我计划给他点外运煤指标,这样他不只能完成上交任务,还能很赚几个钱。”

祁云问:“这外运煤好完成吗?比如说,客户好找不好找,找不下客户一切都是空的,对不对?”

张子宜说:“嫂子请放心,要是不好完成,我还能给陆伟吗?客户以及车皮,都是现成的,实际上只需要同客户最后结帐就了。当然,这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为了掩人耳目,开始时他也可以出去跑上几趟。你看这样安排行不行?”

祁云点点头。这事砸实了,她才开始说来意。她取出玉狮搁到老板桌上说:“这件东西我们玩了几天,也就尽兴了。老陆说,你有这雅趣,还是物归其主,由你收藏为好。”


  />张子宜有点愣怔,不知是啥意思。

祁云话锋一转,又转到外运煤上了:“这外运煤的事,你觉得怎么安排好就怎么安排吧。反正是你们内部的经营管理问题,完全是公事公办。张宗的工作,我们也会尽力,属正常人事任免,也是公事公办,不夹杂私情在内,这不是挺好吗?”

张子宜的脑子这才转过弯来,忙说:“要这么说,这件东西我就自己收藏了,你说得对,公事公办好。”

祁云说:“好,不打扰你了。你快回家吃饭吧。”

祁云回到家时,陆浩宇已在享受他每天额定的饭后一支烟。祁云将她与张子宜的对话详细作了汇报。陆浩宇听了,感叹道:“真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啊!我以为你那张嘴只有在‘文革’中才能发挥作用,没想到三十年之后的腐败交易中也派上了用场。”

祁云娇嗔道:“你就会损我,从三十年前损到三十年后。”

陆浩宇没有把玩笑继续开下去。他觉得在这个问题上开玩笑感到生硬,有点苦中作乐的味道。他站起来在过道里踱步,以此代替室外的饭后百步走。踱了一小会,就进卧室午休。

躺到床上时,脑子里跳出这样一个念头:下面的戏轮到我来唱了。尽管这是他不愿干的事,可事到这一步也就丝毫没了退路。他深深感到干自己不愿干的事是一种莫大的痛苦。他还想,社会上有一种偏激情绪,或是夸大的说法,好像贪官生来就贪,一旦掌权,就会大肆贪污受贿。

殊不知人的贪性并非与生俱来,贪欲形成的过程也是一种极其痛苦的过程,只不过各有各的具体情况,这种痛苦经历有所不同罢了。

纷乱的思绪把他每天午睡的生活秩序打乱了,他没能睡着,一看表离上班只有二十分钟,赶忙起来,洗了把脸,就喝祁云每天给他泡好的一杯茶。

秘书李志坚先一步到达,忙把里间的门打开。这种秘书外间、领导里间办公的格局是上上一任书记手上形成的。陆浩宇调来不久,秘书处提出要改成领导里外间独占,这就要给秘书们重新安排办公室。这样楼内房间就得打乱重新调整一回。据说是黄市长有话,理由是有秘书在外间,研究工作不方便,容易走漏消息。可请示新到的一把手时,陆浩宇说了一句很幽默的话:“秘书是个小纪委,对我们也没有坏处。”本来秘书长还等着下面的话,比如“怎么合适,你们看着办吧”之类,然而没有,陆浩宇开了一句玩笑,再无下文。说别的事去了。秘书长由此断定陆浩宇喜欢这种格局,起码是不反感。因此把调整方案就搁下了。据说,市长黄山柏同陆浩宇的面和心不和,就起始于这件事。他对秘书长说过这么几句话:“这么说,我们是想搞腐败呀?你该间他:假如我们和秘书通同作弊,那不就多了一个助手和岗哨?”

陆浩宇走进里间,还没坐定,许彬就打过电话来,问啥时碰一下干部问题。所谓碰一下,就是指一把手、市长、分管干部的副书记和组织部长四人碰头会,四个人意见取得一致,便交常委会研究通过。陆浩宇本来最近没计划研究干部问题,可想到沾上张宗的事,也想早点摸摸别人的态度如何,便说:“今天上午就行,九点吧。”许彬问了一句:“就咱们四人?”许彬说的四人就是指历来的老规矩。可近来有的地。市变成书记碰头会,范围又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