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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书籍名:《斗僵尸》    作者:温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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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自己竟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颤,充满困扰地问:

“听说,孙老板的后娘,就叫做……白……”

习玫红替她接下去:“白孤晶。”

白可儿还是很有点苦恼:“而她已逝世的亲娘,叫……叫什么来着?”

习玫红倒挺熟捻:“‘雪花刀’招月欢。”

白可儿没听清楚,又似心不在焉:“嗯?雪花膏?”

“雪花刀!”习玫红没好气,“雪花飘飞片片刀:雪花刀。”

“哦。”白可儿还是有点神不守舍,“白月欢。”

“招月欢!”陈日月用手摸摸白可儿的额角,白可儿一闪身就避过去了:“她可不姓白。”

他狐疑地问:“你不是也撞邪了吧?”

白可儿呻了他一口,道:“你才撞邪……不过,这儿既然那么邪,我们还到庙里去干啥?不如……”

陈日月也明白了自可儿的意思,也扬扬眉毛,道:“不如一一一”

大家都望向习玫红。

习玫红颇能意会,指指来时的路:“不如一一”

陈日月拼命点头。

白可儿也乐不可支。

他们都服膺于无情,本来是自己央着要上山来的,总不好现在又要公子走回头路一但习玫红可不同。

她是女子。

也是“外人”。

她可不怕无情不高兴。

——若有她支持,那就下山有望了!

习玫红看看无情的背影,一副众望所归的样子,正待扬声说话,忽然,她脸色大变,刷地拔刀,向庙门冲了过去!

2.红和死

庙很残破。

庙门更加古旧,斑剥脱落,半掩半合。

但庙门贴着两幅画。

画很新。

许多人家的门前都会贴上这两幅画,豪门大户尤然。

两幅画画着两个人。

不,两位神抵。

他们本来是两个人,两位名将,由于赤胆忠心,百战百胜,义盖云天,勇冠三军,万夫莫敌,所以终于给人们奉为神明,只要把他们的画像贴在门扉上,那就神鬼不近,妖邪辟易。

他们就是秦叔宝与尉迟恭。

据说,李世民得成大任,登大位,不得已要先行诛杀他的兄弟李建成和李元吉,事后虽然为九五之尊,万国臣伏,但心底时常不宁,常见冤魂相缠,以致寝寐不安,得要尉迟恭、秦叔宝在卧室把守,才能安睡。

可是尉迟恭和秦叔宝贵为大将,各有家室,也不能日夜相伴。李世民无奈,只好着人将尉迟敬德和秦叔宝的模样绘于纸上,贴在门上,以镇妖邪。

说也奇怪,他们俩的画像一上了门,妖魂散消,李世民就得以安枕尤忧、酣睡无扰了。

所以,尉迟敬德和秦叔主,不只是唐朝开国名将,还是后世的镇守家宅庙堂的门神了。

大家敬爱这两位将军,多把他们的画像,贴在门上。

赖以拒妖。

仗以辟邪。

可是,庙门前贴的,却不是他们两位!

庙门前确有两幅画:

两个人。

不。

应该是:

一个美女。

一副骷髅。

——这是什么门神门

这算是哪门子的门神!

美人很妖丽,在!日黄的画纸中,以及残阳的映照下,一种人骨的娇烧几乎立即消融了大家的腾腾杀气。

那美人美得令人有点眼熟。

像梦里见过?

还是似依稀昔日曾遇?

一时分不清楚。

但美人的对面,是骷髅。

一具白骨。

奇的是,这白骨人人见了,也有点熟捻:

人人的长相面貌,都有差异。

但支撑着整个肉身的骨骼,都一样。

人死之后,皮肉腐蚀,剩下在黄土中的,也不过是白骨一副。

眼前就是这样:

最美丽的女子。

还有一副白骨。

看去好像很突兀。

但细品却又和谐。

美丽和死。

红粉与骷髅。

——谁说这不是一体两面?

习玫红拔刀掠近庙门,指着门画,刀尖微微颤抖着,看来,她不只是怕,而且生气:

“啊,什么意思!?”

众人这才发现:


<br  />画里的女子,居然有点像她!

门里传来一阵诡异低迷的声音。

那是窃笑声?细语声?还是娥着牙在啃啮着棺材的声音?

声音非常诡怪——就像闷在一口淤泥封着的瓮里发出来似的。

习玫红再也沉不住气,一刀砍开了门,加上一脚,叱道:“装什么神,弄什么鬼!本小姐要你即刻现形!出来!”

她这下可是连人带刀,长空掠起,一脚蹋门,攻了进去。

无情想要喝止,已来不及。

习玫红这样,实在有点冲动。

她冲动是有理由的:

人冲动通常都是因为愤怒和骇怕。

——那庙门画像,的确很像她。

一个艳的,媚的,娇烧全在欲开时的她。

画中人可能不比习玫红更美,但一定比她更妖烧。

可是画像的对面是骷髅。

一副白森森的骨头。

如果画像里的是习玫红,她面对的,就是白骨。

也就是死。

这也难怪习玫红愤怒了:

这两幅画,是明着挑她。

所以习玫红挺刀就闯了进去。

——也许,她更真实,迫切地感觉不是生气,而是害怕。

因为害怕,所以她更立意要面对,且矢志要马上,立即去面对!

无情喊了一声:“慢着!”

聂青也叫了出声:“等等——”

可是习玫红没有慢下来。

她更加没有等。

她刚刚还准备说要走,跟白可儿和陈日月还拟找无情商议往回走,忽然,因为看见门上的画,一切都改变了。

她拔刀。

飞身越过庙前的香炉。

还有残破的石阶。

踢开了庙门,闯了进去。

无情,聂青欲拦不及,两人对望了一眼:她是不是有点急躁得过了分?

可是,这时已不能想。也不能管那么多了!

无情催动轮椅,聂青紧蹑而上。

他们都不想要习玫红落单。

他们都是一道上的人。

何况她是一个女子!

聂青腾升而上,如一只青幅。

他看见习玫红己闯了进去。

庙门立即咐呀合上。

里面立即传出打斗声。

还有叱喝声。

一一一习玫红遇敌!

她遇险了!

他心里一紧,已飞越过庙门的铜鼎大炉,比无情还快了一步。

至少,快了一些些。

但他立即发觉:庙门的阶梯很陡,也很斜,既残破,又剥落。

无情若是用轮椅转动辗上来,要辗上这石阶,只怕大是不便。

他决定要暂缓一缓,先行协助他上了石阶再说!

所以他飞掠的身子,微微一沉。

这一沉,他趁势俯身往下一抄手,想要托住无情的肩膊,借力把他推上石阶。

可是,他这一俯瞰才发现,无情之所以比他略迟,不是他行动上不便,或因反应慢了一些,而是无情在经过那口大香炉之际,做了一件事:

他贴近铜鼎香炉,上身挨近,一扬手,像撒豆撒粉似的,往香炉里撒了一把“东西”。

这些“东西”自他指问打了进去,离开指缝的一瞬间,都闪了一闪,亮了一亮。

然后香炉咕嗜嗜了几声,整个香炉似一只大赡蛛似的,蠕动了几下,才静了下来。

无情在出手的时候,正好,那是聂青飞身掠过,腹部向着香炉顶之际。

无情一撤出了手上的事物,身子立即一屈,双手往下一托,也不知他扳住或按下了什么机关,呼的一声,整个轮椅便离了地,斜飞上石阶,竟比聂青还早一步到了庙门。

所以,聂青那一抄手,也捞了一把空。

也就是说:无情不让他扶,也已上了石阶,并且先行“解决”了香炉里聂青所忽略的事物。

——这残障的人,竟傲慢得不让人相扶!

3.开场黑

聂青冷哼了一声。

无情的木轮,已“砰”地撞在庙门上。

门给撞开。

无情已闯了进去。

那两扇门又迅速合上。

聂青再不迟疑,就在门关上的刹那,他也已闪了进去。

眼前一黑。

黑。

—团黑。

里面一团黑。

座庙,都一片漆黑。

聂青没想到一照面孔会那么黑。

一开场就是黑。

他神凝八方,气聚一元,小心提防,全面戒备。

他一入庙,第一个反应就是:

马上移位!

他一闪身,已移开了原来的位子。

理由非常简单:

如果庙里有敌人埋伏,在这漆黑一片里,谁也难以辨认敌踪,但最好下手的地方,便是门口。

因为人都是从这儿闯进来的。

所以聂青马上离开了门口。

他一错步,打横迈了六尺,又一长身,往前掠了八尺,再横跨三步,其间他凭敏锐的感觉,避开了四至五件不知是桌是椅还是柱的事物。他双袖鼓起,气守丹田,听聆动静。

一有动静,他就出手。下手。

可是,没有动静。

完全没有动静。

没有动。

一切都静。

甚至连呼吸声也没有。

他自己也屏住了呼吸。

可是,无情的呼吸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