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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然不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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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籍名:《枉然不供》    作者:王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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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老单加重语气:“未必!首先冒充国家工作人员招摇撞骗就是刑法所列罪行之一。刑法第一百六十六条并没以是否牟利或其它例如诱奸作为构成该罪的必须条件,仅拓摇撞骗行为本身一实施即可视为犯罪,所以你并不是完全的,况且你也不是象自己所说那样幡然醒悟、洗手不干的,我们有证据证明,就在最近,你还故技重施,冒充过你熟悉、但并无资格、从未干过、对年轻无知的女性有着莫大吸引力的某一种职业的人,从事该咱业的人毫无疑问应被视为国家公职人员。”“你指什么?”“你自己清楚。你并不是你大肆渲染、描绘、想强加给我们那种知书达报刊、有着高尚理想和追求,只是偶尔愤世嫉俗、行动出轨的下层小知识分子的形象!”

李建平此刻不再挑剔,反驳,只是正视老单和小曲,眉头微皱。第二天,老单拿到李建平交上来的蒙骗过的女青年名单,发现上面没有刘丽珠,这正他对刘丽珠讳莫如深。他急急找到小曲,叫带些人,把名单上的张丽、李萍、赵红、白玲调查一遍,重点了解李建平和她们的关系,特别注意有无诱奸、强奸及惯用手叟等。他自己立即提审李建平之弟,从另分个侧面了解李建平日常生活习性及不法行为。

李建平之弟供称;其兄平时深居简出,对个以物品管理极严,凡屉箱柜均上锁,也很少与其弟议论个以私事。二人合住期间未发现有留女人奸宿;分居后,二人来往更稀少,但有几次其弟早起,发现有女以自其兄屋内匆匆而出。对刘丽珠的照片感到陌生。间及去年十一月二十日其兄的动向,李弟自称那几天在别人家通宵达旦赌博,不知其详。

曲强对女青年的调查也无甚收获,多数女青年说李是人个“神明幼”的人少数称已无印象,全体女青年均否认与李有肉关系。给女青年们排队时发现分个有趣现象:李在一九八○年前结够女青年多为未婚年少者,而一九八○年后结识的女青年全部是已婚少妇。

“你这几天考虑得怎么样了?”单立人和曲强再次提审李建平。“我翻来覆去检讨了自己的一生,认为自己是滑白的,除了为虚度光阴、老大无成而嗟呗,并无心惊肉跳、大奸大恶之事。”“这么说我们抓你是抓错了?”

“这么自己清楚,应该有正视错误,修正错误的勇气,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我是不会计较的。”

老单和小曲都笑了,老单说:“你不觉得自己太天真,太笨拙了吗?这话应该我们对你说,当然,你的事不是什么错误了。早坦白早解脱,一意孤行,一条道走到黑,恐怕只能使自己抱撼终身。”“你不要威胁我,我这人是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既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不要说大话,命如朝露,弃之亦不复来。这几天我们按你的交代做了些调查。”“我相信您不是尸位素餐,占着茅坑不拉屎,终日只知吃干饭的人。”“我们发觉你的态度不老实,交代的那些人都是不关痛痒。”“这不正说明我清白无辜。我与那些女孩子的交往仅限于精神境界,难道还非要我杜撰出什么和我有不法关系的人吗?你们要是爱听,换个场合,譬如坐在酒馆里,你们付钱,我倒可以编编,现在我没心情。”

“你和那些女孩子一般都是什么地方交往?”

“她们的宿舍、公园、饭馆、当然都是高尚的场所。”

“带没带个别……情投意合的去过你家?”

“没有。我很在乎保持一己清静之地,不会让那些庸俗、势利的女人去玷污。实话说,向往艺术的女孩子没有月个不是低级浅薄、俗不可耐的。”

“你的意思是说,为带到你家里去的都是趣味高雅、才华过人的?”“不,我的意思是我从未带人去过我家——女人。”

“那就不对了。”老单不满意地指出,“那些早上从你房里偷偷溜出去的有着长发和丰满身体的是何许人?嬉皮士?神仙奇Qisuu.com书?你的弟弟,与你一墙之隔、眼视1.5的亲弟弟白日军鬼了,还是你散谎?”

李建平紧闭嘴垂下头。

“你还否认你和某些女人不有法的奸宿关系吗?”

李建平神色黯然,半晌长:“众叛亲离,落井下石,自古亦然。不,我不否认,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

“是君子之过还是小人之罪,自有公论,现在你需要交代你和这些高雅的女的关系及她们的姓名。”

“决不!我有权保留自己私生活的秘密,我的爱情生活与对象神圣不可侵犯,决不会讲让你们当笑料。”

“你必须讲!请你注意,我们是代表公司法机关对你进行合法讯问;根据诉讼法第六十四条,你有义务如实供述涉及到你的一切。”“正是根据该条款,我拒绝回答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不,我所问及的恰恰是本案的关键所在。”

李建平拒不问答。“我在等你。”老单说,“你在浪费时间。”

李建平仍不回答。“你的态度将被视为抗拒讯问记录在案。我提醒你,你的抗拒是无济于事的,在我们扣押的物品中有你的笔记本,通过它我们可以找到所会你关系暖昧的女人。”

“随你们调查好啦,她们若说是她们的责任,我不放弃自己的承诺。”“你的缄默已作为抗拒讯问记录在案。下面我们问下一个问题,你是否认识刘丽珠?”

“刘丽珠?”李建平思想片刻,否认。“不,我不认识,我认识的人中没有中叫这个名字。”

老单出示刘丽珠的照片,李建平趋前端详,接着退回原处;“不认识。”“再好好看看。”“不用看了,不认识。”

“我们有一百个人可以证明你认识她,而且你的笔记本里也有她的电话号码,你白吃了那么多次饭印度洋你不记得别人,别人可记得你。”看到李建平不出声,老单又说:“怎么样,是你自己承认,还是我们请来证人迫你承认?我要是你,我就决不否认不可否认的事实。”“我承认,我认识这个女人。”李建平说,接着反问:“认识她又怎么啦?她出了什么事?”

“你心虚了?怎么想到她会出事,出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我才不心虚,只是你们苦苦逼我承认认识这个女人感到纳闷,我和她是一般认识。”

“怎么认识的?都有什么来往?”

“想不起来了,谁有工夫去想这些平凡庸碌、兴目旨是的女人。”老单看看手表:“现在是半夜十二点,给你两小时,好好想想。”“你们不能不让人睡觉。”李建平撺儿了。“还讲不讲人道主义?”“怎么不讲?”老单慢条斯理地说,“我们讲的是革命的人道主义,没打你骂你,给你饭吃,虽说睡得晚点,可我们两个人不都在陪着你。你要想早点回去睡觉,那就痛快讲嘛,主动权全在你手里。”老单给自己和小曲各沏了杯酽茶,抽着烟,悠闲地低声议论起局里最近事变动。4“我实在记不清了,”李建平愁眉苦脸地说,“好象就是吃饭认识的,淆什么其他接触,这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真的,我要记得我就说了。我有什么好瞒的?那么多人都告诉了你们,何苦这个不说,我跟她又没什么事。”“我认为你恰恰这个不愿意说,这也正好证明了你跟她并不是‘没什么事’。这时间过的并不久生就在去年年底,你不是还经常去找她?”“我哪是去找她,我是去吃饭,那个餐厅的服务员我认识多了,差不多一半,要是其中哪个出了点事都找我,我顾得过来吗?”“不是出了点事,而是出大事了。”老单开宗明义,壳出底牌:“刘丽珠死了!”令人意外的是,李建平竟没露出任何失态:“她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就因为认识她?难道她只认识我一个人?”

“这事巧了,你认识的一人死了被以谋杀了,还偏偏在你家发现了和死者血型相同的血痕?”

“胡扯,妄断!纯粹是天方夜潭。”李建平神经质地笑起来。“我会杀人?一个老头胆小、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会去杀另一个跟我毫无利害关系的人?这简直是笑话、丑闻,是你们这些迫害狂的异想大开。我为什么要杀她葬送自己?这事说给谁谁也不信,这不符合我的性格,我的审美,我的价值观。我不是铤而走险的人事实上我也不缺女人,尽管有些女人对我不公正,我也从不忌恨,更不会想到会去毁灭一个美丽的女性,毁灭美?那是天大的罪孽,我爱自己胜过一切,没有任人的生命抵得上、值得我为之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你好好看看我,别带成见,平心静心地看看我,我象杀人犯么?”

“没什么不象的。”老单冷漠地说,“杀人犯又不象白痴有特殊的、典型的外颅特征。”

“你是一个多么冷酷的人呀,没有任河感情。”李建平面露痛楚地说,“我为我的命运掌握在你这样的人手里不寒而栗。”“关于我的为人,可以留待以后专题讨论,现在还是让我们继续来搞清你的为人吧。去年十一月二十日你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记不得了。”李建平喃喃说,“我现在脑子很乱,不能想事。”“你静下来好好想想你那天都干了些什么,有何人可以作证,这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4“如果我回忆不起,又无人可是作证,那又怎么样?”

“怎么也不怎么,那就意味着假如你是凶手,你就有作案时间。”“这么说刘丽珠是那开被杀了,太可怕了,一个人如果说不清他过去岁月中某一天的去向,就要被定为杀人出口手,这是什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