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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山妞和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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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书籍名:《山路·山妞和光棍》    作者:孙万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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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柱也急赤白脸地和伟男争柳叶,他对伟男说:“你不能选柳叶,你必须把柳叶让给我。难道说我还能选黑丫吗?黑丫是我姐,她能给我当媳妇吗?她要是给我当了媳妇,那不是窝配吗?我只能选柳叶当我的媳妇了。”

伟男说:“玉、啊玉、啊柱,你、你怕当王、啊王啊八,我、我、啊我就不怕当、啊当王八吗?我、啊我不让给你。”

大家都指责伟男,“这是过家家,又不是真让你当王八。”“人家玉柱都让了。你也让吧。”

柳叶一把把伟男拉过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伟男,你可不要争了,你要是再争,这家家就过不成了,快开始玩吧,再争一会就黑了天了,就这么办吧。伟男,你别怕当王八,这只是过家家,我又不是真的给玉柱当媳妇。再说了,玉柱家里有的是钱,我可以趁着给玉柱当媳妇的机会把他家里的钱都捣鼓到咱们家里来啊。”

伟男对柳叶说:“好、啊好,听、听你的,不、不争了。不过,我、我娘过几天就去接、接你,你可不、不要跟着你娘到你、你后爹家去呃。可、可要给我当、当团圆媳妇啊。”

柳叶对伟男说:“我不去后爹家,也不去你家,惠民对我好,我要去惠民家。”。

“柳叶,我不许你去惠民家,惠民是我的女婿。”茉莉对柳叶说。

“现在是过家家,你给惠民当媳妇是不算数的。反正我要去惠民家。”柳叶抢白茉莉。

惠民看大家都配好了对子,命令说:“都不要争了,过家家开始喽。”

六个孩子组成三对,过起了家家。扮新郎,接新娘,抬花轿,入洞房。大场院里的孩子们也都加入到游戏的队伍中来,有的扮轿夫,有的装吹鼓手,有的当落忙人。吹吹打打,像模像样,一直玩到了傍黑天。大人们喊他们回家吃晚饭,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分手回家。

过了十天,苦命的柳叶哭得两眼通红,送走了娘,到伟男家当上了团圆媳妇。对柳叶来说,白天还算好过,有一帮小伙伴玩耍,每天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冲淡了爹死娘嫁的痛苦。夜晚,形单影只,孤苦伶仃,每日以泪洗面。虽和伟男同住一窠,却因伟男过于愚囊,柳叶很少和他一起玩。伟男这孩子,天生愚钝,要是没有人问话,他一天也不出一声。用柳叶的话说,他是一焖棍也打不出一个屁来。柳叶打心里看不起伟男,平日里总是和他分道扬镳,各行其是。

叹小柳叶如此命苦:

几句玩笑话,

一张毛头纸。

爹死娘嫁人,

成了童养媳。

若知这些孩子的命运如何,且往下看。

第三回    实话实说好人获罪    上纲上线无赖有功

惠民等几个同龄孩子的青少年时代,是在政治动荡,经济衰退的文革期间度过的。

一九六八年冬,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正在向纵深发展。

头道沟村老榆树上挂着的道轨敲响了,男女老少都集合到大场院里。

这根当钟打的道轨,是伪满洲国时日本人挂到树上的。那时候,日本人催缴烟干子,在树上吊打过老百姓,往村民的嘴里灌过辣椒水,日本鬼子在这里给村民训过话,逼着村民念过“保乡武式”。只要钟一敲响,男女老少立即集合,有晚到者,就得挨打。有一次,日本鬼子突然敲钟,一个正在家里捞干饭的孕妇,听到钟声,慌里慌张地提着笊篱跑到树下。小鬼子认为这个女人故意捣乱,不由分说,打了一顿大马棒,把这个孕妇打流产了。这根钢轨,在大跃进时也发挥了很大作用。无论是出工收工,还是召集开会,都以钟声为号。只要道轨一敲响,全体社员召之即来。那时候,敲钟后三分钟不到者,扣掉三分工,张榜批评。打那时起,这个规矩就约定俗成,至今不变。历任公社干部都说,头道沟的老百姓组织纪律观念最强,并将此作风命名为“头道沟作风”。孰不知,这种作风是日本人的马棒打出来的,也是干部们罚出来的。从培养头道沟作风上说,这根钢轨功不可没。

老榆树东面的土戏台两边的立柱上用红漆涂上了新的对联。

上联是:留社会主义的草拔资本主义的苗革命无罪

下联是:革封建主义的命造修正主义的反造反有理

横批是:破旧立新

这里涂的对联,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内容。看对联,就可以知道头道沟人不同时期的心态。

解放前,这个戏台主要是用来演戏。那时候,这里贴的两副对联的内容和演戏有关。其中一副是:

五六人演化千军万马

七八步展现中外古今

横批是:人生如戏

另一幅对联是:

做戏何如看戏乐

下场更比上场难

横批是:逢场做戏

解放时涂的对联是:

斗地主分田地穷人翻身

除恶霸挖浮财富人倒霉

横批是:扭转乾坤

大跃进时涂的对联是:

燃火箭放卫星敢上九天揽月

抓右派打老虎能下五洋捉鳖

横批是:突飞猛进

要是往年,数九寒冬的季节,无所事事的庄稼人,都在家里猫冬。今年和往年大不相同,社员们都被召集到大场院里参加批斗会。

刚下过一场大雪,老榆树苍劲的枝条在寒风里颤抖。枝头上的那群喜鹊搬走了,只留下几个抬筐大小的空巢,在风中摇晃。身穿破衣烂衫的男女老少在老树下打着哆嗦。

大场院里的雪地里站满了人。寒冷的天,在雪地里开批斗会,绝对是对革命群众的严峻考验。

主席台的墙壁上贴满了大字报。

主席台正中坐着大队革委会主任魏子利,两边坐的是革委会委员和红卫兵代表,还有公社派来的宣传队队员。

魏子利左手举着红色语录本子,右手握着一个用洋铁片子打成的广播筒子,大声喊话:“红卫兵小将们,革命同志们,根据公社革委会的指示和红卫兵造反派的建议,召开这次批斗大会,批斗四个反动分子。他们是:大队党支部原书记、走资派李秉公,老右倾郑有儒,牛鬼蛇神易八卦和一枝花金枝。对他们的反革命罪行,广大革命群众已经写了很多大字报揭发过了,今天我们还要进一步深入揭发,上纲上线,彻底批判,批他个体无完肤。把他们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天气冷,是对我们革命意志的严峻考验,我们要发扬大无畏的革命精神,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把他们押上来!”

台上台下喊起革命口号。

在革命群众的口号声中,李秉公、郑有儒、易八卦和一枝花被四个手持三八大盖枪的红卫兵押到主席台正中央。

被押上台的四个人,头上都顶着一个用报纸糊的高帽子,脖子上都挂着一个黑色的木头牌子,上面写着白字。李秉公的牌子上写的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郑有儒的牌子上写的是“右派分子”。易八卦和一枝花的牌子上写的都是“牛鬼蛇神”。一枝花和其他三个人不同,她的脖子上挂着一双红色的破鞋,耳朵上挂着几个红辣椒。四个挨批斗的被押到台前,猫腰撅腚向革命群众请罪。

郑有儒感到很冷,牙巴骨磕得嘎嘎响。尽管他的老婆给他的棉袄的外面又套了一件破皮袄,还让他喝了一碗辣椒汤,可他还是觉得很冷,浑身哆嗦腿打颤。

这样的批斗会已经不知开过多少次了,人们对会议的固定程序都很熟悉了。喊过震天动地的“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口号后,就是批斗发言,接着就是反革命分子认罪,再喊一阵“就是有理”的口号,最后散会。

上台揭发的很踊跃。

有几个红卫兵揭发了李秉公在当大队书记时主张分自留地,允许开边展沿种庄稼的罪行。

会场内响起革命口号:

“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

“一定要割掉资本主义的尾巴!”。

李秉公听着揭发,心里骂,“哼,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爹。要不是我给你们分了自留地,允许你们开边展沿种庄稼,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还不都得饿死。”

有几个红卫兵揭发了一枝花顶香下仙,招野汉子的罪行。

一枝花心里想,“哼,老娘那也是为了活命,这害着你们啥啦。”

有人揭发了易八卦大搞封建迷信活动,欺骗群众的罪行。

易八卦心里想,“我要是不骗,你们能给我钱花吗。在这个世界上,都骗了好几千年啦,我又不是第一个骗的。这是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

钱进也跳上台发言揭发。他指着郑有儒说:“我还要揭发郑有儒一条新的罪行。在大跃进的时候,他编了一首顺口溜,说‘烟筒不冒烟,猫狗上西天,土地要深翻,干活倒找钱’。这不是污蔑吗?”

郑有儒侧着脸看了钱进一眼,心里想,“钱进啊,你这是借机会报复啊。”

郑有儒心里非常清楚,头道沟的人也都心知肚明,钱进是在报复。在钱进和郑有儒年轻的时候,他俩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就是郑有儒现在的老婆。因为郑有儒家里出的钱多,所以钱进没争过郑有儒。由此,钱进的心里结下个大疙瘩,始终没解开。

至于钱进揭发的事,倒是却有其事,这几句顺口溜确实是郑有儒编的。

“烟筒不冒烟”。说的是大跃进的时候,生产队的粮食不往各户分,下了场的粮食都入了生产队的大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