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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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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书籍名:《亲爱的苦难》    作者:沙漠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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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上苍在怜悯我?

晚上,十五的明月又大又圆。

我去了秀的小屋,并支开了原本就想撮合我和秀的小岑。

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后,我结结巴巴地向秀表白了我对她的爱。

我也把《序幕》及另一封情书交到了秀的手中。

“不!不!沙漠舟,我不能接受的!你不知道,我已经皈依了菩萨,我的一生只能献给菩萨……”秀的情绪异常激动。

“那,那把信还给我。”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伸手想要回信。

其实,是想挽回最后的一点面子。

秀却紧紧护着手中的信,不肯还给我。

秀送我出小区。

我们,一路沉默。

在北大承泽园小区门口,我跨上自行车,猛踩一脚,车子刚往前蹿了两米,却又被我一把刹住。

“喂!”我回头,叫住正要往大门里走的秀,“我要对你说:我──爱──你──!”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当面向女孩说这句话。

说完,我脚下一用力,自行车如离弦之箭,向前疾驰而去……

月光如水,寒风如刀。

我骑车,在圆明园里一路狂奔。

圆明园的上空,回荡着一个狂吼的沙哑的声音:

“我们在黑暗的街道巡行,怀抱着一种流浪的心情;午夜的都市,就像那远远的丛林……”

到了福海边,我扔下自行车,死死抱住湖边的一棵大树,欲哭,无泪……

第十九章  挣扎(1)

必须坚定自己的信仰与选择,才不会被别人左右,才不会在各种诱惑面前迷失。

也许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一个真正懂你的人,那么,你就做你自己的知己吧。

“只要有一个人,这就够了!”

——沙漠舟

在寒冷的冬天,我再次遭遇了温暖的人间真情

到京三个月,我又囊空如洗了(尽管这中间我搞校对赚了两三百元)。

一月一交的房租总是很快到期,进入12月,我就开始为房租着急了。

一天,  我在公寓门口看到一则转租启事:

床位转租,价格优惠……

我遂找上门去。

要转床位的是一个挺精神的小伙子,他说,他可以低价转给我,但他的租金已经一次性交到明年9月。

我一听,这“一次性”再怎么优惠也得千把元钱,只得作罢:那,那我就不转了,我只能按月付。

谁料,傍晚时,那小伙子到宿舍找我,说,这样吧,你按月付也可以,咱们就算交个朋友吧。

我见他挺真诚的,便拿了一些我的作品给他回去看。

第二天,他又来找我,说,沙漠舟,没关系,你不必按月给我房租,啥时有啥时再给……

他还送了我一本厚厚的《青年文学手册》。

这个小伙子名叫吴雪峰,山西大同人,在北京参加计算机自学考试。

好事多磨,公寓的大总管老马却百般刁难。

说要一个整月才能转让,否则这几天(超期)我每天要付20元……

我是这个公寓的“元老级房客”,老马这种做法,简直是落井下石。

生气归生气,我只好做退一步的打算:实在不行,我就打道回府,再回到家乡,把自传写完。

在“居大不易”的京城,我这个30多岁的所谓“诗人”,活得实在窝囊。

2000.12.20  星期三  晴

本打算回家,我已和三姐电话联系好,到她家中创作。

马总终于大发慈悲,同意现在就将雪峰的床位转让与我,只让我补了50元钱。

感谢上苍,终于使我可以松一口大气了。

但是,口袋里只剩下9元钱了,友人颜家宾说:“用完了给我说一声……”

办完转租手续,雪峰就搬出了公寓。

半个月后,他来看了我一次。

他说:“我的朋友很多,也都很有钱,但没有像你这样肯奋斗的……”

他还问我,需不需要钱用,需要的话,他给我一点。

我一分钱房租都没给他,又怎么好意思再要他的钱?我忙说不用不用,我还行……

此后,他再没来找过我。

后来,从他的朋友那儿,我知道他一直还在北京,之所以没再来找我,十有八九是怕我认为他来的目的,是来向我要那1000多块钱的房租。

在寒冷的冬天,我再次遭遇了温暖的人间真情。

眼看又要陷入饥饿边缘,没办法,我打电话向远在福州的霖子求援。

2000.12.27  星期三  晴

收到霖子300元汇款,晚,王×强打电话要资助我,这些,都是我生命中向前的动力。

不要辜负了所有爱你的人。


r  />王×强是北大的学生,因为听同一场讲座而认识。他了解我的情况后,说,我以前的理想就是考北大,考上北大之后就失去目标了,觉得生活很无聊,今天晚上本想在网上泡一个通宵。看你这样努力奋斗,我更应该努力。他并说,他有奖学金,如果我有困难,就给他打电话。

在霖子的钱没到时,我给王×强写了求助信。他打来电话时,我正好收到霖子的汇款,就没有接受他的资助。

后来,华也给我汇过“生活费”。

我也觉得自己挺“可耻”  ──得不到她们的爱就索取她们的钱,但我要养活自己,又实在是无能为力。

很快,一年又过去了。

2001.1.24  正月初一  晴

华:

除夕晚上,临近零点钟声敲响前半个小时,我出门,到水房打了开水。

远处鞭炮声此伏彼起,不时有闪亮的电光将夜空映亮。

零点钟声响过之后,我和友人陈浪走出屋外。

让我惊喜的是,片片雪花漫天飞舞而下,半小时前还空空如也的干燥的水泥路面,已然覆盖上一层洁白的雪。

雪花在灯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芒。陈浪用脚在雪地上写下了四个大大的字:

“我的祖国。”

而我,在冰天雪地中,仰头,默默地向着飘雪的夜空,向着远方,说:

“我爱你,祖国!”

“我爱你,华!”

我和在京的另一个同乡、女作家黎云秀通过电话取得了联系。她像个大姐又像个慈母似的关心我的一切。当她得知我想参加《诗刊》社的诗歌创作函授却苦于交不起学费时,主动到《诗刊》交了200元替我报了名。

这时,我和她尚未见过一面。

其实,我也知道这样的函授未必能学到什么东西,倒纯粹是出于一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不过是想借此认识几个“名家”,为自己打入诗坛铺路。

或许是因为动机不纯吧,后来我并没能“将学习进行到底”,几个月后我搬离圆明园,从此与《诗刊》社诗歌函授中心断了联系。

第十九章  挣扎(2)

想想,实在愧对了黎云秀老师的一片好心。

王老师:

我这是在北大的教室里给您写信,时间是晚上8点25分,身边的北大学子们正在埋头自习。

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该有理由为自己感到自豪的,然而,在生存的压力和物质的“考验”面前,我却一直昂不起“高贵的头颅”……

刚才胃痛如绞,稍缓之后,我走出沉闷的教室到外面换换空气,在三角地那儿看到了一组宣传医学知识的材料,其中的“胃肠功能紊乱”正好是我一直以来的胃痛、消化不良、饥饿感、呕吐感、食欲不佳的最好解释,而我一向以为是去年在北京饥饿过度所致。

看了一眼治疗方案,却是“必须解除精神压力与思想矛盾,增强脏器功能”,我苦笑了一下:看来,我是“无药可救”了……

再一次濒临饥饿边缘,这一次,终于不得不向您伸手了。还记得今年再到北京,给您写第一封信时,口袋里只剩下最后两元钱,我却“羞于”告诉您。

过几天再打电话给您,等您方便时,我上您那儿“借”一点钱,同时,也想听听您的教诲。

这是给王宏甲老师的信。之后,王老师资助了我200元钱。

我是幸运的,因为在王、黎两位老师的背后,屹立着我们共同的故乡。

在这个理想遭耻笑的年代,坚持理想,该有多难呵!

在圆明园的日子,是我在饥饿、疾病、孤寂以及理想与现实之间苦苦挣扎的日子。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见到了一位著名作家,我姑且称之为G吧。

G成名较早,在我还没想过要当诗人之前,就曾经被他描写知青题材的获奖小说激动得热血沸腾。

“沙漠舟,你的东西我看了,有真情实感,可惜手法太陈旧了……在这个时代,诗歌还有几个人看?你别写诗了,你看你们,写诗都把自己写成什么样子了,饥饿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人能不给别人增加负担,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才是了不起的人……实在没有办法的话,上街当一个乞丐也不错嘛,你还有身体优势,不像我──我去乞讨,肯定没人愿意施舍……你说现在的年轻人只学会了赚钱,这没什么不好啊,中国就是太穷了,都学会赚钱了,我们国家才能富裕起来强大起来嘛……一个人还是要现实一些,别尽想那些没有根基的事情,什么理想啊,人类啊,民族啊,你光想这些有什么用?它们能填铇你的肚子?你们对古人×××有研究吗?我就欣赏他那超凡而又脱俗,高妙而又实际的建设生活的本领,人就应当这样,做一个生活的艺术大师……不要赞扬孤独,这是知识分子的通病,是把人往汨罗江里送……还是去写报告文学吧,你那个老乡王宏甲写报告文学不是写出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