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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抗日战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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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书籍名:《中国抗日战争史》    作者: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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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精卫“一面抵抗,一面交涉”对日方针的实质,只不过是把国民党政府一直推行的妥协依赖外交变换一种说法而已。

此时,军权在握的蒋介石提出“一面预备交涉,一面积极抵抗”。在方法上,“交涉开始以前,对国联与九国公约国先与接洽,及至交涉开始时,同时向九国公约国声明。”“对日本先用非正式名义与之接洽,必须得悉其最大限度。”在程度上,“交涉必须定一最后防线与最大限度,此限度至少不要妨碍行政与领土完整,即不损害九国公约之精神与不丧失国权也。如果超此限度,退让至不能忍受之防线时,即与之决战,虽至战败而亡,亦所不借。必具此决心与精神,而后方可言交涉也。”[秦孝仪:《中华民国重要史料初编一对日抗战时期》绪编(1),台北1981年版,第431页。]

由此可见,蒋介石也只是主张通过一定的抵抗,实现与日本的“交涉”,达最终与日妥协结束淞沪战争之目的,与汪精卫“一面抵抗,一面交涉”的对日政策实质上是一致的。因此,第19路军奋起抵抗后,国民党政府对淞沪抗战采取了两面政策,一方面为了其本身的利益及应付全国舆论,采取了一些表示抵抗的措施;另一方面为谋求对日妥协,实现与日本的交涉,尽快结束淞沪战争,又不惜以釜底抽薪的手段,暗中阻挠和破坏淞沪抗战。

国民党政府采取的“抵抗”措施有:

第一、迁都洛阳。

1月29日,国民党政府和中央党部决定将首都临时迁往河南省的古都洛阳。同日,国民党政府主席林森和行政院长汪精卫联合发表《国民政府移驻洛阳办公宣言》,谓:“兹者政府为完全自由行使职权,不受暴力胁迫起见,已决定移驻洛阳办公……”同时表示要“督励军警,从事自卫,决不以尺土寸地授人。”[《国闻周报》第9卷第7期,1932年2月22日。]军政部长何应钦留京负京沪治安之责,外交部长罗文干负外交之责。不久,国民党中央又决定外交由汪精卫负全责,军事由军事委员会负全责。

第二、组织军事委员会。

1月29日,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召开全体会议,决定组织军事委员会,任命蒋介石、冯玉祥、张学良、阎锡山、李宗仁等为委员,主持对日军事。

第三、制定“全国防卫计划”。

2月1日,蒋介石在徐州召开军事会议,讨论“长期性、全国性”的“抗日作战计划”,经过连续两天的会议,决定了划分为4个防卫区和1个预备区的“全国防卫计划”。

第四、组调第5军增援淞沪抗战。

淞沪抗战爆发后,淞沪警备司令戴裁电呈国民党中央:“除督率所部誓死抵抗外,敬祈迅赐电调京沪、沪杭两路友军来沪增援。”[中央档案馆等:《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档案资料选编——九·一八事变》,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540页。]

社会各界和全国人民,也纷纷要求国民党政府调兵增援上海。在此形势下,蒋介石指令军政部调集京沪、沪杭两路的第87、第88师及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导总队合编为第5军,任命张治中为第5军军长兼第87师师长,统率所部赴沪“以十九路军名义抗战。”[秦孝仪:《中华民国重要史料初编—对日抗战时期》绪编(1),台北1981年版,第458页。]

第五、为应付全国要求抗日的舆论,国民党在四届二中全会的施政报告中提出:“切实施行军事委员会所定全国防卫计划”,“全国军队,应以国防为主目的,剿匪为副目的,同时并当积极改进,务适于国防之用。”[《中国国民党历次代表大会及中央全会资料》(下),光明日报出版社,1985年版,第153页。]

综上所述,说明国民党政府处理“一·二八”事变比处理“九·一八”事变前进了一步。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

(一)日军侵略上海,损害了蒋介石集团的利益。

上海是中国最大的工商业和金融中心,也是蒋介石集团统治的要害地区,日军进攻上海,不仅使蒋介石集团经济利益受到极大损害,而且也威胁到“首都及长江上下游各重要市镇”的安全,日蒋矛盾加深。

(二)为全国抗战呼声所迫。

淞沪抗战爆发后,全国抗日救亡运动迅速高涨,不仅工人、农民、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给第19路军抗战以积极的支援,国民党左派宋庆龄、何香凝、冯玉祥等力主抗日并热情支持第19路军抗战,而且国民党一些右派人物也主张抵抗。为缓和国内矛盾,应付国内舆论,争取国际同情,蒋介石和国民党政府作出一些抵抗的姿态,采取了一些具体措施。但是,蒋介石和国民党政府并无抗战的决心,高喊所谓“抵抗”,也多是停留在口头上,很少见之于实际行动;有的则是见之于计划和文书,摆摆样子,然后束之高阁。如蒋介石主持制定的“全国防卫计划”,就未能发挥任何作用,仅仅是一纸空文。

蒋、汪和国民党政府在高喊“抵抗”的同时,却念念不忘与日本的“交涉”,为了实现这一“交涉”,甚至不惜以釜底抽薪的手段,来破坏第19路军抗战。第19路军孤军奋战,请求增援。国民党军中一些爱国将领,纷纷请缨支援第19路军抗战。对此,国民党政府除派张治中率第5军赴沪参战外,其余一概置之不理。军政部更是通令各部队:“第十九路军有三师十六团,无须援兵,尽可支持。各军将士非得军政部命令而自由行动者,虽意出爱国,亦须受抗命处分。”[《从九一八到七七事变——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中国文史出版社,1987年版,第123页。]有些名义上是派出的支援部队,但强调种种困难,根本不令其开赴前线。

2月7日,冯玉祥向何应钦询问派援军的情况,何答:

“(一)熊(式辉)来电,江西军队不能调;

(二)梁(梁冠英,该部驻长江北岸江都一带)的军队也不能调;

(三)南京的军队作留守用的,亦不能调赴前线……”[《冯玉祥日记》1932年2月7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

即使是第5军,原先也是不准备调其增援的。当第261旅旅长宋希濂于1月30日面见何应钦,请求开往上海参战时,何声色俱厉他说:“十九路军不听命令,叫他们撤离上海他们不撤,反而同日军打起来了,破坏中央的整个政策(按:即对外妥协、对内用兵、对人民压迫的政策),弄得很难处理,你们还来要求开往上海参战吗?这是不行的。”[《从九一八到七七事变一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中国文史出版社,1987年版,第194页。]  但以后还是派出了第5军,其原因除为了遮国人耳目外,蒋介石也想以该部牵制第19路军,“防其扩大战争范围。”[《李宗仁回忆录》,广西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460页。]

国民党政府不但不调兵增援,反而下令不准海军、空军配合第19路军作战,密令海军:“准日海军司令来函,‘此次行动,并非交战,如中国海军不攻击日舰,日舰亦不攻击中国军舰,以维友谊’等情,凡我舰队,应守镇静。”[《中国现代政治史资料汇编》第2辑第29册。]

因此,日军运输舰搁浅于白龙港3日之久,中国海军不去轰击,以“维持友谊”。

当十九路军与日军血战时,海军部次长李世甲竞与日军司令野村,同坐汽车参观各处战壕,万目睽睽,毫无忌惮。

2月5日,何应钦以特急电令蒋光鼐、蔡廷锴,原配属第19路军之航空队,“除对日机加以抵抗外,即对日海军决不抛掷炸弹!”[何应钦致吴铁城、蒋光鼐、蔡廷锴密电,1932年2月5日,南京国民政府军事机关档案,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

2月12日,何应钦又严令第19路军:“如日兵舰或军队未向我攻击时,不许发弹射击,避免南市糜烂为要。”[《中国现代政治史资料汇编》第2辑第29册。]这样,长江口和黄浦江内的日本海军舰只即可任意行动,日机可在战地自由飞翔,以支援其地面陆军作战。

第19路军在淞沪前线孤军苦战,为国家为民族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沉重的消耗,他们理应得到政府优先的财力物力支助和武器弹药、军需物资的供应补充。然而实际情况恰恰相反,最有发言权的蒋光鼐、蔡廷锴、戴裁说:

“国民政府借口国难严重税收减少而停止发饷(实际上蒋介石的嫡系部队从未欠发),截至一九三二年五月底,军政部欠发第十九路军的军饷达八个月六百余万元之巨。淞沪抗战开始后,海外同胞捐给第十九路军的款项,约有七百余万元之数(当时第十九路军曾编印《征信录》一种分发海内外捐献者)。我军向军政部请领欠恼时,军政部竟说捐款应归公有,欠饷应在捐款中扣除,所余之数应上缴。”[《从九一八到七七事变——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中国文史出版社,1987年版,第123页。]

第19路军淞沪对日抗战,苦战月余,最终被迫撤退,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国民党政府顽固坚持其“攘外必先安内”和对日妥协、不抵抗政策所致。

当时,全国有200余万军队,但“可调之兵”大部分被蒋介石用来打内战了,以致造成京畿地区抵御外侮的防务单薄。淞沪战争爆发后,蒋、汪国民党政府不肯调派正在“剿共”的嫡系精锐部队支援上海。对此,国民党军参谋次长黄慕松曾解释说,蒋介石的决策是:“沪战在外交上应视为局部问题,不能扩大;在军事上‘剿赤’部队不能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