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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魂夜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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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七英雄(二)

书籍名:《千魂夜恸》    作者:黑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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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些?”阿洛尔问道,声音中略带沙哑。

        “对,就这些。”

        两个人僵持着,站在一间狭窄茅屋的两头一动不动,法赫多德扣紧了手中的十字弓,恶狠狠地盯着阿洛尔的咽喉,而阿洛尔赤手空拳,两手紧握在身侧,孤零零地站着。

        阿洛尔突然转过身去,背对法赫多德的弓箭。

        “你干什么?”法赫多德几乎是咬着舌根叫出来。

        “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不只是一个人。”阿洛尔平静地说。

        “是的,我当然知道,”听到阿洛尔谈论起这个,法赫多德松了一口气,“你们圣武士可以在濒临死亡的时候通过特殊仪式将力量转移给另一个人……你的身上,就有七个人的力量。”

        “没错,虽然在他们遇害时我们没有进行继承仪式,但是我们七个人之间曾经有一个约定:如果其中有人不幸战死,他的力量将会留给活下来的人。所以……契约女神亚玛在那之后把六个人的力量都给了我,你不想了解得更详细些吗?”

        “我不想听!”法赫多德怪叫道。然而阿洛尔不理睬他,自顾继续说下去。

        “‘鹰眼’埃弗拉给予我神射手的能力;‘海王’肖森给予我身负甲胄仍能横渡江河的能力;‘智者’基瑞斯让我心思缜密;‘旋风’费劳恩让我奔跑如飞;‘岩石’福克法的力量让我可以空手搏熊……”讲到这里,阿洛尔突然停住不说了。

        “还有一个呢?”法赫多德忍不住问道。

        “还有一个,就是我们的队长柏西巴恩,他的力量我不知道。”

        “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我的灵魂还未到达队长那样的高度,这力量正在我的身上沉睡,但我相信它总会复苏,当那一天来临时,我就会知道队长的赠礼是什么了。”

        “哼!”法赫多德笑了,“太可惜了,就算今天就是你觉醒的日子,你的队长也不会给予你‘刀枪不入’的能力吧!”

        “没错。”阿洛尔叹了一口气,他缓缓地伸出右手,用食指在土墙上画了一个十字架。

        法赫多德没有在意这个动作,他认为这只是圣武士在临死之前为自己做的最后祷告,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在阿洛尔画过十字的地方,突然窜出来一条条金色的火舌,吞噬着一切接触到的物体。那种和着杂草砌成的土墙本来是很难点燃的,现在竟也迅速地燃烧起来,并且从屋顶和地面向四外蔓延开去。当法赫多德重新镇静下来的时候,神圣之火已经燃烧到了他的身边。法赫多德几次想射出自己的弓箭,但是对于“第六种能力”的顾虑总是萦绕在他的心头,他知道只要一击不中,自己就必死无疑——他怕死。

        两个人都处于熊熊火焰的包围之中,浓烟呛得法赫多德简直无法睁开双眼,他恐惧极了,他从来没有见过阿洛尔施展神术,阿洛尔神术的源泉——理性之神的力量是无法到达阿托里亚的。但现在不同了,这里是他的家乡,他的力量就来自这。

        “该死!你犯了个错误,”法赫多德恼恨地对自己说,“你只记得阿洛尔是个危险的战士,却忘记了他是个圣武士!”

        “可是,别以为你赢了!”法赫多德忍受不了浓烟的熏呛而闭上了眼睛,但他还在信心十足地威胁,“阿洛尔,你干得很漂亮,但没有眼睛我一样可以射击!我是个合格的猎人,你在这个狭窄的空间根本无法躲避,而且箭尖有毒,你逃不了的!”

        火舌更加靠近了,法赫多德感觉到暴露在外的皮肤传过来阵阵炙痛,汗水从他的额头、鬓角流下来,火焰的烘烤使他的双手也覆满了油污,青铜十字弓传过来的热量已经使手掌热得发烫。

        “射死他!”法赫多德催促自己,“没什么好怕的,让他那第六种能力见鬼去吧!”

        “喀——”扳机扣下,法赫多德听见利箭射出的声音,耳边却没有传来期望的惨叫,反倒是那种弓箭有气无力地跌落在中途的声响。

        恐惧使他不顾一切地睁开了眼睛,迎接他的是阿洛尔无坚不摧的愤怒。

        “为什么……”法赫多德只来得及从喉咙里吐出半句话,因为他的脖子已经被阿洛尔牢牢扼住,他的整个身体被阿洛尔一只手提离地面,两只脚则在空气中绝望地乱踢。

        阿洛尔还是那样悲哀地看着法赫多德那张恐怖的、两眼突出眼眶外的脸,在可怕的扭断脖子的响声发出后,阿洛尔闭上了眼睛。

        “知道吗?我比你更痛苦。”

        法赫多德的尸体重重地摔在地上,掉落在他眼前的十字弓将答案告诉了他:牛筋弓弦承受不了周围的热度,在最后一刻绷断了。

        火继续烧。

        阿洛尔身披金黄色的圣武士战甲,右手紧紧握住印刻圣十字徽的长剑,快步走在原野上,对身后升起的那黑烟没有再看一眼。

        “还有谁可以信任呢?”阿洛尔望着初升的天狼星问自己,良久,少年的记忆告诉他一个名字:拿慕鲁。

        与岁月一起流淌的星辰河,平静的时候,她像一匹抖动的丝绸,像蓝飘带,在大地的胸怀中随风荡起涟漪;然而发怒的时候,她就要泛起波涛,掀起滔天巨浪,这时的她,所向无敌,无坚不摧,会让法缔尔大陆上的万物为之战栗,为之震撼。

        星辰河中流淌的蓝色的河水,仿佛是法缔尔的血液。她随着法缔尔哭,随着法缔尔笑,随着法缔尔哀愁,随着法缔尔愤怒。

        十六年前,当法缔尔震怒的时候,星辰河水曾经被染成血红色。

        暗之王休普,千年古国杜默的霸者,试图再次统一大陆。

        然而,他最终失败了,即使是休普的大军跨过星辰河,以征服者的姿态踏上拉何尔的土地的时候,他也不能忘记:为了这一步,他有一万三千二百二十七名士兵战死沙场。

        这就是拉何尔,教皇国统治下的四个城邦的合称,永不屈服,永不后退,只能被毁灭,不可以被奴役。

        当年与杜默大军作战的最前方,就是城邦苏里昂。

        今天,像往常一样,拿慕鲁在厨房的地铺上迎来了清晨的第一束阳光。

        对于拿慕鲁来说,享受这种“特殊待遇”已经有近三十个年头了,每次他喝醉了酒或是赌钱输得精光时,那就别痴心妄想通过老婆大人那一关走进卧室,而只能选择在锅碗瓢盆的拥簇下进入梦乡。

        久而久之,拿慕鲁练成了无论在什么样的恶劣环境下都能安然入睡,而且睡得比别人更酣畅的本领,并深以此为傲。拿慕鲁其实是个很知足的人,他不会去追求一些不属于自己的生活,更不会去随便忌妒别人,然而他却真的有些忌妒拉何尔教皇肯赛思,这倒不是因为肯赛思拥有极大的权力和威望,而是因为教皇可以不用娶老婆。

        像这样沉湎于骰子和酒瓶已经有很多年了,拿慕鲁并没有感到空虚和失落,他觉得凡是可夸耀的伟绩都已经在年轻的时候做过了,现在的他,是到了应该坐在火炉边给孩子们讲故事的年纪了。但是,昨天晚上他却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是许久不曾梦见的事情了,遥远得几乎已经遗忘……

        那是一个星期日的傍晚,“七里树”酒店里人头攒动,热闹得不得了,尼斯号的船员们正在庆祝船只平安返航。所有人都喝得烂醉,酒店里一片狼藉,在这种混乱的场合,谁都没有注意到当时还是个水手的拿慕鲁已经偷偷跑到柜台前面去结了自己的账,而那时的天色刚刚转暗。

        酒店老板,长着一脸大胡子的光头吉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酒气重重地喷到他脸上,对他大声吼道:“站住,拿慕鲁!大伙儿聚在一起是准备闹到深夜的,你为什么这么早回家?”

        拿慕鲁记得当时自己低着头,躲躲藏藏,希望不要被吉桑看清自己的脸,因为他的脸上印着几道好似猫爪造成的伤痕,而吉桑比谁都清楚他并不养猫。

        不过一切还是没能逃出吉桑的眼睛,已经喝得半醉的吉桑指着拿慕鲁的鼻子问出了一句拿慕鲁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话:“哼!我知道了!你小子一定是怕老婆!你说:你到底是男人还是老鼠?”

        而拿慕鲁当时的回答更令人难忘,他带着些许骄傲的口气对大家宣布:“我当然是男人,而我老婆怕的是老鼠。”

        说来可笑,那天晚上拿慕鲁走在回家的路上,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居然作出了一个影响自己一生的决定:或许我应该换一个可以名正言顺不回家、长期游荡在外的职业。

        这就是为什么在三十年后的今天,拿慕鲁会被全法缔尔大陆的人称为大探险家,并且因为其在“霸者之战”中为联军做出的贡献而享誉海内,更由于寻得了大批的宝藏和神兵而富甲一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