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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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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书籍名:《金陵新传》    作者:李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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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说下去,大使先生。。”基辛格停止了咀嚼,眼巴巴地望着黄镇,他急切地想听到下文。

黄镇拿起餐巾,准备把它塞进上装的衣襟。他做这一切时。是那么从容不迫,那么认真,这就使人特别注意这个精细的人的每一个动作,并且必然会对他准备说出的话极为关注。

“我荣幸地转告博士,我国政府己同意您于1971年10月下半月来华进行公开的访问,为尼克松总统访华作准备并进行政治会谈。”

基辛格原已准备把餐巾塞进衣襟,现在重又把它放回到桌上。

“我能会见。。周恩来先生吗?”

黄镇用叉尖碰了一下糕点。显而易见,他是避开基辛格尖锐的目光,因为基辛洛那双眼睛,并没有被厚厚的镜片过滤得温和些。

“周总理将就有关问题亲自同博士先生会谈。”黄镇一板一眼地回答。

基辛格的眼镜片闪了一下,眼角露出笑纹。“我感到十分荣幸。”

黄镇大使笑了笑。

“那么,请您把这种情绪一直带到北京去吧。”黄镇还有一些话想说,但他严格按国内指示:要对基辛格多听多问少说,一般不作具体承诺,涉及台湾、远东等重要问题也只在必要时作原则表态。所以,他常常兴致勃勃聊一些与双方传递信息完全无关的话。

“好的,好的。。”基辛格附和着说。现在他的情绪确实很好。

预报日期出现波折早餐,大使只喝了一碗稀饭。到了约定的时间,他从二楼的窗户守望着使馆的铁门。沃尔特斯晚到了一刻,他迸门和韦东握手时,明显地使了使劲,显得精力充沛和坚定不移。黄镇又在思索,他从沃尔特斯放慢的步履所看出的不安该怎样解释。看来美国人改变了以往的精确作风——沃尔特斯的钟表是分秒不差的。是的,8月的这一天的任务对黄大使来说,也不是轻松的。前一次,沃尔特斯提出基辛格访华的新闻预报问题。美提日期为9月22日、23日或者10月5日,并明确提出倾向前者。国内考虑,美将在联合国大会开幕时提出“两个中国”的提案,所以我方坚决不能同意在9月22日或23日公布基辛格访华的预报消息,而同意美提的另一时间,即10月5日。

黄镇顺着走廊来到客厅,皮鞋无情地吱吱响着。美国武官无声无息地迈着步子,不是迈步,而是轻飘飘地走着。

“大使先生,您精神很好,瞧您红光满面!”

“您的脸色也一样,武官先生。。”黄镇笑了笑说。“可能是窗帘映的吧。”他对红色帏幔扫了一眼。

沃尔特斯环顾了一下房间,把目光集中在窗帘上。在客厅里见到的东西中,这紫红的窗帘最吸引武官的注意。看到这窗帘,美国武官的眼睛甚至流露出某种好奇的神情。“我象征着什么呢?”他好像在问自己。

黄镇从桌边站起来。他穿着一件淡黄的、榨蚕丝的夏衣,与客人身上穿的深色上装相比,就显得很随便了。

“按我国习惯作法,一般是在基辛格到达中国发布消息,不另发预报。”黄镇开始说正题。“为照顾美方需要,中方同意在10月5日各自发表内容相同的预报。”

“大使先生,既然中方同意发预报,早一些时候更能产生持久效应,为何不提前至9月23日呢?”沃尔特斯抬起眼睛,看着黄镇——谈判一开始显然就没有什么好兆头。这使沃尔特斯感到有点困惑不解。

“清你注意9月23日这个日子。”黄镇对沃尔特斯说。他稍稍欠起身子,以便向对方表示一定的尊敬。”“9月23日前后,美国将在第26届联合国大会提出我国政府坚决反对的制造‘两个中国’的提案,在这个时候发表基辛格访华的消息意味着什么?”

“也许这是一个偶然的巧合。。”沃尔特斯故意把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黄镇听了韦东流利的法语翻译,又让曹桂生叫沃尔特斯再用英语说一遍。通过两种语言的翻译,黄镇抓住沃尔特斯讲话的确切意思,摇摇头:“中方不能同意在这个时候发布中期访华的预报。关于我们在台湾问题上的原则立场没有改变。”

黄镇递给沃尔特斯一份书面材料。

沃尔特斯也回交黄镇一份材料。黄镇提起纸页,透过阳光一看,现出法国水印。纸上写着基辛格拟同周恩来会谈的几个问题:第一、尼克松总统访华的时间、路线、会谈形式等问题;第二、除台湾问题外,还要谈远东和国际问题;第三、双方高级人员互访,包括文化、科技交流等问题。

“很遗憾,我不知贵国为何把第三方面的问题提出来?”黄镇凝视着沃尔特斯回答说。因为1971年7月16日基辛格秘密访华后发表的中美公告中提到“中美两国领导人的会晤,是为了谋求两国关系的正常化,并就双方关心的问题交换意见”,为什么又扯出个第三个问题呢?这着实令他不安。

“依我之见,在两国关系没有正式建立之前,这是一条扩大联系的途径。”沃尔特斯把眼溜向黄镇,仿佛想在他脸上捉摸出,这个问题成立的可能性有几分。

黄镇以锐利的,简直是森严的目光,唰了武官一眼,说道:“基辛格博士访华不应为枝节问题分散力量,台湾问题不解决,高级人员互访以及种种交流等其它问题都无从谈起。”

坐在两边的翻译曹桂生和韦东,跟着大使,逐字逐句地进行翻译,他们以精细的技巧翻译,不但译得十分准确,而且译出语气,使大使滔滔不断的说话,变得像直接在讲英语一样。

“事情总是有主有次。”黄镇压低了声音说,低得差点听不出。他能够从大声疾呼一下子转入到低声细语是能吓唬人的。

于是桌子周围的人都静下来。

“我可以向基辛格博士转达你们的意思,”沃尔特斯没有争吵,但带点警觉的口气说,“并不需要我们在此决定什么,重要的是传递。”

“是这样,”黄镇指了指房间里准备的茅台酒和小吃,微微一笑,“到我们解决次要问题并可以自我作主的时候了。”

黄镇给沃尔特斯斟了茅台,但沃尔特斯摆摆手:“我还得开车回去,不愿意因醉酒开车而被拘留。”



黄镇让沃尔特斯吃蜜枣,但沃尔特斯拿起一块杏脯。黄镇问道:“你是否陪同基辛格博士一起访华?”

沃尔特斯摇摇头:“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

“我已向中国政府谈过你的情况,你为打开这关闭了25年之久的中美关系大门出过力。”

“我很希望博士带我一起去中国访问,可是他决定不这样做。”

“我喜欢同基辛格博士交谈,博士谈话很坦率,开门见山,而且很幽默,他是否曾在军队服役?”

“是的。”

“是什么军衔?”

沃尔特斯思索了一下,把基辛格在二次大战时最后的军衔告诉黄镇:“他是上尉。”

“哦,”黄镇说道:“这么说他得向我们两人敬礼■,我们都是将军呀。”“是啊,”沃尔特斯故作遗憾,耸了耸肩膀,“大使先生,或许他仍然会向您敬礼。可惜他不会再向我敬礼了。”“为什么?”黄镇询问着。

“在美国,军人在政治上没有地位,不能竞选公职,而且在参加政治集会时不能穿军服。还有一条法律规定,在最近十几年内曾在军界供职的人不能当国防部长。这是不合理,也是不公平的。”

黄镇又问:“美国陆军军官在什么年龄退休?”

沃尔特斯答道:“作为少将,我将在58岁退休,如果我被提升为中将,就能服役到59岁。”

黄镇摸了一下斑白的头发,仰靠在沙发上,感叹道:“我在你们国家就该退休了。”又问道,“你退休后是否还给配备汽车和司机?”

“不配备了。不过我能领取一笔数额不小的退休金,这样我就能过十分舒适的生活,但不会给我配汽车和司机了。”

黄镇笑了:“可是我们国家就会给我配备。”

沃尔特斯也笑了:“对呀,大使先生,我认为正是贵国绝对平等主义社会的一大好处啊。”

黄镇大笑起来,用手拍拍沃尔特斯的背,“你们美国人真幽默!”

9月22日,沃尔特斯接到一秘曹桂生的电话,说有事商量。他把汽车停在五六个街区以外的地方,然后再向大使官邸走去。他不时用小镜子照照,或回转身来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跟踪。他会见了黄镇大使,进一步交换了有关基辛格的飞机和上海虹桥机场指挥塔进行通讯联络所用频率的问题。不知怎么谈起有关语言问题,沃尔特斯为不会讲汉语感到遗憾,黄镇也为不会讲英语而懊丧。彼此探询了各自会讲的语言后,终于找到了一种彼此都懂的语言,那就是俄语。于是他们试着用俄语交谈了几句,可不一会儿,两人就对着眨眼,彼此都听不懂各带自己乡音的俄语。

那一晚,黄镇兴致极高,举起茅台酒,硬和沃尔特斯干了一杯。他脸上放光,连说带比划,终于使沃尔特斯听懂了这句俄语。

“永远也不会有人相信,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巴黎的大使和美国驻法国武官会在一起用俄语交谈!”

沃尔特斯告别时,已是深夜。黄镇亲热地把手臂搭在沃尔特斯肩上,一直送到门口。沃尔特斯则提心吊胆,四处张望,他怕他的访问会被苏联人、甚至中央情报局或联邦调查局嗅出味道,幸好,外界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