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九十五章 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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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众人远远看到连绵数里的白色建筑物时，都不觉松了口气。
总算是找到了。
“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个好觉了。”邪夜吹了声口哨，叉着腰走了过来。现在想起前些时的那些受苦受难受折磨的日子，哎，他能坚持到现在还真是不可思议！
“安稳的好觉？等确认了没危险再说吧，若还是那些人的话，你以为他们会给你睡觉的时间吗？”吴浩二冷笑着说。
过长的头发被风吹得高高飘起，已经在崖边站了一会儿的莫零轻声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以前唯一的感觉就只有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和昏暗的走廊，像这个样子看，和记忆中的感觉完全不同呢。”
“当然和以前不同，现在的我们，是自由的。”吴浩二淡笑着说。
天有多高，地有多大，只有自己亲眼看到亲身体会才是最真实的。和以前被囚禁起来的笼中鸟不一样，现在的他们能自己掌握未来，不需要再和从前一样认命地为了生存而服从。在付出了那么多年的时间与自由的代价之后回过头看，他们赫然发现，年少无知的他们已经成为过去，现在的他们已经长成！他们因为这场际遇而慢慢改变。他们曾经是性格行为都那么糟糕的人，不在乎他人的情感生命只为自己而活的自私者。
虽然还有很多毛病，但是他们比起从前，真的成熟了许多。不再躲在自己为自己编造的世界中，虽然伤害也会随着现实的残酷而到来，可是却因为视野变得广阔而更加体味到了这世界美好的一面。这是他们以前都没有经历，也无法经历的事。回到这自己曾经生长过的地方，哪怕是最不羁的邪夜，也不得不承认，在他身体最深处的地方，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慢慢溢出。生出一种由衷的感叹：能够到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好！
不过即便这样，他们是绝不会对那些人心存感激的。涌上心头的不过是释怀罢了，不再为过去的自己而悔恨，不再为曾经迷失的自己而痛苦，不再沉溺与过去的残酷当中。
“能来这里，真是太好了。”莫零低声说着，“我们三个人能一起回来，真是太好了……”
风静静地吹拂，莫零的黑发和衣角缓缓地随风飘动，掩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逝去的时光不会回来，他们的记忆已经成为过去。莫零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我会背负着过去，背负着梦想，背负着你们的期望去追寻。请你们看着我好吗？桔梗，洛华！
“要去吗？”吴浩二遥指着那片显得狭小的建筑，或许这一去就再也无法回来，会再一次地回到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现在的他们无法知道。
莫零点了点头，“一起去吧。”
从最开始的冷眼相对，不见血不休，为了生存而争得你死我活。到现在的共同进退，为着同一个目的而站在一起，他们三个，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只有朋友，才会相互扶持，共同面对一系列的挑战与危险；因为是朋友，所以将彼此的野心和愿望藏在心里最深处；所谓的朋友，越强就越会在必要的时候敢于为对方做出牺牲……这就是游戏的规则。或许他们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但他们正在向朋友的方向而努力，共同追寻着过去那个可望而不可及的词语——朋友。
三个人直接就从崖上跳了下去，说是悬崖，其实也不过是个被灌木包围了的十多米高的陡坡，而下面也只是个因地势而形成的不大的盆地，若不是如此近距离的看，根本就不可能看到那些被隐藏在茂密的树丛下的建筑。
下滑的速度很快，还好他们几个的鞋子比较结实，从这样的陡坡下去并不是件容易事，需要很好的协调平衡能力，最重要的还是自我保护的意识。三个人的动作都一样，两手护着头脸，身体重心向下，上身尽量往后靠，保证身体的平衡。下滑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钟三个人就下落到了几十米之外的盆地。只不过衣服裤子上除了污泥外又被划破了不少口子，几个人一身的衣物可以说就这么彻底报废了。
舔了舔手臂上被灌木划开的伤口，邪夜吐出带血的唾沫，埋怨了两声。
莫零站定之后就望向近在眼前的建筑房屋，眼里泛过一片空洞与不解。
那是一片废墟。
塌陷的高楼，废弃的房屋，满目疮痍。没有一丝人气，映在眼帘的只剩下布满灰尘的钢化路面。风轻轻吹过，沙粒与飘落的树叶随着风吹起的旋律而舞动，寂寞无声。
这是怎么回事？
“莫零。”站在莫零身后的吴浩二，在他愣在原地不动时，靠近他身旁小声轻唤，并抬手指向一旁湮没在树丛里的残垣。
莫零回过神，看向吴浩二指的那片已经长满了青苔，但表面平整的废墟。“那是……”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我们以前的训练场。”吴浩二淡淡地说，那个巨大的剑型标志如今已被深埋在尘土之下，只露出一小截图案，证明着它曾经的辉煌。
看着早已是人去楼空断壁残垣的“旧地”，邪夜的脸上有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累得半死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捞到，这白忙一场的蠢事就此结束吧。”
“难得旧地重游，你就一点感想都没有吗？”吴浩二走到那片废墟前，蹲下身开始找寻着有价值的线索。
“啥都没了有什么好待的，就看这些死人骨头吗？”晃荡到更远的地方，邪夜踢了踢脚下的一堆骸骨，看它倒卧的姿势，应该是躲避不及被落下的石头砸死的。
吴浩二懒得看邪夜的那张丑脸，将视线移到一直在发呆的莫零身上，并飞快地捕捉到莫零眼中那转瞬即消的寂寥。
有些失落地望着这满眼的萧索，过去真的已成过去，莫零无声地叹了口气。此刻，他不知自己该悲还是该喜。看着这些已经快被高大的乔木和无所不在的灌木遮盖起来的房屋残骸，他们的过去，也被一起掩埋了。
唇边荡漾着苦笑……有一种不可抑制的痛，在这阳光之下缓缓浮升。那个在光影下笑着说“永别了”的女子，现在究竟在何处呢？当初她说的话现在他已经明白了，虽然花了许多许多的时间，但他真的体味到了这世界有多大，也看到了绚丽的尘世，看到了外面的天有多蓝，地有多大，感触到了人生的无奈与痛苦。所以，他想告诉那个清淡如桔梗般的女子，想亲口跟那个女子说，“我明白了”，还有，“谢谢你”。
然后，他想问出那个自己一直都得不到答案的问题，虽然莫零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问题究竟该怎么来述说，但是他相信，只要是桔梗，一定能给他答案的。那个自己和洛华都一直在追寻的答案。只不过，在这片阳光下，一切又都恢复成零，他又要从头寻起，在这广袤的天地间，找寻着一个不知所踪的女子，找寻一个不知问题的答案……
在莫零发呆的同时，吴浩二这里挖挖，那里看看，也是看出几分端倪。拍了拍已经脏得看不清颜色的衣服走了过来，朝坐在一边打盹的邪夜扔了块大石头。惊得他一跃而起，还防备地左右张望，在什么都没看到之后才打着呵欠不明所以地晃悠了过来。
“这里变成这样，绝对不是一场火灾就能造成的。”吴浩二斩钉截铁地说。
“那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外星人做的吗？”睡觉睡得很舒服却被人弄醒的邪夜很不爽。
本以为会被吴浩二视为无稽的话，谁知他竟然重重地点了点头，扬起了手中的碎石块，“我们逃离这里也不过三年而已，可这里的建筑却风化得像是经过了十几二十年，而且被大火焚烧的痕迹不明显。若真如莫零所说，是他在走之前放了一把大火烧了这里，不可能在短短三年就变成这样，再深究的话，就算邪夜当初把这里的研究人员杀了一部分，可就这样的规模来看，怎么可能没人来救火而让这么大的一个研究所付之一炬？而据莫零看见的，当初那些人很慌乱地在找什么，所以才给了他放火的机会。外星人是不可能的，但是和它们相近的东西却很有可能。”
一直认真听着吴浩二分析的莫零配合地说出了心中所想，“你的意思是——妖？”
“没错！”吴浩二撒掉手中的石沫，拍了拍手点头说。
在一边无聊打瞌睡的邪夜猛地一睁眼，疾速扔出手中的石块，“谁在那里！”
在邪夜丢出石头的同时，莫零和吴浩二也眉头一凝，防备地盯向石块的落处。那一瞬间溢出的杀气，三个人都灵敏地感觉到了。
一抹红焰轰地从树丛中燃起，转眼间蔓延到四周的灌木。一道清澈的声音远远地从空中传了过来，“被发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