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梨花雪后 祈福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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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凤凰殿，太监说正德夫人和贺兰光猷正等着，辛情点点头说知道了。然后换了笑脸入得殿来：“什么事非得亲自跑这一趟啊？”
“刚才去慈寿殿请安，太后说二月十九观音诞辰要去护国寺祈福，臣妾等来请示娘娘。”正德夫人说道。
“祈福？”辛情想了想：“正巧了，皇上喜得皇子，又赶上观音诞辰，既然太后有心去护国寺祈福，我看不如宫中各位都随行去吧，为皇上祈福祝祷。而且宫中人难有机会出去，也趁这个机会大家出去走走。”
“娘娘，您的意思是后宫全部随行吗？”贺兰光猷问道。
“当然不是，从太皇太妃们算起，若都去了，这护国寺怕接待不了，而且恐怕也会有护卫不周之处，这样吧，老太妃们自然要陪伴太后前去的，余下的，世妇以上都去吧，御女以下就改日再去吧。”辛情说道。
“娘娘，世妇也同行？”正德夫人问道。
“世妇之中有两位皇子的母妃，自然要随行。”辛情说道。
“是，臣妾明白了。”正德夫人说道。
“夫人一向细心，这祈福的准备就交给你了。”辛情说道。正德夫人点了点头，告辞出去了，她走了，辛情看看贺兰光猷：“皇上的意思，万寿、册封大典、满月典礼要办得风光，借着三月三，让宫中焕发新气象，所以各处宫殿都要重新打理，或修或补，这件事光猷就麻烦你帮我的忙了，我一个人真是怕忙不过来。”
“是，臣妾知道了。”贺兰光猷说道。然后也告辞出去了。
晚些时候，冯保偷偷告诉辛情皇后去了太华殿。辛情听了扯了个微笑：“什么急事连身子都不顾了。”
“老奴听副总管说，似乎是为了皇子册封之事！”冯保说道。
“册封能有什么事啊？皇后又没有皇子！”辛情说道。
“这～～副总管并没有听见什么。”冯保说道。
“冯保，那对琉璃盏本娘娘也用不着，放着也是放着，听说副总管爱饮酒，送给他权当酒杯了。”辛情说道。
“是，老奴这就去办！”冯保说道，小心装了琉璃盏出去了。
波斯猫朵儿跳到她怀里，辛情抚摸它柔软的皮毛：“跑哪儿去了乐不思蜀，找揍的小东西，天天出去玩，还不如留在这儿看戏呢！朵儿以后别乱跑，这地方鬼多不太平！知道吗？”朵儿“喵”地叫了一声。
二月十七，正德夫人来说祈福所需已准备好了，仪仗等也已安排完毕。辛情听了但笑不语。
二月十八早朝之后，拓跋元衡下旨将大皇子生母路氏擢升为崇德夫人，二皇子和四皇子的生母从下嫔分别擢升为上嫔之昭训和隆徽，三皇子的生母从世妇晋为下嫔之首的宣徽，令居通明殿。这道旨意的下达让正德夫人不得不手忙脚乱地重新安排仪仗。凤凰殿的小太监去正德夫人宫中送东西回来跟辛情说正德夫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辛情便笑了，然后带着人往显阳殿来请安。
皇后脸色不好，眉头微锁，似是头痛又像是正和谁生着气。辛情笑着请了安。
“这些日子忙着太后去护国寺祈福和皇上万寿的事，臣妾时常不能来请安，还请皇后娘娘见谅。”辛情端庄地坐了说道。
“右昭仪忙的事还真是不少！”皇后说道。
辛情喝了口茶，微微一笑：“虽然不少，不过现在有正德夫人和光猷帮衬着，比以前轻松些了。”
“那就好，本宫还担心右昭仪事事费心累着呢。”皇后说道。
“谢娘娘厚爱，明日臣妾一定在佛前为娘娘祈福祝祷，保佑娘娘凤体早日康复。”辛情说道。
“那就多谢右昭仪了。”皇后说道。
“娘娘何必这么客气，您这么关心臣妾，怕臣妾累着，臣妾这么做也是应该的。”辛情说道：“娘娘如此善心，菩萨一定会保佑娘娘的。”
皇后端起茶轻啜一口，没搭辛情的腔，辛情微微一笑，说道：“正德夫人昨儿说皇后娘娘凤体不适去不了护国寺是吗？”
“温太医说哀家的病怕寒，所以哀家就在宫内祈福，护国寺，等哀家好些了再去也一样的。”皇后说道。
“怕寒的体症冬天是最不好过的了，现在虽已是二月天了，但是天还是冷得很，依臣妾看，皇后娘娘也还是少走动的好，有什么事，让太监宫女们告诉臣妾去办就行了。”辛情笑着说道。
皇后放下茶杯，茶杯盖略微发出了些声响，“那就有劳右昭仪了。”
“您别客气，皇上都说是臣妾应该应分的，您也不用心疼臣妾。”辛情说道。
皇后对着她勉强笑了笑，辛情起身：“臣妾看娘娘的气色不是很好，要不要臣妾传温太医来？”
“这种小事，哀家让太监去通传就行了，怎么敢劳烦右昭仪？”皇后说道。
辛情点点头，“娘娘正位中宫，为后宫之主，娘娘有半点不适臣妾们都跟着悬心，怎么说是小事呢？前些日子娘娘夸赞温太医医术好，可治了这些日子，臣妾看娘娘似乎没什么大的起色，不如换个太医来看吧！”
“不必了，哀家不过是前些日子七皇子庆典着了些凉罢了，这些日子已好多了，不必换太医。”皇后说道。
“既然娘娘这么说，臣妾就不多言了。”辛情福了福：“臣妾先行告退，娘娘请好好歇着吧！”然后唤了显阳殿总管来让他派人去传温太医来。
等她走了，皇后狠狠地将茶杯砸向殿中的大柱子，宫女太监们都缩了缩肩膀。
用过午膳，辛情命人请来贺兰光猷和各殿总管、副总管，说是拓跋元衡的旨意彻底清理宫中各殿，各殿总管各司其职，不得应付了事，否则严办。另外，瑶池殿、飞羽殿、绿绮阁、琳春楼、翠葆宫一直无人打理，所以从各殿副总管中选了五人升为总管，让内监司即日按制调派宫女太监到五殿之中任总管调遣打理宫殿。
新选出的总管虽跪地谢恩，但内心却惴惴，他们是去宫中禁地当总管。不知前途是凶是吉，因此都有些不安。辛情吩咐了这些，又吩咐道：“至于各宫如何打理、人员如何调配、需向内库支取的各类物件都清楚明了地呈给贺兰光猷即可，不必来向本娘娘回奏。”
等他们都退下了，冯保小声说道：“娘娘可是给贺兰光猷出了难题。”
“呵呵~~冯保，别小瞧了娘娘们，哪一盏都不省油，这难题怕是最后还要推给本娘娘的。”辛情说道：“瑶池殿她是不敢动的。”
“娘娘，这瑶池殿~~~娘娘要动吗？”冯保有些担心。
“圣命难违，怎么能不动呢？”辛情笑着说道。
“可是，娘娘，这恐怕会触怒太后娘娘~~~”冯保说道。
“冯保，我不是说了，这是皇上的意思吗？”辛情笑着说道，“一个小小的瑶池殿~~~冯保，你别小看了太后的心胸！”
“是，娘娘！”冯保说道，想了想：“娘娘，如今皇后娘娘已对您心怀不满，若此时又触怒了太后，恐怕~~~老奴以为娘娘还是小心为妙。”
“得了！”辛情起身拍拍冯保的肩膀：“本娘娘心里有数。不过，这些事还需要你帮我的忙。”
“老奴一定尽心尽力。”冯保说道。
“好！辛苦你了，本娘娘不会亏待你的。”辛情笑着说道。
用过晚膳，辛情郑重其事的沐浴之后，早早地上床睡了，拓跋元衡来的时候见她已睡了，不过他还是把她弄醒了。
“皇上何苦扰人清梦。”辛情勉强睁开眼睛，妩媚一笑。
“这才什么时辰爱妃就歇了？”拓跋元衡抱她入怀，在她耳边吹风：“怎么不等朕来？”
“臣妾以为等不来，所以先睡了。”辛情笑着说道。等你来，真当谁都得意你~~自恋也要有个限度。
“听爱妃的口气，朕会以为爱妃拈酸吃醋了~~~”拓跋元衡笑着说道。
“嗯，臣妾是拈酸吃醋呢！”辛情笑着说道，半眯眼睛，“您不喜欢，臣妾马上改。”
“哈哈～～”拓跋元衡捏她的胳膊，“喜欢，爱妃怎么样朕都喜欢。”
“臣妾是不会被您的甜言蜜语骗的，皇上！”辛情笑着说道。
“朕可是很少对女人甜言蜜语，爱妃。”拓跋元衡抱着她躺下，见她又快睡着的样子，拍拍她的脸：“跟朕说话也能睡着，就这么累？”
“这些日子准备上香祈福的事，又忙着后面的庆典，臣妾可真要累成一摊泥了。”辛情说道。
“上香？爱妃别忘了跟菩萨求一个皇子。”拓跋元衡笑着说道。
“嗯，好，一个也是求，两个也是拜，臣妾就求菩萨赐后宫每人一个皇子好了。”辛情笑着说道。
“朕只想爱妃为朕诞育皇子。”拓跋元衡说道。
“嗯，好！”辛情喃喃说道，困得有点意识不清。慢慢地在拓跋元衡怀里蜷成一团，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少有的沉沉睡去。
“对朕也如此防备，这世上你还信谁？”拓跋元衡轻轻抚摸她的脸，挑着眉毛笑了半晌。
“苏豫～～”忽然他怀里的辛情喃喃呓语。
拓跋元衡的脸阴了，眼神中透露出杀气，看着辛情沉静的睡颜：“苏豫是吗？～～～很好！”
第二天一早，辛情早早被宫女叫醒，拓跋元衡还睡着，辛情看看他的脸，转转眼珠，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趴到他胸膛上，“皇上，该起了！”拓跋元衡没动，辛情抓了他一绺头发玩儿，轻轻在他耳边吹气：“皇上，臣妾都起来了，您陪臣妾起来嘛！”不让她睡好，她自然也不想他睡得消停。
“你这个妖精，大早上煽风点火！”拓跋元衡笑着紧紧把她困在怀里：“别去上香了，陪朕～～”语气暧昧。
“臣妾偷偷告诉您，今儿世妇以上都去上香，后宫里剩下的都是鲜嫩嫩、水灵灵的花骨朵～～”辛情笑着说道。
“爱妃的意思是？”拓跋元衡眯眼问道，手也没闲着。
“皇上这把火～～呵呵～～”辛情笑眯眯地，挣扎着从拓跋元衡怀里起身下床，任宫女们服侍她洗漱、更衣。本来宫女们是给她准备了她最近常穿的红色衣服，辛情看了一眼，让她们拿了件简单样式的淡紫色衣服穿了，挽了简单的发髻，插了只竹簪子。穿戴好了来到床边，拓跋元衡随意披着衣服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臣妾好看吗，皇上？”辛情摆出个pose。
“俏！”拓跋元衡笑着抱住她的杨柳细腰。
“您再睡会，臣妾去祈福了！”辛情笑着说道，欲起身，却挣不开拓跋元衡的怀抱。
“早些回来！”拓跋元衡说道。
“贺兰光猷说太后要在护国寺用了斋饭才回来呢，臣妾可不敢先行回来。”辛情笑着说道：“您若闲着～～”转转眼珠：“这时候正是海棠初醒犹带春呢～～”
“你这个～～”拓跋元衡狠狠亲了她一下：“不安好心的妖精！”
“妖精要去祈福了，还请您高抬贵手。”辛情笑着说道，迅速在拓跋元衡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笑着起身给拓跋元衡福了福，带着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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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走，拓跋元衡收了笑意，宫女们服侍他更衣，太监总管在一边躬身捧着旒冕。
“派人暗中保护右昭仪，有陌生男子近身，杀无赦！”拓跋元衡的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浸着阴冷。
“奴才遵旨！”副总管忙说道。
辛情先去慈寿殿请安，陆陆续续，太妃和妃子们也来了，到了吉时，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出发了，估计至少绵延出去四里地——这还是简化后的仪仗。
到了护国寺，只有少数的老和尚在门口等着，其余的都回避了。仪仗直接开进护国寺才停下，妃子们下了轿按次排好，随着太后、太妃们进殿上香祈福。整个过程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跪在佛前，辛情什么都没求，因为她知道没有用。一切都还只能靠她自己。
上过香，太后和太妃们被方丈请去听禅，拓跋元衡的女人们在庙中看风景，意料之中，女人们一致决定去看石窟。
花枝招展的女人们来到后山的石窟前却不停步，急急地往前走，似乎那边有女装在打折促销一样。来到那最后一座石窟前才停了脚步，斜着眼睛看菩萨像后面的画像，辛情不用看都知道那一双双美丽的眼睛里都是星星之火想要燎原，燎原之后就是风刀霜剑，将一切都冰冻到死。
不过女人们这次倒是没有说什么冷嘲热讽的话，而是夸奖的多。辛情明白那是因为她很多人都升官发财了，就算是惹她也得过段日子底气足了、有升官的真实感了。
因为这个时候护国寺不对外开放，和尚们又都回避了，所以辛情便跟在妃子们后面慢慢欣赏石窟里那一尊尊菩萨和供养画像。许多画像其实还是比较失真地，人要是真长成那样还是挺恐怖的。
有一处洞窟很不同，只有一尊依石壁凿出来的观音像，而没有色彩艳丽的供养画像。但是那石壁与佛像相比似乎还是有些不同，辛情走近了些仔细看，原来如此~~~然后轻轻笑了，抬头去看那慈眉善目的佛像，那是一尊很美的观音像，观音本是没有性别的，可是这尊观音明显偏于女性化，那眉眼、那神情都活脱脱是一个美人。辛情看了那佛像好半天才又去看其他的佛像了。
看完了石窟的佛像，有小沙弥来到辛情面前，说是因为太后听南国水月寺来的大师谈禅而误了午膳的时间，现在让来请各位娘娘用斋饭。一行人便往禅院来了。
辛情听了水月寺几个字，直觉这小沙弥不是随便说的，因此一路走便观察那小沙弥，却没看出什么。
到了禅院，一水儿的小沙弥侍立，一张张桌几已然布好，内用的杯碗业已摆好。妃子们按等级入了座，然后小沙弥们提着食盒鱼贯而入，恭敬地将斋饭摆好。
“让大师费心了！”太后笑着对方丈说道。
“这是敝寺天大的荣幸，太后娘娘！”老方丈说道。
“既如此，我们就不客气了。”太后说完，看看众位年轻的、年老的女人们：“各位难得吃些清淡的，今儿这素斋好好品尝吧！”
“是，太后！”女人们齐声答道。
因为是难得吃，也因为太后的意思，所以女人们吃得还是很开心的，虽然没什么声响，不过从她们脸上的笑意可以看得出来。辛情喝完了碗里的粥，然后招手叫那个刚才给她们带路的小沙弥，小沙弥忙来到她桌前躬身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这斋饭可还有？”辛情问道，直视他的眼睛。
“回娘娘，斋饭备了许多，还有。”小沙弥说道。
“那就好！再去给我准备一份，用食盒装好了亲自拿给我。”辛情说道。
“是，娘娘！”小沙弥答应了正要走，太后说话了。
“右昭仪这是什么意思？”太后说道，女人们的眼光也都看过来了。
辛情笑了笑。
“昨晚上和皇上说要来礼佛，皇上说本来要奉太后凤驾前来的，可是因为国事繁忙不得空，所以无法前来。今早上特意吩咐了臣妾让臣妾带一份斋饭回去做晚膳，也算是尽了陪太后娘娘前来的心意了。”辛情说道。
“原来是这样，难得皇上的孝心！”太后露出笑容。太妃也忙着跟风夸奖拓跋元衡，辛情暗笑，拓跋元衡，委屈您晚上吃素了！太后看她：“既然如此，就有累右昭仪你了。”然后嘱咐小沙弥将那焖笋多准备一些。
“是，太后！”辛情笑着答道。
吃过斋饭又在护国寺坐了会儿，女人们浩浩荡荡的队伍起驾回宫。
坐在轿内，辛情不死心，打开食盒，仔细找了好几遍，虽然没有什么发现，但是辛情却总觉得那小沙弥有些说道，因此暗暗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