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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书籍名:《冰蓝》    作者: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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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起即逝的轻舞飞扬后,紫衣殒落如天际的流星,花开的声音却次递传来,属于春的气息驱散了一切风雨肆虐。

因着血脉的相连,在那场绝舞之后,比其他人更多的,我看到紫衣坠落凡尘,坠落到那抛掷了魔王意志,遗弃了血誓之剑,更挥霍尽了一切魔力却依旧立于一切凡尘之上的王者怀中。

我看到紫衣倦然却也淡然的笑,对拥抱住她的人说‘没什么稀奇,你们都这样做过了’。心里虽确知紫衣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却稀奇疑惑的到了顶点——紫衣,绝不可能是一个别人做了什么她就去做的人,尘凡一切之于她,只是一些可资消谴的片段而已。

既使心动,也要付出代价,何况,要开创一个天地的新纪元——当我为着这句话微笑,当我以为紫衣也会因血液里终究有属于桃红的至爱而心中犹有天下时,我听到袁天罡叹息中的呢喃自语:“她是真的,心动了。”

然后,看到季晟真挚深切的微笑,他微笑说:“真好。”[奇书网-wWw.QiSuu.cOm]

我没有问季晟什么真好,尽管我并不能明了那‘真好’的所涵,甚至,我连袁天罡的‘她是真的心动了’也没能在一时间反应过来,但,对着那样一双身影,我却至少明了:

紫衣的绝舞,是为他而起。

*  *

第二次,紫衣舞起的时候,我的丈夫正拥我在怀,陪我看着这暮晚的风景,以及,暮晚风景里那群嬉戏的孩童。

血誓之剑化身为人的当夜,我们现身承福寺,与圣僧了然师徒一起集阵结印,将因血誓之剑与魔王意志相合而倍加顽固的诡谲淡化。

这一过程自是尽了我们的全力,却只是事情最后的一个收尾,较紫衣所做的封印实是微薄到不堪一提;但,身在风暴最中心的人们不曾得睹那场绝舞,反以我们为施恩者。

我们默认了他们的所想,因为我们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就近观测护守那两个绝对与众不同的孩子的机会,因为我们知道,不远的将来,当我们渐渐凋零,终于远去,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要凭任了这两个孩子。

一切都很好,像梦想的一样的好。

百日后,为那两个孩子定下向李渊夫妇至尔世人宣告他们未来的名字后,大哥回京复职,袁天罡云游四方,留下来的我们,则生活的恬然自在如桃源仙境,一度的,忘怀了红尘世事。

直到,那一曲长歌响起,刻骨而激狂的超越了一切时空。

复又,得见紫衣飞天的绝舞,映应着那浩浩长歌……

*        *

紧紧拥我在怀中,我的丈夫在长歌绝舞之后迷茫脆弱的像是无家可归的孩童:“为什么?那样相配的两个,却不能相守?明明,他们彼此都心动了的?”

我不能转身,因为我的丈夫拥我太紧,因为——我忽然间就有从未有过的怯懦,我不敢面对丈夫的双眼,我不想去明了他那些不曾对我掩饰的种种。

是感动了吧?或者说是憾动了吧?那样一曲浩浩长歌,那样一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王者的倾情!

我的丈夫啊,这血色冰蓝而凉冷的魔族,他有着这世上无可匹配的智能,是魔族的最强者,却只一心想要好好做个人。

于是,在那些无匹的智能之外,在那些无比的疏离冷淡之后,他身为人的心思是那般单纯到稚拙——他知道爱、想要爱,想要回予所有给他爱的人以爱,可他不知道爱该是什么样子,又究竟该要怎么去爱。

于是,只要感到一丝他人给予的爱,他就会回予十倍的爱——如果,真的有些爱已是他无法回予,或者说确定不能接受,那么,他将宁可以生命相报……

就像,许多许多年以前,他因爱而几乎毫无反抗的寂灭在宇文无双的报复里,又在重新活过后因爱而选择将生命交附给宇文无双裁决……

我记得,那一天的临行前,他也这样紧紧的将我拥在怀中,紧的像要将我们的生命彼此相融,可那个时候我是微笑着的,尽管心里明白那也许就是生死诀别,尽管心里早就因即来的种种而如火在焚。

因为,那时候,我的丈夫去的是那样的坚定而义无反顾!

*    *

这许多许多年来以来,每每提及往事提及宇文无双,我的丈夫在忆起她那天下无双的美和同样天下无双的曼陀绝阵时,更多的,是会说起临行前,我对他挥手姿势。

“温柔而笃定的迹近潇洒灵动起来,让我觉得那个前途未卜的生死诀别也只不过是一回雅致别异的甜蜜考验。”

“你是一个海天一样的女子,有着无尽的辽阔高远,怎么样的风波都可以从容面对并息于无形。拥你入怀的时候,我会觉得全部生命都已完满。如果,一定要说有遗憾,那就是——我的爱太少,全都给你也还是嫌不够。”

从来没想过,要丈夫全部的爱,且理所当然甘之如饴,我会陪着我的丈夫一起去爱我们的大哥,我们的家族,我们的孩子,以及茫茫塞外和那个逝去却永不可磨灭的,曼陀罗一样的女子。

一度啊,这样醉在丈夫温柔的怀抱,我圆满了身为一个女子所有的关于幸福的梦想。

只是,对着同样醉在这般幸福里的丈夫,我真的不曾觉察过他那些偶尔飞逝的困惑与茫然吗?我心中又是真的从不曾即闪即过那些与丈夫相通的困惑与茫然吗?

为什么?无论是大哥,是我,还是我的丈夫,每每对上那个曾经叫做布达的王者,对上那真正将我的丈夫陷入这个尘世的喧嚣与苦难,并在一念间几乎毁却他的桃红色冰蓝,我们每个人都不会怨和恨,反而隐隐,是一种心有惘然的不安?

一直,都是有所明了的吧?只是,无论怎样都不肯也不愿不敢去面对而已。

想要那个王者幸福,不惜到为了他可以幸福而逾越誓言,以生命中所存不多的桃红之血为那个可以让他待之与众不同,让他真切微笑并娶之为妻的女孩儿施祝。

只是,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以来,只看着那个王者和那个女孩儿的笑,他们的幸福究竟是否因血誓而存在却已是我所没有勇气去确定的最初和最后。

*    *

“季晟。”我对我的丈夫微笑,因着深切的惘然和未名的不安而使笑意模糊的分不清忧伤还是甜蜜,但语意毕竟清晰,毕竟可以表达我所要表达的种种。

只是,那五个字是那样的重逾千斤,几乎耗尽我全部的力量,我说:“我们,回京吧。”

龙渊  章十三    玉晚

*    *

二月二十六



长孙晟站立于长孙炽面前,有一路风尘和茫然无助:“大哥,我回来了,只觉得非回不可,却不知道,回来做什么?”

长孙炽微笑,一如既往的伸开双臂,如所有慈父拥抱一个需要拥抱的孩童般拥抱他那茫然忐忑的兄弟。

“既是非回来不可就当然是要回来的,”他笑,看透长孙晟所有未曾出口的心事,就像明了一切未来世事的艰难,却仍是一派风轻云淡:“不知道做什么,那就先什么都不要去做。”

*    *

二月二十六



或者挺立如峰的身躯已见瘦削单薄,或者阳光灿烂的容颜渐是憔悴黯淡,眉梢眼角间轩动的弧度、讥诮的笑意不曾稍减。

仿佛一切不曾发生,当承受力量虚耗之苦到生死不能的杨广对上他确信再不能相见的长孙晟,他笑了笑,带习惯的讥诮:“喔?回来了?”

匆忙一语,招呼意味不明,或者说了无意味。

即之,勤政爱民众望所归代父尽职的太子殿下埋首如山案卷中,再没空与长孙晟这老相识述旧。

许久,递过去一迭迭突厥卷宗,太子殿下书令长孙将军不知第多少次再赴突厥,全权处理其中事务,并体贴建议:不妨携妻带儿,顺便做一番观光游历。

以突厥为第二故乡的长孙晟没接那些叫他倍感亲切的卷宗,或说没理那绝对该谢主隆恩的任命书,以自己也未曾料想的清晰明了,他说:“我回来,是为你。”

“受宠若惊。”杨广明亮如昔的眼眸讥诮而调侃,言语里却是难得善意满盈的轻松自若:“将军说话别这么有诚意到有暧昧。啧啧,光是你回来,那就足够了。况乎,还告诉我是为我而归;再到现在,居然是要为我、还只为我做什么的样子,那就太诡异了。”

*    *

三月三



灞桥古道,长孙炽等一干为长孙晟及其七岁的少子长孙无忌送行。

水轻衣折柳相送,其情依依而笑意温柔甜蜜:“但盼郎君早归,赶得及——我们另一个孩子的出生。”

刹那间的错愕,即之是满溢的幸福与喜悦:“另一个孩子,另一个孩子。”双臂伸开,长孙晟将欢呼跳跃的爱子与似水柔情的娇妻一起拥入怀中,许多前情历历于脑海眼前,却只倍觉万水千山走过后的此一刻,又无论前路如何荆棘坎坷,一切皆已充实而圆满。

“我会的,一定会。”这是他的承诺,不带毫丝沉滞,而满怀了期待。

旭日升起来,有风吹过,万千绚丽了天边的云彩,别离的灞桥上,人们在欣欣然微笑,只为着再重逢时,那些触手可及的幸福情境。

没有人能注意的,是他们一贯和煦微笑如春阳暧日的家主长孙炽,在与众人一般无二欣欣然微笑着的时候,忽然就转了身子,以沉醉春风般的姿态遥望向远方风景。

远方,远方的远方,整个触目所及的天下间皆是一派姹紫嫣红,淡绿与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