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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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迷漫，天空飘着小雨，晚春的情景愈发暗淡，早早的便有了夏变之机。
胡昂然两手环胸，举目远眺，目及之地，正是旭林。他的目光有点飘忽，却是全然不顾缥缈的风雨。两道剑眉，深深蹙紧，面上带着隐隐疑惑之意。
“小子，下雨了，进来吧。你再怎么想破脑袋，也搞不清二长老的真实想法的！”这些风平浪静的日子下来，白虎的性子也改变了些许，如今忽而少了以往那股子好战心理，说话也是风平浪静。此刻，他正背靠在草庐那扇已经修葺完好的木门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而那目光，正正锁在林立于风雨中的年轻男子身上。
“莫非他真的是前往攀塔尔召集救兵？”胡昂然完全没有听到白虎的呼喊，眉头拧得更紧，张嘴喃喃自语。俄顷，他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淡淡苦笑。
风，紧了几分；雨，仍然淅淅沥沥。
这座古刹在飘忽不定的风雨之中，若隐若现，恍若有些扭曲，竟是透出仙境气息。
攀塔尔。
“长老，你认为二长老此次前来，真是为了借兵吗？”
偌大的殿堂下，端直而立的神离正视着高居在上的凤凰，蹙眉问道。
几日前，他就听凤凰说过，麒麟的传话过来，说他要带上些许士兵前来攀塔尔借兵。可是，直觉告诉神离，此事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加之探子回报，麒麟居然带了不下三万的士兵前来。此番举动，太过出人意料，不得不令人愁心。而凤凰几日来的表现，又是如此淡漠无语，不禁令他生出一种危机迫近的感觉。
大殿上，出奇的静，就连针掉地上，想必也能听到那般轻灵声音。檀木门边，一向巧笑嫣然的魅幻也是怔怔出神，默然不语，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美女长老微闭着眼睛，手托玉腮，眉宇间隐现着一股惆怅之意，面露难色，显得举棋不定。良久以来，楞是没有言语。
“长老！”神离试着提高了声音。
其实，凤凰并没有出神，斜眼瞥了下神离，旋又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殿堂内，再度陷入沉寂。
神离眉头深深皱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那个远去的灰仆仆的背影，殿上的凤凰长长叹了一息。
气势恢弘的大殿之上，如今只留下两个纤柔的人影。两个女子的眼睛，在第一时间对碰到了一起。半晌，凤凰撤回了目光，傲然不语。
“为什么不在他面前说说你的想法呢？”此时，魅幻浅笑一下，开口露出贝齿，并直接提到了先前的话题。
凤凰苦笑，摇了摇头，反问道，“你这么顾及他的心情，那刚才你怎么也一言不语呢？”
“嘿，”魅幻白了凤凰一眼，嗔道，“这可是我在问你耶！”
顷刻过后，柔媚女子收敛玩味神情，正色道，“说说吧，我现在代他听听你的想法！”
“好一个滑头小妹！”凤凰心里念叨着，面色冷然，漠然道，“神离离开组织十年之久，如今物是人非，有很多事情，他都不太清楚当前格局，实在难以估计。麒麟长老此次前来借兵，难道我能拦他吗？”
“况且，旭林的局面到现在都未打开，当初他就赞成过向旭林进兵，但是拖至今日，这又是何意？”凤凰秀眉一蹙，颇为不解。
“呵呵，”魅幻嫣然一笑，手掐柳腰，媚眼如丝，挑刺儿道，“你就是因为这些原因，才不愿意当面拂他面子的吗？”
“呃——”凤凰一讶，生生口吃了。
“那你说说看，他又有哪些事情不清楚呢？”魅幻见凤凰吃瘪，继续展开攻势。完全一副替夫伸冤的幽怨神气。
“哎！”凤凰叹了口气，缓缓道，“其实，有些事情，就连你也是不清楚的。”
此话乍听，倒是颇为古怪。魅幻也忽地被提起了兴趣，但她也知道现在不能急于求成，于是就安静的等待着凤凰下面的话语。
凤凰抿了抿嘴，斟酌着词句，沉吟片刻后，她的目光，渐渐飘向遥远的苍穹，接着缓缓说起。
“其实，早在十年之前，神离就对二长老颇有微词，尽管还不至于大打出手，但二人的接触，却是不见多少。而自十年前神离离去之后，这么多年来，二长老励精图治，尽心尽力的为组织做事，这些，你我是有目共睹的。而今，神离刚刚归来，除了知晓二长老同时掌控了帝国西北的势力外，绝无更深的了解。而且谈到二长老的话题，他也会有意无意的岔开。”
“此次二长老奉命攻打旭林，却是荆棘丛生，被生生负住了手脚。现在前来求兵，也是迫不得已。同为组织效力，此时我又怎能将他拒之门外？况且，以二长老的个性，他能放下面子前来借兵，可见他对主上的忠心。”
魅幻默默不语，审度着凤凰的话语。半晌过后，她才一字一顿道，“那他带来的三万大军，却是做何解释？”
凤凰眼皮一跳，微微摇首，苦笑道，“这也是我多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想来他是为了提防途中变故，以及护卫我们派去支援的卫士所用吧。”
此番话语，牵强之意显而易见。魅幻闻言不禁蹙眉，旋即转念一想，这对一个尽忠做事的人来说，确实不可能再有其余解释了。
良久过后，两声轻声叹息，同时传出，在这大厅内悠悠回荡，不绝于耳。
第三卷 烽烟战火 第三十三章 出其不意
攀塔尔，地处帝国东北方向，继续往东，直达番度。往西，与旭林隔河相望。
零之组织五长老凤凰的基地，便是坐落于此。高阁楼宇，修建得规模恢弘雄壮；机关密布，又是隐匿于苍翠的青竹之中。整个基地，奇特而诡秘。
风轻拂，雨纷飞，遥遥望去，竹涛涌动，竟是多了分虚无气息，断然见不到这个偌大的势力据点盘踞此地。百丈之外，一处瞭望塔高高耸立，直入云霄，显得突兀有力。而塔上面，却是留下了岁月的斑驳痕迹。淡淡锈迹，沧海桑田。
塔顶处，两个人影忽隐忽现，正是神离和一名手下卫士。
“堂主，他们到了。”那名卫士抬头看了眼神离，低声说道。
神离面无表情，略显僵硬的点了点头。
远处，两三里的地方，一支冗长的部队缓缓接近。其步伐整齐，铿锵有力，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队伍最前头，着一身黑衫的中年男人负手前行。他面色沉稳，目光如炬，披肩长发随风飘起，而那雨粉却是绕道飘落，不曾在他的身上沾染一点水迹。
麒麟！
神离双眼微微眯起，紧锁的眉头隐现出一股古怪气息，遮挡于袖袍之中的双手已经握紧拳头，而指甲都已深深嵌了进去。
身旁的卫士猛然一惊，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竟是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呜……
风吹过，神离闭上了眼睛，随即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去，语气平淡无奇，似是自言自语，“该去迎接他们了！”
然后，他也没管那名尚还怵在原地的卫士，就直接下去了。
铁梯上，传来一声一声咯噔的脚步声，混杂着奇异和惊悸。
雨飘零，竹影轻微晃动，掠过一个灰色身影，几个起伏，便已隐没于翠绿之中。
俄顷，人头攒动的前方，麒麟将手高举，后面的脚步声片刻而止。微弱的喧哗声过后，灰袍素衣的神离已经飘身落在那个黑色身影的前方。
风雨轻轻，静静的迷蒙了众人的视野，但却模糊不了两个静默的身影。
麒麟与神离，相隔不过三丈的距离，其间，青竹摇曳不定，翠玉般的竹叶微微颤动，一颗，两颗，三颗晶莹水滴，如一帘玉珠垂落下去。地上，更加水润。
默然良久，一直注视着神离鬓角的麒麟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接着，他缓声道，“十年不见了，想不到你也老了。”
神离身心俱是一震，冷漠的面色顿时有了些许表情，微微点头，随即右手朝前虚带，淡淡道，“走吧，长老在等你！”
而就在他转身的时候，瞬间犀利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眼麒麟身后的三万大军。黑压压的一片，声势实在浩大，与在漫林翠竹是如此格格不入。
竹影婆娑，竹涛如浪，三万之众缓缓步入其间，慢慢隐去。
…………
殿堂华庭里，三个人，分成两方坐着。左边上位麒麟独自一人，右边迎面坐着凤凰，下手是魅幻，却没有见到神离人影。
极其隐晦的，凤凰和魅幻对望了一眼，眼中都映出了对方脸颊的无奈之意。
殿外，风雨依旧。麒麟俯身，浅浅的抿了口清茶，闭目摇头，甚是惬意。待他睁开眼睛，面色如常，淡淡的对着正面的女长老笑了笑，蹙眉道，“神离堂主护送我等前来，怎么现在他没有来呢？”
一句话不知其有意无意，凤凰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没开口，倒是魅幻浅笑盈盈，道，“二长老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他受了点伤，到现在伤势还未痊愈，所以长老允许他下去休息了。”
说完，她一脸正色的看了眼凤凰。
“嗯，就是这样的。”凤凰嘴皮一紧，立即证明道。
“哦，”麒麟应了一声，面露焦急之色，询问道，“那他的伤势要不要紧啊？要不，让我前去看看？几年下来，我还是看了不少医术，对这方面多少有些涉猎。”
“呵呵，小伤而已，再养些日子就没问题了。”魅幻娇笑一声，眼中尽是关爱之情。
“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麒麟看了眼魅幻，又看了眼凤凰，脸庞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歉意道，“此次冒昧前来，惊扰了五长老，我真是过意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