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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里没有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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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书籍名:《城堡里没有国王》    作者:陈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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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的武术训练让他的身体保持了最高的警戒心,虽然无法避免所有的伤害,却能将程度降到最低。

“自己找时间多休息。”

“是。”

别人心目中的这位苏丹王或者看起来严肃无趣,霸气凌厉,却只有长年在他身边的他最知道他的王不如外表那样。

他仁慈而友善,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这些文件先收起来。”

“您的意思是?”

“没有直接证据,这些文件只是堆废纸。”身为国家最高的领导人,这是他的宿命。

“下官明白了。”

穆札推开座椅,“叫人备车,我要出去。”

“陛下,这时候您出门太危险了。”

“你要我从此以後绑手绑脚哪里都去不成,只能关在皇宫里等刺客来杀我?”

“当然不是。”桑科惶恐的摇头。

“我要去内医院,你也一起来。”

“遵命,陛下。”

走出大门,门外琴已经候著。

“你也要跟?”桑科因为自己的双胞胎大哥有著无形的压力。

“你有意见?”不同於桑科的亲切,琴有张生人勿近的脸,用来辟邪效果好得出奇。

“没有,”他咽了咽口水,非常违背良心的举手。“绝对没有。”

“最好是这样。”

桑科脸黑掉了。

走在前头的穆札摇头,就知道他的好日子过完了,身边又要多个碎碎念的杂念公。

一座楼,住一个人,多浪费。

“你将来是要当储君王妃的人,必须有自己的寝宫。”

小楼精致非凡,包金莲花的宫殿大门,精致典雅的花园凉亭,小至门楣、窗棂都是优美的浮雕壁饰。

“我可以跟我妈咪住一起。”

“我……已经派人照顾她,你放心。”

可是……怎么觉得他声音里直透著一股心虚?

“她是我的母亲,我会自己照顾。”

她不给商量了,态度无比坚决。

不是故意找碴,而是真的很不高兴。

出院了,拆掉每天紧紧包裹的纱布,这是好事一桩,她很风光的被穆札带回皇宫,众人瞩目。

虚荣心起,她不该高兴到爆吗?

她就是觉得不对。

她跟母亲的感情深厚,没道理她在医院待了许多天连一面都见不著。

不让她去探视,也不让妈咪来看她,这中间大有问题!

这些人到底骗她什么?

她轻轻抖了下,然後抓紧身体,不敢继续往下想。

她又屈服,屈服这几天来只要一清醒就会浮现的想法。

她看著穆札,在他硬邦邦的表情里找寻任何的蛛丝马迹。

要比深沉,穆札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十七岁的女孩,他很轻很轻却坚定无比的宣告。

“你住在我这里就必须听我的!”

“我只是想要妈妈有什么错?!”

要摊牌吗?早晚要面对的,他只是不想看她心痛的样子。

“为了预防你改变心意後悔,你跟江伯母必须分开住。”

“什么意思?”

“你别告诉我你已经把答应要冲喜的事情忘得一乾二净了。”

“你乾脆用鸟笼把我关起来不是更方便,还浪费这么大一座楼给我住。”听听这是人话吗?

看见她会生气,穆札莫名的安下了心。

“我不相信十七岁的小女孩有什么信用可言。”

“臭老头……”她冲口,却立刻听到大大小小不一的抽气声。

她皮笑肉不笑,“谢谢陛下的大恩大德,那……我就在这里住下了。”

这是她第一次对穆札用上敬语

她是变色龙,只要环境需要,她一点都不介意改变自己的态度。

穆札迷惑了,眼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有任何需要只要喊一声。”

“好。”她抖唇,让笑开的嘴咧得更大,完全谈不上优雅的那种。“谢谢国王陛下。”

要不是她的表情太夸张,穆札真会笑出声音来,矛盾的是他也不知道到底自己是怎么了?

看著她在宫女的带路下进入他精心为她挑选的寝宫。

他没有跟进去,脚下像树根丰丰的札住怎么也动不了。

“陛下,下官去跟小姐解释所有的一切。”桑科自告奋勇,他的王子并没有做错什么。

“不许多嘴!”

由镂花的窗户可以看见进到寝宫的遂莲白正好奇的到处探险,她微带天真的侧脸让穆札一向坚如磐石的心紊乱了起来。

凌晨五点,回教寺院传来伊斯兰教徒诵祷的声音。

从内医院回来後的遂莲白,每天几乎都在祝祷的响声里醒过来。

在她的家教里并没有严格的宗教信仰,她那身为小学老师的父亲出身基督教家庭,母亲虽然是道地的汶莱人却因为自闭的性子,离宗教就更远了。

在这块土地上每个人单纯以为的信念其实在她心中并不存在。

从繁花盛开的露台眺望出去,可以看见重门叠户的黄色琉璃瓦宫殿的雨边侧殿,左右两翼,占地之大栉比鳞次。

八角形的城池,金黄色洋葱头与尖塔围著宽阔的中庭,带著庄严和威势,跟市区现代化的大楼完全不一样,就像一个自成一格的世界。

当然,兵哨亭、三班警卫轮流巡守也少不了,鹰眼辨识系统,验证虹膜和指纹的防护措施,层层监视,门禁这么森严的皇宫,小鸟大概也很难飞出去。

静下心来,发现皇宫每个地方都很赞,不过,人不能少一点吗?

只要她随便出个声音,身边立刻冒出一堆人来,一个服侍穿衣,一个服侍穿裙子,然後是刷牙梳头,化妆打扮。

好闷呐,一点隐私也没有。

前两天随便人家摆弄,因为初来乍到,可是天天一堆人还是在她眼皮下晃,可就叫人苦到嘴巴都歪了。

有钱人好辛苦,从早上睁开眼睛到闭上眼,打了几个喷嚏,去几趟厕所,搞不好用过几张卫生纸人家记得比你还详细。

吃饭也是件苦差事,夹菜、盛汤、端盆子净手的,都有专人伺候。

真变态。

“桑科先生,你不用陪我也没关系。”变本加厉的人又加上大叔,那个国王陛下还嫌她身边的人不够多吗?啊啊啊啊啊……

“陛下有交代要随时注意小莲小姐的心情……我的意思是说小莲小姐的安全也很重要。”

处在一堆莺莺燕燕的宫女中间,他也不自在极了,连话都不会说。

“我以为皇宫内院要比瑞士金库还要安全几百倍不是?”那三班警卫不可能是稻草人吧?

“那是一定的,其实陛下是怕小姐一下要面对这么多陌生人会不安。”

“一点都不会,你不用辛苦的守著我,这样我很过意不去。”

“也不能这么说,皇宫里礼节太多,你又刚从那么乡下的地方到来,最可怜的是一夕之间妈妈也没有了,你还这么小,我看了都心疼!”

起先嚼著小厨房精心烹煮的餐点,不是很专心听话的人儿突然被什么扼住了喉咙。

“怎么,御厨做的菜不合胃口吗?”

神经有时候放在家里忘记带出来的桑科,毫无防备的表情对上遂莲白那逐渐苍白的脸时,窒息了。

她握住桑科的手腕。“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我说……我说……”他闭眼,心中发狠,长痛不如短痛。“小姐,你要节哀。”

明明外边的太阳很大很暖,遂莲白却不由得全身发冷,努力的想进出什么话来,却是徒然。

她看向众人,没有人敢注视她,一个个都撇过眼去。

“你们一个个都知道?”

嘴很乾,水呢,水在哪——

她拿到水杯,抖著,水,没半滴入口,倒了大半在桌面上,她用力握住不肯听话的水杯……原来,就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她头晕耳鸣冒冷汗,眼珠不转了,就死瞪著杯子里晃动的水纹。

桑科以为她会晕倒。

“我说要到哪里去才能找到苏丹穆札?”推开椅子。

她有必要找那位伟大的国王说说才行。

“苏丹王上朝了。”

她压根忘记国王也要上班的。

国王也是国家的“长工”。

哦。

他是国家的君王,每天要忙的事情比一座山还要多,当然可以连她母亲过去的消息都忘了知会她。

几分钟後,桑科被很客气的请了出来,接著所有的宫女也被吩咐没有叫唤谁都不许进门。

桑科只能盯著描金花的大门乾著急,完了完了,他闯大祸了!

他喊来宫女,“看著小姐,我马上回来。”

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这下恐怕连切腹也难解决事情了。

青帐高床,锦被花枕里埋著一小坨隆起物。

哭累了的遂莲白眼睫眉梢还残留著哭过的痕迹,小手抱住另一块软垫,样子很小孩子气,也很惹人心怜。

当穆札的身体重量压下床垫时,遂莲白还不是很入睡的眼就睁了开来,两人对看,最後,由她先别过脸去。

一只大掌抚上被单,那掌心有著重量。

“我并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江妈妈不幸的事情,我……我怕你难过。”

“难道你打算骗我一辈子?”哭过的声音很哑,态度仍是倔的。

“当然不是,时间久了,你那么聪明自然猜得到。”

“这算什么!”她低吼。

的确,这算什么,一个烂到爆的主意。

所有的情绪找不到出口,这男人是一个国家的国王欵,骂也不能骂,遂莲白觉得心好累,身体好重,很多心事堆积著,不知道何去何从。