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雪山飞狐续传

宠文网 > 玄幻小说 > 雪山飞狐续传

第十八回

书籍名:《雪山飞狐续传》    作者:狈风
    《雪山飞狐续传》章节:第十八回,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胡斐用过饭后不久,门外脚步声杂响,两名年轻白衣女子领着两个男仆抬了担架过来。他见这两名年纪约莫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正是自己在大铁镬中泡药时所见到的那四名年轻女子中的二人,便想起了当时她们衣衫尽褪时的旖旎景象,一时间脸颈烙红,浑身只感不自在之极。那两名少女却是神色寻常,依然冷冰冰的面无表情,便似人身七情六欲皆已放空,肉身即成一具破皮囊,自是不带喜怒哀乐的蜡容来冷眼旁观这世间一切。

        两名少女进屋后朝胡斐一指,两个男仆便将他从床上抬起放到担架上,一前一后,默不作声的抬了就走。

        胡斐见一路给抬着穿过北首绿竹掩映的竹林里去,不知要给抬去那里,便昂起头问后面那位男仆道:“这位大哥,咱们上那儿去?”他连问了两遍,那男仆始终没来答话。走在后头的两名少女中的一人冷然说道:“这些人既聋又哑,怎能答你话来?咱们庄里有个规矩,你虽是前来治病疗伤,也得遵守不来随便说话才行。”

        胡斐奇道:“说话也不行?咱们又不是哑巴,怎能成天不来开口说话?”另一名少女哼然一声,冷道:“该你说话时自会让你说,其他时间便把嘴巴闭起来就是。”胡斐道:“那我怎知什么时候才是该我说话的时候?”那少女怫然不悦,说道:“现在就不是该你说话的时候,再别发出声来。只等我们朝你问话,那便是该你说话的时候了。”胡斐笑道:“原来如此。你们可以向我问话,我却不能向你们问话,是不是这样?”

        那少女冷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胡斐甚觉无趣,隔了半晌,开口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后面那右首少女奇道:“你在跟谁说话?”胡斐道:“我听见有人在问我是不是肚子没有吃饱,所以就回答了呀。怎么,刚才不是你们问我话来的么?”那少女怒道:“你见鬼了呀!这里哪有人跟你问话来了?”

        胡斐大声咦的一声,说道:“可我明明就听到有人问我话来了啊,而且那种冷冰冰的声调,就跟你们说话时一模一样,‘你肚子是不是还没吃饱,会不会饿?’我想既是你们问我有没有吃饱,总算还有点人味,所以就老实回答了。你们既然问了,干么这时却又来装作不知?”他模仿着少女们那种冷无人味的说话声调说来,唯妙唯肖,不带丝毫感情,但男声变作女声说来,不免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两名少女倒也给他说的浑身发冷,但仍兀自强作镇定,轻声喝道:“我们根本没人问你话,你别再开口乱说些有的没的。”胡斐道:“我怎是乱说的了?你们问我话,我自然要回答的啊。”刚说完,嘴里便嗯嗯哦哦的自顾应着,接着便道:“原来你们肚子也饿的很啊?早说嘛,害我误会了这两位姑娘。这么着罢,晚些儿我请这两位好姑娘备上丰盛菜肴过来,让几位姑娘们好好吃上一顿哦,还要一只烤熟的全鸡是么?好,知道了。”

        胡斐这般自言自语说来,直听得后面两名少女脸色泛青,竹林里凉风掠过,背脊处当即感到一阵寒渗渗的凉意直寒到顶,这时任何风吹草动,在在令人心惊不已。两人四目相望,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胡斐说了那番话后便不再出声。过了半晌,左首少女说道:“喂你还听到什么了么?”胡斐道:“现在没了。她们听我说你们两位会准备好吃的,便都等在那里。其中一个说认识你们两个,深仇没有,但小有过节,如果能让她们吃得满意,这些生前过往也就算了,否则这回便要连本带利一并讨回公道。”

        两名少女一听,脸容倏地刷白,当真是惨无人色。右首少女颤着声道:“你你看得见它们?”胡斐道:“我天生便有阴阳眼,想看不到都很难。我跟你们说了罢,那些冤气重的我便看不清楚,刚才我只看见几个模糊身影,还有的是根本没有身形可辨,可见这些冤魂煞气极重,这才留在竹林里不去。”

        原来这庄子极大,人员亦多,如两名少女般年纪的女孩当真多不胜数,长久下来,意外身故或病死的本就不少,更别说还有那些犯了重刑而被活活饿死的少女。她二人原本不信鬼神之说,胆子也不小,但人类天生的犯疑毛病始终存在,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于未知的神鬼之说,那是打从小来便根深柢固的思想,因此胡斐如此活龙活现的说来,便宛如竹林里隐着极多看不见的鬼魂一般,如何不令得她二人听的毛骨悚然?

        所幸竹林纵宽不长,不多时便已看见竹林外数间屋宇所散发出来的微弱灯火,两名少女随即纵步上前,当先穿出竹林,领着两个男仆直往靠近边角的一扇木门走去。胡斐见她二人掠过身旁时,脸上依然满布惧骇之色,心中不禁大有得意,但为怕给两人察觉,脸上神色不变,待她二人走远,这才于肚子里大笑一场。

        那扇木门转眼即到。胡斐才刚给抬进屋内,随即闻到一股奇异特浓的香味,似兰非兰,似麝非麝,幽香中竟是带着另道醍醐花香的气味,香气馥郁,夹在这股奇异浓味之中,若不细辨,便嗅觉不出。他寻味找去,果见屋内一角放着数盆小朵儿的白花,花瓣细长,便如五指伸张开来一般。他知这醍醐香甚是厉害,花香醉人,闻得稍久,便和饮了烈酒一般无异,当年钟氏兄弟中的大哥钟兆文便曾着了程灵素的道,醉晕了过去。

        胡斐一见真是醍醐香,赶紧闭上了气,就怕香气吸入过多,但随即见到屋内这几人却是浑若无事般的行动如常,谁也没去瞧上醍醐香一眼。他心中便即恍然:“这里的人既是懂得来种醍醐香,便有与其对应的克制之道才是,屋里这些奇异的各类香味,想必便是用来中和醍醐香醉人的气味。”懂了这层道理,这才呼吸如常。

        穿过一道竹堂,胡斐给抬进了间醲香氤氲的大澡池,六尺见方,形若半弦之月,澡池中飘浮着各种数也数不清的大小异卉花瓣,争奇斗艳,飘在氤氲迷漫的澡池中,仿佛仙池般的绚丽灿烂。这座澡堂四边并无窗户,只屋顶上方开有一大窗洞,月光透过天窗的蛤壳片洒将下来,即使堂中无灯无火,亦不至于全然黑漆一片。

        胡斐待见是澡堂时便已心感不妙,若是单他一人泡澡那倒不妨,但看这澡堂四周里的各种布置,便知这又是另外一种邪异别类的治疗方式,真不知这回又会有着什么奇怪的刺激要来对付着他,心中滋味当真百般杂陈。

        澡堂中已有另外六名年轻少女相候多时,只她六人衣着打扮甚是奇特,全身上下均都穿着粗布麻料做成的两截式短衣与半短麻裤,麻裤长度只到膝盖上头,手臂与小腿均露出大片雪嫩洁白的肌肤,各人腰间系着几圈细小麻绳,粉嫩白皙的脸上都给氤氲热气薰得通红,瞧来却远比先前所见到的面貌冰冷少女们,要带有人味多了。

        那两名领他过来的白衣少女朝男仆打了几个手势,两名男仆便将胡斐抬至澡池旁的一处大片泥浆洼地,连人带着担架放在地上。胡斐方一靠近,便闻得泥泞里散出浓郁藻类味道,混合着多种难以嗅辨的药草与异卉香气,鼻子闻来甚是呛辣,然辣里带甜,甜中生香,真不知这大片泥浆,却是用了多少种的怪异药物给融合出来的。

        胡斐见两名白衣少女迳自带着二个男仆转身离去,自始至终,竟没与这六名身着粗布麻料的少女对过一眼或是说上半句话,心中不禁大觉奇怪,难不成她们圣毒门里的人,彼此间向来都是这么疏离的么?再看这六名少女时,却见她们脸上秀眉微蹙,神色中竟是带着一股不屑的厌恶表情,对于四人的进来离去,便似瞧着空气一般。

        待得那两名白衣少女带着两个男仆相继出了屋外,澡堂中的六名女子方始回复神色,各人吁了口气,似乎是在说着:‘这几个讨厌的人终于都走了。’接着便见她们脸上竟现出了笑容来,围着胡斐身子或蹲或跪,七手八脚的就来解开他身上衣衫扣子。他先前给剥去了衣物泡在大铁镬里,醒来后身上衣衫已被换了去,这时身上穿的却是寻常庄稼汉子带有一排扣子的长衫与系带长裤,这类衣物料子极是粗糙,用途只在耐穿而已。

        胡斐见几个少女嘻嘻哈哈的动手解他扣子,吓了一跳,嘴里急问:“喂喂,你们要干么?”右首一名少女噗哧笑道:“脱你衣服啊,你看不出来么?”胡斐伸手东挡西拒,啊啊直叫:“脱了衣服干么?喂喂......裤子要掉了......要掉啦....”他后头少女笑道:“不脱衣服,怎么帮你全身抹药啊?啊....你别乱动呀!”

        胡斐慌乱中两手乱挥乱拨,却是无意中碰到了少女们的身体,大惊下忙缩回了手,急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他听少女说是要帮他身上抹药,正是病人遇大夫,怎么说,怎么做就是了,当下便不好再做抗拒,但要任由少女们将他身上衣物给褪了个光,众目睽睽下,毕竟不是味儿,只得说道:“那你们将我身子翻过了身去再再褪了去罢?”左首少女笑道:“你这么大的人,难道竟也害羞?”

        胡斐苦笑道:“我年纪虽是比你们大上许多,但又未成亲娶媳妇,这般赤身露体的呈现,未免过于不雅。”少女们闻言哗然大笑。蹲在他右首旁的少女笑道:“敢情你还是个童子呢?跟你说,这般帮着病人涂抹治疗,咱们几个可说是驾轻就熟,什么江湖上的大侠客、大英雄,只要毒质入骨,要想续得性命,便须经过这道疗程。”

        胡斐道:“原来如此,却是我少见多怪了。尊师‘圣手药王’疗法虽是奇特,但想来总是有着道理的。”那少女却道:“我们几人的师父可不是她,你可别谢错了对象。”胡斐大奇,讶道:“各位难道不是圣毒门的弟子么?”少女道:“是圣毒门没错,可我们门中并非只她‘圣手药王’了得。难道你没听过‘圣手蚕王’么?”

        胡斐啊的一声,说道:“姑娘们是‘圣手蚕王’的弟子?那那怎地会在‘圣手药王’庄子里出现?”那少女奇道:“你进咱们庄子时,难道没见到大门匾额上写着‘药蚕庄’三字么?”胡斐道:“我给送来时已是三更时分,人在担架上,因此没能瞧得清楚。这么说来,这庄子是蚕王与药王合建的宅第了?怪不得气势不凡。”

        他这时身上衣衫已给剥了个光,**裸的趴在担架上,四名少女举脚踏入泥浆洼地里头,泥深及膝,手里拿起一旁的大木杵,便在泥浆里捣动搅拌起来。好一会儿,那泥浆冒起袅袅烟气,一股硫磺味窜了上来,随即又被各种药味盖过,待得气味混杂,泥泞色泽由浅变深,四人当即用手舀了把泥浆,小心朝着胡斐背上放来。

        那泥浆甚是热辣,胡斐出其不意,身体猛地发颤,呀的一声叫来。少女齐声笑出。先前与他说话那名少女笑道:“这泥不又来咬人,不过就是有股热热辣辣的药劲,瞧你却叫得像个什么来的了?”胡斐笑道:“若是当真会咬人,那还得了?”两名少女笑着将他背上泥浆涂抹在背部肌肤上,滑滑腻腻,巧手轻移,顺着背脊一路抹将下来。就见六人合力,两个持续以杵搅拌,两个舀泥送上,另外两个则是负责涂抹,果然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

        胡斐给这泥浆抹在背上,只觉热辣滑腻,两名少女手掌在他背后轻移缓抹,滋味生平未遇,心中不免荡漾,待得两人手掌移向腿际涂抹过来,当即浑身一阵颤栗,心火急升,直呼不妙,赶紧镇慑心神,竭力忍耐。那少女笑道:“感觉到麻痒麻痒的是么?你心火旺盛,便要宁定,也已不是你现下心神所能控制。我师父说,你中的乃是天魔神功里的‘阴阳冥掌’,非一般铁沙掌之类的浊阳厉劲可比,最是可怕不过的了。”

        胡斐道:“尊师‘圣手蚕王’当真见识广博,竟知道我中的乃是‘阴阳冥掌’。我先前跟那神农帮医治我的人说了,他却不信,硬说我身上中的是‘玄冥寒掌’与‘火阳云掌’。”少女一边帮他涂抹,一边说道:“神农帮那些人又能懂得什么了?先前你猜这庄子是我师父和药王合建的,其实不是,却是我师祖‘圣手雀王’和她师姊‘圣手蛛王’两人合建而成的。若非如此,我师父怎可能与药王同住一个庄子里头,没的污了自己圣名。”

        胡斐一听,当即隐约猜到了七八成,想是‘圣手雀王’与‘圣手蛛王’同门学艺,两人感情交好,各自艺成之后,便相约在此合建了一座规模宏伟的庄院。她二人日后各自收徒以传,便是‘圣手蚕王’和‘圣手药王’。只这两名弟子各负绝艺,又分属二师,虽是同在一座庄子,却并不时相往来,其后各人再收弟子,更具隔阂。但听这少女言语口气中,对那‘圣手药王’一派似乎颇为不屑,原因为何,那便想像不到了。

        胡斐兀自想的出神,只觉身子似给两名少女翻了过来,跟着滑腻热辣的泥浆抹上身来,倒也没做他想,当下嘴里说道:“我身上阴毒已给圣手药王拔去,体内所剩阳毒,却不知是否能就此而得痊愈?”那少女冷哼一声,说道:“你道她那一点微末本事,当真便能把你身上阴毒拔去么?”胡斐惊道:“这这难道不是?”

        那少女道:“现在可别说话,我要往你脸部涂抹了。”说着,舀了一把泥浆在手,直朝胡斐头部脸上整个抹了过来。胡斐怕泥浆流入鼻孔,忙将气息闭住,待得泥浆黏着肌肤一会儿,这才吐出气来。

        他先前心有所思,嘴里与少女对话,任由两名少女手掌在身上游移滑动,那还不觉如何。这时闭住了嘴不来说话,立时省悟自己乃大喇喇的仰面而躺,心中不禁啊哟一声,直呼要糟。果然那两名少女手掌涂抹到了肚腹腿际时,猛地听她二人呀的一声,跟着便听得六名女子同声嗤嗤而笑,那四只手掌却滑移不停,毫不客气的尽将周身部位都给抹上了泥浆。他心中叫得苦来,奈何身体不受控制,只能闭着眼忍受那种又酥又麻的感觉袭来。

        胡斐大感尴尬,他毕竟是有血有肉的男人,纵是往昔功力复在之时,遇到如此境地,想必亦难抵挡,何况是现在内力俱失之际?他体内本已炙阳过热,心火极盛,换做稍有人事经验的常人,早已丑态百出,那里等到少女手掌来到要身近处,这才克制不住的反应上来?但便是这样,也已让他窘的无地自容,只想找个洞钻了进去。

        那少女见他浑身极不自在,微笑道:“我师父常说,咱们人生下来就是光着身子来到世上的,古人若没发明衣服来穿,现今大伙儿还不都光溜着身子,那又有什么好害羞的了?一个人要是无法面对自己**的躯体,心中必存邪魔,只要坦然视之,又何须压抑自己的心念?”另一名少女接口道:“是呀。这位大哥,你万别以为身体有了反应便是罪恶,换做其他男子,老早便克制不住冲动,哪能如你这般的意志坚强?”

        先前说话少女见胡斐始终不来答腔,问道:“你干么不说话了?”胡斐奇道:“你刚才不是要我别来开口说话么?”少女们闻言均又嗤嗤笑来。那少女笑道:“你还真是老实。我说呀,那是怕你张嘴跑进了泥去,现在泥浆已经黏着上了肌肤,开口说话便已不妨了。”胡斐笑道:“我是天生的二楞子,你不明说,我怎能知道了?”

        那少女笑了笑,说道:“差不多了。现在要将你整个身体浸在泥浆里头了。”胡斐惊道:“浸?不是身体涂抹上就成了么?”少女笑道:“那可差得远啦。咱们将泥浆涂抹在你身上,那是为了不使药剂一下子冲击到你的肌肤里去,因此这层泥浆便如保护着你一般。如此可懂啦?”胡斐笑道:“好像有点懂了。道理便跟咱们蒸粽子一样,这层泥浆作用便如同粽叶,是为了保护里面的馅料不给蒸坏了过去。是不是这样啊?”

        那少女见他吐语风趣,心中甚喜,笑道:“怎么不是?咱们可要开始蒸粽子啦!”说完,便见六名少女合力将他抬了起来,直往泥浆洼地中逐渐浸了下去。胡斐身子才刚浸入,立觉周身炙热难当,便如一粒生蕃薯给丢入烤得火熟的土窑之中,并用沙子给掩埋了起来一般,跟着只觉经脉穴道俱都一震,全身燥热,有如火焚。

        这般浸得约莫半柱香时刻,六名少女便将胡斐拉了上来,先在澡池边用水洗去他身上泥浆,再将他身体放入飘满各类异卉花瓣的水池之中。那澡池深度,刚好够他身子倚坐在澡池中露出头来,鼻中所闻,皆是各式花香所散发出来的浓郁香气,他一生当中,何曾享受过这种泡澡的乐趣,当即闭上眼睛来静心调息。

        便在这时,就听得背后一阵沙沙声响传来,当即转头看去,却见六名少女迳自脱去身上麻料衣物,嘻嘻哈哈的抢着水瓢来将身上泥泞冲去,玉体玲珑,各有千秋,当场看得他傻了眼,不知她们用意何在?但见冲过水的少女便噗通一声跳入了澡池,哗的泼喇大响,跟着噗通噗通响了又响。转眼间,六名少女俱都和他一样光溜着身子泡在澡池里头,姿态曼妙,神色如常,想来她们一伙人便常如此共浴泡澡,习以为常,便似吃饭一般。

        他见这六名少女都在十七八岁,笑靥如春,与男子共浴一池,落落大方,毫无羞涩之态,心中不禁感到万分羞愧:“我堂堂一个男子大汉,赤身露体下的那股从容无念,当场便输给了这些少女了。”当下释然笑道:“你们也来泡澡?”先前跟他说话的少女往他身边游近,失声笑道:“你这不是废话么?咱们身上都沾了药泥,若不来泡上这‘芙蓉销魂香’,我们几个先前所练的‘圣女素经’便要功亏一篑,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胡斐讶道:“原来这药泥竟会损伤各位功法,在下先前当真不知,实是罪过。不知各位姑娘如何称呼?”那名原先负责捣杵搅拌泥浆的少女媚笑着说道:“你要知道我们的名字作啥呀?”胡斐道:“各位如此恩惠于我,日后但能有所报答。”少女嗤声笑道:“还是留着以后罢。你还得再来浸过一次药泥呢。”

        胡斐啊呀一声,惊道:“什么还得再浸上一回药泥?”那少女笑道:“瞧你这副惊骇样,其他男子可是极爱享受这种艳福哪,你却忒地不知好歹?是不是你嫌我们六个服侍得不好啊?”

        胡斐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所不明白的是,为何还要再浸一次药泥?”

        他身旁那名少女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凭药王的那点本事,其实并未将你身上阴毒袪除,而是将之压制在经脉里头,日后若无药力长期服用,阴毒势必再起,届时可就无法可救了。我师父说,你这‘阴阳冥掌’实是难以治愈,只能将这两股气劲分隔存于丹田,除非世上有种内功心法能将阴阳融合,若是仅凭药物疗法,那也只能做到延续你两年之命而已。今日药泥里有我师父配的独门秘方,先将你身上未能袪除的阴毒逼入上丹,成为一种隐藏的真气,那便不会在经脉中乱闯乱撞;三日后,换过药泥配方,将阳毒锁在下丹,那便大功告成了。”

        胡斐听得心中极是惆然,不禁长叹一声,说道:“既是只能延续两年之命,那又何必枉费各位多付辛劳?再说是人都难免一死,早点死或晚点死,现下看来,倒也没什么差别。”那少女想了想,说道:“你这话倒挺合我师父胃口的,若能蒙她老人家垂青,拜在她的门下,她心中喜了,说不定还能想出办法再来延续你的性命呢?”

        胡斐苦笑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拜什么师?”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你怎么称呼你师父做老人家,她很老了么?”少女笑道:“我师父五十几岁的人了,怎能不称她老人家?”胡斐奇道:“那么‘圣手药神’怎地如此年轻,看来三十都不到?”少女道:“我师父入门晚啊,三十二岁才进我师祖门来。”

        胡斐哦了一声,他原以为‘圣手蚕王’和‘圣手药王’的年纪相差不多,哪知两人岁数竟是差了一截,跟着问道:“我先前是给‘圣手药王’治疗的,却怎地换成尊师来帮我疗伤了?”少女道:“神农帮那位文洛骚娘与我师父相熟,有她出面,我师父总不能铁下心肠不理,虽雅不欲接手药王的病人,但终究还是答允了。”

        胡斐道:“文洛?是那位面貌艳丽,神农帮给称作文姨的美妇么,怎么你却称她做骚娘来了?”少女俏眉一扬,说道:“你别瞧她眉间英气勃发,颇有侠女剽悍味儿,那全是外表唬弄人来的,谁要当真,谁准倒楣。我跟你说呀,到了晚间,她那模样便都换了下来,既妖又邪,**两字便似专门为她打造来的。称她骚娘,那还是看在咱们师父的面子上,算是极为客气的了。要我说,直接称她作邪欲**,我觉得那还比较合乎实情哩。”

        她这串话儿一说,其他五名少女竟皆点头附和,咭咭咯咯的笑了起来。

        胡斐脑中一阵空荡,想到了日前那叫文姨的美妇在大铁镬前所跳的艳舞,妖骚妩媚,艳波勾魂,若非亲眼见到,单凭在翠谷中那一面之缘,说什么也不愿相信,那隐藏在她眉间的英悍貌容,竟也是夜里荡漾销魂的骚貌。虽说他早已发现文姨瞧来的眼光中飘离不定,妩媚中带着丝丝邪气,然貌容之艳,姿态之美,实属人间绝色,更让他不敢直视,谓以亵渎佳人。只他心中虽有所感,但想到文姨毫无遮掩的来助他提升心火,自己在她不过是默默无闻的伤重青年男子,如此竭心尽力的来帮助于他,却是不求回报,这份莫大恩情,又岂能视作淫邪?

        少女见他心神不定,对她先前话意似有所疑,便道:“我师父说,淫欲之别,在于放纵与合乎心性。若是练功求体,取阳以汇,心定而神合,‘圣女素经’必可一日千里;若是男欢女爱,节制欲为,那是常人所性,于功小益却不损,故称其小欲。然淫者必邪,恣意妄为,以欲为乐,来者不拒,体伤则必损其功,故称其大淫。”

        胡斐闻言一惊,先前不知‘圣女素经’功法为何,这时听她说来,隐然便是武林中传说已久的‘御阴采阳大法’,此法乃邪教门人为求速进的内功心法,自来即为正道人士所不耻。岂知这圣毒门竟也有类似的邪异练功大法,名称虽是不同,然实质上却是红花莲藕,本是一家,莫怪不得这些少女们即使敞胸露臀示人,亦不觉有何不妥之处,想是她们各人所练‘圣女素经’已有小成,每人均视作男女躯体便是练功器具,自是见怪不怪的了。

        他心中惊异,想到二妹程灵素亦是圣毒门人,然其并未带有丝毫邪气,虽是以毒为恃,但却秉守正道,从不伤及无辜,自不可能来练这门‘圣女素经’功法,然心中骇栗,不免担心,问道:“你们....你们圣毒门,听说分成圣、毒二派,那么这门所谓圣女素经,是不是凡门中弟子均须非练不可?”

        那少女讶道:“噫,你也知道咱们门中分成圣、毒二派?”胡斐道:“我是听神农帮里一位叫燕儿的小姑娘说的。”少女哦的一声,笑道:“原来是燕儿这小鬼头说的。我跟你说罢,咱们门中圣、毒所学不同,这门圣女素经,顾名思义,便知是我‘圣’字派的武功,否则便得叫做‘毒手素经’了。”胡斐啊的一声,点头称是。

        少女又道:“我门渊源难以明说,但总的来说,圣字派乃以医道为主,武功为辅;毒字派则是以毒道为主,医道为辅,武功只是末节。因得如此,我圣字派武学向来高过毒字派同门,但论起使毒医药本事,那便远远不及毒派门人弟子了。”胡斐听得恍然大悟,才知何以程灵素与其同门武功均是平常,原因却是在此了。

        就听那少女说道:“我师父说,毒派门人现今无一传承下来,便是不求武功之道,一味专研毒道医经,终究无法以武御敌,因而纵使身负厉害使毒妙法,最后还是只能带入黄泉,也使毒派一门就此绝迹。她老人家说,我门日后若要光大门楣,当得以武功为主,医道为辅,才能源远流长,开枝散叶,因此门人均须来练圣女素经。”

        胡斐心道:“二妹习得‘毒手药王’的毕身本事,实属难得,若她武功练得高来,毒武相辅,当日两人便能于药王庙中脱困而出,也不至于落得程灵素最后牺牲性命而来救自己的憾事了。”这么一想,便觉这位‘圣手蚕王’见识非凡,医道再强,若无武功相护,门派势必衰微,纵有神医之名,但却后继无人,那也枉然。

        他这时心念一动,问那少女道:“这么说来,那‘圣手药王’门人,岂不也来练这圣女素经了?”少女闻言笑道:“那你可错了。我太师祖‘圣毒大帝’何等厉害,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教给各个弟子们的武道、医道、毒道三门绝学,岂有重覆之理?跟你说,圣女素经就只我师父这门会得,圣手药王她师父‘圣手蛛王’这门却是另练‘圣盘玉经’功法,讲究视不觉、闻不觉、心不觉三觉大法,因而冷绝无常,满容冰霜之色。”

        胡斐一听,心想怪不得那些白衣女子各个脸上寒冰带雪,那圣手药王更是脸如硬蜡,不带尘俗人味,却原来是练了‘圣盘玉经’功法所致,还以为她们天生便是这副冰冷面貌。当下他心中疑虑尽去,笑道:“难怪带我来的那两名白衣少女要我路上不可多嘴说话,说是庄里的规矩,现在想来,当是她们在练‘闻不觉’的心法了。”

        少女哼了一声,说道:“她们两个是‘圣雪四钗’中的其中两个,眉上有痣的是三钗冰玉,嘴角外撇、神态高傲的则是四钗冰洁,她们四人尾名合起来便叫‘冰清玉洁’,听来便叫人欲呕,没的污了自己耳朵。”另一名少女笑的抚胸弯腰,接口说道:“就是说咧,咱们‘圣女素经’乃是阴阳同修,水火交融,自不来伤人。她们所练‘圣盘玉经’原本不须男子同练,偏这些人好强逞快,一味硬攻猛练,体内阴气难消,便来偷学咱们门中的功法心诀,还说是‘圣盘玉经’里的‘升阳袪阴’呢,真是笑掉咱们大牙了。”六名少女同声嗤笑不已。

        胡斐却是愈听愈惊,原以为‘圣盘玉经’功法,较之‘圣女素经’要来的没有邪味,岂知两者乃半斤八两,彼此互相取笑不屑,其实邪味俱重,只是不明少女嘴中所说的伤人指的是什么,当即问道:“你们....你们练功会伤到人么?”那少女斜睨了他一眼,笑道:“我们练的功法是男女同修,双方都有好处,怎会伤人?只有她们强练那‘圣盘玉经’功法,外阴易散,内阴难聚,便须注阳冲和,是以功力未到者,往往就要藉由阳气趋阴。”

        胡斐哦了一声,似懂未明,问道:“那你刚刚怎么却说她们会来伤人?”那少女道:“款,这你就不懂了。咱们练的‘圣女素经’须得男女同修,如你这般未曾学过功法心诀的,却又如何与我们同练?她们‘圣盘玉经’功法中原不须男子同修,只这些人过于抢快猛进,造成阴质旺盛,那是单纯的阴阳调和即可,即便是如你这般没练过功法的人也行,于是她们便到山下抓了些男子回来,得以‘升阳袪阴’,然后再一刀将这些男子杀了。”

        胡斐啊呀一声,惊道:“这....这就杀了?”那少女哼道:“怎么不杀?你道‘圣雪四钗’的身子是给这些男子玩的么,一旦她们目的已达,岂能留得这些人的性命?告诉你罢,那些男子无一不是在兴头上给一刀划过脖颈死去的,脸上还留有淫意呢。你要不信,可以到后山‘仙乐谷’瞧瞧去,那也是她们四人给取的名字。”

        胡斐只听的张口结舌,浑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邪恶的练功行法,一时间竟是难以回过神来。

        那少女瞧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笑道:“怎么,你怕啦?”胡斐楞道:“怕?要怕什么?”那少女噗哧笑道:“怕给她们一刀划过脖颈死去啊。”胡斐回过神来,瞿然说道:“我....我伤重乏力,怎能帮她们‘升阳袪阴’你....你别说笑了。”那少女道:“谁跟你说笑来啦?我跟你说,你体内阴毒已给压在上丹,剩余的便是极阳之气流窜全身,这才如此心火旺盛,正是她们可遇不可求的良机,怎会就此放过了你?”

r  />
        胡斐闻言大惊失色,他现下功力俱失,几无杀鸡之力,连个江湖上的四五流人物都打他不过,何况是这些练有‘圣盘玉经’的‘圣雪四钗’?但跟着转而一想,他是神农帮送来医治的病人,自非山下那些毫无关系的男子可比,‘圣雪四钗’纵使大胆,总不至于将自己杀了灭口罢?然他虽是自我安慰,心中仍不免忐忑不安。

        那名少女见他脸有惧色,咳了一声,笑道:“瞧你给吓得脸都发白了。跟你说了罢,那‘圣雪四钗’也不是每个男子都杀,只有那些阳气不旺,留着没用的男子,才会一刀杀了,省得日后麻烦。你虽伤重乏力,但体内心火极盛,难保她们不来找你,我这时先跟你说,免得你糊里糊涂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名少女掩嘴笑道:“反正你伤重乏力,跑也跑不了,便只管躺着享受就是,只别嘴里认出她们来,那么性命自是可保。”胡斐满脸苦容,哀戚戚的道:“这等享受我可不要。”少女奇道:“怎么不要?啊,是了,想是你未历人事,不懂这事儿的滋味。我师父说,你最多不过两年之命,当是即时欢乐的好.......”

        胡斐一个劲的摇头,心中只想:“这些少女都已入了邪门,自是难以跟她们解说分明。原以为来到这里可以疗伤痊愈,却想不到竟是只能换得两年光阴,若还得惨遭欺凌,这伤不如不治的好。待会儿我叫她们请那文洛姊姊过来一趟,要她明儿大早便将我送下山去,是死是活,那是天意,却不是我胡斐所能决定的事了。”

        他心中计议己定,便道:“六位姑娘,在下一事相求。”少女笑道:“你倒客气起来了。什么事呀?”胡斐说道:“各位待会将我送回之后,可否请那神农帮的文洛姊姊前来一趟?”那少女讶道:“你见她作啥?”胡斐道:“我有重要事儿,须得同她当面一说才行。”那少女神色极是暧昧,笑道:“你不会是跟她.......”

        胡斐肃然道:“神农帮千里迢迢送我来此,那文洛姊姊更不曾与我单独相处,各位请别误会。”

        六名少女轻笑一声,不再追问,将他身子擦拭干了穿上衣衫,随即抬上担架,迳将他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