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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番外之景桓篇】上

书籍名:《菀宫春》    作者:叶晓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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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很早之前就写下的,考虑了很久,景桓也是个颇有争议之人,生在帝王家有太多的不自由,道似无情却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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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五年过去了,曾经以为模糊了的记忆不想却清晰如昨,所有的过往都随着荷塘边那张清丽的面孔,而又一一浮现在眼前,只第一眼我便认出了她来,那种孤傲而柔美的眼神,这世上再无人能及。但我只能远远望着,望着七弟走到她身后,静静窥视着初夏荷塘边的那一份隐隐的暧mei,此刻我才发现虽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但由始至终在她面前却活得这样卑微。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二哥会真的要造反,舒太妃的死的确伤得他很深,当年父皇驾崩时并未立下遗诏,而众位帝子中也属二哥的呼声最高,他的母妃舒妃是父皇生前最宠爱的妃子,从父皇弥留之际的种种暗示来看,他无疑是属意二哥的,原本二哥该顺理成章的登上帝位,而彼时的舒贵妃也该成为接受万人朝奉的舒太后。然则我的母后,父皇的妻,大胤的王后,却有着更犀利的手段,是她将我一步步推上了皇位,我太了解她,她又怎会在父皇大去后,令别的女人爬到她头上,甚至只是平起平坐,这也是她所不能忍受的。这么多年来外界一直有个流言,说这皇位是我用了非常手段抢来的,但如果我可以选择,我绝不会登上紫宸殿的宝座,站得高了真的很冷。

        兴许她早已忘怀,但在那个灰色的年代里,这一缕红却温暖了我整个心房,原来生活中不仅只有黑与灰。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的世界就只有两种颜色,这个秘密只有母后与一位御医知道,御医说这种眼疾是药物无法治疗的,若我不愿去看清那么谁都无奈为力。可是就在那个夏荷怒放的季节,她就那么不经意的跃入我眼底,带给我一大片广袤无边的斑澜世界。

        佑和四十年,赫连将军大败突厥蛮子,父皇甚至亲自往逻些相迎,那份荣耀是历朝历代都无人能享有的。木兰猎场鼓声滔天,猎物们被惊得四下逃窜,我知道每个帝子都期望着能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下身手,景臻更是跃跃欲试。前方那头小鹿已被我们追的筋疲力尽,眼看就是唾手可得,但恰在此时一支羽箭从身后射来,正中小鹿。

        我与景臻俱是立刻回身,只见身后两名男童共坐一骑,而那个锦衣少年手中正握着一把长弓。景臻于是气急败坏的策马向他们而去,我也急追了上去生怕他一个冲动闯出什么乱子来。不远处马上另一名青衫男童见景臻靠近,立刻下马请安:“赫连青寒参见帝子!”哦?赫连,原来是将门之后难怪箭法如此之准,再看马上那锦衣少年一副桀骜不羁的模样,根本就没将我们放在眼里,即便是朝中重臣见了我与景臻那也该是三跪九叩的。

        “喂,你为何不下马给我请安?”

        “众生皆平等,我为何要跪你!”锦衣少年居然和我们谈平等,这话若给外人听了只怕是要抄家灭族的。青衫少年望了我们一眼,慌忙起身将他拉下马来:“阿菀你若不想给爹爹找麻烦,就赶紧下来请安。”锦衣少年嘟着嘴,十分勉强的给我和景桓行了礼。而后他便自顾去收拾方才的猎物了,在景臻张弓之时,我有片刻的窒息,这小子想做什么,但当他瞄准了锦衣男子的后心时,我却已不及阻止了。

        翎箭破风而出,锦衣男子头一偏,蹭落了一方公子巾,几缕乌发。一头秀发如瀑布般流泻,那一刻在场之人皆愣在当场,我慌忙打掉景臻手中的箭,唯恐他再做出什么伤人的事来。但更令我震惊的,那个叫“阿菀”的少年居然是名女子,她白皙的额角渗出丝丝猩红,红得那样触目惊心,一如她那袭锦袍。

        “阿菀,阿菀,你有没有事?”青衫男子发了疯似的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横抱起,那一刻我心里没来由的觉得酸酸的,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青寒一步冲过去抱起她。那个叫阿菀的女子像小鸟一般躲在青寒怀中,虽然眼角挂着泪,却拼命拼命扬着头,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哥哥我没事,阿菀不疼,一点都不疼。”

        看得出来赫连将军也是十分珍视这个女儿的,因为当他见到爱女满头是血的回来时,便好似一尊石碑那样怔在原地,眼眶里隐隐闪动着泪花,是什么能让一个驰骋沙场的老将在众人面前流下泪来,如果换做我受伤,父皇也会如此心伤吗?

        赫连青寒最后回禀父皇时,说的是阿菀不小心从马上掉了下来,我与景臻灰头土脸的跟在后头,纵然父皇当场没有责怪,但他是一个国家的王,我们那点小心思他又怎看不穿,他那时之所以没说也是要顾及到赫连将军的感受。回宫之后,我与景臻在紫宸殿前整整被罚跪了三个时辰,烈日下我几乎要昏厥过去,但想着那张苍白无力的面孔,想着她噙着泪水念叨着“阿菀一点都不疼!”我便觉得一切都是我应该领受的。

        从那天起,阿菀一袭锦衣英姿飒飒的模样便被深刻在我脑海中,久久不能挥去,我一副又一副的画着她的画像,天知道我多想出宫去看看她的伤好了没,为了能知道更多与她有关的消息,我便央了父皇召了赫连青寒来给我做伴读。

        于是我知道了更多更多的她,心中那斯情愫也似夏日里荷塘边的水草般疯长着,来凤殿内母后那样声嘶力竭的训斥着我,她义正严词的告诉我,我是将来的王,大胤的王,而阿菀却注定成不了大胤的后!因为在母后眼中,赫连家不足以带给她更多的政治支持。

        在母后面前我一直都是乖巧听话的,但那次却不曾跪安便冲出门去,当夜书房便走了水,我那些画卷我的阿菀全部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心好似被撕成了一片一片的,手中捧着唯一的一张已被烧坏了卷边的画像,直到我登基都不曾再踏入母后的宫寝。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连青寒都见不到了,听闻他已应征入伍了在赫连将军麾下效力,自此我心中的阿菀只余下了这一卷残破的画,以及绵绵不绝的思恋。

        乾兴二年,我登基的第二年南诏使者进京朝贡,同行的女子却叫我怎也移不开眼去,那一颦一笑,那眉眼那唇角,是她,是她来找我了。南诏的使者不仅留下了稀世珍宝,也留下了她们的公主—陆陵兰,然而红纱帐内我却那样绝望,我那么绝望的发现我的梦幻灭了,她毕竟不是她。但也因了她竟这样像阿菀,我给了她无限的宠爱,她独立沙枣花中的神情,像极了阿菀,一样的桀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